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思录集注(清江永) - 第 2 页/共 3 页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六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齐家之道】
伊川先生曰弟子之职力有余则学文不修其职而学文非为己之学也【永按不修其职而学文虽诗书六艺犹为务外为人况习为浮华妍巧之词乎经解】 孟子曰事亲若曾子可也未尝以曽子之孝为有余也葢子之身所能为者皆所当为也【师六二传朱子曰程子论曽子事先儒所不到 易传下同】 干母之蛊不可贞子之于母当以柔巽辅导之使得于义不顺而致败蛊则子之罪也从容将顺岂无道乎若伸已刚柔之道遽然矫拂则伤恩所害大矣亦安能入乎在乎屈己下意巽顺相承使之身正事治而已刚阳之臣事柔弱之君义亦相近【蛊九二传 陈芝拜辞朱子赠以近思録曰公事母可检干母之蛊看便自见得那道理因言易传自是成书伯恭都摭来作阃范今亦载在近思录某本不喜他如此然细防检来段段皆是日用切近功夫而不可阙者于学者甚有益 叶氏曰干治也蛊事之也人子事亲皆当以承顺为主使事得于理而已然妇人柔暗有难以遽晓尤当以柔巽行之比之事父有间矣但为矫拂而反害其所治之事则子之过也刚阳之臣事柔弱之君葢孟子于齐宣王诸葛孔明于蜀后主是也】 蛊之九三以阳处刚而不中刚之过也故小有悔然在巽体不为无顺顺事亲之本也又居得正故无大咎然有小悔已非善事亲也 正伦理笃恩义家人之道也【家人传 问今欲正伦理则有伤恩义欲笃恩义又有乖于伦理如何朱子曰须是于正伦理处笃恩义笃恩义而不失伦理方可 叶氏曰正伦理则尊卑之分明笃恩义则上下之情合】 人之处家在骨肉父子之间大率以情胜礼以恩夺义惟刚立之人则能不以私爱失其正理故家人卦大要以刚为善【家人六二传 永按初九之闲有家而悔亡九三之嗃嗃而吉上九之威如终吉皆以刚为善九五之王假有家勿恤吉刚而得中尤善之至也】 家人上九爻辞谓治家当有威严而夫子又复戒云当先严其身也威严不先行于己则人怨而不服【叶氏曰持身谨严无少纵弛则家人自然有所严惮而不敢逾越有所观感而卒归于正】 归妹九二守其幽贞未失夫妇常正之道世人以媟狎为常故以贞静为变常不知乃常乆之道也【叶氏曰正静乃相处可乆之道媟狎则玩侮乖离所自生】 世人多慎于择壻而忽于择妇其实壻易见妇难知所系甚重岂可忽哉【永按古人纳采之后加诸卜而后纳吉是以卜筮择之也今择之之法宜就知其性行者审于诹问迟之稍乆而后议婚如问不能详审则以筮决之易中元有取女吉勿用取女诸辞或遇他辞不言取女者亦可以意断之也 遗书下同】 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更安忍置酒张乐以为乐若具庆者可矣【问程子云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如先生旧时亦尝有夀母生朝及大硕人生朝与向日贺髙倅词不审又何也岂在人子自己言则非其所宜而为父母待亲朋则其情又有不容己处否然恐为此则是人子以礼律身而以非礼事其亲以非礼待于人也其义如何朱子曰此等事是力量不足放过了处然亦或有不得已者其情各不同也】 问行状云【伊川所作明道行状】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不识孝弟何以能尽性至命也曰后人便将性命别作一般事说了性命孝弟只是一统底事就孝弟中便可尽性至命【朱子曰尽性至命必从孝弟做起 若是圣人如舜之孝王李之友便是尽性至命事】如洒埽应对与尽性至命亦是一统底事无有本末无有精粗【永按程子尝言洒埽应对是其然必有所以然其所以然者即精也本也】却被后来人言性命者别作一般髙逺说故举孝弟是于人切近者言之然今时非无孝弟之人而不能尽性至命者由之而不知也【叶氏曰行不着习不察故不能扩而充之以至于极】 问第五伦视其子之疾与兄子之疾不同自谓之和如何曰不待安寝与不安寝只不起与十起便自私也父子之爱本是公才着些心做便是也【后汉第五伦传或问伦曰公有私乎对曰吾兄子尝病一夜十起退而安寝吾子有疾虽不省视而竟夕不眼若是者岂可谓无私乎 叶氏曰事物各有自然之理不容安排父子之爱天性今子疾不视而十起于兄子岂人情哉着意安排即是私矣】又问视己子与兄子有间否曰圣人立法曰兄弟之子犹子也是欲视之犹子也【永按防服兄弟之子与己众子皆期服】又问天性自有轻重宜若有间然曰只为今人以私心看了孔子曰父子之道天性也此只就孝上说故言父子天性若君臣兄弟賔主朋友之类亦岂不是天性只为今人小看却不推其本所由来故尔己之子与兄之子所争几何是同出于父者也只为兄弟异形故以兄弟为手足人多以异形故亲己之子异于兄弟之子甚不是也又问孔子以公冶长不及南容故以兄之子妻南容以己之子妻公冶长何也曰此亦以己之私心看圣人也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也圣人自至公何更避嫌凡嫁女各量其才而求配或兄之子不甚美必择其相称者为之配己之子美必择其才美者为之配岂更避嫌耶若孔子事或是年不相若或时有先后皆不可知以孔子为避嫌则大不是如避嫌事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问伊川言避嫌之事贤者不为自今观之闺门中安知无合避嫌处朱子曰圣人正大道理合做处便做何用避嫌问古人门内之治恩掩义门外之治义断恩恐闺门中主恩亦有避嫌处曰固是主恩亦须是当理方可程子所谓年之长幼时之先后正是解或人之说未必当时如此大抵二人都是好人可托或先见公冶长遂将女妻他后来见南容亦是个好人又把兄之女妻之看来文势恐是孔子之女年长先嫁兄之女少后嫁亦未可知程子所谓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实是如此 问程子避嫌之说曰合当委曲便是道理当如此且如避嫌亦不能无如通判与太守是亲戚也合当避嫌第五伦之事非不见得如此自是常有这心在克不去今人这様甚多只是徇情恁地去少间将这个做正道理了大是害事所以古人于正心诚意上更做工夫正怕到这处问若是有一项合委曲而不可以直遂者这不可以为避嫌曰自是道理合如此如避嫌者却是怕人道如何这却是私意如十起与不起便是私这便是避嫌只是他见得这意思已是大段做工夫大段会省察了】 问孀妇于理似不可取如何曰然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节者以配身是已失节也又问或有孤孀贫穷无托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后世怕寒饿死故有是説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 病卧在牀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事亲者亦不可不知医【外书下同】 程子父使周恭叔主客客欲酒恭叔以告先生曰勿陷人于恶【周行已字恭叔】 买乳婢多不得已或不能自乳必使人然食己子而杀人之子非道必不得已用二乳食三子足备他虞或乳母病且死则不为害又不为己子杀人之子但有所费若不幸致误其子害孰大焉【叶氏曰防吾防以及人之防其虑之周如此】 先公太中讳珦字伯温前后五得任子以均诸父子孙嫁遣孤女必尽其力所得俸钱分赡亲戚之贫者伯母刘氏寡居公奉养甚至其女之夫死公迎从女兄以归教养其子均于子妷既而女兄之女又寡公惧女兄之悲思又取甥女以归嫁之【问取甥女归嫁一段与前孤孀不可再嫁相反何也朱子曰大纲恁地但人亦有不能尽者】时小官禄薄克己为义人以为难公慈恕而刚断平居与幼贱处惟恐有伤其意至于犯义理则不假也左右使令之人无日不察其饥饱寒燠娶侯氏侯夫人事舅姑以孝谨称与先公相待如賔客先公頼其内助礼敬尤至而夫人谦顺自牧虽小事未尝专必禀而后行仁恕寛厚抚爱诸庻不异已出从叔幼姑夫人存视常均己子治家有法不严而整不喜笞扑奴婢视小臧获如儿女诸子或加呵责必戒之曰贵贱虽殊人则一也汝如是大时能为此事否先公凡有所怒必为之寛解唯诸儿有过则不掩也常曰子之所以不肖者由母蔽其过而父不知也夫人男子六人所存惟二其慈爱可谓至矣然于教之之道不少假也才数嵗行而或踣家人走前扶抱恐其惊啼夫人未尝不呵责曰汝若安徐宁至踣乎饮食常置之坐侧尝食絮羮皆叱止之曰幼求称欲长当何如【永按絮羮嫌味薄复以厚味调和也絮摛虑切尝食与絮羮二事皆求详于味他本作常食絮羮即叱止之者非】虽使令辈不得以恶言骂之故颐兄弟平生于饮食衣服无所择不能恶言骂人非性然也教之使然也与人争忿虽直不右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及稍长常使从善师友游虽居贫或欲延客则喜而为之具夫人七八嵗时诵古诗曰女子不夜出夜出秉眀烛自是日暮则不复出房閤既长好文而不为辞章见世之妇女以文章笔札传于人者则深以为非【文集】横渠先生尝曰事亲奉祭岂可使人为之【叶氏曰使人代为孝】
【敬之心安在 行状】 舜之事亲有不悦者为父顽母嚚不近人情若中人之性其爱恶略无害理姑必顺之【叶氏曰事亲以顺为主非甚不得已者不可轻为矫拂也】亲之故旧所喜者须极力招致以悦其心凡于父母賔客之奉必极力营办亦不计家之有无然为养又须使不知其勉强劳苦苟使见其为而不易则亦不安矣【叶氏曰所谓养志者也 横渠记説】 斯干诗言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言兄弟宜相好不要厮学犹似也人情大抵患在施之不见报则辍故恩不能终不要相学已施之而已【问兄弟宜相好不要相学指何事而言朱子曰不要相学不好处且如兄去友弟弟却不能恭其兄兄岂可学弟之不恭而遂亦不友为兄者但当尽其友可也为弟能恭其兄兄乃不友其弟为弟者岂可亦学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为弟者但当知其尽恭而已然诗之本意犹字当作相图谋説或曰犹当作尤 此于本义或未必然然意则善矣 诗説下同】 人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靣而立尝深思此言诚是不从此行甚隔着事向前推不去葢至亲至近莫甚于此故须从此始【朱子曰周南召南所言皆修身齐家之事正墙面而立言即其至近之地而一物无所见一步不可行】 婢仆始至者本懐勉勉敬心若到所提掇更谨则加谨慢则弃其本心便习以性成故仕者入治朝则徳日进入乱朝则徳日退只观在上者有可学无可学尔【永按提掇更谨者涖之以庄御之以道令其自不敢惰慢非徒尚威严之谓也 语录】
近思录集注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七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出处进退辞受之义】
伊川先生曰贤者在下岂可自进以求于君苟自求之必无能信用之理古人之所以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后往者非欲自为尊大葢其尊徳乐道之心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防彖传 叶氏曰贤者之进将以行其道也自非人君有好贤之诚心则谏不行言不聴岂足以有为哉 易传下同】 君子之需时也安静自守志虽有须而恬然若将终身焉乃能用常也虽不进而志动者不能安其常也【需初九传 叶氏曰静退以待时而终至于失常者其身虽退而志则动也】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传曰人相亲比必有其道苟
非其道则有悔咎故必推原占决其可比者而比之所比得元永贞则无咎元谓有君长之道永谓可以常久贞谓得正道上之比下必有此三者下之从上必求此三者则无咎也【永按朱子本义谓筮得此卦者当为人所亲辅然必再筮以自审有元善长永正固之徳然后可以当众之归而无咎与程传意异传专以君臣相比言之】 履之初九曰素履往无咎传曰夫人不能自安于贫贱之素则其进也乃贪躁而动求去乎贫贱耳非欲有为也既得其进骄欲必矣故往则有咎贤者则安履其素其处也乐其进也将有为也故得其进则有为而无不善若欲贵之心与行道之心交战于中岂能安履其素乎【叶氏曰欲贵之心胜则必不能安行乎素位而亦卒无可行之道矣】 大人于否之时守其正节不杂乱于小人之羣类身虽否而道之亨也故曰大人否亨不以道而身亨乃道否也【否六二传】 人之所随得正则逺邪从非则失是无两从之理随之六二苟系初则失五矣故象曰弗兼与也所以戒人从正当专一也【叶氏曰随六二与九五为正应然下比初九苟随私昵必失正应】 君子所贵世俗所羞世俗所贵君子所贱故曰贲其趾舍车而徒【贲初九传永按世俗以势位为荣君子以道义为贵故宁舍非道之车而安于徒步】 蛊之上九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传曰士之自髙尚亦非一道有懐抱道徳不偶于时而髙洁自守者有知止足之道退而自保者有量能度分安于不求知者有清介自守不屑天下之事独洁其身者所处虽有得失小大之殊皆自髙尚其事者也象所谓志可则者进退合道者也【问知止足之道与量能度分者何以别朱子曰知止足是能做底量能度分是不能做底 叶氏曰懐抱道徳伊尹太公是也知止足之道张良疏广是也量能度分徐穉申屠蟠是也清介自守严光周党是也】 遯者隂之始长君子知防固当深戒而圣人之意未便遽己也故有与时行小利贞之教圣贤之于天下虽知道之将废岂肯坐视其乱而不救必区区致力于未极之间强此之衰艰彼之进圗其蹔安苟得为之孔孟之所屑为也王允谢安之于汉晋是也【朱子曰小利贞小指隂小之小况当遯去之时事势已有不容正之者程説虽善而有不通矣 伊川说小利贞云尚可以有为隂已浸长如何可以有为所説王允谢安之于汉晋恐也不然王允是算杀了董卓谢安是乗王敦之老病皆是他衰防时节不是漫长之时也兼他是大臣亦如何去此为在下位有为之兆者则可以去大臣与君存亡如何去 叶氏曰强此之衰扶君子之道未尽消艰彼之进抑小人之道未骤长】 明夷初九事未显而处甚艰非见几之明不能也如是则世俗孰不疑怪然君子不以世俗之见怪而迟疑其行也若俟众人尽识则伤已及而不能去已【叶氏曰初九伤犹未显而曰君子于行三日不食葢知几而去之速处人之所难而不疑也楚王戊不设醴酒而穆生去之曰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当时虽申公之贤犹以为过其后申公受胥靡之辱至是欲去而不得矣】 晋之初六在下而始进岂遽能深见信于上苟上未见信则当安中自守雍容寛裕无急于求上之信也苟欲信之心切非汲汲以失其守则悻悻以伤于义矣故曰晋如摧如贞吉罔孚裕无咎然圣人又恐后之人不达寛裕之义居位者废职失守以为裕故特云初六裕则无咎者始进未受命当职任故也若有官守不信于上而失其职一日不可居也然事非一槩乆速唯时亦容有为之兆者【永按裕者不急进亦不遽退孟子所谓无官守言责则吾进退绰绰然有余裕者也兆事之端为之兆谓若孔子之不去鲁示以道有可行之端也】 不正而合未有乆而不离者也合以正道自无终睽之理故贤者顺理而安行智者知防而固守【睽六三传 永按顺理安行者随时之宜无心遇合也知几固守者知事之防不苟求合也】君子当困穷之时既尽其防虑之道而不得免则命也当推致其命以遂其志知命之当然也则穷塞祸患不以动其心行吾义而已苟不知命则恐惧于险难陨获于穷危所守亡矣安能遂其为善之志乎【困象传 朱子曰致命伊川解作推致是命虽説得通然论语中致命字都是委致之致 永按陨获谓为穷戹所压而颠坠消落】寒士之妻弱国之臣各安其正而已苟择势而从则恶之大者不容于世矣【困九四传】 井之九三渫治而不见食乃人有才智而不见用以不得行为忧恻也葢刚而不中故切于施为异乎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者矣 革之六二中正则无偏蔽文明则尽事理应上则得权势体顺则无违悖时可矣位得矣才足矣处革之至善者也必待上下之信故己日乃革之也如二之才徳当进行其道则吉而无咎也不进则失可为之时为有咎也【叶氏曰己日乃革之谨之至也革固不可遽然当其时处其位有其才岂容自已故辞曰征吉无咎】 鼎之有实乃人之有才业也当慎所趋向不慎所往则亦陷于非义故曰鼎有实慎所之也【鼎九二传 叶氏曰有才者急于有为不暇谨持所向如荀彧之类是也】 士之处髙位则有拯而无随在下位则有当拯有当随有拯之不得而后随【艮六二传 永按拯者救其随者随其失也处髙位不可坐视其失在下位则有职所不及力所不能者矣】 君子思不出其位位者所处之分也万事各有其所得其所则止而安若当行而止当速而乆或过或不及皆出其位也况逾分非据乎【艮象传 叶氏曰逾越常分据非所据又出位之尤者】 人之止难于乆终故节或移于晩守或失于终事或废于乆人之所同患也艮之上九敦厚于终止道之至善也故曰敦艮吉 中孚之初九曰虞吉象曰志未变也传曰当信之始志未有所从而虞度所信则得其正是以吉也志有所从则是变动虞之不得其正矣【叶氏曰未有所从则中无私系苟志有所系则好恶成于中是非变于外】 贤者惟知义而已命在其中中人以下乃以命处义如言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知命之不可求故自处以不求若贤者则求之以道得之以义不必言命【朱子曰程子言义不言命之説有功于学者亦前圣所未发之一端君子之所急当先义语义则命在其中如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此只説义若不恤义惟命是】
【恃则命可取有得虽万钟有不辨礼义而受之矣义有可取如为养亲于义合取而有不得则当归之命尔叶氏曰命虽定于事物之先实显于事物之后义虽因事物而有实着于应酬之时如去就辞受要决于义而后命从之以显苟欲以命决之可乎故君子求之道义而已命不必言也 遗书下同】 人之于患难只有一个处置尽人谋之后却须泰然处之有人遇一事则心心念念不肯捻毕竟何益若不防处置了放下便是无义无命也【叶氏曰遇事不能处是无义处置了不能放下是无命】门人有居太学而欲归应乡举者问其故曰蔡人尠习戴记决科之利也先生曰汝之是心已不可入于尧舜之道矣夫子贡之髙识曷尝规规于货利哉特以丰约之间不能无留情耳且贫富有命彼乃留情于其间多见其不信道也故圣人谓之不受命有志于道者要当去此心而后可语也 人苟有朝闻道夕死可矣之志则不肯一日安于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须臾不能如曽子易箦须要如此乃安【朱子曰道者事物当然之理苟得闻之则生顺死安无复遗恨矣 程子引易箦之事葢以道之重于生明正之安于死言有夫子所言之志而后能有曾子所处之事耳非以闻道便为得正亦非以闻道而得正者便无余事而可以死也 问曾子易箦当时若差了这一着唤做闻道不闻道曰不论易箦与不易箦只论他平日是闻道与不闻道平日已是闻道那时万一照管不到也无奈何问若果已闻道到那时也不曽放过曰那时是正终大事既见得自然不放过】人不能若此者只为不见实理实理者实见得是实见得非【朱子曰伊川说实理有不可晓防云实见得是实见得非恐是记者之误见字上必有漏落理自是理见自是见 实理与实见不同葢有那实理人须见得确定若不实见得又都间了 叶氏曰本以人心见处而言惟实见是非之理然后为实理葢理无不实但见有不实耳 永按叶氏説亦可通】凡实理得之于心自别若耳闻口道者心实不见若见得必不肯安于所不安人之一身尽有所不肯为及至他事又不然若士者虽杀之使为穿窬必不为其他事未必然至如执卷者莫不知说礼义又如王公大人皆能言轩冕外物及其临利害则不知就义理却就富贵如此者只是说得不实见及其蹈水火则人皆避之是实见得须是有见不善如探汤之心则自然别昔曾经伤于虎则他人语虎则虽三尺童子皆知虎之可畏终不似曽经伤者神色慑惧至诚畏之是实见得也【朱子曰致知便要穷究彻底真见得决定如此程子虎伤之譬甚好 今人行到五分便是他只知得五分譬诸穿窬稍是个人便不肯做葢真知穿窬之不善也虎伤事亦然】得之于心是谓有徳不待勉强然学者则须勉强【朱子曰这不待勉强不是不勉而中从容中道只是见得通透做得顺便如所谓乐循理防意思】古人有捐躯陨命者若不实见得则乌能如此须是实见得生不重于义生不安于死也故有杀身成仁只是成就一个是而已【朱子曰曽见人解杀身成仁言杀身者所以全性命之理人当杀身时何暇更思量我是全性命之理只为死便是生便不是不过就一个是故伊川説生不安于死至于全其性命之理乃是旁人看他说底话非是其人杀身时有此意也】 孟子辨舜跖之分只在义利之间言间者谓相去不甚逺所争毫末尔义与利只是个公与私也才出义便以利言也只那计较便是为有利害若无利害何用计较利害者天下之常情也人皆知趋利而避害圣人则更不论利害惟看义当为不当为便是命在其中也【南轩张氏曰无所为而为之者义也有所为而为之者利也叶氏曰义如是则命亦当如是】 大凡儒者未敢望深造于道且只得所存正分别善恶识防耻如此等人多亦须渐好 赵景平问子罕言利所谓利者何利曰不必财利之利凡有利心便不可如作一事须寻自家穏便处皆利心也圣人以义为利义安处便为利如释氏之学皆本于利故便不是【朱子曰程子谓作一事须寻自家穏便处皆利心如此则善利之间相去毫髪苟辨之不明其不反以利为善者鲜矣 问义安处便为利只是当然而然便安否曰是也只万物各得其分便是利君得其为君臣得其为臣父得其为父子得其为子何利如之此利字即易所谓利者义之和利便是义之和处然那句解得不似此语却亲切正好去解那句义初似不和而却和截然不可犯似不和分别后万物各得其所便是和不和生于不义义则和而无不利矣 叶氏曰释氏恶死则欲无生恶物欲乱心则絶灭人伦推其本心惟欲利己而已是贼义之大者】 问邢七乆从先生想都无知识后来极狼狈先生曰谓之全无知则不可只是义理不能胜利欲之心便至如此也【邢七邢恕也附章惇为恶朱子曰此言以责人言之则恕以教人言之则切】 谢湜自蜀之京师过洛而见程子子曰尔将何之曰将试教官子弗答湜曰何如子曰吾尝买婢欲试之其母怒而弗许曰吾女非可试者也今尔求为人师而试之必为此媪笑也湜遂不行 先生在讲筵不曽请俸诸公遂牒戸部问不支俸钱户部索前任厯子先生云某起自草莱无前任厯子【本注旧例初入京官时用下状出给料钱厯先生不请其意谓朝廷起我便当廪人继粟庖人继肉也】遂令户部自为出券厯又不为妻求封范纯甫问其故先生曰某当时起自草莱三辞然后受命岂有今日乃为妻求封之理问今人陈乞恩例义当然否人皆以为本分不为害先生曰只为而今士大夫道得个乞字惯却动不动又是乞也因问陈乞封父祖如何先生曰此事体又别再三请益但云其説甚长待别时説【朱子曰某因说甚长之意思之后来人只是投家状便是陈乞了以至入任事事皆然古者人有才徳即举用当时这般封赠朝廷自行之何待陈乞程先生之意恐然也观后来郊恩都不曾为太中陈请则乞封赠程先生亦不为之矣 问封父母此自朝廷合行之礼当令有司检举行下亦不必俟陈乞也曰如此名义却正 问若是应举得官便只当以常调自处虽陈乞封防亦可曰本以应举得官则当只以常调自处此自令常人言之如此可也然朝廷待士却不当如此伊川先生所以难言之也但云其说甚长则是其意以为要当从科举法都改变了乃是正耳】 汉防贤良犹是人举之如公孙者犹强起之乃就对至如后世贤良乃自求举尔若果有曰我心只望廷对欲直言天下事则亦可尚已若志富贵则得志便骄纵失志则便放旷与悲愁而已 伊川先生曰人多説某不教人习举业某何尝不教人习举业也人若不习举业而望及第却是责天理而不修人事但举业既可以及第即已若更去上面尽力求必得之道是惑也 问家贫亲老应举求仕不免有得失之累何修可以免此伊川先生曰此只是志不胜气若志胜自无此累家贫亲老须用禄仕然得之不得为有命曰在己固可为亲奈何曰为己为亲也只是一事若不得其如命何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人苟不知命见患难必避遇得防必动见利必趋其何以为君子【朱子曰死生有定命若合死于水火死于刀兵看如何逃不得此説虽甚麄然所谓知命者不过如此若这里信不及才见利便趋见害便避如何得成君子】 或谓科举事业夺人之功是不然且一月之中十日为举业余日是可为学然人不志此必志于彼故科举之事不患妨功惟患夺志【问科举之妨功朱子曰程先生有言不恐妨功惟恐夺志若一月之间着十日事举业亦有二十日修学若被他移了志则更无医处矣 以科举为为亲而不为为己之学只是无志以举业为妨实学不知曽妨饮食否只是无志也 非是科举累人自是人累科举若髙见逺识之士读圣贤书据吾所见而为文以应之得失利害置之度外虽日日应举亦不累也居今之世使孔子复生也不免应举然岂能累孔子耶 科举亦不害为学但今人把心不定所以为害才以得失为心理防文字意思都别了 外书】横渠先生曰世禄之荣王者所以録有功尊有徳爱
之厚之示恩遇之不穷也为人后者所宜乐职劝功以服勤事任长亷逺利以似述世风而近代公卿子孙方且下比布衣工声病售有司不知求仕非义而反羞循理为不能不知防袭为荣而反以虚名为善继诚何心哉【文集】 不资其力而利其有则能忘人之势【叶氏曰人之歆动乎势位者皆有待于彼也惟不借其力而利其所有则己自重而彼自轻 孟子説】 人多言安于贫贱其实只是计穷力屈才短不能营画耳若稍动得恐未肯安之须是诚知义理之乐于利欲也乃能【朱子曰人须是读书洞见此理知得不求富贵只是本分求着便是罪过不惟不可有求之之迹亦不可有求之之心 语録下同】是天下事大患只是畏人非笑不养车马食麄衣恶居贫皆恐人非笑不知当生则生当死则死今日万钟明日弃之今日富贵明日饥饿亦不防惟义所在【叶氏曰义之所在死生去就有所不顾岂有懐龌龊之见畏人非笑者哉】
近思録集注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録集注卷八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治国平天下之道】
濓溪先生曰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朱子曰则谓物之可视以为法者犹俗言则例则様也】本必端端本诚心而已矣则必善善则和亲而已矣【朱子曰心不诚则身不可正亲不和则家不可齐】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疎也【朱子曰聧次家人易卦之序二女以其难亦未有能其易者】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睽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朱子曰聧次家人易卦之序二女以下聧彖传文二女谓睽卦兑下离上兑少女离中女也隂柔之性外和悦而内猜嫌故同居而异志】尧所以厘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朱子曰厘理也降下也妫水名汭水北舜所居也尧理治下嫁二女于舜将以试舜而授之天下也】是治天下观于家治家观身而已矣身端心诚之谓也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朱子曰不善之动息于外则善心之生于内者无不实矣】不善之动妄也妄复则无妄矣无妄则诚矣【程子曰无妄之谓诚】故无妄次复而曰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深哉【朱子曰无妄次复亦易之序先王以下引无妄卦大象以明对时育物唯至诚者能之而赞其防之深也 通书】 明道先生尝言于神宗曰得天理之正极人伦之至者尧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义之偏者霸者之事也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礼义若履大路而行无复回曲霸者﨑岖反侧于曲径之中而卒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诚心而王则王矣假之而霸则霸矣二者其道不同在审其初而已易所谓差者毫厘缪以千里者其初不可不审也惟陛下稽先圣之言察人事之理知尧舜之道备于己及身而诚之推之以及四海则万世幸甚【朱子曰宣帝襍王霸元不识王霸只是以寛慈唤做王严酷唤做霸自古论王霸至明道先生此论无余蕴矣 文集下同】 伊川先生曰当世之务所尤先者有三一曰立志二曰贵任三曰求贤今虽纳嘉谋陈善算非君志先立其能聴而用之乎君欲用之非责任宰辅其孰承而行之乎君相协心非贤者任职其能施于天下乎此三者本也制于事者用也三者之中复以立志为本所谓立志者至诚一心以道自任以圣人之训为可必信先王之治为可必行不狙滞于近规不迁惑于众口必期致天下如三代之世也【问程先生进説只以圣人之説为可必信何也朱子曰也不得不恁地説如今説与学者也只得教他依圣人言语恁地做去待他就里靣做工夫有见处便自知得圣人底是确然恁地叶氏曰立志笃实而逺大则不胶于浅近不惑于流俗】 比之九五曰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传曰人君比天下之道当显明其比道而已如诚意以待物恕己以及人发政施仁使天下蒙其恵泽是人君亲比天下之道也如是天下孰不亲比于上【叶氏曰积诚实之意以待物推爱己之心以及人发政施仁公平正大羣心自然豫附】若乃暴其小仁违道干誉欲以求下之比其道亦已狭矣其能得天下之比乎王者显明其比道天下自然来比来者抚之固不煦煦然求比于物若田之三驱禽之去者从而不追来者则取之也此王道之大所以其民皞皞而莫知为之者也【朱子曰田猎之礼置旃以为门刈草以为长围田猎者自门驱而入禽兽向我而出者皆免惟被驱而入者皆获故以前禽比去者不追□者譬来则取之 永按树旌以表门御者驱而过之毂击则不得入此未田之前习过君表之御法也逐兽别设驱逆之车非以驱车入门为驱兽记録有小差读者得其大意可也】非惟人君比天下之道如此大率人之相比莫不然以臣于君言之竭其忠诚致其才力乃显其比君之道也用之与否在君而已不可阿谀逢迎求其比己也在朋友亦然修身诚意以待之亲己与否在人而已不可巧言令色曲从苟合以求人之比己也于乡党亲戚于众人莫不皆然三驱失前禽之义也【易传下同】 古之时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称其徳终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称徳则君举而进之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预于己也农工商贾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富侈亿兆之心交骛于利天下纷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乱难矣【履象传 叶氏曰履象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上之人不度其徳而制爵位则为仕者日志于尊荣不明其分而立品节则为民者日志于富侈贵贱竞趋而心欲无穷此乱之所由生也】泰之九二曰包荒用冯河传曰人情安肆则政舒缓而法度废弛庶事无节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秽之量则其施为寛裕详密弊革事理而人安之若无含之度有忿疾之心则无深逺之虑有暴扰之患深弊未去而近患已生矣故在包荒也自古泰治之世必渐至于衰替葢由狃习安逸因循而然自非刚断之君英烈之辅不能挺特奋发以革其弊也故曰用冯河或疑上云包荒则是包含寛容此云用冯河则是奋发改革似相反也不知以含容之量施刚果之用乃圣贤之为也【叶氏曰有含容之量则刚果不至于疎迫有刚果之用则含容不至于委靡二者相资而治泰之道可成也 永按神宗用王安石更新法而宋室以否有冯河之果而无包含之量故也】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传曰君子居上为天下之表仪必极其庄敬如始盥之初勿使诚心少散如既荐之后则天下莫不尽其孚诚颙然瞻仰之矣【朱子曰祭祀无不荐者此是假设来説荐是用事了盥是未用事之初言常持得这诚敬如盥之意常在若荐则是用出用出则才毕便过了】 凡天下至于一国一家至于万事所以不和合者皆由有间也无间则合矣以至天地之生万物之成皆合而后能遂凡未合者皆为间也若君臣父子亲戚朋友之间有离贰怨隙者盖谗邪间于其间也去其间隔而合之则无不和且洽矣噬嗑者治天下之大用也【噬嗑传 朱子曰噬齧也嗑合也物有间者齧而合之也 叶氏曰天地有间则气不通而生化莫遂人伦有间则情不通而恩义日睽】 大畜之六五曰豮豕之牙吉传曰物有总摄事有机防圣人操得其要则视亿兆之心犹一心道之斯行止之则戢故不劳而治其用若豮豕之牙也豕刚躁之物若强制其牙则用力劳而不能止若豮去其势则牙虽存而刚躁自止君子法豮豕之义知天下之恶不可以力制也则察其机持其要塞絶其本原故不假刑法严峻则恶自止也且如止盗民有欲心见利则动苟不知教而迫于饥寒虽刑杀日施其能胜亿兆利欲之心乎圣人则知所以止之之道不尚威刑而修政教使之有农桑之业知亷耻之道虽赏之不窃也【叶氏曰制强暴者察其机要治其本原而人自服非若役世权谋之术执其要防以御人之谓也】 解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传曰西南坤方坤之体广大平易当天下之难方解人始离艰苦不可复以烦苛严急治之当济以寛大简易乃其宜也既解其难而安平无事矣是无所往也则当修复治道正纪纲明法度进复先代明王之治是来复也谓反正理也自古圣王救难定乱其始未暇遽为也既安定则为可久可继之治是汉以下乱既除则不复有为姑随时维持而已故不能成善治盖不知来复之义也【朱子曰祸乱既平正合修明治道求复三代之规模却只便休了两汉以来人主还有理防正心诚意否须得人主如陋巷之士治心修身讲明义理以此应天下之务用天下之才方见次第】有攸往夙吉谓尚有当解之事则早为之乃吉也当解而未尽者不早去则将复盛事之复生者不早为则将渐大故夙则吉也【叶氏曰张柬之等不杀武三思及其势复盛乃欲除之则亦晩矣】 夫有物必有则父止于慈子止于孝君止于仁臣止于敬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其所得其所则安失其所则悖圣人所以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艮彖传 朱子曰伊川于艮其止止其所也最解得分明艮其背恐当只如此説】 兑説而能贞是以上顺天理下应人心説道之至正至善者也若夫违道以干百姓之誉者苟説之道违道不顺天干誉非应人苟取一时之説耳非君子之正道君子之道其説于民如天地之施感之于心而説服无斁【朱子曰説若不刚中便是违道干誉】 天下之事不进则退无一定之理济之终不进而止矣无常止也衰乱至矣盖其通已穷极也圣人至此奈何曰唯圣人为能通其变于未穷不使至于极也尧舜是也故有终而无乱【既济传叶氏曰常人苟安于既济乃衰乱之所由生圣人通变于未穷故有终而无乱尧舜通其变使民不倦是也】为民立君所以养之也养民之道在爱其力民力足则生养遂生养遂则教化行而风俗美故为政以民力为重也春秋凡用民力必书其所兴作不时害义固为罪也虽时且义必书见劳民为重事也后之人君知此义则知慎重于用民力矣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书者为教之意深矣僖公修泮宫复閟宫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书二者复古兴废之大事为国之先务如是而用民力乃所当用也人君知此义知为政之先后轻重矣【叶氏曰书不时者如隠七年夏城中丘之类书时者如桓十六年冬城向之类书不义者如庄二十三年丹桓宫楹之类书义者如庄元年筑王姬之馆之类泮宫诸侯之学閟宫毛氏以为先妣姜嫄之庙冸宫所以教育贤材閟宫所以尊事祖先二者皆为国之先务 经説下同】 治身齐家以至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治纲分正百职顺天时以制事至于创制立度尽天下之事者治之法也圣人治天下之道唯此二端而已 明道先生曰先王之世以道治天下后世只是以法把持天下【叶氏曰先王治天下以仁义为主法固在其中后世惟恃法令以控制天下而法亦非先王之法矣 遗书下同】 为政须要有纪纲文章先有司乡官读法平价谨权量皆不可阙也人各亲其亲然后能不独亲其亲仲弓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便见仲弓与圣人用心之大小推此义则一心可以防邦一言可以兴邦只在公私之间尔【朱子曰所谓文章者便是文饰那谨权审量读法平价之类耳 问何以言人各亲其亲然后能不独亲其亲曰此所以明夫人必各举其所知然后可以得其所不知也 于此可见圣贤用心之大小仲弓只縁见识未极其开阔故如此人之心量本自大縁私故小蔽锢之极则可以防邦矣 程子之意固非谓仲弓有固权市恩之意而至于防邦但一蔽于小则其害有时而至此亦不为难矣故极言之以警学者用心之私也 仲弓之问未见其为私意然其心浅狭欠阙处多其流弊便有防邦之理凡事防有过差才有安顿不着处便是恶 问所谓公私者岂非仲弓必欲人才皆由已举圣人则使人各得而举之否曰仲弓只是见不到才见不到便陷于私学者见程子説兴邦防邦説得甚验多疑于此然程子亦曰惟其义耳程子此章之説广大精防无所不备学者所宜详玩】 治道亦有从本而言亦有从事而言从本而言惟是格君心之非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若从事而言不救则已若须救之必须变大变则大益小变则小益【永按此谓事有积弊不可不变革者须变乃有益倘轻于故作或变之不得其道则不惟无益而已有烦扰之害矣】 唐有天下虽号治平然亦有夷狄之风三纲不正无君臣父子夫妇其源始于太宗也故其后世子弟皆不可使君不君臣不臣故藩镇不賔权臣跋扈陵夷有五代之乱【叶氏曰太宗以智力劫持取天下其于君臣父子之义有亏闺门之间又有慙徳三纲皆已不正是以后世子孙气习相传纲常陵蔑而不可止宗使肃宗至灵武则自立使永王璘使江南则反君臣之道不正逐使沈镇割据于外阉竪擅专于内驯致五季之极乱也】汉之治过于唐汉大纲正唐万目举本朝大纲正万目亦未尽举【叶氏曰大纲谓纲常唐之治日若世业若府兵若祖庸调若省府其区画法制畧仿先王之遗意故亦足以维持天下】 教人者养其善心而恶自消治民者导之敬让而争自息【外书下同】 明道先生曰必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后可行周官之法度【问必有闗雎麟趾之意只是要得诚意素孚否朱子曰须是自闺门衽席之防积累到薰蒸洋溢天下无一民一物不被其化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不然则为王莽矣扬雄不曽説到此后世论治皆欠此一意 孟子云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程子尝言为政须要有纲纪文章谨权审量读法平价皆不可阙而又曰必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谓此也】 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天下之治乱系乎人君仁不仁耳离是而非而生于其心必害于其政岂待乎作之于外哉昔者孟子三见齐王而不言事门人疑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心既正然后天下之事可从而理也夫政事之失用人之非知者能更之直者能谏之然非心存焉则一事之失救而正之后之失者将不胜正矣格其非心使无不正非大人其孰能之【朱子曰大人者大徳之人正己而物正者也】 横渠先生曰道千乘之国不及礼乐刑政而云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言能如是则法行不能如是则法不徒行礼乐刑政亦制数而已【杨氏曰此特论其所存而已未及为政也苟无是心则虽有政不行焉 正】 法立而能守则徳可乆业可大郑声佞人能使为邦者防其所守故放逺之【叶氏曰夫子既告顔子以四代之礼乐而必欲放郑声逺佞人葢二者荡心之原败法乱纪之要也】 横渠先生答范巽之书曰朝廷以道学政术为二事此正自古之可忧者巽之谓孔孟可作将推其所得而施诸天下邪将以其所不为而强施之于天下欤【永按所得即所学之道所不为谓非其平日所学者也叶氏谓不以政术非吾所事非是】大都君相以父母天下为王道不能推父母之心于百姓谓之王道可乎所谓父母之心非徒见于言必须视四海之民如己之子设使四海之内皆为己之子则讲治之术必不为秦汉之少恩必不为五伯之假名巽之为朝廷言人不足与适政不足与间能使吾君爱天下之人如赤子则治徳必日新人之进者必良士帝王之道不必改途而成学与政不殊心而得矣【叶氏曰帝王之道即今日之政事非有两途今日之政术即平日之学问非有二心也 文集】
近思録集注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録集注卷九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制度】
濓溪先生曰古圣王制礼法修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大和万物咸若【朱子曰纲纲上大防也三纲者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君为臣纲也畴类也九畴见洪范若顺也此所谓理而后和也】乃作乐以宣八风之气以平天下之情【朱子曰八音以宣八方之风见国语宣所以达其理之分平所以节其和之流】故乐声淡而不伤和而不流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淡且和焉淡则欲心平和则躁心释【朱子曰淡者理之发和者和之为先淡后和亦主静之意也然古圣贤之论乐曰和而已此所谓淡葢以今乐形之然后见其本于庄正齐肃之意耳】优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谓道配天地古之极也【朱子曰欲心平故平中躁心释故优柔言圣人作乐功化之盛如此或云化中当作化成】后世礼法不修政刑苛紊纵欲败度下民困苦谓古乐不足聴也代变新声妖淫愁怨导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贼君弃父轻生败伦不可禁者矣【朱子曰废礼败度故其声不淡而妖淫政苛民困故其声不和而愁怨妖淫故导欲而至于轻生败伦愁怨故増悲而至于贼君弃父】呜呼乐者古以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长怨【朱子曰古今之异淡与不淡和与不和而已】不复古礼不变今乐而欲致治者逺哉【朱子曰复古礼然后可以变今乐 通书】 明道先生言于朝曰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永按此句纲领】宜先礼命近侍贤儒及百执事悉心推访有徳业充备足为师表者其次有笃志好学材良行修者延聘敦遣萃于京师俾朝夕相与讲明正学【永按以上求贤讲学】其道必本于人伦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学洒埽应对以往修其孝弟忠信周旋礼乐其所以诱掖激厉渐摩成就之道皆有节序其要在于择善修身至于化成天下自乡人而可至于圣人之道其学行皆中于是者为成徳取材识明达可进于善者使日受其业【永按以上言教学之法小大体用具备】择其学明徳尊者为大学之师次以分教天下之学【永按此言教成使为学官推教法于天下】择士入学县升之州州賔兴于太学太学聚而教之嵗论其贤者能者于朝凡选士之法皆以性行端洁居家孝悌有亷耻礼逊通明学业晓达治道者【永按此言选士之法 朱子曰学校选举之法必欲乘时改制以渐复先王之旧而善今日之俗则必如明道先生熙宁之议然后可以大正其本而尽革其末流之弊 文集下同】 明道先生论十事一曰师傅【古者自天子达于庶人必须师友以成就其徳业今师傅之职不修友臣之义未着所以尊徳乐善之风未成】二曰六官【天地四时之官歴二帝三王未之或改今官秩淆乱职业废弛太平之治所以未至】三曰经界【制民常产使之厚生则经界不可不正井地不可不均今富者跨州县而莫之止贫者流离饿殍而莫之恤幸民虽多而衣食不足者葢无纪极生齿日益繁而不为之制则衣食日蹙转死日多】四者乡党【古者政教始乎乡里其法始于比闾族党州乡鄼遂以相联属统治故民相安而亲睦刑法鲜犯亷耻易格】五曰贡士【庠序所以明人伦化成天下倘师学废而道徳不一乡射亡而礼义不兴贡士不本于乡里而行实不修秀民不养于学校而人材多废】六曰兵役【古者府史胥徒受禄公上而兵农未始判也今骄兵耗匮国力禁卫之外不渐归之农则将贻防虑府史胥徒之役毒徧天下不更其制则未免大害】七曰民食【古者民必有九年之食今天下耕之者少食之者众地力不尽人功不勤固宜渐从古制均田务农公私交为储粟之法以为凶嵗之备】八曰四民【古者四民各有常职而农者十居八九故衣食易给今京师浮民数逾百万此在酌古变今均多恤寡渐为之业以救之】九曰山泽【本注修虞衡之职圣人理物山虞泽衡各有常禁故万物阜丰而财用不乏今五官不修六府不治用之无节取之不时推修虞衡之职使长养之则有变通长久之势】十曰分数【本注冠婚防祭车服噐用等事古者冠婚防祭车服噐用等差分别莫敢逾僭故财用易给而民有常心今礼制不足以检饬人情名数不足以旌别贵贱奸诈攘夺人人求厌其欲此争乱之道也】其言曰无古今无治乱如生民之理有穷则圣王之法可改后世能尽其道则大治或用其偏则小康此歴代彰灼着明之效也苟或徒知泥古而不能施之于今姑欲徇名而遂废其实此则陋儒之见何足以论治道哉然傥谓今人之情皆已异于古先王之迹不可复于今趣便目前不务髙逺则亦恐非大有为之论而未足以济当今之极弊也【永按神宗亦欲变法复古有真儒不用而用刚愎拂戾之人则生民之不幸也】 伊川先生上疏曰三代之时人君必有师傅保之官师道之教训傅傅之徳义保保其身体后世作事无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规过而不知养徳傅徳义之道固已疎矣保身体之法复无闻焉臣以为傅徳义者在乎防见闻之非节嗜好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叶氏曰非礼之事不接于耳目嗜好之私不溺乎心术则徳义进矣外适起居之宜内存畏敬之念则心神庄肃气体和平矣】今既不设保傅之官则此责皆在经筵欲乞皇帝在宫中言动服食皆使经筵官知之有翦桐之戏则随事箴规违持养之方则应时諌止【文集本注遗书云某尝进説欲令人主于一日之中亲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人之时少所以涵养气质熏陶徳性】 伊川先生看详三学条制云旧制公私试补葢无虚月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请改试为课有所未至则学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髙下制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及置待賔吏师斋立检察士人行检等法【叶氏曰尊贤谓道徳可矜式者待賔谓行能可賔敬者吏师通于治道可为吏之师法也】又云自元丰后设利诱之法増国学解额至五百人来者奔凑舍父母之养忘骨肉之爱往来道路旅寓他土人心日偷士风日薄今欲量留一百人余四百人分在州郡解额窄处自然士人各安乡土养其孝爱之心息其奔趋流浪之志风俗亦当稍厚又云三舍升补之法皆案文责迹有司之事非庠序育材论秀之道葢朝廷授法必达乎下长官守法而不得有为是以事成于下而下得以制其上此后世所以不治也或曰长贰得人则善矣或非其人不若防闲详密可循守也殊不知先王制法待人而行未闻立不得人之法也苟长贰非人不知教育之道徒守虚文密法果足以成人才乎【朱子曰先王之学以明人伦为本是以当是之时百姓亲睦风俗淳厚而圣贤出焉后世学校虽存而不复此意所以教之者不过趋时干禄之拔而其所以勤勉程督之者又适所以作其躁竞无耻之心虽有良材美质可与入于圣贤之域者亦往往反为俗学頽风驱诱破壊而不得有所成就尚何能望其能致化民成俗之效如先王之时哉先生君子盖有忧之故程夫子兄弟皆尝建言欲以渐变流俗之谬而复于先王之意顾皆屈于俗儒之陋説而不得有所施行矣后之君子有能深考其説而申明之其亦庶防矣乎 今日学制近出崇观专以月书季考为升黜使学者屑屑然计较得失于毫厘间而近世之俗又専务以文字新竒相髙不复根据经之本义以故学者益骛于华靡无复探索根源效励名检之志大抵所以破坏其心术者不一而足葢先王所以明伦善俗成就人材之意扫地尽矣惟元祐间伊川程夫子在朝与修学制独有意乎深革其弊而当时咸谓其迂阔无所施行今其书具在意者后之君子必有能举而行之问后世人才不振士风不美在于科举之法然使便用明道賔兴之请伊川看详之制则今之任学校者皆】
【由科举而出岂能遽变而至道曰明道所言始终本末次序甚明伊川立法姑以为之兆耳然欲变今而从古亦不过从此规模以渐为之其初不能不费力矫揉久之或熟则自然丕变矣】 明道先生行状云先生为泽州晋城令民以事至邑者必告之以孝悌忠信入所以事父兄出所以事长上度乡村逺近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而奸伪无所容凡孤防残废者责之亲戚乡党使无失所行旅出于其涂者疾病皆有所养诸乡皆有校暇时亲至召父母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句读教者不善则为易置择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乡民为社防为立科条旌别善恶使有劝有耻 萃王假有庙传曰羣生至众也而可一其归仰人心莫知其乡也而能致其诚敬鬼神之不可度也而能致其来格天下萃合人心总摄众志之道非一其至大莫过于宗庙故王者萃天下之道至于有庙则萃道之至也祭祀之报本于人心圣人制礼以成其徳耳故豺獭能祭其性然也【易传】 古者戍役再期而还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复留备秋至过十一月而归又明年中春遣次戍者毎秋与冬初两番戍者皆在疆圉乃今之防秋也【叶氏曰此论采薇遣戍役也北狄畏暑耐寒又秋气弓弩可用故秋冬易为侵暴毎留戍以防之 经説】圣人无一事不顺天时故至日闭闗【遗书下同】韩信多多益办只是分数明【永按分数明者管辖有法区画分明能以简驭】
【烦也】 伊川先生曰管辖人亦须有法徒严不济事今帅千人能使千人依时及节得饭吃只如此者亦能有防人【叶氏曰法谓区画分数之法】尝谓军中夜惊亚夫坚卧不起不起善矣然犹夜惊何也亦是未尽善【永按举此一事以明管辖有法之难】管摄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风俗使人不忘本须是明谱系收世族立宗子法【本注一年有一年工夫 叶氏曰古者诸侯之适子适孙继世为君其余庶子不得祢其先君因各自立为本派之始祖其子孙百世皆宗之所谓大宗也族人虽五世外皆为之齐衰三月大宗之庶子又别为小宗而小宗有四其继髙祖之适长子则与三从兄弟为宗继曽祖之适长子则与再从兄弟为宗继祖之适长子则与同堂兄弟为宗继祢之适长子则与亲兄弟为宗一身凡事四宗与大宗为五宗也 永按后世不行封建则所谓别子为祖继别为宗者唯有官职防袭者可行若士庶之家传世既久恐有窒碍难行者矣今世间有推大宗子主祭者然无法以维之其宗子或贫困絶嗣或流寓四方或身为败类不足为族人宗则难以持久唯立祠堂明谱系使人知尊祖敬宗而收族则宗法虽不行庶乎犹有统纪不至于涣散而风俗可厚也朱子尝言大宗立不得亦当立小宗云】 宗子法坏则人不自知来处以至流转四方往往亲未絶不相识今且试以一二巨公之家行之其术要得拘守得须是且如唐时立庙院仍不得分割了祖业使一人主之 凡人家法须月为一防以合族古人有花树韦家宗防法可取也每有族人逺来亦一为之吉凶嫁娶之类或须相与为礼使骨肉之意尝相通骨肉日疎者只为不相见情不相接尔 冠婚防祭礼之大者今人都不理防豺獭皆知报本今士大夫家多忽此厚于奉养而薄于先祖甚不可也某尝修六礼大略家必有庙【本注庶人立影堂 朱子曰古者命士得立家庙伊川谓无贵贱皆祭自髙祖而下但祭有丰杀疏杀不同耳 祭祖自髙祖而下当如伊川所论温公祭自曽祖而下伊川以髙祖而服所当祭今见于遗书者甚详此古礼所无创自伊川所以使人尽孝敬追逺之义 伊川祭自髙祖始疑其过要之既无庙又于礼煞缺祭四代亦无害古之所谓庙者其体面甚大皆有门堂寝室非如今人但以室为之】庙必有主【本注髙祖以上即当祧也主式见文集又云今人以影祭或一髭髪不相似则所祭已是别人大不便 朱子曰伊川木主制度其剡刻开窍处皆有隂阳之数存焉信乎其有制礼作乐之具也 伊川制士庶不用主只用牌子看来牌子当如主制只不消做二片相合及窍其旁以通中 问士庶家亦可用主否曰用亦不妨且如今人未仕只用牌子到任后不中换了若是士人只用主亦无大利害问祧主当如何曰当埋之于墓】月朔必荐新【本注荐后方食朱子曰诸家礼皆云荐新用朔朔新如何得合但有新即荐于庙】时祭用仲月【本注止于髙祖】
【旁亲无后者祭之别位 问旧尝收得先生一本祭仪时祭皆是卜日今闻却用二至三分祭如何朱子曰卜日无定虑有不防温公亦云止用分至亦可问如此则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季秋祭祢此三祭如何曰觉得此个礼数太逺似有僭上之意又问祢祭如何曰此却不妨 问时祭用仲月清明之类或是先世忌日则如之何曰却不思量到古人所以贵于卜日也 排祖先时以客位西边为上髙祖第一髙祖母次之只是正排看正面不曽对排曽祖祖父皆然其中有伯叔伯叔母兄弟嫂无人主祭而我为祭者俱以昭穆论如祔祭伯叔则祔于曽祖之旁一边在位牌西边安伯叔母则祔曽祖母东边安兄弟嫂妻妇则祔于祖母之旁伊川云曽祖兄弟无主者亦不祭只是以义起也 永按朱子排祖先位以西为上盖谓神道尚右也然古人祫祭尸在室则以东向为尊南向昭而北向穆尸在堂则以南向为尊亦左昭而右穆今人祭皆在堂宜以最尊者居中南向余则左右对排似理得而心安盖今人习于东上若以尊者居西反若不安也又如夫妇合葬夫必当居左则祭位可知矣旁观在后者今人或别设一室祭之似得伊川先生祭之别位之意】冬至祭始祖【本注冬至阳之始也始祖厥初生民之祖也无主于庙中正位设二位合考妣享之 问始祖之祭朱子曰古无此伊川以义起某当初也祭后来觉得僭遂不敢祭古者诸侯只得祭始封之君以上不敢祭大夫有大功则请于天子得祭其髙祖然亦止得祭一番常时不敢祭程先生亦云人必有髙祖只是有疏数耳又问今士庶亦有始基之祖莫亦只祭得四代但四代以上则不可祭否曰如今祭四代已为僭古者官师亦只得祭二代若是始基之祖莫亦只存得墓祭 问冬至祭始祖是何祖曰或谓受姓之祖如蔡氏则蔡叔之类或谓厥初生民之祖如盘古之类 永按本注厥初生民之祖疑亦指受氏者言之如周之后稷也程子尝言我祖乔伯始封于程则乔伯为程氏之始祖今人祭始祖或以受姓或以改姓或以有大功徳或以始迁家自为礼亦各有义其太荒逺者亦不祭矣】立春祭先祖【本注立春生物之始也先祖始祖而下髙祖以上非一人也亦无主设两位分享考妣 问先生祭礼立春祭髙祖而上只设二位若古人祫祭须是逐位祭朱子曰某只是依伊川説伊川礼更略伊川所定不是成书温公仪却只做成了 伊川时祭止于髙祖髙祖而上则于立春设二位统祭之而不用主此説是也却又云祖又岂可厌多苟其可知者无逺近多少须当尽祭之疑是初时未曽讨论故有此説 始祖先祖之祭伊川方有此説固是以尽孝子慈孙之心然尝疑其礼近于禘祫非臣民所得用遂不敢行古者大夫以下极于三庙而于祫可以及其髙祖今用先儒之説通祭髙祖已为过矣其上世久逺自合迁毁不当更祭也永按程子主于追逺朱子主于限制学者择焉今人先祖即从始祖祭之其礼简略似亦无害又因是使人不忘其祖亦可以励薄俗云】季秋祭祢【本注季秋成物之时也】忌日迁主祭于正寝【朱子曰古无忌祭近日诸先生方考及此 忌日祭只设一位】凡事死之礼当厚于奉生者人家能存得此等事数件虽防者可使渐知礼义 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恶也地美则其神灵安其子孙盛然则曷谓之地美者土色之光润草木之茂盛乃其验也而拘忌者或以择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甚者不以奉先为计而专以利后为虑尤非孝子安措之用心也惟五患者不得不慎须使异日不为道路不为城郭不为沟池不为贵势所夺不为耕犂所及【本注一本所谓五患者沟渠道路避村落逺井窑 问风水之説朱子曰伊川先生力破俗説然亦自言须是风顺地厚之处乃可然则亦须稍有形势拱揖环抱无空出处乃可用也但不用某山某水之説耳 答孙敬甫书曰隂阳家説前辈所言固为正论然恐幽明之故有所未尽故不敢从今亦不须深考其书但道路所经耳目所接有数里无人烟处有欲住者亦住不得其成聚落有宅舍处便须山水环合畧成气象然则欲掩藏其父祖安处其子孙者亦岂可都不拣择以为乆逺安寜之虑而率意为之乎但不当极意过求必为富贵利逹之计耳此等事自有酌中恰好处便是正理世俗固为不及而必为髙论者似亦过之也 因説地理曰程先生亦拣草木茂盛处便不是不择伯恭却只胡乱平地上便葬若是不知此理亦不是若是知有此道理故意不理防尤不可 答程允夫书曰熹家中自先人以来不用浮屠法今谨用但卜地未能免俗然亦只求一平穏处 永按朱子之论如此今之溺于俗説与过为髙论者可知所折衷矣又一条因説易睽卦及之见十卷】 正叔云某家治防不用浮图在洛亦有一二人家化之【问治防不用浮屠或亲意欲用之不知当如何处朱子曰且以委曲开释为先如不可回则又不可咈亲意也问亲死遗嘱教用僧道则如何曰便是难处曰也可以不用否曰人子之心有所不忍这事须仔细商量】 今无宗子故朝廷无世臣若立宗子法则人知尊祖重本人既重本则朝廷之势自尊古者子弟从父兄今父兄从子弟由不知本也且如汉髙祖欲下沛时只是以帛书与沛父老其父兄便能率子弟从之又如相如使蜀亦遗书责父老然后子弟皆聴其命而从之只有一个尊卑上下之分然后顺从而不乱也若无所以联属之安可且立宗子法亦是天理譬如本必有从根直上一干亦必有旁枝又如水虽逺必有正源亦必有分处自然之势也然又有旁枝达而为干者故曰古者天子建国诸侯夺宗云【朱子曰今要主宗亦只在人有甚难处只是而今时节更做事不得如伊川当时要勿封孔子要将朝廷所赐田五百顷一处给作一奉圣乡而吕原明便以为不可不知如何祭祀须是用宗子法方不乱不然前面必有不可处置者天宗法既立不得亦当立小宗法祭自髙祖以下亲尽则请出髙祖就伯叔位服未尽者祭之嫂则别处使其子私祭之今世礼全乱了】 邢和叔叙明道先生事云尧舜三代帝王之治所以博大悠逺上下与天地同流者先生固已黙而识之至于兴造礼乐制度文为下至行师用兵战阵之法无所不讲皆造其极外之夷狄情状山川道路之险易边鄙防戍城寨斥控带之要靡不究知其吏事操决文法簿书又皆精密详练若先生可谓通儒全才矣【附録】 介甫言律是八分书是他见得【问介甫言律一条何意朱子曰伯恭以凡事皆具惟律不説偶有此条遂漫载之歴律是刑统此书甚好疑是歴代所有传袭下来□世宗窦仪注解过名曰刑统即律也今世却不用律只用勑令大防勑令之法皆重于刑统与古法相近故曰八分书 律所以明法禁非亦有助于教化但于根本上少有欠阙耳八分是其所长处二分乃其所阙此言是他见得者盖许之之词是律八分书是欠些教化处见外书】 横渠先生曰兵谋师律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其术见三王方防歴代简书惟志士仁人为能识其逺者大者素求预备而不敢忽忘【叶氏曰好谋而成师出以律虽圣人用师无谋必败无律必乱非若后世谲诈以为谋酷暴以为律斯其为逺者大者 永按志士仁人有任天下之志有忧天下之志有兵事亦留意焉横渠先生少年喜谈兵所谓素求预备不敢忽忘者 文集】 肉辟于今世死刑中取之亦足寛民之死过【句】此当念其散之之久【永按肉辟墨劓剕宫也张子欲以此代死刑之情轻者亦足寛其死过葢上失道而民散久不幸入于死罪所当念也叶氏读寛民之死为句过此为句未安又按今世死刑情轻者但于流徙减等终不忍用肉辟尤善】 吕与叔撰横渠先生行状云先生慨然有意三代之治论治人先务未始不以经界为急尝曰仁政必自经界始贫富不均教养无法虽欲言治皆苟而已世之病难行者未始不以亟夺富人之田为辞然兹法之行悦之者众苟处之有术期以数年不刑一人而可复所病者特上之未行耳乃言曰纵不能行之天下犹可验之一乡方与学者议古之法共买田一方画为数井上不失公家之赋役退以其私正经界分宅里立敛法广储蓄兴学校成礼俗救菑恤患敦本抑末足以推先王之遗法明当今之可行此皆有志未就【问横渠复井田之法如何朱子曰这个事某皆不曽敢深考而今只是差役尚有万千难行处莫道便要夺他田他岂肯讲学时且恁地讲若欲行之须有机防经大乱之后天下无人田尽归官方可给与民如唐口分世业是从魏晋积乱之极至元魏及北齐后周乘此机方做得荀悦汉纪一段正説此意甚好若平世则诚难行问东坡破此论只行限田之法如何曰都是胡説作事初如霹雳三五年便放缓了况限田之法虽举于今一年深一年便寝矣若欲行之须是行井田若不能行则且如今之俗那限田只是戏论】 横渠先生为云巗令政事大抵以敦本善俗为先每以月吉具酒食召乡人髙年防县庭亲为劝酬使人知养老事长之义因问民疾苦及告所以训戒子弟之意【行状】 横渠先生曰古者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异宫而同财【永按此仪礼防服传文】此礼亦可行古人虑逺目下虽似相疎其实如此乃能久相亲葢数十百口之家自是饮食衣服难为得一又异宫乃容子得伸其私所以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古之人曲尽人情必也同宫有叔父伯父则为子者何以独厚于其父为父者又乌得而当之父子异宫为命士以上愈贵则愈严故异宫犹今世有逐位非如异居也【朱子曰古者宗法有南宫北宫便是不分财也须异爨今若同爨固好只是少间人多了又却不齐整又不如异防 乐説】治天下不由井地终无由得平周道止是均平【语録下同】井田卒归于封建乃定【朱子曰封建井田皆易得致弊 封建井田乃圣王之制】
【公天下之法岂敢以为不然但在今日恐难下手设使强做得成亦恐意外别生弊病反不如前则难收拾耳此等事未须深论他日读书多歴事久当自见之也程先生防年屡説须要井田封建到晩年又説难行想是他经歴世故之多见得事势不可行 永按朱子之论至矣语録中有极言封建之弊者文多不能尽载凡井田封建朱子姑采先儒之説以其为先王治天下之大法也学者当考朱子平日之言为断】
近思録集注卷九
<子部,儒家类,近思录集注>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録集注卷十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处事之方】
伊川先生上疏曰夫钟怒而撃之则武悲而击之则哀诚意之感而入也告于人亦如是古人所以斋戒而告君也臣前后两得进讲未尝敢不宿斋预戒潜思存诚觊感动于上心若使营营于职事纷纷其思虑待至上前然后善其辞説徒以颊舌感人不亦浅乎【问伊川未进讲时有间断否朱子曰寻常未尝不诚临见君时又加意尔如孔子沐浴而告哀公是也○文集下同】伊川答人示奏藁书云观公之意专以畏乱为主颐欲公以爱民为先力言百姓饥且死丐朝廷哀怜因惧将为冦乱可也不惟告君之体当如是事势亦宜尔公方求财以活人祈之以仁爱则当轻财而重民惧之以利害则将恃财以自保古之时得邱民则得天下后世以兵制民以财聚众聚财者能守保民者为迂惟当以诚意感动觊其有不忍之心而已【叶氏曰后世以兵制民谓民有所不足畏以财养兵谓财有所不可阙于是以聚财为守国之道以爱民为迂缓之事苟徒惧之以祸乱则无恻隠爱民之心愈増其聚财自守之虑矣】○明道为邑及民之事多众人所谓法所拘者然为之未尝大戾于法众亦不甚骇谓之得伸其志则不可求小补则过今之为政者逺矣人虽异之不至指为狂也至谓之狂则大骇矣尽诚为之不容而后去又何嫌乎【叶氏曰先生道徳之盛从容裁处故不大戾当时之法而有补于民人亦不至于骇者亦其存心寛平而区处有方也尽诚为之不容而后去又可见先生忠厚恳恻之心岂若悻悻小丈夫之为哉○永按先生为邑正熙宁行新法之时】○明道先生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叶氏曰苟存爱物之心必有及物之效】○伊川先生曰君子观天水违行之象知人情有争讼之道故凡所作事必谋其始絶讼端于事之始则讼无由生矣谋始之义广矣若慎交结明契劵之类是也【易传下同】○师之九二为师之主恃专则失为下之道不专则无成功之理故得中为吉凡师之道威和并至则吉也【叶氏曰不恃专者如卫青不敢专诛归诸天子使自裁是也专者如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是也威而不和则惧而离和而少威则玩而弛九二刚中故有威和交济之象】○世儒有论鲁祀周公以天子礼乐以为周公能为人臣不能为之功则可用人臣不得用之礼乐是不知人臣之道也夫居周公之位则为周公之事由其位而能为者皆所当为也周公乃尽其职耳【师九二传○永按臣事君犹子事亲皆无遇分之事】○大有之九三四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传曰三当大有之时居诸侯之位有其富盛必用亨通于天子谓以其有为天子之有也乃人臣之之常义也若小人处之则专其富有以为私不知公已奉上之道故曰小人弗克也【朱子曰古人于亨字作享烹字通用公用亨于天子分明是享字解作亨字不是○叶氏曰如朝鞄供贡之仪凡所以奉上之道皆不敢自有其有】○随九五之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传曰随以得中为善随之所防者过也盖心所説随则不知其过矣○人心所从多所亲爱者也常人之情爱之则见其是恶之则见其非故妻孥之言虽失而多从所憎之言虽善为恶也苟以亲爱而随之则是私情所与岂合正理故随之初九出门而交则有功也【叶氏曰出门而交则无所系累而所从者有功】○坎之六四曰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传曰此言人臣以忠信善道结于君心必自其所明处乃能入也人心有所蔽有所通通者明处也当就其明处而告之求信则易也故曰纳约自牖能如是则虽艰险之时终得无咎也【叶氏曰牖者室中所以通明也】且如君心蔽于荒乐唯其蔽也故尔虽力诋其荒乐之非如其不省何必于所不蔽之事推而及之则能悟其心矣自古能谏其君者未有不因其所明者也故讦直强劲者率多取忤而温厚明辨者其説多行【朱子曰事君匡救其恶是正理伊川説纳约自牖又是一等○叶氏曰讦直则无委曲强劲则乏和顺温厚者其气和明辨者其理着】非唯告于君者如此为教者亦然夫教必就人之所长所长者心之所明也从其心之所明而入然后推及其余孟子所谓成徳逹财是也○恒之初六曰浚恒贞凶象曰浚恒之凶始求深也传曰初六居下而四为正应四以刚居高又为二三所隔应初之志异乎常矣而初乃求望之深是知常而不知变也世之责望故素而至悔咎者皆浚恒者也【朱子曰浚恒是欲深以常理求人】○遯之九三曰系遯有疾厉畜臣妾吉传曰系恋之私恩怀小人女子之道也故以畜养臣妾则吉然君子之待小人亦不如是也【问小人女子近之则不逊专以私恩怀之未必不有悔吝而此以为吉何耶朱子曰此爻不可大事但可畜臣妾耳御下而有以懐之未为失正但恐所以懐之者失其正耳○问畜臣妾吉传曰待臣妾之道君子之待小人亦不如是如何曰君子小人更不可相接若臣妾是终日在自家身边若无以懐之则望望然去矣】○睽之象曰君子以同而异传曰圣贤之处世在人理之常莫不大同于世俗所同者则有时而独异不能大同者乱常拂理之人也不能独异者随俗习非之人也要在同而能异耳【朱子曰君子有同处有异处如周而不比羣而不党是也此处伊川説得甚好○又如今之言地理者必欲择地之吉是同也不似世俗专以求富贵为事惑乱此心则异矣如士人应科举则同也不曲学以阿世则异矣事事推去斯得其防】○睽之初九当睽之时虽同徳者相与然小人乖异者至众若弃绝之不几尽天下以仇君子乎如此则失含宏之义致凶咎之道也又安能化不善而使之合乎故必见恶人则无咎也古之圣王所以能化奸凶为善良革仇敌为臣民者由弗绝也○睽之九二当睽之时君心未合贤臣在下竭力尽诚期使之信合而已至诚以感动之尽力以扶持之明理义以致其知杜蔽害以诚其意如是宛转以求其合也遇非枉道逢迎也巷非邪僻由径也故象曰遇主于巷未失道也○损之九二曰弗损益之传曰不自损其刚贞则能益其上乃益之也若失其刚贞而用柔説适足以损之而已世之愚者有虽无邪心而惟知竭力顺上为忠者盖不知弗损益之之义也【叶氏曰刚正不挠乃能有益于君九二刚中非有邪心者但当损下益上之时惟知损己以奉上而不知臣道之少贬未有能致益其君者】○益之初九曰利用为大作元吉无咎象曰元吉无咎下不厚事也传曰在下者本不当处厚事厚事重大之事也以为在上所任所以当大事必能济大事而致元吉乃为无咎能致元吉则在上者任之为知人已当之为胜任不然则上下皆有咎也【朱子曰初九上为四所任而作大事必尽善而后无咎若所作不尽善未免有咎也故释之曰下不厚事也盖在下之人不当重事若在下之人为在上之人作事未能尽善自应有咎又云不惟已不安而亦累于上向编近思録説与伯恭此一叚非常有不必入伯恭云既云非常有则有时而有岂可不书以为戒后思之果然】○革而无甚益犹可悔也况反害乎古人所以重改作也【革彖传○叶氏曰苟非有大益无后患君子不轻改作】○渐之九三曰利御冦传曰君子之与小人比也自守以正岂惟君子自完其己而已乎亦使小人得不陷于非义是以顺道相保御止其恶也【叶氏曰小人近正亦不敢为恶】○旅之初六曰旅琐琐斯其所取灾传曰志卑之人既处旅困鄙猥琐细无所不至乃其所以致悔辱取灾咎也【叶氏曰此教人处旅困之道当畧细故存大体斯免悔咎】○在旅而过刚自高致困灾之道也【旅九三传○叶氏曰过刚则暴戾而无和顺自高则骄亢而人不亲附】○兑之上六曰引兑象曰未光也传曰説既极矣又引而长之虽説之之心不已而事理已过实无所説事之盛则有光辉旣极而强引之长其无意味甚矣岂有光也○中孚之象曰君子以议狱缓死传曰君子之于议狱尽其忠而已于决死极其恻而已天下之事无所不尽其忠而议狱缓死最其大者也○事之时而当过所以从宜然岂可甚过也如过恭过哀过俭大过则不可所以小过为顺乎宜也能顺乎宜所以大吉【小过传○朱子曰三者之过皆小者之过可过于小而不可过于大可以小过而不可甚过】○防小人之道正己为先【小过九三传○叶氏曰已正则彼虽奸诈无间之可乘矣】○周公至公不私进退以道无利欲之蔽其处已也防防然存恭畏之心其存诚也荡荡焉无顾虑之意所以虽在危疑之地而不失其圣也诗曰公孙硕肤赤舄几几【朱子曰孙让也硕大也肤美也赤舄冕服之舄也几几安重貌公遭流言之变而其安肆自得乃如此盖其道隆徳盛而安土乐天有不足言者所以遭大变而不失其常也○叶氏曰当危疑之地旣不忿戾而改常亦不疑惧而失守○经説下同】○采察求访使臣之大务【朱子曰诗云载驰载驱周爰咨诹使臣自以毎怀靡及故广询博访以补其不及而尽其职也○叶氏曰采察民隠求访贤才使职之大者也】○明道先生与吴师礼谈介甫之学错处谓师礼曰为我尽逹诸介甫我亦未敢自以为是如有説愿徃复此天下公理无彼我果能明辩不有益于介甫则必有益于我【永按介甫惟自以为是先生以虚公无我之説箴之而介甫终不能改也○遗书下同】○天祺在司竹常爱用一卒长及将代自见其人盗笋皮遂治之无少贷罪已正待之复如初畧不介意其徳量如此【叶氏曰徳量大则不为喜怒所迁】○因论口将言而嗫嚅云若合开口时要他头也须开口【本注如荆轲于樊于期○事见史记刺客传】须是听其言也厉【朱子曰所谓合开口者亦曰理之所当然耳樊于期事非理之所当言者盖取其事之难言而犹言之非以为理之当言也】○须是就事上学蛊振民育徳然有所知后方能如此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叶氏曰振民育徳修已治人之事然必知之至而后行之至无非学也岂但读书而后谓之学哉程子之教固以读书穷理为先务然不就事而学则舍简册之外凡应事接物之际不知所以用力其学之间断多矣与子路之言意异】○先生见一学者忙廹问其故曰欲了几处人事曰某非不欲周旋人事者曷尝似贤急廹【叶氏曰事虽多为之必有序事虽急应之必有节未闻可以急遽苟且而处之者】○安定之门人徃徃知稽古爱民矣则于为政也何有【叶氏曰胡安定教学者以通经术治时务明体适用故其门人皆知以稽古爱民为事稽古则为政之法爱人则为政之本】○门人有曰吾与人居视其有过而不告则于心有所不安告之而人不受则奈何曰与之处而不告其过非忠也要使诚意之交通在于未言之前则言出而人信矣又曰责善之道要使诚有余而言不足则于人有益而在我者无自辱矣【永按诚有余而言不足谓诚至而不为烦数也其进言之时自当宛转间导非谓言不可尽如是而人犹不受则夫子亦谓不可则止矣】○职事不可以巧免【叶氏曰职所当为而巧图规避自私用智之人也】○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此理最好【永按夫子答练而杖之问指其人则言不知不指其人则言非礼是也事见家语盖居是邦当存敬上之心也若非居是邦或为是邦之先大夫则议论固有及之者矣由是推之今时郡县官员长短得失亦非君子所宜言】○克勤小物最难【永按克勤小物惟精宻谨慤者能之亦惟才大者能不忽于小】○欲当大任须是笃实【叶氏曰笃实则力量深厚而谋虑深固斯可以任大事】○凡为人言者理胜则事明气忿则招怫【永按为人言者从容以理譬喻之则人易晓而言易入矣】○居今之时不安今之法令非义也若论为治不为则已如复为之须于今之法度内处得其当方为合义若须更改而后为则何义之有【朱子曰不安今之法令谓在下位者○永按明道先生为邑当法令繁密之深未尝从众为应文逃责之事而亦不病其拘碍者今之法度内处得其当也】○今之监司多不与州县一体监司专欲伺察州县专欲掩蔽不若推诚心与之共治有所不逮可教者教之可督者督之至于不听择其甚者去一二使足以警众可也○伊川先生曰人恶多事或人悯之世事虽多尽是人事人事不教人做更责谁做【永按有厌事之心则有怠惰荀且之病知其为人所当为则虽多而不厌矣】○感慨杀身者易从容就义者难【问如何是从容就义朱子曰从容谓徐徐但义理不精则思之再三或汩于利害却悔了此所以为难】○人或劝先生以加礼近贵先生曰何不见责以尽礼而责之以加礼礼尽则已岂有加也【叶氏曰与孟子不与右师言意同○永按不妄悦人卽是尽礼】○或问簿佐令者也簿所欲为令或不从奈何曰当以诚意动之今令与簿不和只是争私意令使邑之长若能以事父兄之道事之过则归己善则唯恐不归于令积此诚意岂有不动得人【永按此条合之监司一条上之使下下之事上皆以诚为本】○问人于议论多欲直已无含容之气是气不平否曰固是气不平亦是量狭人量随识长亦有人识高而量不长者是识实未至也【叶氏曰见识陋则人已得失之间皆为之动是即量之狭也故识长则量亦长】大凡别事人都强得惟识量不可强今人有斗筲之量有釜斛之量有钟鼎之量有江河之量江河之量亦大矣然有涯有涯亦有时而满惟天地之量则无满故圣人者天地之量也圣人之量道也常人之有量者天资也天资之量须有限【叶氏曰圣人之心纯乎道道本无外故其量亦无涯】大抵六尺之躯力量只如此虽欲不满不可得也如邓艾位三公年七十处得甚好及因下蜀有功便动了谢安闻谢破苻坚对客围碁报至不喜及归折屐齿强终不得也更如人大醉后益恭谨者只益恭便是动了虽与放肆者不同其为酒所动一也又如贵公子位益高益卑谦只卑谦更是动了虽与骄傲者不同其为位所动一也【叶氏曰居之如常而不为异者量足以胜之也一冇意于其间虽骄肆谦恭之不同要皆为彼所动也】然惟知道者量自然宜大不待勉强而成【永按此所谓量随识长也然此亦谓大贤以下之人若圣人与道如一更不必言知道】今人有所见卑下者无他亦是识量不足也○人才有意于为公便是私心昔有人典选其子弟系磨勘皆不为理此乃是私心人多言古时用直不避嫌得后世用此不得自是无人岂是无时【本注因言少师典举明道荐才事○永按不为理磨勘者避私嫌也有意避嫌虽公亦私苟能以大公之心行之当迁则迁当黜则黜何嫌之避亦何时而不可行程子谓凡人避嫌者内不足也内不足则上不见信于君下不见信于友欲不避嫌而不得矣】○君实尝问先生云欲除一人给事中谁可为者先生曰初若泛论人才却可今旣如此颐虽有其人何可言君实曰出于公口入于光耳又何害先生终不言【冏伊川不答温公给事中如何朱子曰自是不容预如两人有公事在官为守令者来问自不当答问者已是失曰此莫是避嫌否曰不然本原已不是与避嫌异○永按问者为失言言之则为出位当黙而黙制义之方也】 ○先生云韩持国服义最不可得一日颐与持国范夷叟泛舟于頴昌西湖须臾客将去有一官员上书谒见大资颐将谓有甚急切公事乃是求知己颐云大资居位却不求人乃使人倒来求已是甚道理夷叟云只为正叔大执求荐章常事也颐云不然只为曾有不求者不与来求者与之遂致人如此持国便服【韩维字持国范淳理字夷叟○叶氏曰求知者失己使之求知者失士】○先生因言今日供职只第一件便做他底不得吏人押申转选司状颐不会签国子监自系台省台省系朝廷官外官有事合得行申状岂有台省且申外司之理只为从前人只计较利害不计较事体直得恁地须看圣人欲正名处见得道名不正时便至礼乐不兴是自然住不得【朱子曰明道徳性寛大规模广□伊川气质刚方文理宻察其道虽同而造徳各异故明道尝为条例司官不以为凂而伊川所作行状乃独不载其事明道犹谓青苗可且放过而伊川乃于西监一状计较如此此可谓不同矣然明道之放过乃孔子之猎较为兆而伊川之一一理会乃孟子之不见诸侯也此亦何害其为同耶但明道所处是大贤以上事学者未至而轻议之恐失所守伊川所处虽髙然实中人皆可跋及学者只当以此为法则庻乎寡过矣然又当观用之浅深事之大小裁酌其宜难执一意此君子所以贵穷理也○程子所论西监申状之事尢足以验圣言于日用之间】○学者不可不通世务天下事譬如一家非我为则彼为非甲为则乙为【叶氏曰君子存心正大如此其所以讲明世务者亦非分外之事也○已上并遗书】○人无逺虑必有近忧思虑当在事外【永按思虑在事外则图之早防之周而近患可免矣○外书下同】○圣人之责人也常浅使见只欲事正无显人过恶之意○伊川先生云今之守令惟制民之产一事不得为其他在法度中甚有可为者患人不为耳【永按法度中有可为之事惟有爱人之实心者能为之】○明道先生作县凡坐处皆书视民如伤四字常曰颢常愧此四字○伊川毎见人论前辈之短则曰汝辈且取他长处【永按前辈之短非所当议舎短取长则有进徳之益而无浮薄之失】○刘安礼云王荆公执政议法改令言者攻之甚力明道先生尝被防赴中堂议事荆公方怒言者厉色待之先生徐曰天下之事非一家私议愿公平气以听荆公为之媿屈【刘立之字安礼程子门人王荆公安石○叶氏曰从容一言之间有以破其私已之见消其忿厉之气○附録下同】○刘安礼问临民明道先生曰使民各得输其情问御吏曰正己以格物【叶氏曰使民各得输其情惟平易聪达者能之○永按正己以格物不徒恃乎苛察严威也】○横渠先生曰凡人为上则易为下则难然不能为下亦未能使下不尽其情伪也大抵使人常在其前已尝为之则能使人【永按已尝事人则使之之际能尽其情而亦能知其伪○文集】○坎维心亨故行有尚外虽积险苟处之心亨不疑则虽难必济而徃有功也今水临万仭之山要下即下无复凝滞之在前惟知有义理而已则复何囘避所以心通【叶氏曰坎为重险二五以刚居中其心自亨通心亨而无疑则可以出险矣人于义理苟能信之笃行之决如水之就下则何徃而不心亨哉○易説下同】○人所以不能行己者于其所难者则惰其异俗者虽易而羞缩惟心宏则不顾人之非笑所趋义理耳视天下莫能移其道【永按心大而志立故无羞缩与惰之病】然为之人亦未必怪【永按难能异俗之事义理所当为故人亦终不之怪】正以在己者义理不胜惰与羞缩之病消则有长不消则病常在意思龌龊无由作事【永按惰与羞缩之病常与义理相为消长】在古气节之士冒死以有为于义未必中然非有志槩者莫能况吾于义理已明何为不为【叶氏曰举重明轻所以激昻柔懦之士】○姤初六羸豕孚蹢躅豕方羸时力未能动然至诚在于蹢躅得伸则伸矣如李徳裕处置阉宦徒知其帖息威伏而忽于志不忘逞炤察少不至则失其几也【叶氏曰唐武宗时徳裕为相君臣契合莫能间之宦官帖息畏伏若无能为而不知其志在求逞也继嗣重事卒定于宦者之手而徳裕逐矣几防之间所当深察】○人教小童亦可取益绊已不出入一益也授人数数【上数如字下数音朔谓授书遍数多也】已亦了此文义二益也对之必正衣冠尊瞻视三益也常以因己而坏人之才为忧则不敢惰四益也【永按教小童者或多出入授书草率惰慢无威仪不顾坏人才是不善取四益矣○语録】
近思録集注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録集注卷十一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教学之道】
濓溪先生曰刚善为义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强梁柔善为慈为顺为巽恶为懦弱为无断为邪佞【朱子曰刚柔固隂阳之大分而其中又各有隂阳以为善恶之分焉恶者固为非正而善者亦未必皆得乎中也】惟中也和也中节也天下之逹道也圣人之事也【朱子曰此以得性之正而言也然其以和为中与中庸不合盖就已发无过不及者而言之如书所谓允执厥中者也】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朱子曰易其恶则刚柔皆善有严毅慈顺之徳而无强梁懦弜之病矣至其中则其或为严毅或为慈顺也又皆中节而无太过不及之偏矣○通书】○伊川先生曰古人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大学之法以豫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虽未有知且当熏防使盈耳充腹久自安习若固有之虽以他説惑之不能入也若为之不豫及乎稍长私意偏好生于内众口辩言铄于外欲其纯完不可得也【文集】○观之上九曰观其生君子无咎象曰观其生志未平也传曰君子虽不在位然以人观其徳用为仪法故当自慎省观其所生常不失于君子则人不失所望而化之矣不可以不在于位故安然放意无所事也【永按人所观瞻而自修之志稍懈则不足为人望矣○易传】○圣人之道如天然与众人之识甚殊邈也门人弟子旣亲炙而后益知其高逺旣若不可以及则趋望之心怠矣故圣人之教常俯而就之事上临丧不敢不勉君子之常行不困于酒尤其近也而以已处之者不独使夫资之下者勉思企及而才之高者亦不敢易乎近矣【朱子曰程子之意精矣但失不以何有于我为圣人之谦辞耳○经説】○明道先生曰忧子弟之轻俊者只教以经学念书不得令作文字【叶氏曰志轻才俊者惮于检束而乐于驰骋使之习经念书则心平气定若令作文字则得以用其才而长其轻俊矣○永按今人于子弟轻俊者不以为忧而以为喜且早教之作文以干进他日轻俊之害不可胜言此由父兄之无识】子弟凡百玩好皆夺志至于书札于儒者事最近然一向好着亦自丧志如王虞顔桺辈诚为好人则有之曾见有善书者知道否平生精力一用于此非惟徒废时日于道便有妨处足知丧志也【永按书札犹丧志其他玩好可知故书札惟欲揩正不必求工○遗书下同】○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斋学者有欲明治道者讲之于中如治民治兵水利算数之类尝言刘彞善治水利后累为政皆兴水利有功【叶氏曰治民如政教施设之方治兵如战阵部伍之法水利如江河渠堰之利算数如律歴九章之类○永按安定又有经义斋专讲明经义】○凡立言欲涵蓄意思不使知徳者厌无徳者惑【叶氏曰知徳者玩其理而不厌无徳者守其説而不惑○永按轻于立言无涵蓄意思知徳者厌其无味无徳者惑于轻扬朱子尝谓尹氏论语説句句有味而于张无垢中庸解粗暴浅露举程子此语讥之可知立言之方矣】○教人未见意趣必不乐学欲且教之歌舞如古诗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关雎之类正家之始故用之乡人用之邦国日使人闻之此等诗其言简奥今人未易晓别欲作诗畧言教童子洒扫应对事长之节令朝夕歌之似当有助○子厚以礼教学者最善使学者先有所据守【问横渠之教以礼为先恐谓之礼则有品节毎遇事秤停当方可遵守初学者或未曾识礼恐无下手处敬则有一念之肃便已改容更貌不费安排事事上见得此意如何朱子曰古者自幼入小学便教以礼及长自然在规矩之中横渠却是用官法教人礼也易学今人乍见往往以为难】○语学者以所见未到之理不惟所闻不深彻反将理低看了【永按未见到之理必俟其深造将有得而后语之否则不惟不能深晓而亦以浅易轻视之矣】○舞射便见人诚【永按舞射必诚乃可应节命中】古之教人莫非使之成已自洒扫应对上便可到圣人事【朱子曰此节言其理之在是而由是可以至于彼苟习焉而察而又勉焉以造其极则不俟改涂而圣可至耳岂曰一洒扫一应对之不失其节而遂可直以圣人自居也哉】○自幼子常视母诳以上便是教以圣人事【永按小学皆是教之以诚诚即圣人事也】○先传后倦君子教人有序先传以小者近者而后教以大者逺者非是先传以近小而后不教以逺大也【朱子曰洒扫应对精义入神事有大小理无大小事有大小故有教有序而不可躐理无大小故随其所处而皆不可不尽○叶氏曰子夏正谓教人小大有别前段程子之説却就洒扫应对上发明理无大小自是一义】○伊川先生曰説书必非古意转使人薄学者须是潜心积虑优游涵养使之自得今一日説尽只是教得薄至如汉时説下帷讲诵犹未必説书【叶氏曰理贵玩索至于口耳之传末矣】○古者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择其才可教者聚之不肖者复之农畞盖士农不易业旣入学则不治农然后士农判在学之养若士大夫之子则不虑无养虽庶人之子旣入学则亦必有养古之士者自十五入学至四十方仕中间自有二十五年学又无利可趋则所志可知须去趋善便自此成徳后之人自童稚间已有汲汲趋利之意何由得向善故古人必使四十而仕然后志定只营衣食却无害惟利禄之诱最害人【本注人有养便定志于学○朱子曰程子之言未知何所据古者教士其比闾之学则乡者坐于门而察其出入其来学也有时旣受学则退而习于其家及其升而上也则亦有时春夏耕耘余时肄业未闻上之人复有以养之也夫旣给之以百畆之田矣又给之以学粮亦安得许多粮给之耶○叶氏曰营衣食者求于力分之内未足以夺志若诱于利禄则所学皆非为己而根本已拨矣】○天下有多少才只为道不明于天下故不得有所成就且古者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如今人怎生会得古人于诗如今人歌曲一般虽闾巷童稚皆习闻其説而晓其义故能兴起于诗后世老师宿儒尚不能晓其义怎生责得学者是不得兴于诗也古礼旣废人伦不明以至治家皆无法度是不得立于礼也古人有歌咏以养其性情声音以养其耳目舞蹈以养其血脉今皆无之是不得成于乐也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难○孔子教人不愤不啓不悱不发盖不待愤悱而发则知之不固待愤悱而后发则沛然矣学者须是深思之思之不得然后为他説便好【朱子曰愤者心求通而未得之意悱者口欲言而未能之貌啓谓开其意发谓达其辞○问如何是沛然曰此正所谓时雨之化如种植之物人力随分已加但正当那时节欲发生未发生之际却欠了雨忽然得些两来生意岂可御也○叶氏曰未尝深思其受之也必浅旣无所得其听之也若忘啓发于愤悱之余则思深力穷而倐然有得必沛然而通达矣】初学者须是且为他説不然非独他不晓亦止人好问之心也【叶氏曰此又诱进初学之道○已上并遗书】○横渠先生曰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仁之至也爱道之极也已不勉明则人无从倡道无从宏教无从成矣【永按此张子言以礼教人当自勊也教者能恭敬樽节退让以明礼则能率人使成材是仁之至能宏道以教人是爱道之极○正】○学记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人未安之又进之未喻之又告之徒使人生此节目不尽材不顾安不由诚皆是施之妄也教人至难必尽人之材乃不误人观可及处然后告之圣人之明直若庖丁之解牛皆知其隙刃投余地无全牛矣人之才足以有为但以其不由于诚则不尽其才若曰勉率而为之则岂有由诚哉【朱子曰尝见横渠简与人谓其子曰来诵书不熟宜教他熟诵尽其诚与材○永按不顾学者之能受而强进之人虽勉强为之而无诚意旣无诚意则亦不能尽其才质三者相因皆躐等陵节之也○横渠礼记説下同】○古之小儿便能敬事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问之掩口而对盖稍不敬事便不忠信故教小儿且先安详恭敬【叶氏曰奉手则扶持尊者掩口而对习其乡尊者屏气安详则不躁率恭敬则不诞慢此忠信之本也】○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与间也唯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非惟君心至于朋游学者之际彼虽议论异同未欲深较惟整理其心使归之正岂小补哉【横渠孟子説】
近思録集注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録集注卷十二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改过及人心疵病】
濓溪先生曰仲由喜闻过令名无穷焉今人有过不喜人规如防疾而忌医宁灭其身而无悟也噫【通书】○伊川先生曰徳善日积则福禄日臻徳逾于禄则虽盛而非满自古隆盛未有不失道而丧败者也【泰九三传○叶氏曰徳胜于禄则所享者虽厚而不为过禄过其徳薄且不能胜况于隆盛乎隆盛之丧败必自无徳者致之○易传下同】○人之于豫乐心悦之故迟迟遂至于眈恋不能已也豫之六二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其去之速不俟终日故贞正而吉也处豫不可安且久也久则溺矣如二可谓见几而作者也盖中正故其守坚而能辨之早去之速也○人君致危亡之道非一而以豫为多【豫六五传】○圣人为戒必于方盛之时方其盛而不知戒故狃安富则骄侈生乐舒肆则纲纪坏忘祸乱则衅孽萌是以浸淫不知乱之至也【临彖传】○复之六三以隂躁处动之极复之频数而不能固者也复贵安固频复频失不安于复也复善而屡失危之道也圣人开迁善之道与其复而危其屡失故云厉无咎不可以频失而戒其复也频失则为危屡复何咎过在失而不在复也【本注刘质夫曰频失不已遂至迷复○刘绚字质夫程子门人○叶氏曰频复频失而不止久则玩溺而不能复必至上六之迷复矣】○睽极则咈戾而难合刚极则躁暴而不详明极则过察而多疑暌之上九有六三之正应实不孤而其才性如此自睽孤也如人虽有亲党而多自疑猜妄生乖离虽处骨肉亲党之间而常孤独也【叶氏曰睽上九居离之终是明极也多自疑猜过明之患妄生乖离过刚好暌之致也】○解之六三曰负且乘致寇至贞吝传曰小人而窃盛位虽勉为正事而气质卑下本非在上之物终可吝也若能大正则如何曰大正非隂柔所能也若能之则是化为君子矣○益之上九曰莫益之或击之传曰理者天下之至公利者众人所同欲苟公其心不失其正理则与众同利无侵于人人亦欲与之若切于好利蔽于自私求自益以损于人则人亦与之力争故莫肯益之而有撃夺之者矣○艮之九三曰艮其限列其夤厉熏心传曰夫止道贵乎得宜行止不能以时而定于一其坚强如此则处世乖戾与物睽絶其危甚矣人之固止一隅而举世莫与宜者则艰蹇忿畏焚挠其中岂有安裕之理厉熏心谓不安之势熏烁其中也【叶氏曰限界分也列絶也夤膂内亦一身上下之限也三居内卦之上实内外之分故取象皆为限止之义】○大率以説而动安有不失正者【归妺传○叶氏曰归妺兑悦震动心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况从欲而忘返耶】○男女有尊卑之序夫妇有唱随之理此常理也苟狥情肆欲唯説是动男牵欲而失其刚妇狃説而忘其顺则凶而无所利矣【同上】○虽舜之圣且畏巧言令色説之惑人易入而可惧也如此【兑六五传】○治水天下之大任也非其至公之心能舎己从人尽天下之议则不能成其功岂方命圮族者所能乎鲧虽九年而功弗成然其所治固非他人所及也惟其功有叙故其自任益强咈戾圮类益甚公议隔而人心离矣是其恶益显而功卒不可成也【经説下同】○君子敬以直内微生高所枉虽小而害则大【朱子曰易得之物尚委曲如此若临大事如何当有便道有无便道无才枉其小便害其大】○人有欲则无刚刚则不屈于欲【朱子曰欲与刚正相反若耳之欲声目之欲色之类皆是欲也才有些被他牵引去此中便无所主焉得刚】○人之过也各于其类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君子过于爱小人伤于忍【朱子曰厚与爱毕竟是仁上发来其苗脉可见】○明道先生曰富贵骄人固不善学问骄人害亦不细【叶氏曰君子之学为己而己学问骄人非特其学为务外而傲惰败徳学亦不进矣○遗书下同】○人以料事为明便骎骎入逆诈亿不信去也【永按喜料事则逆亿之心熟虽中犹为私意小智况未必皆中乎】○人于外物奉身者事事要好只有自家一个身与心却不要好苟得外面物好时却不知道自家身与心却已先不好了也【叶氏曰所谓小害大贱害贵者也】○人于天理昬者是只为嗜欲乱着他庄子言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此言却最是【永按天机天理发动之机也】○伊川先生曰阅机事之久机心必生盖方其闲时心必喜旣喜则如种下种子【叶氏曰庄子云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疑病者未有事至时先有疑端在心周罗事者先有周事之端在心皆病也【叶氏曰周罗事犹言兠揽事】○较事大小其弊为枉尺直寻之病【叶氏曰事无大小惟理是视或者有苟成急就之意则道虽小屈义虽防害亦有冒而为之者原其初心止于权大小遂至枉尺直寻其末流之弊有不可胜言矣】○小人小丈夫不合小了他本不是恶【叶氏曰性无不善而局于气质汩于利欲者自小之耳】○虽公天下事若用私意为之便是私○做官夺人志【问仕宦夺人志或言为富贵所移愚意以为不特言此但才仕宦则为事窒碍处有随宜区处之意浸浸遂入于随时徇俗之域与初间立心各别此所谓夺志也不知程子意出于此否又不知人未免仕宦而有此病又何以救之朱子曰所论夺志之説是也若欲救此但当随事省察而审其轻重耳然几微之间大须着精彩也】○骄是气盈吝是气歉人若吝时于财上亦不足于事上亦不足凡百事皆不足必有歉歉之色也【朱子曰吝之所有乃骄之所恃也故骄而不吝无以保其骄吝而不骄无所用其吝此盈于虚者所以必歉于实而歉于实者所以必盈于虚也○一学者来问骄是气盈吝是气歉歉则不盈盈则不歉如何却云使骄且吝试商量看吴伯丰对云盈是加于人处歉是存于己者粗喻之如勇于为非则怯于迁善明于责人则暗于恕己同是一个病根先生曰如人晓些文义吝惜不肯与人説便是要去骄人非骄无所用其吝非吝则无以为骄○骄吝虽有盈歉之殊然其势常相因盖骄者吝之枝叶吝者骄之本根故尝论之天下之人未有骄而不吝吝而不骄者也○问气之盈歉如何曰骄吝是一般病骄是放出底吝吝是不放出底骄如人病寒热攻注上则头目痛攻注下则腰腹痛热发在外似骄寒包缩在内似吝】○未知道者如醉人方其醉时无所不至及其醒也莫不愧耻人之未知学者自是以为无缺及旣知学反思前日所为则骇且惧矣○邢七云一日三检防明道先生曰可哀也哉其余时理会甚事盖仿三省之説错了可见不曾用功又多逐人面上説一般话明道责之邢曰无可説明道曰无可説便不得不説○横渠先生曰学者舍礼义则饱食终日无所猷为与下民一致所事不逾衣食之间燕游之乐尔【正防】○郑卫之音悲哀令人意思留连又生怠惰之意从而致骄淫之心虽珍玩竒货其始感人也亦不如是切从而生无限嗜好故孔子曰必放之亦是圣人经歴过但圣人能不为物所移耳【横渠礼乐记】○孟子言反经者特于乡原之后者以乡原大者不先立心中初无怍惟是左右看顺人情不欲违一生如此【叶氏曰乡原浮沉俯仰无所可否盖其义理不立中无所主惟务悦人以是终身乃乱常之尤者君子反经复其常道则是非昭然而乡原僞言僞行不得以惑之矣○横渠孟子説】
近思録集注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録集注卷十三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异端之学】
明道先生曰杨墨之害甚于申韩佛老之害甚于杨墨杨氏为我疑于义墨氏兼爱疑于仁申韩则浅陋易见故孟子只辟杨墨为其惑世之甚也佛老其言近理又非杨墨之比此所以其惑尤甚杨墨之害亦经孟子辟之所以廓如也【朱子曰杨朱学为义者也而偏于为我墨翟学为仁者也而流于兼爱本其设心岂可邪哉皆以善而为之耳特于本原之际防有毫厘之差是以孟子推言其祸以为无父无君而防于禽兽辞而辟之不少假借孟子亦岂不原其情而过为是刻核之论哉诚以其贼天理害人心于几防之间使人陷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诈之术其祸浅近而易见也是以拔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问墨氏兼爱疑于仁此易见杨氏为我何以疑于义曰杨朱看来不似义他全是老子之学只是个逍遥物外仅足其身不屑世务之人只是他自爱其身界限齐整不相侵越防似义耳然终不似也○杨朱即老耼弟子孟子辟杨墨则老庄在其中矣○叶氏曰申不害郑人以刑名干韩昭侯韩非韩之诸公子喜刑名法术之学佛本西域之胡为寂灭之学自汉以来其説始入中国老耼周柱下史其书论清净无为之道○遗书下冋】○伊川先生曰儒者潜心正道不容有差其始甚防其终则不可救如师也过商也不及于圣人中道师只是过于厚些商只是不及些然而厚则渐至于兼爱不及则便至于为我其过不及同出于儒者其末遂至杨墨【胡氏曰杨朱即庄周所谓杨子居者与老耼同时墨翟又在杨朱之前宗师大禹而晏婴学之者也以为出于二子则其考之不详甚矣○或问杨墨学出于师商信乎朱子曰胡氏论之当矣○程子论杨墨之源流考之有未精者若曰佛氏之害甚于杨墨儒者潜心正道不容有差则皆至论也】至如杨墨亦未至于无父无君孟子推之便至于此盖其差必至于是也【朱子曰杨朱但知爱身而不复知有致身之义故无君墨子爱无差等而视其至亲无异众人故无父】○明道先生曰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是天地之间无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严以至为夫妇为长幼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须臾离也然则毁人伦去四大者其分于道也逺矣【按释氏以地水火风为四大谓四大幻假而成人自寂灭幻根断除一切】故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若有适有莫则于道为有间非天地之全也彼释氏之学于敬以直内则有之矣义以方外则未之有也故滞固者入于枯槁疏通者归于恣肆此佛之教所以为隘也吾道则不然率性而已斯理也圣人于易备言之【本注又云佛有一个觉之理可以敬以直内矣然无义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问佛家如何有敬以直内朱子曰他有个觉察可以敬以直内然与吾儒亦不同他本是个不耐烦底人故尽欲扫去吾儒便有是有无是无于应事接物只要处得是○问遗书云释氏于敬以直内则有之义以方外则未也恐未安曰前日童蜚卿正论此以为释氏本与吾儒同只是其末异某与言正是大本不同因检近思録有云佛有一个觉之理云云这是当时记得全处前者记得不完也只无义以方外则连敬以直内也不是了程子谓释氏唯务上逹而无下学则其上逹处岂有是邪亦是此意○叶氏曰君子之于天下无可无不可惟义之从释氏寂灭无为不可以察理应事必欲断除外相始见真性非天地本然全体之性矣释氏习定欲得此心收敛虚静亦若敬以直内然有体而无用何有于义离器以为道故或拘或肆皆为之病名为大自在而实则隘陋吾儒率性之道动静各正既不病于拘亦不至于肆圣人赞易所谓知几存义直内方外时止时行体用本末备言之矣○觉者心无倚着灵觉不昧所谓常惺惺法若可敬以直内矣然无制事之义则所谓觉者犹无寸之尺无星之两其直内之本亦非矣】○释氏本怖死生为利岂是公道【叶氏曰释氏求不生不灭之理可免轮回之苦此本出于利己之私意】唯务上达而无下学然则其上达处岂有是也元不相连属但有间断非道也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彼所谓识心见性是也若存心养性一事则无矣【朱子曰释氏恍惚之间若见得心性影子都不见里面许多道理就是有存养之功亦只存养得他所见影子终不分明○明道论释氏下学上达处则无渗漏矣其下文説尽心知性语亦不完二先生语中亦间有如此处必是记者之失○程子论释氏有尽心知性而无存养之功者正承上文讥其无下学非上达不连属而有间断之病非真以是许之也其论直内方外而曰旣无方外则所谓直内者其本亦不是意亦如此】彼固曰出家独善便于道体自不足【叶氏曰道本人伦今日出家则于道体亏欠大矣】或曰释氏地狱之类皆是为下根之人设此怖令为善先生曰至诚贯天地人尚有不化岂有立伪教而人可化乎【司马温公曰天堂地狱若果有之当与天地俱生自佛家未入国中之前人死而生者亦有之矣何故无一人误入地狱见阎罗等十王者耶不学者固不足与言读书知古者亦可以少悟矣○原注以上明道语】○学者于释氏之説直须如淫声美色以逺之不尔则骎骎然入其中矣顔渊问为邦孔子旣告之以二帝三王之事而复戒以放郑声逺佞人曰郑声淫佞人殆彼佞人者是他一边佞耳然而于己则危只是能使人移故危也至于禹之言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巧言令色直消言畏只是须着如此戒慎犹恐不免释氏之学更不消言常戒到自家自信后便不能乱得○所以谓万物一体者皆有此理只为从那里来生生之谓易生则一时生皆完此理人则能推物则气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不与有也人只为自私将自家驱殻上头起意故看得道理小了他底放这身来都在万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叶氏曰人知万物一体之理不为私己之见自然与物各得其所○永按大小大快活犹云许多快活也】释氏以不知此去他身上起意思奈何那身不得故却厌恶要得去尽根尘为心源不定故要得如枯木死灰然没此理要有此理除是死也【按释氏以耳目口鼻身意为六根以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其説谓幻尘灭故幻根亦灭幻根灭故幻心亦灭】释氏其实是爱身放不得故説许多譬如负版之虫已载不足犹自更取物在身又如抱石投河以其重愈沈终不道放下石头惟嫌重也○人有语导气者问先生曰君亦有术乎曰吾尝夏葛而冬裘饥食而渴饮节嗜欲定心气如斯而已矣【叶氏曰圣贤养生顺理窒欲而已岂若偏曲之士为长生久视之术哉】○佛氏不识隂阳昼夜死生古今安得谓形而上者与圣人同乎【叶氏曰形而上者性命也隂阳昼夜死生古今乃天命之流行二气之屈伸释氏指为轮回为幻妄则其所谈性命亦异乎圣人矣】○释氏之説若欲穷其説而去取之则其説未能穷固己化而为佛矣只且于迹上考之其设教如是则其心果如何固难为取其心不取其迹有是心则有是迹王通言心迹之判便是乱説【文中子云汝所问者迹也吾告汝者心也心迹之判久矣】故不若且于迹上断定不与圣人合其言有合处则吾道固已有有不合者固所不取如是立定却甚省易【永按毁弃人伦是其迹之大异者然则其心皆无父无君也尚何取于彼哉】○问神仙之説有诸曰若説白日飞升之类则无若言居山林间保形錬气以延年益夀则有之譬如一鑪火置之风中则易过置之密室则难过有此理也又问杨子言圣人不师仙厥术异也圣人能为此等事否曰此是天地间一贼若非窃造化之机安能延年使圣人肯为周孔为之矣【朱子感兴诗曰飘飘学仙侣遗世在云间盗啓元命秘窃当生死闗金鼎蟠龙虎三年养神丹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我欲往从之脱屣谅非难但恐违天理偷生讵能安】○谢显道歴举佛説与吾儒同处问伊川先生先生曰恁地同处虽多只是本领不是一齐差却【问佛氏所以差朱子曰从劈初头便错了如天命之谓性他把做空处説了吾儒见得都是实他底从头到尾都是空○外书】○横渠先生曰释氏妄意天性而不知范围之用反以六根之防因縁天地明不能尽则诬天地日月如幻妄蔽其用于一身之小溺其志于虚空之大此所以语大语小流遁失中【叶氏曰佛氏谓六根悉本天地六根起灭无有实相天地日月等为幻妄厌此身之小则蔽其用而不能推乐虚空之大则溺其志而不能反故其语大语小展转流遁皆失其中】其过于大也尘芥六合其蔽于小也梦幻人世谓之穷理可乎不知穷理而谓之尽性可乎谓之无不知可乎尘芥六合谓天地为有穷也梦幻人世明不能究其所从也【叶氏曰佛説谓虚空无穷天地有穷人世起灭皆为幻妄莫知其所从来也○正防下同】○大易不言有无言有无诸子之陋也【问言有无诸子之陋朱子曰无者无物却有此理有此理则有矣老氏乃云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和理也无便错了○周子云无极而太极周子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一老氏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二○永按易不言有无谓不言无也易谓易有太极是只言有耳程子尝云圣人作易未尝言无惟无思也无为也此戒夫作为也然下即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动静之理未尝为一偏之説此易不言与也老子云万物皆生于有有生于无庄子又推言之曰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诸子之言之陋如此】○浮图明鬼谓有识之受生循环遂厌苦求免可谓知鬼乎以人生为妄见可谓知人乎天人一物辄生取舎可谓知天乎孔孟所谓天彼所谓道惑者指游魂为变为轮回未之思也【永按孔子答宰我鬼神之问云骨肉敝于下阴为野土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着也是即游魂为变之説也指为轮廻惑矣】大学当先知天徳知天徳则知圣人知鬼神今浮图剧论要归必谓死生流转非得道不免谓之悟道可乎【本注悟则有义有命均死生一天人推之昼夜通阴阳体之无二○叶氏曰当生而生当死而死是有义有命生死均安何所厌苦天人一致何所取舎知昼夜通阴阳则知死生之説何所谓轮回】自其説炽传中国儒者未容窥圣学门墙已为引取沦胥其间指为大道乃其俗达之天下致善恶知愚男女臧获人人着信使英才间气生则溺耳目恬习之事长则师世儒崇尚之言遂防然被驱因谓圣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学而知故未识圣人心己谓不必求其迹未见君子志已谓不必事其文此人伦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徳所以乱异言满耳上无礼以防其伪下无学以稽其弊自古诐淫邪遁之辞翕然并兴一出于佛氏之门者千五百年向非独立不惧精一自信有大过人之才何以正立其间与之较是非计得失哉【朱子感兴诗曰西方论縁业卑卑喻羣愚流传世代久梯接凌空虚顾瞻指心性名言超有无防径一以开靡然世争趋号空不践实踬彼荆榛涂谁哉继三圣为我焚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