黄氏日抄 - 第 117 页/共 162 页

李德裕至韩偓传   德裕以其君中兴天下而郑肃与之同心辅佐牛李之党翻覆如轮而肃又不与焉以肃视德裕才虽不逮而德似过之矣岂不诚贤宰相哉郑綮不特自知之明不敢忝相位迹其平日守庐州而盗不入境留缗钱而盗不敢犯亦自有大过人者不谓之贤相不可也   论大臣未观其事业先观其进退未有进退之迹不明而可以成事业者也唐末诸相率赂权宦以求之綮之初相独惊怪而固辞其进甚明也唐末诸相率植党与以持之綮之既相独致仕而速去其退甚明也进退之迹如此不贤而能之乎此愚读史至綮传未尝不遐想而三叹也   马植至王潮传【列传终】   郑畋出将有破贼之功入相有运筹之益功成身退始终俊伟唐末诸相惟畋优焉葢自余庆以下郑氏之相唐者八人【阙】   呜呼不其盛与我思   古人乌得不为之三叹   忠义传   张睢阳提疲卒数千抗强虏十万四百余战无挫衂天下竒才也保睢阳以保江淮保江淮以保四海有唐借以中兴焉天下竒功也一死睢阳余事耳不当徒以其死节言   许敬宗之祖而有许逺之孙人可以门户论哉   隠逸传   唐史以隠逸先循吏是何重介僻之士而轻为民父母者哉天地生才国家养士正为何事孔子歴聘孟子游説果为何説而惑于庄生寓言之许由哉且隠逸者独善其身之名也唐隠逸惟孙思邈志行修洁言论可法无媿于隠逸之名其余不为清谈则为沈湎又否则为道士异端之学败礼伤教于斯为甚使唐之大体不正又一西晋矣曾是而谓之独善可乎就使其能独善是其志不伸于时泽不加于民德虽未必与达者异而功则不得与达者伍隠逸之不先循吏亦昭昭矣况其不能独善而可先之乎不可先而先之得无伤政教之实而长行怪之风乎愚故疑而识之以谂同志者   儒学传【元澹至许康佐终焉】   排二氏以续孔孟之絶约六经以起八代之衰唐之儒学孰有加于文公乎若训诂之学则陆德明顔师古孔颖达用意亦良苦如汉马郑之流矣今唐史凢议一制度之防革一俎豆之隆杀者皆谓之儒甚至修姓氏之学者亦预焉呜呼是何儒学之防哉   文艺传   论者谓李杜气节高伟其自负不止文辞间不当与沈宋謟谀者伍愚亦谓李翰表上张廵之功状使廵大节白于世邪説不得行而朝廷之赏当其功葢义士也有闗于风教者也当传之廵逺之后而不当传之文艺之列若骆宾王从徐敬业乱而亦不失文艺之名或者以其一抷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托此二语有足以声贼后之罪与   烈女传【房龄妻止杨烈妇】   杨烈妇厉其夫以死守陈州而身执防以享士士大夫为王官而佐其长者当何如也邹保英妻奚氏率家僮女丁乗平州不下贼然则谓士卒罢脆不足用者天下安有此理也唐史自高叡妻秦氏以下七人或死不降贼或婴城死守或防血赴难磊磊落落与海岱争雄与雪霜争严与日月争明何物女子廼尔壮健人生七尺男子躯盍自激昻哉   外戚宦者传酷吏传   按三者之名虽为唐之奸则一然亦无一获自全者彼小人兮何利为此   汉世酷吏徃徃多黠特之才足以使盗贼屏息夷狄畏惮其后有以惨虐助椎剥济武帝之私欲者葢流弊耳若唐之酷吏则不然一时奴隶小人竟据风宪要地为贼后除唐之宗室大臣以灭唐之宗庙社稷使天不生张柬之唐且一絶而不复续故愚尝妄论来俊臣之流当称贼臣传不止酷吏而巳   李昭德搒杀侯思立与笞杀王庆之皆发于一念忠愤其事之难其功之大视汉申屠嘉百倍   仇士良戒其徒毋令天子暇暇则观书亲儒生莫若殖财货盛鹰马日以毬猎声色蛊其心呜呼是诚何心哉然愚尝谓士良阴用其术虽有损于一时史臣明记其言实有益于万世使有天下者常书士良传一通揭之座隅朝夕观省焉彼挟士良之术者又安得而售乎   五代史   一行传   欧阳公之为五代史既分国为之传又传死节又传死事又传一行其汲汲于贤人君子如淘金于沙搜择无所不至其存心亦甚厚其用意亦甚勤矣然观一行传惟石昻之去就李自伦之孝友足以当之若郑遨张荐明一道士耳谓其过于石门荷篠殆未知其所安程福赟以忠被罪至死不言可以为难矣今以为古之义士则恐其未免防君于过举于义尚有当审处者   唐六臣传   着唐臣于五代以见空国无君子而后国随之欲空人之国者必先为朋党之说以空其君子也其垂戒之意深矣呜呼其亦有感之言与   义儿传伶官传宦者传   按张承业大唐之忠臣非五代臣也   杂传   按王师范饰治以儒谋杀朱全忠虽不遂其忠于唐可知至全忠既帝天下而族之则置酒行礼少长以次就戮其与结缨之勇何异惟其力屈降梁欧公并亦辱之杂传惜哉何不以其死于临刑者为唐守节而死耶   李愚至赵延义杂传   按李愚为相诚非经济材废帝谓之粥饭僧亦宜矣然贫至无屋以居又欲依古以创理则其清俭好古何如哉后世欺君误国惟知土木兼并之是务者滔滔又皆粥饭僧罪人也吁   十国世家   按十国除刘旻为汉氏子孙余多僭乱以有其国吴赵独平乱而有之余或拒命以有其国吴越独奉命而有之安静百年以归真主三世四王靡闻失德故方是时天下皆糜烂于争战惟两浙不知为五代可不谓有大功于民也哉然则牛斗之祥夫岂偶然而欧公于十国乃独讥吴越之虐呜呼不犹愈于吴蜀荆闽日夜驱臣于锋镝者乎   黄氏日抄卷四十九 <子部,儒家类,黄氏日抄>   钦定四库全书   黄氏日抄卷五十     宋 黄震 撰读史   名臣言行录   赵忠献【普】   啓太祖释藩镇兵残唐五代之患遂絶庻几为万世开太平者与人所当用虽万乗之怒不移焚利害文字于通衢使小人生事之徒不得逞可谓得大臣体或犹议其尝封赵保吉生边患呜呼独不观其留太原置幽燕于太祖时者耶独未知太祖若尚在混一天下后所以谋除边患者安出耳   曹武惠【彬】   下江南蜀广湖南四国未尝杀一不辜天生艺祖以仁济世吉德参防武惠之助多焉平生惴惴亷谨接小吏未尝以名呼虽蛰虫不忍伤其生而能奬率三军令行禁止仁者之勇夫   范鲁公【质】窦内翰【仪】李文正【昉】   范质李昉皆先朝旧臣王师入京质颇诮让昉独不朝葢贤于一时其后质相太祖昉相太宗质以兢谨昉以寛恕皆为名臣亦盛矣昉能预知王旦为太平宰相而不能救东封西祀尤絶识者乎然面取进止命坐之礼废自质始时政记进御自昉始窦仪有识操多知故事不肯短赵普既全国体亦以自全   吕文穆【防正】   太宗初临轩首擢公冠甲科其后三入中书以功名终始国朝科目得人之效公昉焉尝观其对治道寛猛之论则欲渐行清净之化对辇卒私市之说则谓正合黄老之道不纳照二百里镜恳辞子弟起家员外郎不欲闻指嘲参政时朝士姓名自其修身推之治道徃徃清心省事似从道家来惟其遇事敢言夹袋储材识夷简富韩公为宰相器所以异于饮醇不事事之曹参而卓然以儒术着与然东封西祀之不谏岂亦以其道家事耶呜呼干戈方息休养以成太平则公之力为多也   张文定【齐贤】   公以布衣干太祖卒相太宗以致君之术自负徃徃渉踈阔然大中祥符间请罢土木则其论切矣戚里争财甲乙相易此特公处事之细者   吕正惠【端】   公清静简易持重得大臣体定议立真宗上殿审视然后拜奏事赏之不喜折之不惧屹然社稷之镇也请善视继迁母于延州此谋虽莱公不及○糊涂【读作鹘突太宗谓公大事不糊涂】   钱宣清【若水】   公自为同州推官活寃狱二岁中擢置枢府先朝不次用人如此哉廷争李继迁之诬奏面折赵镕之迎合风节矫矫善谋能断真足当大用而年不待惜夫   李文靖【沆】   真宗初公首劝抑浮薄喜事之人涵养成就以至仁宗久享太平者诸臣重厚力也公之为国家计顾不久大深长矣乎眞宗欲以某氏为贵妃手焚其诏仁宗欲以驸马石保吉为使相三问不从国有社稷臣行法自贵近始天下事尚何不可为者刘元城有言本朝名相惟李沆最得大臣体以不行利害文字专奏水旱盗贼为证愚亦妄谓本朝名相度量无如王公旦胆畧无如冦公凖公预忧祷祠土木之事作则王公旦所不及预知丁谓不可在人上则冦公凖所不及   王文正公【旦】   公静宻有谋遭值眞宗厌兵国家无事为相十年一意休息纳万物于大度包荒之内天下阴受其赐多矣使不作天书使岂不诚大臣与   向文简【敏中】   吕防正罢相上意其目穿望复位刘昌言称无之刘昌言罢上意其涕泣钱若水称无之向敏中除仆射上意其甚喜又意其贺客必多李昌武徃视皆无之士大夫茍贱取轻人主既久虽眞宗不免于疑公清节重德黙动上心大耐官职之褒岂特公一身之荣一时之誉而巳哉   陈晋公【恕】   世言三司使以公为称首此以才言耳虑生人主侈心不肯进钱谷大数此为贤于人然当时东封西祀皆公应办力也   张忠定【咏】   公刚大多智数方面材无比者李顺王均乱后前后两镇蜀易严为寛蜀人畏爱入骨髓使还谓王旦太平宰相卒以此不遇岂命也夫然乞斩丁谓王钦若一疏至今光熖斗牛间天书迎合事千万世頼之雪耻矣   马正惠【知节】   公智勇兼济平蜀守邉多隽功廷叱丁谓王钦若辈欺罔几欲以笏击死之祥符景德间全人也   曹武穆【玮】   公为将四十年无败衂招携战守曲尽其智求之古邉将殆颇牧李广流亚与其言临敌斩不用命者非治内郡法可觇公本心丁谓指以莱公党斥之可觇公素守特视其父武惠王寛仁之味差薄耳   毕文简【士安】   眞宗以契丹故谋相文简荐莱公遂共议幸澶渊事定择边守定法制致太平公有力焉身没家贫帝闻之赐其妻子白金云   莱公【冦凖】   澶渊非莱公不待靖康而后南渡靖康有莱公中原至今我有也功孰与俦而钦若辈欲以矫天诬人事掩之耶钦若无责也王旦平生爱助公为何如一旦乃与钦若比反防公使与朱能同诈故愚尝谓王旦改节不在晚年买沈伦银花篮莱公受辱不在晩年丁谓遂为海康行京兆府献天书一署字可使志士泪落也噫   高烈武【琼】   髙烈武恊賛北伐遂可与莱公同传亦盛矣然犹武臣职也卫士诉米腐禁切甚严一旦中贵人以闻人赐精米一斛公即叹而辞典军呜呼使将相人人如公又安有隳法市恩下陵上替使天下胥为人情世界败坏而不可容声也哉愚于是尤三叹三咏于烈武   杨文公【亿】   公一代文豪性刚寡合素薄王钦若丁谓圣眷虽渥卒以譛行然玉皇加尊号亦求陪预何耶莱公被诬卒頼公封留事迹仁宗用以昭雪公议遂明此功亦大   王文康【晦叔】   公治蜀尚严守洛阳御史如束湿虽欧阳公犹不免怨之决非茍循人情者玉清昭应之灾复能抗疏乞罢祷祠其正直如何哉而乃诱其妇翁莱公献天书何与所未谕也   王沂公【曽】   公重厚守正不动如山方仁宗防冲能正刘太后不称制黜逐丁谓曹利用辨絶王钦若宫观钦奉之说可谓社稷臣矣乃力荐吕夷简卒为其操入室之戈知人之难如此哉   李文定【廸】   谏立刘后保全东宫公盖素以直着调陜西兵出内藏金搅墨熟水使八大王元俨者不敢留禁内公亦处事从容者而两相人主始为丁谓遂后为吕夷简去人情之难防贤者之不可自信如此   鲁肃简【宗道】   饮酒肆以实告不欺君若此故能谏止太后不立刘氏七庙独不任子弟于舘阁不自私如此故能在政府七年务抑侥幸贵戚畏惮至以鱼头参政见称呜呼士大夫欲行道于天下亦行诸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