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辨录辑要 - 第 17 页/共 46 页
工部凡军器军装火器属虞衡战车属都水名义未正愚谓都水屯田可并也军器则宜另为一司
慎刑虽天子美事然愚以为慎刑莫如简法盖简则寃抑少繁则寃抑愈多欲救之而适以毙之今一刑也既有刑部又有大理又有都察院谓之三法司为太繁矣而镇抚诏狱又得参其间欲无寃抑得乎故愚以为不特镇抚可废即大理亦可废也一刑部足矣
从来帝王之家处宗族最难尊其位重其禄固亲亲之道然过于优厚不为限制宗繁费大为恵终穷亦国家莫大之忧也愚谓子孙之亲与祖宗等祖宗尚以亲尽为隆杀况于子孙而不为之差等乎有天下者宜一以古礼为准上则子孙曽玄皆以四代为次第如天子之庶子则为皇子皇子之子为皇孙以下为皇曽孙为皇玄孙其禄以渐而降至皇玄孙后则不降不可降也皇子之庶子又为王子王子之子为王孙为王曽孙为王玄孙其禄亦以渐而降至王玄孙则不降无可降也如此则不至有过重之忧亦不至有失所之患庶几情义兼至矣今试拟图如左至于禄之厚薄则君相临时斟酌可也
宗藩逓降图:皇子皇孙皇曽孙皇玄孙五世不降
王玄孙五世不降
王曽孙王玄孙五世不降
王孙王曽孙王玄孙五世不降
王子王孙王曽孙王玄孙五世不降
夏殷周皆有九卿即少师少傅少保及六官外此无卿今制六部都通大谓之大九卿而鸿胪太常光禄寺又谓之小九卿以今观之殊可并省如鸿胪太常光禄可并入礼部太仆苑马可并入兵部翰林尚寳钦天可并入吏部国子监则当格外独尊而不当侪于诸卿此势之至便而制之至善者也昔宋初虽有九卿之名皆以为命官之品秩而无执事元丰正名始有执掌中兴初并省冗职卫尉太仆并兵部太府司农并户部光禄鸿胪并礼部亦恶其头绪之分也立官制而能使头绪井然则治天下之道思过半矣
周礼不设谏官先儒以为人人可谏故不设谏官此亦一说然亦可见三代信大臣之専待大臣之厚此由三代人主皆能正心诚意以身取人故也故愚以为朝廷设台谏不如设师傅师傅教人主以正心诚意之学学进则人主自能辨大臣之贤奸也
昔人谓周礼无谏官凡官皆可谏者其言似是而实非也天官之属师氏诏王善保氏谏王恶则保氏便是谏官故后世之设谏官非周礼意也其必复师氏保氏之旧而在于王所乎翰林院始于唐唐制乘舆所在必有文词经学之士下至医卜伎术之流皆寘于别院以备燕见而文书诏令则掌于中书舎人未之及也干封以后始召文士元万顷等草文辞谓之北门学士玄宗初置翰林待诏以陆九龄张说等为之掌四方表疏批答又改翰林供奉为学士别置学士院専掌内命凡拜免将相号令征伐皆用白麻其后选用益重礼遇益亲至号为内相又为天子私人而翰林院始大重然所谓学士皆以亲疎逺近为贵贱未尝有一定之品秩也宋始有定制职始贵显至于今制则直以为储相之地士子登髙第者竟入翰林不数年可坐致馆阁夫宰相天子安危之所寄也人主择相当务取洞悉国体民情者岂可徒取文章华国乎[仪]谓翰林既为储相地当即以相业期之入院之后宜讲贯厯朝经制务为明体适用之学则得之矣
古者太子太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无所谓东宫官属也秦汉以下始加置詹事中庶子及诸府寺等官亦有以他官而监护者[仪]谓太子在东宫止有学问无他职事何必另建官属保傅之任宜择勲戚老臣为之至于师则有太学之师在太子当日夕习礼乐政事于太学更妙选太学端方之士与之朝夕周旋更迭进见所谓太子入学则与士齿是也若设専官是狭小其途矣
太常司祭祀礼乐之事宜妙选官属择知礼识乐者为之不宜泛泛升授也
周礼医师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三次之十失四为下夫十失四亦医中之佼佼者矣而考犹为下则上古之重民命也今制虽亦有三年五年试法而俱为虚文无怪乎世之无良医也
冯相保章周礼俱属秋官明朝特设钦天监重之也亦秘之也然其职太卑又其官世传不选于外止能知数未能明理是以久而废弛鲜克胜任钦若昊天者当尊其官寛其禁令博求贤者以讲明厯理而时修厯法则庶几乎
洪武初设国子学后十五年改国子监按监木国学孟子云学则三代共之宜正其名称为妥若以监名则与诸寺监同非古人重学校之意
洪武初祭酒为正四品后改为从四品寿州学训导刘亨疏国子祭酒品位不当在太仆卿下当时颇纳其言然卒未改正夫祭酒天下之师也隆重师儒乃治天下第一要义不知当时何故不改正
每见前代好释道者徃徃称释道二家为国师夫祭酒者年长之称也以之命官属以师长之任岂若方外之称乎
洪武二十八年复位内官品秩内官监凡十一监设太监一人秩四品左右少监一人秩从四品是内官与国子师品秩相并且过之也又其衙门同以监名当时何以无人论正
明自南北京而外分十三省每省设都布按三司盖古者方伯之任节度使之职也然则布政之职宜独尊今三司等级都居上布次之按又次之盖明初每事右武故以五府居六部之先以都司居布政之先其实非也一省之政聴于布政则都司按察皆布政佐贰之官也乃既并列以分其权而布政复有左右二员防制嫌于过矣
设官当以民事为主布政主民事者也故宜居二司之先若谓恐其权専而莫可制则权莫重于兵顾以都司为可制乎
朝廷设官甚多惟州县为亲民之官昔汉宣帝谓与我共天下者其惟良二千石乎后则共天下者惟良有司而已盖即古者百里之诸侯也其体貌不可不崇其委任不可不専一邑人才使得自行辟召一邑兵食使得自行调度若徒掣其肘而又欲责其成功难矣或谓制驭之道不可不讲[仪]谓不然盖权势太重如一郡一省诚不可不防若州县则一弹丸地耳正贾谊所谓众建诸侯而少其力者过防则太弱且不能自振又何能为王家宣力哉
思辨録辑要卷十四太仓陆世仪撰
治平类
天无体以二十八宿为体天无度以日之行为度天无赤道以南北极为凖而中分之为赤道天无黄道以日躔之所经为黄道天无十二次以日月所宿之次为十二次
天亦不止以二十八宿为体天只是积气自地以上皆天一层高一层一层紧一层凡日月五星与二十八宿俱在气中俱属天上俱为天体但人要将天与日月五星分别而日月五星有象天无象故以二十八宿为天之体其实日月五星与二十八宿皆为天体天只是气日月五星二十八宿皆气中之物
天气愈高则愈疾凡在气中而居下层者其行稍缓气缓故也再上则稍疾以至层累而上至于极顶则气愈紧而行愈疾此亦自然之理昔人有九重天之说朱子尝取之又谓天际惟劲风抟转即此意予尝读游华山记谓山顶风急人不得站立行者皆依山附木否则吹倒每日都是如此则气高而愈疾之说益验矣
思劲风抟转之说因念若果如此则天际当惟有东来之风无西来之风矣乃天际时有贴天之晴云或东或西无定何耶意者风与气不同气有左旋而无右旋风则东西南北惟其所之耳
天气虽愈高愈紧然中间却寛和所以生养得许多万物
惟运旋紧故中间有生气若不运旋则乾坤毁乾坤毁则万物或几乎息矣
晋志载黄帝书曰天在地外水在天外水浮天而载地也此言大非水为有形之物水既载天则载水者又属何物得无渗漏乎天气也水土皆形也气能载形形不能载气
厯家以九百四十分为日法则一度为九百四十分以九百四十分而得四分之一则为二百三十五分此所谓四分之一也大约是三个时辰
天度如瓜棱近两极者狭近中间赤道者阔
天体至圆纵横皆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算
程子谓尧夫立岁差法贯絶古今又谓今人论岁差只随时测验惟尧夫有一定法又谓尧夫岁差法只于日月薄蚀处求之予向不得其说由今思之尧夫亦只是随时测验盖厯家算日只用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常理推算不便测验何以不便测验盖日光照耀其所行处列宿皆隐不能知日之所行某日在某度上也某测日之法只于月之晦朔弦朢上求之然晦朔弦朢亦未能分毫皆准惟薄蚀之时日月或合并或对朢同道同度分毫不差于此时求之则知日行在某度上岁差之法于此可求是亦随时测验法非一定法也
中兴天文志言岁差自宋距尧差四十余度循是以徃万五千年后所差将半周天得毋寒暑易位此言大非寒暑之求乃因日之逺近故南至则必寒北至则必暑不因所纒之宿而生寒暑也若如志所言则自尧至宋节气已当大异矣何卒未尝异也
天文图盖天不如浑天人知之矣然浑天旧图亦渐与天不相似惟西图为精宻不可以其为异国而忽之也
天文左右旋之说古今聚讼儒者执左旋之说而以七政为必不能右旋非也夫天犹水也日月五星犹鱼也日月五星之行夫天犹鱼之行水古诗有云东流之水必有西上之鱼岂以日月五星之灵曽不若水族之微而仅仅比于腐木乱草随波上下且在日月则有薄蚀变怪在五星则有迟留顺逆在恒星则有飞陨流坠变动不测岂一右旋之微而不能学者但虚心观理不可过泥前人成说
天文家有二一星厯一占验即古所谓冯相保章也儒者欲谈天道必合二家而会通之其理不相龃龉始可据以为断左旋之说于厯学家颇无所碍但于算稍繁耳若占验家则殊不然占验家谈五星以东行为进为顺西行为退为逆吉凶之占皆有明验若主左旋则凡五星东行反谓之退与逆西行反谓之进与顺与古今占验俱大相反此不可之甚者儒者岂可执揣摩之虚理违占验之实事故愚以为天文家言天左旋日月五星右旋此说较长
天积气日月五星积精精行气中各一其性
七政行天是精乘气非气转精
月光借日此沈括之言朱子极取之予以为未必然月虽阴质然亦精气所为非块然一物天下之物惟铜铁瓦石能受光不能通光若水晶琉璃一丽太阳亦表里洞彻矣月虽阴类然以拟于物必非铜铁瓦石岂反不如水晶琉璃愚谓月之光月自有之其盈其亏皆月所自为不借日光尚书生明死魄亦一证也
问月光非借日何以晦朔弦朢毫无差忒曰此所谓应日非借日也应日以理言借日以形言
日月薄蚀之说亦气感也何以必于朔朢曰气至此而后相感也天之有道度犹人身之有脉络日月之有薄蚀犹肢体之有疾痛日月必同道度而后生薄蚀肢体必中脉络而后见疾痛肾虚而齿揺肝盛而目赤肾之与齿肝之与目其形未尝相见也然而根伏于此眚见于彼者其脉络同也世未有肾虚而目赤肝盛而齿揺者则非朔朢日月又安得蚀哉
西学言日月蚀为地影所障似亦有理然即以地影之说求之恐未必然日之体犹火月之体犹水火外景水内景内景者受景于内也故月中之景古今相传为山河大地近以西洋望逺镜窥之良然今为地景之说者曰日之体大于地地之体大于月故日之光能及于月而月之光每障乎地其所以或障或不障者以其去地逺中间空处多故也夫内景之物其体常虚其照常广愈逺则被照之物愈少而所照愈广今夫地虽大于月然月去地逺则地小而月中之景当亦小矣地之周围空处甚多则月之照地宜四边俱作圆形而中心一点独黒譬如髙广大厦繋镜髙梁中悬一球球体虽大而自髙梁之镜照之则球形自小而球之周围俱见此常理也乃今月中之景不为圆形而作散形或白或黒其体不一又其黒处有直际月之边者则知地之形未必为球而地之大未必仅大于月地球间隔之说犹有可议也
月抗日而食盖阴以抗阳而得罪也朢而盈似乎抗矣然不蚀者盖同度不同道虽盈而不抗也至于同道同度则抗矣此如后妃然正位中宫与人主为敌体此盈也非抗也如吕如武则抗矣
即日月食亦可识天地间阳贵阴贱之义阴虽与阳匹敌然一至于抗则其体自亏阳虽为阴所掩而真体常存不少损坏然则为阴类者固不宜自盈而至于抗为阳类者亦慎毋自忽而至为物所蔽也哉
古今言厯者无虑数十家其称善者惟汉司马迁大初厯唐一行大衍厯元郭守敬授时厯然三家之中又惟授时厯最善盖三家定厯之数太初则以锺律大衍则以蓍策授时则以晷影以理揆之虽云六律为万事根本又云易能弥纶天地之道然据其成数以为厯算终属凑合不若晷影之法以天测天尤为精切所以迄今二百余年交食之法犹未甚爽也
欲验厯法合否只在交食然交食只定时刻分数便难假如二人言厯其一人定某日午时一刻日食一分又一人定某日午时二刻日食二分欲辨正之须先定晷刻其定晷刻之法或以沙漏或以水漏或以晷影晷影或阴云不现沙水二漏则互相参差者有之盖漏本人为非天造地设也此时刻之难也至于分数则三分已上便易识认其一二分之间日光晃耀谁能确然分别即用油盆用様板终不能不差分杪也此分数之难也即此二者孰能定其优劣以此知定厯之难天本动物占天者亦安能毫发不爽但时勤测验务使宻合于授时不悞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