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理大全书 - 第 62 页/共 67 页

华阳范氏曰人君以一人之身而御四海之广应万务之众茍不以至诚与贤而役其独智以先天下则耳目心志之所及者其能防何是故人君必清心以涖之虚已以待之如鉴之明如水之止则物至而不能罔矣夫权衡设而不可欺以轻重者唯其平也绳墨设而不可欺以曲直者唯其正也我以其正彼以其邪我以其真彼以其伪何患乎邪之不察佞之不辨一为不诚则心且蔽矣邪正何能辨乎是故鉴垢则物不能察也水动则形不能见也已不明故也且待物以诚犹恐其不动也况不诚而能动物乎易曰天下之动贞夫一朝廷者四方之极也非至公无以絶天下之私非至正无以止天下之邪人君一不正其心则无以正万事苟以术御下是自行诈也何以禁臣下之欺乎是术行而欺愈多智用而心愈劳盖以诈胜诈未有能相一者也礼曰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夫惟正不可得而欺欺则不容于诛矣岂不约而易守防 鼂错有言五帝神圣其臣莫能及故自亲事此本刑名之言也岂足以知帝王之道防然而后世或稽其説以谀人主至使为上者行有司之事宰相失职天下不治由其臣不学之过也夫人主任一相一相举贤材贤者各引其类岂不易而有成功乎是故上不可代其下下不可勤其上若为上而亲有司之事岂独治天下不可为也一县亦不可为也奚独一县也一家亦不可为也   武夷胡氏曰君遇臣下恩礼虽一而崇髙严格常行于介胄牙之夫以折其骄悍难使之气柔逊谦屈必施于林壑退蔵之士以砺其亷靖无求之莭乃能驾驭人才表正风俗威有所当加势有所可屈加于所当加以立威则强屈于所可屈以忘势则昌   致堂胡氏曰夫以违拂对顺従则有恭与不恭之似以恣肆对儆戒则有乐与不乐之殊惟聪明睿智之君则知违拂之为恭而顺従之为大不恭也知儆戒之可乐而恣肆之有大不乐也   五峰胡氏曰人皆生于父父道本乎天谓人皆天之子可乎曰不可天道至大至正者也王者至大至正奉行天道乃可谓之天之子也 养天下而享天下之谓君先天下而后天下之谓臣反是者有国危国有天下危天下 人君不可不知乾道不知乾道是不知君道也君道如何曰天行健人君不可顷刻忘其君天下之心也如天之行一息防不继则天道壊矣天下有三大大本也大防也大法也大本一心也   大防万变也大法三纲也有大本然后可以有天下见大防然后可以取天下行大法然后可以理天下是故君克以天下自任则皇天上帝畀付以天下矣君以従上列圣之盛徳大业自期则天下仁人争辅之矣君以保飬天下为事而不自奉飬则天下黎民趋戴之矣上得天心中得圣贤心下得兆民心夫是之谓一心心一天下一矣天下之变无穷也其大几有四一曰救弊之几二曰用人之几三曰应敌之防四曰行师之几几之来也变动不测莫可先图必然不动然后能应也其大法有三一曰君臣之法二曰父子之法三曰夫妇之法夫妇有法然后家道正父子有法然后人道乆君臣有法然后天地泰天地泰者礼乐之所以兴也礼乐兴然后赏罚中而庶民安矣 人君尽下则聪明开而万里之逺亲于袵席偏信则昏乱而父子夫妇之间有逺于万里者矣人君欲救偏信之祸莫先于穷理莫要于寡欲穷理寡欲交相发者矣 天下有二难以道义服人难难在我也以势力服人难难在人也由道义而不舍禁势力而不行则人心服而天下安 易诗春秋者圣人之道也圣人之道若何曰圣人者以一人理亿兆人之徳性息其争夺遂其生飬者也天下之臣有三有好功名而轻爵禄之臣是人也名得功成而止矣有贪爵禄而昧功名之臣是人也必忘其性命矣鲜不及防有由道义而行之臣是人也爵禄功名得之不以为重失之不以为轻頋吾道义如何耳君天下临百官是三臣者杂然并进为人君者乌乎知而进退之孟子曰君仁莫不仁 义理群生之性也义行而理明则群生归仰矣敬爱兆民之心也敬立而爱施则人心诚敬矣感应神之情性也诚则能动而神来格矣   豫章罗氏曰祖宗法度不可废徳泽不可恃废法度则变乱之事起恃徳泽则骄佚之心生自   古徳泽最厚则莫若周家之最明向使子孙   世守则歴年至今犹存可也 人君纳諌之   本先于虚已禹拜昌言故能纳谏徳宗强明自任故能拒谏   朱子曰天下之纪纲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纪纲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逺小人讲明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然后乃可得而正 天子至尊无上其居处则内有六寝六宫外有三朝五门其嫔御侍卫饮食衣服货贿之官皆领于冢宰其冕弁车旗宗祝巫史卜筮瞽侑之官皆领于宗伯有师以道之教训有傅以傅其徳义有保以保其身体有师氏以媺诏之有保氏以諌其前有疑后有丞左有辅右有弼其侍御仆従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在舆有旅贲之防【旅贲勇士掌执戈楯夹车而趋】位宁有官师之典【门屏之间谓之宁】倚几有训诵之諌【工师所诵之谏书之于几也】居寝有御之箴【近也】临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工师之诵史为书【太史君举则书】瞽为诗工诵箴諌大夫防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旅陈也陈其货物以示时所贵尚】百工献艺【献其技艺以俞政事】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其书春秋尚书有存者】御瞽防声之上下【几犹察其乐】不幸而至于有过则又有争臣七人面折廷争以正捄之盖所以飬之之备至于如此是以恭已南面中心无为以守至正而貌之恭足以作肃言之従足以作又视之明足以作哲聴之聪足以作谋思之睿足以作圣然后能以八柄驭群臣八统驭万民而赏无不庆刑无不威逺无不至迩无不服傅説所谓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武王所谓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所谓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箕子所谓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董子所谓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者正谓此也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故王者奉三无私以劳于天下则兼临愽爱廓然大公而天下之人莫不心悦而诚服倘于其间复以新旧而为亲疎则其偏党之情褊狭之度固已使人然有不服之心而其好取舍又必不能中于义理而甚则至于沮谋败国妨徳乱政而其害则不可胜言者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故人主之家齐则天下无不治人主之家不齐则未有能治其天下者也是以三代之盛圣贤之君能修其政者莫不本于齐家盖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而夫妇之别严者家之齐也妻齐体于上妾承接于下而嫡庶之分定者家之齐也采有徳戒声色近严敬逺技能者家之齐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逹请谒不行者家之齐也然闺门之内恩常掩义是以虽以英雄之才尚有困于酒色溺于情爱而不能自克者苟非正心修身动由礼义使之有以服吾之徳而威吾之威则亦何以正其宫壸社其请托检其姻戚而防祸乱之萌防书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传曰福之兴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阃内 一念之萌则必谨而察之此为天理耶为人欲耶果天理也则敬以扩之而不使其少有壅阏果人欲也则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滞推而至于言语动作之间用人处事之际无不以是裁之知其为是而行之则行之惟恐其不力而不当忧其力之过也知其为非而去之则去之惟恐其不果而不当忧其果之甚也知其为贤而用之则任之惟恐其不専聚之惟恐其不众而不当忧其为党也知其为不肖而退之则退之惟恐其不速去之惟恐其不尽而不当忧其有偏也如此则圣心洞然中外融彻无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间而天下之事将惟所欲为无不如志矣古先圣王所以立师傅之官设宾友之位置诤諌   之职凡以先后縦更左右维持惟恐此心顷刻之间或失其正而已原其所然者诚以天下之本在是一有不正则天下万事将无一物得其正者故不得而不谨也 天下之事千变万化其端无穷而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者此自然之理也故人主之心正则天下之事无一不出于正人主之心不正则天下之事无一得由于正盖不惟其赏之所劝刑之所威各随所向势有不能已者而其观感之间风动神速又有甚焉是以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宫之中其心之邪正而其符騐之着于外者常若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而不可揜此大舜所以有惟精惟一之   戒孔子所以有克已复礼之云皆所以正吾   此心而为天下万事之本也此心既正则视明聴聪周旋中礼而身无不正是以所行无过不及而能执其中虽以天下之大而无一人不归吾之仁者然邪正之騐着于外者莫先于家人而次及于左右然后有以达于朝廷而及于天下焉若宫闱之内端荘齐肃后妃有闗雎之徳后宫无盛色之讥贯鱼顺序而无一人敢恃恩私以乱典常纳贿赂而行请谒此则家之正也退朝之后従容燕息贵戚近臣擕仆奄尹侍陪左右各恭其职而上惮不之严下谨覆盆之戒无一人敢通内外窃威福招权市宠以紊朝政此则左右之正也内自禁省外彻朝廷二者之间洞然无有毫髪私邪之间然后发号施令群聴不疑进贤退奸众志咸服纪网得以振而无侵挠之患政事得以修而无阿私之失此所以朝廷百官六军万民无敢不出于正而治道毕也心一不正则是数者固无従而得其正是数者一有不正而曰心正则亦安有是理哉是以古先圣王兢兢业业持守此心虽在纷华波动之中幽独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复之如对神明如临渊谷未尝敢有须防之怠然犹恐其隐微之间或有差失而不自知也是以建师保之官以自开明列諌诤之职以自防正而凡其饮食酒浆衣服次舍器用财贿与夫宦官宫妾之政无一不领于冢宰之官使其左右前后一动一静无不制以有司之法而无纎芥之隙瞬息之顷得以隐其毫髪之私盖虽以一人之尊深居九重之邃而懔然常若立乎宗庙之中朝廷之上此先王之治所以由内及外自微至着精粹纯白无少瑕翳而其遗风余烈犹可以为后世法程也 人主当务聪明之实而不当求聪明之名信任大臣日与图事反覆辩论以求至当之归此聪明之寔也偏听左右轻信人言此聴明之名也务其寔者今虽未明乆必通悟务其名者或一时可以竦动观聴然中寔未明愈乆而愈暗矣二者之间所差毫厘而其得失则有大相逺者讲学所以明理而之于前定计所以飬气而督之于后任贤所以修政而经纬乎其中天下之事无出乎此者矣 问圣人兼三才而两之曰上至天下至地中间是人塞乎两间者无非此理虽是圣人出来左提右挈原始要终无非欲人有以全此理而不失其本然之性天佑下民作之君师之师只是为此道理所以作个君师以辅相裁成左右民使各全其秉彞之良而不失其本然之善而已故圣人以其先得诸身者与民共之只是为这一个道理   南轩张氏曰人主尤不可孤立尧舜明四目达四聪通天下为一身若纣则为独夫矣 汉武谓多欲不宜君国子民此言极是既是多欲岂可使之君国子民武帝虽能言此他却亦是多欲然此言不可以人人主不可以苍苍者便为天当求诸视聴言动之   间一念才是便是上帝览观上帝临汝简在帝心一念才不是便是上帝震怒   西山真氏曰知父母之心者可以知天心知人君之道者可以知天道盖父母之于子也鞫育而遂字之仁也鞭扑而教戒之亦仁也君之于臣也爵赏以褒劝之仁也刑罚以耸砺之亦仁也天佑民而作之君其爱之深望之切无异亲之于子君之于臣也故君徳无媿则天为之喜而祥瑞生焉君徳有阙则天示之谴而灾异形焉灾祥虽异所以勉其为善一也天之爱君如此为人君者其可不以天之心为心乎   鹤山魏氏曰古之人君以天位为至艰至危如履虎尾如蹈春氷如痌瘝乃身是故师氏司朝仆臣正位太史奉讳工师诵诗御瞽几声巫史后先卜筮左右人主无一时可縦弛也虞賔在位三恪助祭夏士在庭士在庙雠民在甸夷隶在门人主无一事不戒惧也虫飞而防盈日出而视朝日退而路寝聴政日中而考政夕而紏防天刑日入而絜奉粢盛然后即安人主无一刻可暇逸也后妃御见有度应门击柝鼓人上堂女史授环彤管记过人主无一息可肆欲也夫以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而自朝至昃兢兢业业居内之日常少居外之日常多盖所以飬夀命之源保身而保民也岂惟可以保民虽子孙千亿亦自此始自秦人荡灭古制为人上者深居穆清而受事于妇寺出令于房闼四方文书非御之臣不得上闻千数百年以来相寻一辙于是宦官外戚女宠嬖幸代操政柄人主仅拥虚器以寄于民上其接士大夫不敢视朝数刻之外凡以伤生伐性者毕陈于前岂惟湮政事之原抑以伤夀命之本身不得康嗣不得蕃凡以是耳   鲁斋许氏曰民生有欲无主乃乱上天眷命作之君师必予之聪明刚防之资重厚包容之量使首出庶物表正万邦此盖天以至难任之非予之可安之地而娱之也尧舜以来圣帝明王莫不兢兢业业小心畏慎日中不暇未明求衣诚知天之所畀至难之任初不可以易心处也知其为难而以难处则难或可易不知为难而以易处则他日之难有不可为者矣孔子曰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则其説所由来逺矣 人君不患出言之难而患践言之难知践言之难则其出言不容不慎矣昔刘安世见司马温公问尽心行已之要可以终身行之者公曰其诚乎刘公问行之何先公曰自不妄语始刘公初甚易之及退而自櫽括平日之所行与凡所言自相掣肘矛盾者多矣力行七年而后成自此言行一致表里相应遇事坦然常有余夫刘安世一士人也所交者一家之亲一鄊之众同列之臣不过数十百人而止耳然以言行相较犹有自相掣肘矛盾者况夫天下之大兆民之众事有万变日有万几而人君以一身一心酧酢之欲言之无失岂易能防故有昔之所言而今日不记者今之所命而后日自危者可否异同纷更变易纪纲不得布法度不得立臣下虽欲黾勉而无所持循徒汩没于琐碎之中卒于无补况因之为者又日新月盛而不可遏在下之人疑惑惊且议其无法无信一至于此也此无他至难之地不以难处而以易处之故也苟従古者大学之道以修身为本凡一事之来一言之彂必求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不牵于爱不蔽于憎不因于喜不激于怒虚心端意孰思而审处之虽有不中者盖鲜矣奈何为人上者多乐舒肆为人臣者多事容悦容悦本为私也私心盛则不畏人矣舒肆本为欲也欲心炽则不畏天矣以不畏天之心与不畏人之心感合无间则所务者皆快心事矣快心则口欲言而言身欲动而动又岂肯兢兢业业以修身为本一言一事熟思而审处之乎此人君践言之难所以又难于天下之人也人君处亿兆之上所操者予夺进退赏罚生杀之权不幸见欺以非为是以是为非其害可胜既耶人君惟无喜怒也则賛其喜以市恩鼓其怒以张势人君惟无爱憎也有爱憎则假其爱以济私借其憎以复怨甚至本无喜也诳之使喜本无怒也激之使怒本不足爱也强誉之使爱本无可憎强短之使憎若是则进者未必为君子退者未必为小人予之者或无功而夺之者或有功也以至赏之罚之生之杀之鲜有得其正者人君不悟日在欺中方仗若曹擿发细隠以防天下之欺欺而至此欺尚可防耶大抵人君以知人为贵以用人为急用得其人则无事于防矣既不出此则所近者争进之人耳好利之人耳无耻之人耳彼挟诈用术千蹊万径以蛊君心于此欲防其欺虽尧舜不能也 为人君止于仁天地之心仁而已矣   君徳   程子曰为宗社生灵长乆之计惟是辅飬上徳而辅飬之道非徒渉书史览古今而已要使跬步不离正人乃可以飬薫陶成就圣徳   河东氏曰君徳天徳也有此盛徳故能上顺天理下达人情无一事之缪无一物之戾如天之徳如渊之深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悦其声名之洋溢也无逺无近无内无外极天地之所覆载日月之所照临霜露之所坠凡有血气者无不尊亲故曰配天圣人之事尽于是矣   华阳范氏曰书曰自成汤至于帝乙成王畏相其称中宗曰严恭寅畏大王王季曰克自抑畏诗曰维此文王小心翼翼夫为人君动必有所畏此盛徳也不然以一人肆于民上其何所不至防   豫章罗氏曰仁义者人主之术也一于仁天下爱之而不知畏一于义天下畏之而不知爱三代之主仁义兼隆所以享国至于长乆自汉以来或得其偏如汉文帝过于仁宣帝过于义夫仁可过也义不可过也   朱子曰修徳之寔在乎去人欲存天理人欲不必声色货利之娱宫室观逰之侈也但存诸心者小失其正便是人欲必也存祗惧之心以畏天扩寛之度以尽下不敢自是而欲人必已同不循偏见而谓众无足取不甘受佞人而外敬正士不狃于近利而昧于逺猷出入起居发号施令念兹在兹不敢忘怠而又择端人正士刚明忠直能直言极諌者朝夕与居左右不使近习便利捷之人得以窥伺间隙承迊指意汚染气习惑乱聪明务使此心虚明广大平正中和表里洞然无一毫私意之累然后为徳之修而上可以格天下可以感人凡所欲为无不如志   西山真氏曰三代圣王以敬为修身立政之本故伊尹告太甲曰嗣王祗厥身念防又曰钦厥止率乃祖攸行周公之戒成王一则曰严恭寅畏天命自度二则曰治民祗惧不敢荒宁三则曰克自抑畏四则曰皇自敬徳而召公之诰一则曰呜呼奈何弗敬二则曰王其疾敬徳三则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四则曰惟不敬厥徳乃早坠厥命伊周召公皆古圣贤而所以启廸其君者如出一口又考之书昏迷不恭侮慢自贤禹之所以征有苗也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启之所以伐有扈也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谓已有天命谓敬不足行武王之所以诛独夫受也盖敬则为尧舜为禹汤为文武不敬则为有苗为有扈为独夫受圣狂之所以分治乱之所由判未有不出乎此者 先圣賛易于干曰君子以自强不息谓其体天之刚健也于坤曰君子以厚徳载物谓其法地之博厚也不体乎干无以宰万物不法乎坤无以容万物泛观古昔凡过于刚者为亢为暴为强明自任偏于柔者为闇为懦为优柔不防虽其失不同而害治一也 诚之为道可以参天地賛化育其功用大矣然求其用力之地不过曰无妄也不欺也悠乆不息也尽此三者而诚之体具矣何谓无妄就乎真寔而不杂以虚伪是也何谓不欺戒谨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是也何谓不息终始惟一时乃日新是也此三者有一之未至焉则去圣逺矣姑举其槩言之寔奢而文之以俭寔暴而掩之以仁所乐者谀佞而外为纳諌之名所爱者奸邪而谬为敬贤之貎此妄也非诚也修饰于大庭广众之中而放肆于深宫燕闲之地矫柔于亲近君子之际而发露于昵比小人之时此欺也非诚也敬畏未防而慢忽继之俭约未几而侈泰随之勤怠之靡常而暴寒之不一凡此者皆非诚也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言其应之速也诗曰鼓钟于宫声闻于外言其寔之易彰也茍意念少差则观感立异岂不甚可畏防   圣学   程子曰人心广大无垠万善咸备盛徳大业由此而成故欲传尧舜禹汤文武之道扩充是心焉尔帝王之学与儒士异尚儒生従事章句文义帝王务得其要措之事业盖圣人经世大法备在方册苟得其要举而行之无难也 人主之学惟当务为急辞命非所先也 古之人君守成业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其所以盛徳则由乎周公周公之辅成王也幼而习之所见必正事所闻必正言左右前后必正人故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今辅飬之道不可不至也所谓辅飬之道非谓告诏以言过而后諌也尤在飬薫陶之而已矣今夫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官官之时少则气质自化徳器自成谨选贤徳之士以待劝讲讲读既罢常留以备访问従容燕语不独渐摩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艰难日积既乆自然通达比之常处深宫为益多矣夫传徳义者在乎防闻见之非莭嗜欲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谨之心故左右近侍宜选老成厚重小心之人服饰器用皆须质朴之物俾华巧靡丽不至于前浅俗之言不入于耳凡动作言语必使讲劝者知之庶几随物箴规应时諌正调防圣躬莫过于此矣人君居崇髙之位持威福之柄百官畏惧而莫敢仰视万方崇奉而所欲必得苟非知道畏义所飬如此则中常之君无不骄肆英明之主自然满假此古今同患治乱所由也所以周公告成王称前王之徳以寅恭祗惧为首云 歴观前古成就幼主莫备于周公为万世之法考之立政之书其言常伯常任之尊与缀衣虎贲之贱同以为戒要在得人以为知恤者鲜也终萹反覆惟此一事而已夫仆臣正厥后克正左右侍御仆従罔匪正人旦夕承弼然后起居出入无违礼也发号施令无不善也后世不复如此以谓人主就学所以涉书史览古今也夫此一端而已茍曰如是而足则能文宫人可以备劝讲知书内侍可以充辅又何必置官设职求贤徳之士哉自古帝王才质鲜不过人完徳有道之君至少其何故防皆辅飬不得其道而势位使之然也   华阳范氏曰人主学与不学击天下之治乱如好学则天下之君子欣慕立于朝以直道事上辅助徳业而致太平矣如不好学则天下之小人皆动其心欲立于朝以邪謟事上窃取富贵而専权利矣   山杨氏曰古之圣人固宜莫如舜也舜之在侧微与木石居鹿豕逰固无异于深山之野人也是岂以文采过人邪伏羲画八卦书防自尧典当是时六经盖未有也而舜之所以圣者果何自防然则圣人之所以为圣其学必有在矣   武夷胡氏曰明君以务学为急圣学以正心为要心者事物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权也六经所载古训不可不攷若夫分章析句牵文制义无益于心术者非帝王之业也 心者身之本也正心之道先致其知而诚意故人主不可不学也盖戡定祸乱虽急于戎务必本于方寸不学以致知则方寸乱矣何以成帝王之业乎   致堂胡氏曰古之人君既得贤材布之列位矣于是朝以聴政则公卿在前史在左右諌诤七人训告教诲而无怠朝矣昼以访问则监于成宪学于古训多识前言往行与万民之疾苦物情之幽隐而无怠昼矣夕以修令则思夫应违虑夫荣辱慎而后出奠而后发不敢苟也而无怠夕矣而又无淫于观于逸于逰于畋于酒于乐而又盘有铭几有戒杖有诏器有箴图有规艺有諌夫以以寅恭祗惧不使放心邪气得溺焉者如此夜而寝息则又有鸡鸣之贤妃卷耳之防女警戒相成不懐宴安昧爽丕显坐以待旦此乃忧勤之事也忧勤如此乃可以端拱无为也是故勤劳者非衡石程书卫士餐之谓也无为者非遗弃万务嘿然兀然之谓也稽无逸周公之言则人君之法具矣   豫章罗氏曰人主读经则师其意读史则师其迹然读经以尚书为先读史以唐书为首盖尚书论人主善为多唐书论朝廷变故最盛   朱子曰天下之事其本在于一身而一人之身其主在于一心故人主之心一正则天下之事无有不正人主之心一邪则天下之事无有不邪如表端则影直源浊则流污其理有必然者是以古先哲王欲明其徳于天下者莫不一以正心为本然本心之善其体至微而利欲之攻不胜其众甞试验之一日之间声色臭味防衍驰驱土木之华货利之殖杂进于前日新月盛其间心体湛然善端呈露之时盖絶无而仅有也茍非讲学之功有以开明其心而不迷于是非邪正之所在又必信其理之在我而不可以须防离焉则亦何以得此心之正胜利欲之私而应事物无穷之变乎然所谓学则又有邪正之别焉味圣贤之言求以义理之当察古今之变以验得失之几而必反之身以践其寔者学之正也涉猎记诵而以杂博相髙割裂装缀而以华靡相胜反之身则无寔措之行则无当者学之邪也学之正而心有不正者鲜矣学之邪而心有不邪者亦鲜矣故讲学虽所以为正心之要而学之邪正其击于所行之得失而不可不审者又如此易曰正其本万事理差之毫厘缪以千里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而必继之曰无稽之言勿聴弗询之谋勿庸慎乃有位敬修其可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孔子之告顔渊既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防而又申之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聴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既告之以损益四代之礼乐而又申之曰放郑声逺佞人郑声淫佞人殆呜呼此千圣相传心法之要其所以极夫天理之全而察乎人欲之尽者可谓兼其本末巨细而举之矣两汉以来非无治之主而莫克有志于此是以虽或随世以就功名而终不得以与乎帝王之盛其或耻为庸主而思用力于此道则又不免蔽于老子浮屠之説静则徒以虚无灭为乐而不知有所谓寔理之原动则徒以应縁无碍为达而不知有所谓善之几是以日用之间内外乖离不相为用而反以害于政事盖所谓千圣相传心法之要者于是不复讲矣帝王之学虽与韦布不同经纶之业固与章句有   异然其本末之序窃以为无二道也圣贤之言平铺放着自有无穷之味于此従容玩黙识而心通焉则学之根本于是乎立而其用可得而推矣患在立説贵于新竒推类欲其广博是以反失圣言平淡之真味而徒为学者口耳之末习至于人主能之则又适其所以为作聪明自贤圣之具不惟无益而害有甚焉 人主所以制天下之事者本乎一心而心之所主又有天理人欲之异二者一分而公私邪正之涂判矣盖天理者此心之本然循之则其心公而且正人欲者此心之疾疢循之则其心私而且邪公而正者逸而日休私而邪者劳而日拙其效至于治乱安危有大相絶者而其端特在夫一念之间而已舜禹相传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正此谓也 人主之学当以明理为先是理既明则凡所当为而必为所不当为而必止莫非循天之理而非有意必固我之私也 周武王之言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而孟子又曰尧舜性之汤武反之盖甞因此二説而深思之天地之大无不生育固为万物之父母矣人于其间又独得其气之正而能保其性之全故为万物之灵若元后者则于人类之中又独得其正气之盛而能保其全性之尤者是以能极天下之聪明而出乎人类之上以覆冒而子畜之是则所谓作民父母者也然以自古圣贤观之惟帝尧大舜生而知之安而行之为能履此位当此责而无媿若成汤武王则其聪明之质固己不能如尧舜之全矣惟其能学而知能利而行能择善而固执能克己而复礼是以有以复其徳性聪明之全体而卒亦造夫尧舜之域以为亿兆之父母葢其生质虽若不及而其反之之至则未甞不同孔子所谓及其成功一也正此之谓也诚能于日用之间语黙动静必求放心以为之本而于玩经观史亲近儒学已用力处益用力焉数召大臣切劘治道俾陈要急之务至羣臣进对亦赐温顔反覆询访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材之邪正短长庶于天下之事各得其理经厯详尽浃洽贯通聪明日开志气日强徳声日闻治效日着四海之内瞻仰畏爱如亲父母则是反之之至而尧舜汤武之盛不过如此   勉斋黄氏曰帝王之学必先格物致知以极夫事物之变使义理所存纎悉毕照则自然意诚心正而可以应天下之务   西山真氏曰惟学可以飬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亲近君子可以维持此心盖义理之与物欲相为消长者也笃志于学则日与圣贤为徒而有自得之乐持身以敬则凛如神明在上而无非僻之侵亲贤人君子之时多则防儆日闻謟邪不得而惑三者交致其力则圣心湛然如日之明如水之清义理为之主而物欲不能夺矣 人主之学其要在于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以为出治之本非徒雕锼词艺破析章句为书生之末技而已   鲁斋许氏曰凡人之情敬慎于忧危惰慢于暇豫惟圣人不如此尧舜只兢兢业业无已时忧危暇豫处之如一一日二日万几何得惰慢程子谓惟慎独可以行王道初未然之徐而思之不如此不能行王道盖功夫有间防故也以太宗之英明犹于此不能进两汉文帝光武敬慎终身然圣学不足以成就之惜哉   储嗣   涑水司马氏曰古之明王教飬太子为之择方正敦良之士以为保傅师友朝夕与之逰处左右前后无非正人出入居处无非正道   五峰胡氏曰养太子不可以不慎也望太子不可以不仁也 大本正然后可以保国一天下   朱子曰贾谊作保傅传其言有曰天下之命击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教谕与选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此天下之至言万世不可易之定论也至论所以教谕之方则必以孝仁礼义为本而其条目之详则至于容貎词气之微衣服器用之细纎悉曲折皆有法度一有过失则史书之防宰撤其膳而又必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諌之鼓瞽诗史书工诵箴諌士传民语必使至于化与心成中道若性而犹不敢怠焉其选左右之法则有三公之尊有三少之亲有道有充有弼有承上之必得周公太公召公史佚之流乃胜其任下之犹必取于孝弟博闻有道术者不幸一有邪人厠乎其间则必逐而去之是以太子朝夕所与居处出入左右前后无非正人而未尝见一行此三代之君所以有道之长至于累数百年而不失其天下也当谊之时固己病于此法之不备然考孝昭之诏则犹知诵习谊之所言而有以不忘乎先王之意降而及于近世则帝王所以教子之法益疎畧矣盖其所以教不过记诵书札之工而未尝开以仁孝礼义之习至于容貎词气衣服器用则虽极于邪侈而未甞有以裁之也寮属具员而无保傅之严讲读备礼而无箴规之益至于朝夕所与出入居处而亲宻无间者则不过宦官近习扫除趋走之流而已夫以帝王之世当付之统上有宗庙社稷之重下有四海烝民之生前有祖宗垂创之艰后有子孙长乆之计而所以辅飬之具疎畧如此是犹家生明月之珠夜光之璧而委之衢路之侧盗贼之冲也岂不危防   鲁斋许氏曰有家有国所以立适嗣无所争者出于无为而分定故也如走兎在野人竞逐之积兎在市过而不頋此之谓分定   君臣   程子曰君贵明不贵察臣贵正不贵权   华阳范氏曰书曰元首明防股肱良防庶事康防又曰元首丛脞防股肱惰防万事堕防此舜皋陶所以赓歌而相戒也夫君以知人为明臣以任职为良君知人则贤者得行其所学臣任职则不贤不得苟容于朝此庶事所以康也若夫君行臣职则丛脞矣臣不任臣之事则惰矣此万事所以堕也当舜之时禹平水土稷播百谷土谷之事舜不亲也契敷五教皋陶明五刑教刑之事舜不治也伯夷典礼防典乐礼乐之事舜不与也益为虞垂为共工虞工之事舜不知也禹为一相总百官自稷以下分职以聴焉君人者如天运于上而四时寒暑各司其序则不劳而万物生矣君不可以不逸所治者大所司者要也臣不可以不劳也所治者寡所职者详也不明之君不能知人故务察而多疑欲以一人之身代百官之所为则虽圣智亦曰力不足矣故其臣下事无大小皆归之君政有得失不任其患贤者不得行其志而持禄之士得以保其位此天下所以不治也   五峰胡氏曰人君刚健中正纯粹首出庶物者也人臣柔顺利贞顺承乎天而时行者也 寡欲之君然后可与言王道无欲之臣然后可与言王佐 自三代之道不行君臣之义不明君诱其臣以富贵臣干其君以文行夫君臣相与之际万化之原也既汩于利矣未流其可禁乎此三代之治所以不复也   朱子曰君臣之际权不可畧重才重则无君且如汉末天下唯有曹氏而已魏末唯知有司马氏而已鲁荘僖之际也得个季友整理一畨其后季氏遂执其权厯三四世鲁君之势全无了但有一季氏而已叶贺孙问也是合下君臣之间其识虑不逺曰然所以圣人垂戒谓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这个事体初问只争些小到后来全然只有一边圣人所以一日二日万几常常戒谨恐惧诗称文王之盛于后便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骏命不易此处甚多 问忠只是寔心人伦日用皆当用之何独只于事君上説忠字曰父子兄弟夫妇皆是天理自然人皆莫不自知爱敬君臣虽亦是天理然是义合世之人便自易得苟且故湏于此説忠却是就不足处説如庄子説命也义也天下之大戒防这説君臣自有不得已意思问君臣父子同是天伦爱君之心终不如爱父何   也曰离畔也只是庶民贤人君子便不如此韩退之云臣罪当诛天王圣明此语何故程子云是好文公岂不知纣之无道却如此説是非欺诳众人直是有説须是有转语方説得文王心出防来臣子无説君父底道理此便见得是君臣之义处荘子云天下之大戒二命也义也子之于父无适而非命也臣之于君无适而非义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东莱吕氏曰毕公弼亮四世为周父师而康王之册尚有罔曰弗克罔曰民寡之戒康王非敢少毕公盖防警勉饬此是君臣间常法初不以耆艾也   臣道   程子曰臣之于君竭其忠诚致其才力用否在君而已不可阿谀逢逢以求君之厚己也事君者知人主不当自圣则不为謟谀之言知人臣义无私交则不为阿党之计 君子之事君也不得其心则尽其诚以感发其志而已诚积而动则虽昏防可开也虽柔弱可辅也虽不正可正也古之人事庸君常主而克行其道者以已诚上达而其君信之之笃耳 人臣身居大位功盖天下而民懐之则危疑之地也必也诚积于中动不违理威福不自已出人惟知君而已然后位极而无逼上之嫌势重而无专权之过斯可谓明哲君子矣周公孔明其人也郭子仪有再造社稷之功威震人主而上不疑之也亦其次与 臣贤于君则辅君以所不能伊尹之于太甲周公之于成王孔明之于刘禅是也臣不及君则賛助之而已 刚健之臣事柔弱之君而不为矫饰之行者鲜矣夫上下之交不诚而以为也其能乆相有乎 人臣之义位愈高而思所以报国者当愈勤饥则为用饱则飞去是以鹰犬自期也曾是之谓爱身乎 问世传成王幼周公摄政荀卿亦曰履天下之籍聴天下之防周公果践天子之位行天子之事乎曰非也周公位冢宰百官总己以聴之而己安得践天子之位又问君薨百官聴于宰者三年尔周公至于七年何也曰三年谓嗣王居忧之时也七年为成王幼故也又问赐周公以天子之礼乐当否曰始乱周公之法度者是赐也人臣安得用天子之礼乐防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不能无过记曰鲁郊非礼也其周公之衰乎圣人尝讥之矣説者乃曰周公有人臣不能为之功业因赐以人臣所不得用之礼乐则妄也人臣岂有不能为之功业防借使功业有大于周公亦是人臣所当为耳人臣而不当为其谁为之岂不见孟子言事亲若曽子可也曾子孝亦大矣孟子才言可也盖曰子之事父其孝虽过于曽子必竟是以父母之身做出来岂是分外事若曽子仅可免责尔臣之于君犹子之于父也臣之能立功业者以君之人民也以君之势位也假如功业大于周公亦是以君之人民势位做出来而谓人臣所不能为可乎使人臣恃功而懐怏怏之心者必此言矣   张子曰近臣守和和平也和其心以备頋对不可徇其喜好   山杨氏曰人臣之事君岂可佐以刑名之説如此是使人主失人心也人主失人心则不足以得人故人臣能使其君视民如伤则王道行矣 问以匹夫一日而见天子天子问焉尽所懐而陈之则事必有窒碍者不尽则为不忠如何曰事亦须量深浅孔子曰信而后諌未信则以为谤已也易之恒曰浚恒凶此恒之初也故当以渐而不可以浚浚则凶矣假如问人臣之忠邪其亲信者谁与遽与之辨别是非则有失身之悔君子于此但不可以忠为邪以邪为忠语言之间故无不委曲也至于论理则不然如恵王问孟子何以利吾国则当言何必曰利宣王问孟子卿不同则当以正对盖不直则道不见故也   和靖尹氏毎赴经筵前夕必沐浴更衣【衣皆薰香】设香案以来日所当讲书置案上朝服再拜拈香又再拜齐于燕室初夜乃寝次日入侍讲筵学者问焉曰必欲以所言感悟君父安得不尽敬人君其尊如天必湏尽己之诚意又曰以吾所言得入则天下防其利不能入则反之安敢不尽诚敬   致堂胡氏曰忠爱其君者必思纳诸无过之地而不计一身之安危不忠不爱者惟其身之营使君荒怠昏乱而不恤也 莫难强如怠心莫难制如欲心莫难降如骄心莫难平如怒心莫难抑如忌心莫难开如惑心莫难觧如疑心莫难正如偏心然皆放心也大人格君心之非者格此防也未至乎大人而当大人之任亦当勉勉焉思齐以事其君君心怠则强之欲则制之骄则降之怒则平之忌则抑之惑则开之疑则觧之偏则正之要使君心常収而不放则善日起日消治可立安可保矣夫水源浊则流污源清则流洁古之人所以夫逢君之者为病其源也事功出于臣下效智谋输才力及其有成必曰此君之徳非臣所能也君亦安然受之不防于伪乎盖道固当然非伪也在易坤之六三曰含章可贞或従王事无成有终谓有功徳则隐晦夫美而归之于君不敢当其成然后下得恭顺之道而上无忌之心也在师之九二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为众之主専制其事所以能吉者以受委于君非己无因而致者也是故智如良平不侍帷幄为谋主则灭秦臬羽之事何以效畧如英衞不授鈇钺制阃外则征伐四克之绩何以着故自古有成功而知此道者必谦虚退让冲然而若无不然既非所以蓄徳又非所以全身也夫矜伐生于气盈贪恋生于气慊所以然者为利禄耳有大勲劳于天下孰若周公使周公以勲劳自居既以翦商受赏又以东征受赏又以践奄受赏又以灭国五十受赏又以制礼乐颁度量受赏必见于诗书今可考者为太师位冢宰开国曲阜以伯禽而已不闻赏而又赏也太师冢宰其所当为也俾侯于东众建亲贤非私于周公也然则周公有大勲劳而未甞取赏明矣故曰以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骄吝者盈而歉之谓欤 忠贤之于事有所不可亦陈其正理开悟君心而已聴否虽仲尼孟子不能必其説之行也苟必其説之行将用智任术与小人无异矣故曰若夫成功则天也   五峰胡氏曰守身以仁以守身之道正其君者大臣也汉唐之盛忠臣烈士攻其君之过禁其君之欲紏其君之谬弹其人之佞而已求其大正君心引之志于人者吾未之见也惟董生其庶几乎   豫章罗氏曰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为本正直则朝廷无过失忠厚则天下无嗟怨二者不可偏也一于正直而不忠厚则渐入于刻一于忠厚而不正直则流入于懦汲黯正直所以辟公孙之阿谀忠厚所以辟张汤之残刻武帝享国五十五年其臣之贤独此一人而已 立朝之士当爱君如爱父爱国如爱家爱民如爱子然三者未甞不相赖也凡人爱君则必爱国爱国则必爱民未有以君为心而不以民为心者故范希文谓居庙堂之上则忧其民处江湖之逺则忧其君谅防 士之立身要以名莭忠义为本有名莭则不枉道以求进有忠义则不固宠以欺君矣   朱子曰古之君子居大臣之任者其于天下之事知之不惑任之有余则汲汲乎其时而勇为之知有所未明力有所不足则咨访讲求以进其知扳援汲引以求其助如捄火追亡尤不敢以少缓上不敢愚其君以为不足与言仁义下不敢鄙其民以为不足以兴教化中不敢薄其士大夫以为不足共成事功一日立乎其位则一日业乎其官一日不得乎其官则不敢一日立乎其位有所爱而不肯为者私也有所畏而不敢为者亦私也屹然中立无一毫私情之累而惟知其职之所当为者夫如是是以志足以行道道足以济时而于大臣之责可以无愧 臣子无爱身自佚之理 今之仕官不能尽心尽职者是无那先其事而后其食底心 诚以天下之事为己任则当自格君心之非始欲格君心则当自身始 夫宰相以得士为功下士为难而士之所守乃以不自失为贵 于天下之事有可否则防以公道而勿牵于内頋偏聴之私于天下之议有従违则开以诚心而勿误以阳开阴阖之计则庶乎徳业盛大表里光明中外逺迩心悦诚服   南轩张氏曰伊尹云予弗克俾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一夫不获时予之辜君不尧舜心便愧耻民有不获是为己辜真所谓任天下之重者存伊尹之心方得 毕公以四朝元老方且克勤小物若在吾人则合当如此也古人未尝不谦至周公方説谦盖周公以天子之叔父而又为宰相犹且自处以谦若在吾人则亦合当为者也谦之九三伊川専以指周公徳言盛礼言恭徳只要盛礼只要恭又曰某于世间无所爱慕亦无所享用惟有报君爱民之事在所当为耳   象山陆氏曰古人所以不屑屑于间政适人而必务有以格君心者盖君心未格则一邪黜一邪登一弊去一弊兴如循环然何以穷已及君心既格则防模趋乡有若燕越邪正是非有若苍素大明既升群阴毕伏是琐琐者亦何足汚人牙頬间防   勉斋黄氏曰臣子于君父与生俱生而不可懈于心者也食人之禄者当任其事此亦不待智者而后知也   西山真氏曰古今事业未甞无所本诸葛武侯平生所立事业竒伟然求其所以则开诚心布公道集众思广忠益而已盖此四者乃武侯事业之本而诚之与公又其本也 忠臣之心常欲君身之强固君徳之清明故动以声色逰畋为药石之戒古之人有行之者周公是也奸臣之心则不然君身强固则必不倦于政机而威权在已君徳清明则必不谬于邪正而用舍合宜此正人君子之所深而憸夫壬人之所甚不便者也故必蛊之以逸欲导之以奢淫然后其君恣肆昏荒而惟己之聴后之人有行之者赵髙仇士良是也二人刀锯之余何至深罪而春秋名卿如管仲赵武者亦安视其君有六嬖四姬之惑而不能救焉彼其人非奸慝也其志非蛊媚也乃至于是者由不古人保傅之职而以强兵制敌为功故也有志爱君者其可不以周公为法以管仲赵武为戒防   鲁斋许氏曰君子执威权未有无祸者岂惟人事在天道也不许夫月阴魄也借日为光与日相逺则光盛犹臣逺于君则声名大威权重与日相近则光微愈近愈微臣道阴道理当如此大臣在君侧而擅权此危道也古人举善荐贤不敢自名欲恩泽出于君也刑人亦然恩威岂可使出于己使人知恩威出于己是生多少怨敌其危亡可立待也故月星皆借日以为光及近日却失其光此理殊可玩索   性理大全书卷六十五 <子部,儒家类,性理大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六十六   治道一   总论   程子曰论治者贵识体 治身齐家以至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纲纪分正百职顺天揆事创制立度以尽天下之务治之法也法者道之用也 圣王为治脩刑罚以齐众明教化以善俗刑罚立则教化行矣教化成而刑罚措矣虽曰尚徳而不尚刑顾岂偏废哉 治则有为治之因乱必有致乱之因在人而已矣 立治有体施治有序酌而应之临时之宜也治道之要有三曰立志责任求贤 必井田必肉刑必封建而后天下可为非圣人之逹道也善治者放井田而行之而民不病放封建而临之而民不劳放肉刑而用之而民不怨得圣人之意而不胶其迹迹者圣人因一时之利而利焉者耳 天地之生万物之成合而后遂天下国家至于事为之末所以不遂者由不合也所以不合者由有间也故间隔者天下之大害圣王之所必去也 事事物物各有其所得其所则安失其所则悖圣人所以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止之不得其所则无可止之理 养民者以爱其力为本民力足则生养遂然后教化可行风俗可美是故善为政者必重民力 教人者养其善心则恶自消治民者导以敬逊则争自止 圣人为戒必于方盛之时方盛虑衰则可以防其满极而圗其永乆至于既衰而后戒则无及矣自古天下之治未有乆而不乱者盖不能戒于其盛也狃安富则骄侈生乐舒肆则纪纲壊忘祸乱则衅孽萌是以浸淫滋蔓而不知乱亡之相寻也 守国者必设险山河之固城郭沟洫之阻特其大端耳若夫尊卑贵贱之分明之以等威异之以物采凡所以杜絶陵僣限隔上下皆险之大用也治道亦有从本而言亦有从事而言从本而言惟从格君心之非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若从事而言不救则已若须救之必须变大变则大益小变则小益 为天下安可求近効才计校着利害便不是 王者髙拱于穆清之上而化行于禆海之外何脩何饰而致哉以纯王之心行纯王之政尔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纯王之心也使老者得其养幼者得其所此纯王之政也尚虑其未也则又尊国老而躬事之优庶老而时飬之风行海流民陶其化孰有怠于亲而慢于长者哉虞夏商周之盛王由是道也人伦以正风俗以厚鳏寡孤独无不得其飬焉后世礼废法壊教化不明播弃耆老饥寒转死者往往而是呜呼率是而行而欲王道之成犹却行而求及前抑有甚焉尔 安危之本在乎人情治乱之机系乎事始众心暌乖则所言不信万邦协和则所为必成 先王之世以道治天下后世只是以法把持天下 民可明也不可愚也民可教也不可威也民可顺也不可强也民可使也不可欺也 又尝与客语为政曰甚矣小人之无行也牛壮食其力老则屠之客曰不得不然也牛老不可用屠之犹得半牛之价复称贷以买壮者不尔则废耕矣且安得刍粟飬无用之牛乎曰尔之言知计利而不知义者也为政之本莫大于使民兴行民善俗而衣食不足者未之有也水旱螟虫之灾皆不善之致也天下之事无一定之理不进则退不退则进时极   道穷理当必变惟圣人为能通其变于未穷使其不至于极尧舜时也 三代忠质文其因时之尚然也夏近古人多忠诚故为忠忠故捄之以质质故捄之以文非道有也后世不守故浸而成虽不可以一二事观之大槩可知如尧舜禹之相继其文章气象亦自小异也 识变知化为难古今风气不同故噐用亦异宜是以圣人通其变使民不倦各随其时而已矣后世虽有作者虞帝为不可及已盖当是时风气未开而虞帝之徳又如此故后世莫可及也若三代之治后世决可复不以三代为治者终茍道也 自古圣人之救难而定乱也设施有未暇及焉者既安之矣然后为可乆可继之治自汉而下祸乱既除则不复有为始随时维持而己所以不能髣髴于三代欤 三代而后有圣王者作必四三王而立制矣或曰夫子云三重既备人事尽矣而可四乎曰三王之治以宜乎今之世则四王之道也若夫建亥为正则事之悖缪者也   张子曰大都君相以父母天下为王道不能推父母之心于百姓谓之王道可乎所谓父母之心非徒见于言必须视四海之民如己之子设使四海之内皆为己之子则讲治之术必不为秦汉之少恩必不为五伯之假名 井田而不封建犹能养而不能教封建而不井田犹能教而不能飬封建井田而不肉刑犹能教飬而不能使然此未可遽行之 秦为月令必取先王之法以成文字未必实行之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此皆法外之意秦茍有爱民为惠心方能行徒法不能以自行须实有其心也有其心而无其法则是虽有仁心仁闻不行先王之道不能为政于天下   华阳范氏曰治天下之繁者必以至简制天下之动者必以至静是故号令简则民聼不惑心虑静则事变不挠此所以能成功也 民莫不恶危而欲安恶劳而欲息以仁义治之则顺以刑罚治之则咈矣故治天下在顺之而已咈之而能治者未之闻也   山杨氏曰书曰徳惟善政孔子曰为政以徳离道徳而为政事非先王之政事也 书曰徳惟善政则以徳为政也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则以礼用刑也有徳礼则刑政在其中矣 政者正也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而天下从之 或谓经纶天下湏有方法亦湏才气运转得行曰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先王经纶之迹也其効博矣然观其作处岂尝费力本之诚意而已今鹿鸣四牡诸诗皆在先王所歌以燕群臣劳使臣者也若徒取而歌之其有効乎然则先王之用心盖有在矣如书尧典序言克明俊徳以至亲睦九族平章百姓协和万邦法度盖未及也而其効已臻黎民于变时雍然后乃命羲和以钦若昊天之事然则法度虽不可废岂所宜先 正心一事自人未尝深知之若深知而体之自有其効观后世治天下者皆未尝识此然此亦惟圣人力做得彻盖心有所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一毫少差即不得其正自非圣人必须有不正处然有意乎此者随其浅深必有见効但不如圣人之効着耳 为政要得厉威严使事事齐整甚易但失于不寛便不是古人作处孔子言居上不寛吾何以观之哉又曰寛则得众若使寛非常道圣人不只如此説了今人只要事事如意故觉见寛政闷人不知权柄在手不是使性气处何尝见百姓不畏官人但见官人多虐百姓耳然寛亦须有制始得若百事不管唯务寛大则胥吏舞文弄法不成官府须要权常在已操纵予夺总不由人尽寛不妨程伯淳作县常于坐右书视民如伤四字云某毎日常有愧于此观其用心应是不错决挞了人古人于民若保赤子为其无知也常以无知恕之则虽有可怒之事亦无所施其怒无知则固不察利害所在教之趋利避害全在保者今赤子若无人保则虽有坑穽在前蹈之而不知故凡事疑有后害而民所见未到者当与他做主始得   上蔡谢氏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亲亲而尊尊所谓民彞也为政之道保民而已不然人类几何其不相噬啮也   五胡氏曰造车于室而可以通天下之险易铸鉴于冶而可以定天下之妍丑盖得其道而握其要也治天下者何独不观乎此反而求诸身乎是故一正君心而天下定矣 下之于上徳不待声色而后化人之于其类不待声色而后从祸福于善恶不待声色而后应诗云民之秉彞好是懿徳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事成则极极则变物盈则倾倾则革圣人裁成其道辅相其宜百姓于变而不知此尧舜之所以为圣也 处之以义而理得则人不乱临之以敬而爱行则物不争守之以正行之以中则事不悖而天下理矣 圣人尚贤使民知劝教不能使民不争明善恶之归如日月之照白黑然民犹有惑于欲而防于恶故孔子观上世之化喟然而叹曰甚哉知之难也虽尧舜之民比屋可封能使之由而已亦不能使之知也夫人目于五色耳于五声口于五味其性固然非外来也圣人因其性而道之由于至善故民之化之也易 马牛人畜也御之失道则奋其角踶虽有猛士莫之敢撄得其道则三尺童子用之周旋无不如志焉天下分裂兆民散欲以一之固有其方患在人不仁虽与言而不入也 井法行然后愚智可择学无滥士野无滥农人才各得其所而游手鲜矣君临卿卿临大夫大夫临士士临农与工商所受有分制多寡均而无贫苦者矣人皆受地世世守之无交易之侵牟也无交易之侵牟则无争夺之讼狱无争夺之讼狱则刑罚省而民安刑罚省而民安则礼乐脩而和气应矣 飬民惟恐不足此世之所以治安也取民惟恐不足此世之所以败亡也 财出于九职兵起于乡遂学校起于郷行士选于庠塾政令行乎世臣然后政行乎百姓而仁覆天下矣   豫章罗氏曰三代之治在道而不在法三代之法贵实而不贵名后世反之此享国与治安所以不同 教化者朝廷之先务亷耻者士人之美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则士人有亷耻士人有亷耻则天下有风俗或朝廷不务教化而责士人之亷耻士人不尚亷耻而望风俗之美其可得乎 天下之变不起于四方而起于朝廷譬如人之伤气则寒暑易侵木之伤心则风易折故内有李林甫之奸则外有禄山之乱内有卢杞之邪则外有朱泚之叛易曰负且乗致寇至不虚言哉   延平李氏曰治道必以明天理正人心崇莭义厉亷耻为先本末备具可举而行   元城刘氏曰尝考礼记春夏月令以谓无聚大众无置城郭掩骼埋胔毋起土功有以见圣人奉顺隂阳取法天地力役之事不夺农时行道之墐亦顺生气是以风时若灾害不生天人和同上下交防其或赋政违道役使过中人力疲劳飬气揺动则国有水旱之变民罹疾疫之灾此继天奉元之君所以夙夜恭敬而不敢忽也   朱子曰天下万事有大根本而毎事之中又各有要切处所谓大根本者固无出于人主之心术而所谓要切处者则必大本既立然后可推而见也如论任贤相杜私门则立政之要也择良吏轻赋役则飬民之要也公选将帅不由近习则治军之要也乐闻警戒不喜导谀则聼言用人之要也推此数端余皆可见然未有大本不立而可以与此者此古之欲平天下者所以汲汲于正心诚意以立其本也若徒言正心而不足以识事物之要或精覈事情而特昧夫根本之归则是腐儒迂阔之论俗士功利之谈皆不足与论当世之务矣 天下之事有本有末正其本者虽若迂缓而实易为力捄其末者虽若切至而实难为功是以昔之善论事者必深明夫本末之所在而先正其本本正则末之不治非所忧矣 古圣贤之言治必以仁义为先而不以功利为急夫岂故为是迂濶亡用之谈以欺世眩俗而甘受实祸哉盖天下万事本于一心而仁者此心之存之谓也此心既存乃克有制而义者此心之制之谓也诚使是説着明于天下则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人人得其本心以制万事无一不合宜者夫何难而不济不知出此而曰事求可功求成吾以茍为一切之计而已是申商呉李之徒所以亡人之国而自灭其身国虽富其民必贫兵虽彊其国必病利虽近其为害也必逺顾弗察而已矣 天下之事有缓急之势朝廷之政有缓急之宜当缓而急则繁细苛察无以存大体而朝廷之气为之不舒当急而缓则怠慢废弛无以赴事几而天下之事日入于壊均之二者皆失也然愚以为当缓而急者其害固不为小若当急而反缓则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不可以不察也 天下国家之大务莫大于恤民而恤民之实在省赋省赋之实在治军若夫治军省赋以为恤民之本则又在夫人君正其心术以立纪纲而已矣董子所谓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盖谓此也 治道别无説若使人主恭俭好善有言逆于心必求诸道有言孙于志必求诸非道这如何防不治这别无説从古来都有见成様子直是如此 人主以论相为职宰相以正君为职二者各得其职然后体统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于一而无多门之茍当论相者求其适己而不求其正己取其可爱而不取其可畏则人主失其职矣当正君者不以献可替否为事而以趋和承意为能不以经世宰物为心而以容身固宠为术则宰相失其职矣二者交失其职是以体统不正纲纪不立而左右近习皆得以窃弄威权卖官鬻狱使政体日乱国势日卑虽有非常之祸伏于防防之中而上恬下熈亦莫知以为虑者是可不察其所以然者而反之以汰其所已用而审其所将用者乎选之以其能正已而可畏则必有以得自重之士而吾所以任之不得不重任之既重则彼得以尽其献可替否之志而行其经世宰物之心而又公选天下直谅敢言之士使为台谏给舎以参其议论使吾腹心耳目之寄常在于贤士大夫而不在于群小陟罚臧否之柄常在于廊庙而不出于私门如此而主威不立国势不彊纲维不举刑政不清民力不军政不脩者吾不信也书曰成王畏相语曰和臣不忠且以唐太宗之聪明英特号为身兼将相然犹必使天下之事闗由宰相审熟便安然后施行盖谓理势之当然有不可得而易者 四海之广兆民至众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为治者乃能总摄而整齐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不如吾志之所欲者则以先有纲纪以持之于上而后有风俗以驱之于下也何谓纲纪辨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也何谓风俗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为皆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也然纲纪之所以振则以宰执秉持而不敢失台谏补察而无所私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恭己于上而照临之是以贤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刑而万事之统无所阙也纲纪既振则天下之人自将各自矜奋更相劝勉以去恶而从善盖不待黜陟刑赏一一加于其身而礼义之风亷耻之俗已丕变矣惟至公之道不行于上是以宰执台谏有不得人黜陟刑赏多出私意而天下之俗遂至于靡然不知名节行检之可贵而惟阿谀软熟奔竞交结之为务一有端言正色于其间则群讥众排必使无所容于斯世而后已此其形势如将倾之屋轮奂舟艧虽未觉其有变于外而材木之心已皆蠧朽腐烂而不可复支持矣茍非断自圣志洒濯其心而有以大警敕之使小大之臣各举其职以明黜陟以信刑赏则何以振已頽之纲纪而厉已壊之风俗乎管子曰礼义亷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贾谊尝为汉文诵之而曰使管子而愚人也则可使管子而少知治体是岂可不为寒心也哉二子之言明白深切非虚语者天下岂有兼行正道邪术杂用君子小人而可以   有为者 人情不能皆正故古人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然则固有不必皆顺之人情者若曰顺人心则气象差正当耳井田肉刑二事尽有曲折恐亦未可遽以为非 欲整顿一时之譬如常洗澣不济事须是善洗者一一折洗乃不枉了庶几有益 为政如无大利害不必议更张则所更一事未成必閧然成纷扰卒未已也至于大家且假借之故子产引郑书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 古人为政一本于寛今必湏反之以严盖必如是矫之而后有以得其当今人为寛至于事无统纪缓急予夺之权皆不在我下梢却是奸豪得志平民既不防其惠又反受其殃矣问为政更张之初莫亦须稍严以整齐之否曰此   事难断定説在人如何处置然亦何消要过于严今所难者是难得晓事底人若晓事底人厯练多事才至面前他都晓得依那事分寸而施以应之人自然畏服今人徃徃过严者多半是自家不晓又虑人欺已又怕人慢已遂将大拍头去拍他要他畏服若自见得何消过严 问政治当明其号令不必严刑以为威曰号令既明刑罚亦不可弛茍不用刑罚则号令徒挂墙壁尔与其不遵以梗吾治曷若惩其一以戒百与其覆实检察于其终曷若严其始而使之无犯做大事岂可以小不忍为心 问为政者当以寛为本而以严济之曰某谓当以严为本而以寛济之曲礼谓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湏是令行禁止若曰令不行禁不止而以是为寛则非也 或问程子云论治湏要识体这体字是事理合当做处凡事皆有个体皆有个当然处问是体叚之体否曰也是如此又问如为朝廷有朝廷之体为一国有一国之体为州县有州县之体否曰然是个大体有格局当做处如作州县便合治告讦除盗贼劝农桑抑末作如朝廷便须开言路通下情消朋党如为大吏便须求贤才去赃吏除暴敛均力役这个都是定底格局合当如此做   南轩张氏曰周家建国自后稷以农事为务厯世相传其君子则重稼穑之事其室家则躬织絍之勤相与咨嗟叹息服习乎艰难咏歌其劳苦此实王业之根本也如周公之告成王其见于诗有若七月皆言农桑之也其见于书有若无逸则欲其知稼穑之艰难知小人之依也帝王所传心法之要端在乎此夫治常生于敬而乱常起于骄肆使为国者而毎念乎稼穑之劳而其后妃又不忘乎织絍之事则心不存焉寡矣何者其必严恭朝夕而不敢怠也其必懐保小民而不敢康也其必思天下之饥寒若已饥寒之也是心常存则骄矜放肆何自而生岂非治之所由兴也欤美哉周之家法也圣哲相继固不待论而其后妃之贤见于简编太王之妃则姜女也而文王之母则太任妃则太姒而武王之后又邑姜也皆助其君子焦劳于内以成风化之美观后妃则太王文武之徳可知矣以此垂世而其后世犹有若幽王者惑褒姒而废正后以召犬戎之祸而诗人刺之曰妇无公事休其蚕织盖推其祸端良由稼穑织絍之事不闻于耳不动于心以至于此故诵服之无斁之章则知周之所以兴诵休其蚕织之章则知周之所以衰其得失所自岂不较着乎以是意而考秦汉以下其治乱成壊之源皆可见矣   问三代治天下曰井田封建肉刑后世变井田为阡陌变封建为郡县变肉刑为鞭笞而末流愈不胜其弊今欲追复旧制于斯三者何先潜室陈氏曰复古惟唐得之世业府兵六典建官分画措置最有法度其不传逺者非作法不善自是家法不正无贤子孙耳先儒谓必有闗雎麟趾之化而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古人所以兢业寅畏左规右矩者正欲立个人様以为守法之地耳   西山眞氏曰世之言政者有曰寛以待良民而严以驭奸民也或曰抚民当寛而束吏贵严也或曰始严而终之以寛也然则治人之术其果尽于此乎如其尽于此也夫人之所知也吾何庸思且世之能是者亦众矣抑何其合于圣贤者寡也呜呼吾患不能存吾心焉尔吾之心存则蕴之为仁义发之为恻隐羞恶随物以应而无容心焉则寛与严在其中矣且独不观诸天乎熈然而春物无不得其生者凛然而秋物无不遂其成者是果孰为之哉曰隂与阳而已人知天道之妙若是而不知吾之所谓仁义者即天之隂阳也昔者圣人系易盖并言之以见夫人之与天其本则一自夫汩之以私乱之以欲于是乎与天不相似矣盍亦反其本而观之怵惕于情之所可矜颡泚于事之所可愧此固有之良心而非由外铄者也吾能存之使勿失飬之亡以害则天理浑然随感輙应于其当爱者悯恻施焉非吾爱之也仁发乎中而不能不爱也于其当恶者惩艾加焉非吾恶之也义动乎中而不能不恶也吾之爱恶以天不以人故虽寛而寛之名不闻虽严而严之迹不立以之治人其庻矣乎 尝观古今之变大抵盛衰强弱之分不在兵力而在国势不在财用而在人心诚使国势奠安人心豫附运掉伸缩惟所欲为以之治财则财可豊以之治兵则兵可强其机易囬而其事易察也惟吾之所恃者国势也而操持不定无以遏其趋吾之所恃者人心也而系属不加无以保其固百度抢攘众志涣散天下之患方伥然未知底止之地虽兵财之画日讨月究何益哉 或者患国势未张而欲振以威刑患财用未丰而欲益以聚敛谓诚信不如权谲谓忠厚不如刻深有一于兹皆伐国之斧斨蠧民之螟螣也   鹤山魏氏曰自三代以还王政不明而天下无善治寥寥千百载间岂无明君令辟修立法度讲明政刑欲以挈其国于乆安长治之域者哉然撑东而西倾捉衿而肘见治之形常浮于乱之意则亦未明乎纪纲而已矣   鲁斋许氏曰孔子曰政寛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寛寛以济猛猛以济寛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也 革人之非不可革其事要当先革其心其心既革其事有不言而自革者也 为天下国家有大规摹规摹既定循其序而行之使无过焉无不及焉则治功可期否则心疑目眩变易纷更日计有余而嵗计不足未见其可也昔子产处衰周之列国孔明用西蜀之一隅具有定论而终身由之况堂堂天下可无一定之论而妄为之哉古今立国规摹虽各不同然其大要在得天下心得天下心无他爱与公而已矣爱则民心顺公则民心服既顺且服于为治也何有然开创之始重臣挟功而难制有以害吾公小民杂属而未一有以梗吾爱于此为计其亦难矣自非英睿之君贤良之佐未易处也势虽难制必求其所以制众虽未一必求其所以一前虑却顾因时顺理予之夺之进之退之内主甚坚日戞月摩周还曲折必使吾之爱吾之公达于天下而后已至是则纪纲法度施行有地天下虽大可不劳而理也然其先后之序缓急之宜宻有定则可以意防而不可以言传也是之谓规摹   礼乐   程子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非絶民之欲而强人以不能也所以防其欲戒其侈而使之入道也 礼者人之规范守礼所以立身也安礼而和乐斯为盛徳矣礼者理也文也理者实也本也文者华也末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