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杂说 - 第 1 页/共 3 页

孔氏杂说 宋 孔平仲      ●卷一   汉孔安国字安国,晋安帝名德宗字德宗,恭帝名德文字德文,会稽王名道子字道子,乃至北史慕容绍宗、冯子琮、魏兰根,南史蔡兴宗、唐郭子仪、辛京果、戴休颜、张孝忠、尚可孤、孟浩然、颜见远、田承嗣、田承绪、张嘉贞、宇文审、李嗣业,皆以名为字。   王羲之子徽之,徽之子桢之;王允之子之,之子肇之;王晏之子昆之,昆之子陋之,三世同用之字。胡母辅之子谦之,吴隐之子瞻之,颜悦之子恺之,两世同用之字。   太史公父名谈,故《史记》无谈字,《季布传》改赵谈作赵同。范晔父名泰,故《后汉书》无“泰”字,郭泰、郑泰皆改作太。李翱父名楚金,故其所为文皆以今为兹。韩愈为李贺作《讳辨》,持言在不言征之说,故父名仲卿未尝讳焉。晋曹志者,植之子也,奏议武帝云:“干植不强。”不讳植字。三国之时犹不讳其君,《吕岱传》张承与岱书云:“功以权成。”是斥孙名也。   文王可以为文君。张衡赋“文君为我端蓍”是也。北狄可以为蛮,《史记匈奴传》“猃狁荤粥居于北蛮”是也。二典可以为谟,马融曰:“戛击鸣球,载于虞谟。”注:虞谟,舜典是也。《尧典》亦可谓之《唐书》,《吴陆抗传》“靖谮庸违《唐书》攸戒”是也。韶可以为禹乐,《史记》“禹兴九韶之乐”是也。三王亦得称帝,《史记夏纪》帝桀是也。献俘不独人也,物皆可以为俘,俘,取也,《书》云“俘厥宝玉”是也。モ不止于自乞也,与人亦可称モ,《前汉广川王越传》:“尽取善缯モ诸宫人”注:モ,遗也。贿不独赂也,赐皆可以为贿,《书》“贿肃慎之命”是也。诊不止脉也,视物皆可以为诊,《后汉王乔传》“尚方诊视舄”是也。饷不止饮食也,赠皆可以为饷,《魏文纪》注“以诗赋饷孙权,徐孝穆有答饷镜诗”是也。城邑亦可谓之币,《赵世家》“冯亭以城市邑千七币吾国”是也。称誉亦可谓之荐,《伯夷传》“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是也。   龙不独以譬君德,凡有德者皆可以龙言也。诸葛亮、嵇康皆号卧龙。孔融荐祢衡云:“龙跃天衢。”袁宏赞武侯云:“初九龙盘,雅志弥确。”《樊英传》注:安帝征隐士策文云:“使难进易退之人,龙潜不屈。”许劭、许虔,汝南平舆(音预)人,人称平舆渊有二龙焉。唐乌承舆与兄承恩亦号辕门二龙。阴舆谓贵人曰:“亢龙有悔,以譬外戚之家。”如此之类甚多,然则龙不止于君德矣。   父命得为敕,后汉樊重焚卷,诸子从敕是也。叔可称大人,疏受封疏广云“从大人议”是也。母亦可称大人,《前汉淮阳宪王传》云:“王过大人亦解”;后汉范滂就诛,与母诀曰“大人割不忍之恩,勿增感戚”是也。父可以称圣善,杨修答曹植书有圣善之教,注谓武帝也。人臣亦可称万岁,《马援传》“援酾酒享军士,军士皆伏称万岁”是也。上父母寿可称万寿,潘岳《闲居赋》称“万寿以献觞”是也。屋之高严通谓之殿,《前汉霍光传》“鸱鸣殿前树上”、《黄霸传》“郡国上计长吏一辈先上殿”是也。白事丞相亦可谓之奏事,《魏相传》“带剑奏事”是也。造谒人亦可谓之朝,《司马相如传》“临邛令日往朝相如”是也。人臣得言垂拱,薛宣自言“垂拱蒙成”是也。人臣得言端拱,谢孚言“端拱啸咏”、谢鲲言“端拱庙堂”是也。人臣得言谅暗,《山涛传》武帝诏云“山太常虽居谅暗”是也。人臣得称“圣君”、“贤君”,晋曹摅,一县号曰圣君;《薛宣传》“属县各得贤君”是也。   大禹之后,二世已失邦矣(启太康)。周公之后,五世已杀君矣(伯禽、孝公、炀公、幽公弟浈,杀幽公自立)。成汤既没,则有大甲。周家四世昭王、五世穆王。汉高祖一传而有吕后,唐太宗一传而有则天。自古未有如本朝七圣相承,而天下太子,国家无事也。   《前汉循吏传》云:“宣帝自霍光薨后,始躬万机,厉精为治。五日一听事,自丞相而下,各奉职而退。”夫五日一听政,前史以为美谈。今朝廷每日御殿,日几昃乃罢,可谓勤劳过于昔人矣。唐文宗锐意于治,每延英对宰臣,率漏下十一刻。唐制天子以只日视朝,乃命辍朝、放朝皆用双日。   汉高而侮人,骂詈诸侯如骂奴耳,见《魏豹传》。此豹所以叛汉也。又《张耳传》:张敖为赵王,高祖过赵,赵王旦暮自上食,体甚卑,有子婿礼。高祖箕踞骂詈甚慢之,赵相贯高、赵午乃有柏人之谋。夫高祖固英主,然好骂,害事如此。   周昌以汉高祖比桀纣,高祖不以为罪。壶关三老以汉武帝比瞽瞍,而武帝为之感悟。可谓大度之主也。   高祖时,彭越无显罪而醢之,与纣脯鄂侯何异。《郑当时传》:高祖既得天下,令诸故项籍臣,皆名籍拜为大夫,当时之先郑君者独不奉诏,乃逐郑君,使臣名其故君之名,野哉!   杨子云称文帝之德曰:“罪不孥,宫不女,馆不新,陵不坟,德则如此矣。”至如从代有天下,封宋昌为壮武侯。吾窃小之,以为有天下者,天命也,何人力之私焉。及观《齐王传》,朱虚侯章亲斩吕产,而东牟侯兴居入清帝宫,帝追恨二人,尝欲立齐王,乃黜其功,割齐二郡王之。二人自以失职夺功。章先死,兴居遂反。夫以昌尝劝而封之,章兴居常欲不立我而黜之,帝不弘矣。至于露台惜十家之产,身衣曳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而尝赐邓通钜万,又赐铜山,使得铸钱,亦未得纯为恭俭也。   《郊祀志》:汉武三月出行封禅礼,并海上北至碣石,巡自辽西,历北边至九原,五月复归于甘泉。百日之间,周万八千里。呜呼!其荒唐甚矣。   宣帝诏书好言祥瑞,元帝诏书好言灾异。宣、元,父子也,时代相接,不应灾祥如此陡变,亦各系其好尚如何耳。吾尝疑宣帝时,凤凰等不应如此之多。但有一瑞,即形之诏令,大者肆赦,小者犹赐爵牛酒。殆有承望意旨,希求恩泽而为之者,故人君好尚不可不慎。   汉光武之世,三公多见罪黜。侯霸为司徒,荐阎杨,以素有讥议,帝疑有奸,大怒,赐霸玺书云:“崇山幽都何可偶,黄钺一下无处所,欲以身行法耶?将杀身以成仁耶?”朱浮为大司空,帝衔之,免后因司徒冯勤燕见,乃言浮以戒之,以为死生吉凶未可知(见勤传)。韩歆为大司徒,以直言免归田里,帝犹不释,复遣使宣诏责之。司隶鲍求固请不能得,歆及子婴俱自杀。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后欧阳歙、戴涉相代为大司徒,皆坐事下狱死。自是大臣难居相位矣。(见《侯霸传》)   光武时,法理严察,职事过苦,尚书近臣至乃垂朴牵曳,群臣莫敢正言。申屠刚谏不纳(见《申屠刚传》)。以封邱城门小,欲达侍御史(见《虞延传》)。王、梁、孙咸以谶为三公(见《方术传》)。桓谭、郑与皆以不为谶废之终身(见本传)。建武、永平之间,吏事刻深,亟以谣言单辞转易守长(见《循吏传》)。左雄言九卿位亚三事,自明帝始有扑罚,皆非古典。韦彪于章帝朝上疏,以世承二帝之后,多以苛刻为忠。陈宠亦于章帝朝上疏言前代用刑之密,遂除钴钻诸惨酷之科(各见本传)   唐太宗性急,其召马周于常何家,未至间遣使者四辈敦促,以此见其性之急也。太宗自以三王以来,拨乱之主莫已若,故轻天下士(见《虞世南传》),自谓朕为人主,兼行将相事(见《张行成传》)。为立太子,投床取佩乃自向(见《长孙无忌传》),刑坐入者无辜,坐出者有罪(见《刘德威传》),唐失驭臣之术矣。代宗之于元载,纵之至于已甚,乃赫然发怒,加以大戮,妻子并死,又发其祖父冢,剖棺刑尸。若能驭之于初,岂至是欤。   按《张镐传》:肃宗引浮屠数百居禁中,号内道场,讽具闻外,镐以为未闻区区佛法而致太平。唐室下衰,拨乱之主愿只如此尔。   汉文帝封宋昌为壮武侯,唐太宗作《威凤赋》赐长孙无忌,可观其量矣。   《唐太宗本纪》:“太宗于建义以来,交兵之处,各为碑铭以纪功德。”吾以此见太宗所存之浅也。宪宗欲从中官吐突承璀之言,于安国寺立圣政碑,李绛深陈其不可,宪宗从之。杨在官清白,吏请立石纪德,曰:“事益于人,书名史氏足矣。碑颂者,徒遗后人作丁石耳。”隋泰王俊卒,王府僚佐请立碑,文皇亦曰:“欲求名一卷史书足矣,何用碑为?若子孙不能保家,徒与人作镇石耳。”   待士大夫有礼,莫如本朝。唐时风俗,尚不美矣。《张加贞传》:姜皎为秘书监,至于杖死。《张九龄传》:周子谅为监察御史,以言事杖于朝堂。代宗命刘晏考所部官吏善恶,刺史有罪,五品已上系劾,六品已下杖然后奏。玄帝时,监察御史蒋挺坐法,朝决于朝堂。张廷圭执奏御史有谴,当杀之不辱也。士大夫服其知体。   汉亦轻杀人矣,有秦之遗风。主父偃以受诸侯金劫齐王自杀,武帝始欲勿诛,而公孙弘争之,遂偃族。夫始则以为不诛,至于诛也,止其身可也。而遽灭之,是汉之习于轻杀人也。   《杜周传》:周为廷尉,廷尉及中都官诏狱逮至六七万人,吏所增加千有余万,此武帝时也。《唐旧史万国俊传》:则天时国俊往广州投流人,一杀三百人。则天喜,擢授朝散大夫肃政台御史,仍遣五使,分诣诸道鞠流人。所遣之人见国俊盛行残戮,得加荣贵,乃竞以杀人为事,惟恐后之。刘光业杀九百人,王德寿杀七百人,其少者咸五百人。不杀狄仁杰,而容苏安伯,此见武后之矫情能忍也。   旧史《张易之传》:朱敬则之谏,大为丑讦,而则天劳之,赐彩百段。至于戮害诸李、自戕其子以恶其母,故公主幽闭至年四十不嫁,以配当上卫士。其悍鸷亦无比焉。   灵帝之时,可谓大乱极否之时矣。然传变斥言中官弄权,而帝识其忠。廷拆崔烈可斩而帝从其议,虽权贵恶之,不过为汉阳太守耳。   光武时,尚书令甚卑。申屠刚未有官,征为侍御史,迁尚书令,以直谏失旨,出为平阴令,乃其证也。肃宗时,尚书令甚重。郅寿自冀州刺史三迁尚书令,帝擢为京兆尹,乃其证也。   唐重内官,见《倪若水传》。玄帝时天下久平,朝廷尊荣,虽自公官擢为方面,皆自谓下迁。若水为汴州刺史,见班景倩入为大理卿,饯于郊,谓之登仙,恨不得为驺仆。至德宗时刺史月俸至千缗,方镇所取无艺,而京师禄薄,自镇方入八座,至谓□权。薛邕由左丞贬歙州刺史,家人亻艮降之晚。崔甫为吏部员外郎,求为洪州别驾,使府宾僚,有忤意者荐郎官,当迁阁台者皆以不赴取罪,故李泌以为外大重内大轻。   东汉之定民籍,颇若劳扰,今之造户口簿却不如此也。按《后汉江革传》:“每至岁时,县当按比,革以母老,不欲摇动,自在辕中兑车,不用牛马,由是乡里称之曰江巨孝。”注云:按验以比之,犹今貌阅也。夫人而阅之,至于妇人之老者皆行,则劳扰可知矣。   汉时妇人封侯,萧何夫人同封ガ侯,樊哙妻吕须封临光侯是也。晋时妇人有谥,虞谭母卒谥曰定,柏温母卒谥曰敬是也。妇人有称卿之例,山涛谓妻曰:“我后作三公,但不知卿堪公夫人否?”杨素妇郑氏性悍,素忿之曰“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作皇后”是也。按《晋令》,升朝官皆封妻为县君,不甚以为贵,以其多也。按《晋外戚传》:杜妻裴氏,恭皇后之母,以后之贵,封高安乡君,孝武追崇为广德县君,晋时县之贵如此。   汉时射策、对策,其事不同,《萧望之传》注云:“射策者,谓为难问疑议之书于策,量其大小,署为甲乙之科,列而置之,不使彰显。有欲射者,随其所取得而择之,以知优劣,射之言投射也。对策者,显问以政事经义,令各对之,以观其文词定高下也。”晋良吏潘京为州所辟,谒见问策,探得不孝字,刺史亏曰:“辟士为不孝耶?”答曰:“今为忠臣,不得为孝子。”亦射策遗法耳。   《新书唐传》:永淳中,突厥围丰州,崔智辩战亡。朝廷议弃丰州、保灵夏。休上疏争之,以为丰州控河遏寇,号为襟带,土田良美宜耕牧,秦汉以来,常郡县之,隋季丧乱,不能坚守,乃迁就宁庆,始以灵夏为边,唐乃募大实之,西北一隅得以完固,今而废之,则河傍之地,复为贼有矣。高宗言至于今日,灵夏又在虏中。举此观之,中国之地比唐削矣。   古之人君,即位一年则为棺,至汉预造陵。《晋索传》:“汉天子即位一年而为陵,天下贡赋,三分之一供宗庙,一供宾客,一供山陵。”武帝享年长久,茂陵不能容物鸟,而文帝又自作庙矣。所谓顾成庙、德阳宫之类是也。古之天子七月而葬,汉则异此。文帝自崩至葬凡七日,景帝自崩至葬凡十日,武帝自崩至葬凡十二日,惟哀帝最久,亦止于一百五日而已。文帝后七年五月己亥崩于未央宫,乙巳葬霸陵,是崩后七日便葬,何其速也。丁未太子即位,是文帝崩后九日,葬后三日,太子方即位,又何缓也。   今之兴师讨虏之费,疑不若汉之多也。按《前史贾捐之传》:“伐羌一年,兵出不逾千里,费四十余万。”《后汉段频传》:“频上言云:永初中,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亿。永和之末,复经七年,用八十余亿,费耗若此,犹不诛尽。频又因讨羌上言云:本规三岁之费,用五十四亿,今通期年,所耗未半,而余寇残烬将向殄灭。”又按本传:“颖后平羌费四十四亿也。”今之与夷狄最多者,岁才百万尔,亦不若汉之多也。按《后汉袁安传》:“窦宪以塞比地空,欲立降人为北单于,而安上封事争之云:且汉故事,供给南单于费直岁一亿九十余万,西域岁七千四百八十万。今北庭弥远,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   《杨仆传》:“士卒暴露,连岁为朝会不置酒。汉以伐羌之师在外,乃为之不置酒,其恤士卒仁心如此。”《梁冀传》:“桓帝诛冀,收其财货以充王府之用,减天下租税之半,散其苑囿以业贫民。”夫桓帝,季末中才之主也,尚能以民为心如此。   《唐许景先传》:“开元十三年,玄帝自择刺史十一人。”永叔《集古目录》:“明皇择县令一百六十三人,赐以丁宁之戒。”守令之官,天子自择,其爱民也如此。   汉时印绶,非若今之金紫银绯长犭史服之也。盖居是官则佩是印绶,既罢则解之,故三公辈上即缓也。按《后汉张奂传》云:“吾前后仕进十要银艾。”银即印,艾即绿绶也,谓之十要者,一官一佩之耳,印亦不甚大。淮南王曰:“方寸之印,丈二之组是也。”晋时妇人亦有印绶,虞潭母赐金章紫绶是也。   汉初米石至万钱。昭帝时谷石五钱。王莽时米石二千。明帝永平十二年粟斛三十。献帝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一斛二十万。宣帝元康四年比年丰谷石五钱,则唐明皇米斗五钱不足言也(黄巢时,米斗三十缗。鲁灵守南阳,米斗五十千,有价无米)。   汉时官职,不主于迁。夏侯婴有大功,无它过,自高祖为沛公时,婴为大仆,又事惠帝吕后,迄文帝时只为大仆。扬雄亦曰:“旷日持久,积数十年,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也。”   汉时俸钱少而米多。贡禹拜谏议大夫,秩八百石,俸钱月九斗。式百人拜光禄大夫,秩二千石,俸钱月万二千。盖宽饶为司隶校尉,俸钱月数千。《外戚传》注:中二千石,实得二千石也。中之言满也。月得百八十斛,一岁凡得二千一百六十石。言二千石者,举成数尔,真二千石月得百五十斛,一岁凡得千八百石,二千石月得百二十斛,一岁凡得千四百四十石。而腊日所赐甚厚,封侯之入甚丰。《何敞传》注:汉官仪腊赐大将军三公钱各二十万,牛肉二百斤,粳米二百斛,特进侯五十万,卿十万,校尉五万,尚书二万,侍中将大夫各二万,千石六百石各七千,虎贲羽林郎二人共三千,以为祀门户直。《货殖传》:秦汉之制,列侯封君,食租税岁率户二百,千户之君则二十万。《匡衡传》:衡封乐安卿,为乐安侯,卿本田提封三千一百顷,衡又益四百顷,收其租谷,何其多也。百官公卿来注,汉制三公号称万石,其俸月各三百五十斛谷。其称中二千石者,月各百八十斛。二千石者,百二十斛。比二千石者百斛,千石者九十斛,比千石者八十斛,六百石者七十斛,比六百石者六十斛,四百石者五十斛。比四百石者四十五斛,三百石者四十斛,比三百石者三十七斛,二百石者三十斛。比二百石者二十七斛,一百石者十六斛。光武即位,二十六年正月诏有司增百官俸。注云:《续汉志》曰:大将军三公俸月三百五十斛,秩中二千石俸月百八十斛,二千石月百二十斛。比二千石月百斛,千石月八十斛,六百石月七十斛,比六百石月五十五斛,四百石月五十斛。比四百石月四十五斛,三百石月四十斛。比三百石月三十七斛,三百石月三十斛。比二百石月二十七斛,百石月十六斛,斗食月十一斛,佐史月八斛,九诣受俸钱谷各半。两京之俸大略相同,但西京千石月九十斛,东京减为八十斛。西京比六百石六十斛,东京减为五十五斛。西京为多,东京为少。而范晔云:“其千石以上减于西京旧制,六百石以下增于旧秩。”必别有所据,不知其详焉。   丞相封侯,自汉公孙弘始也。三公封侯,自魏崔林始也。以灾异策免三公,自东汉马防始也。三公在外,自张温始也。唐自武德以来,三公不居宰辅者,惟王思礼一人而已。   汉兴封侯,虽自公孙弘始,然更春乃得封,故平当以冬月为相,止赐关内侯也。关内侯大率三百户。又按《董贤传》:“赐爵关内侯食邑。”岂非亦有封而不食邑者乎?至光武时,三公封侯无更春之例,《侯霸传》曰:“汉家旧制,丞相拜日封为列侯。”东汉之末,三公不复封侯,惟灵帝即位,大傅陈蕃封高阳乡侯,食邑三百户,蕃不受封。   张敞乘余冬治絮舜,王温舒恨冬月不展,诸葛丰以春夏系治人,在位多言其短。王莽时春夏斩人,百姓震惧。据此则汉刑必以秋冬,得无留狱滞事乎?   唐时掌选,升黜百官,高下由手。卢承庆典选校百宫考,有坐渭运溺舟者,承庆考中下以示之,其人不愠也。承庆曰:“非人力可救。”考中中,其人亦不喜也。承庆曰:“宠辱不惊。”乃考中上。   封侯或以地名,或以功名,或以美名,无定制也。按《史记卫霍传》:如苏建为平陵侯,卫伉为宜春侯,此用地名也。天子曰:嫖姚校尉去病,比再冠军,封为冠军侯;赵破奴再从骠骑将军,封为从骠侯,此用功名也。《汉书》:张骞为博望侯,取其广博瞻望;霍光封博陆侯,注云:博大也,陆平也,取其嘉名,无此县也。后汉彭城王始赐号灵寿王,此用美名也。   汉将多以酬金失侯,其故何也?考《史记平准书》:武帝方事夷狄而系羌越,下式上书愿父子往死之。帝侯下式,赐金六十斤,田十顷,以风天下。天下莫应,而列侯百数,皆莫求从军击羌者。故于宗庙之尝酬时,使少府省诸侯所献之金,斤两少而色恶者,王削县,侯免国焉。盖缘诸侯之不应从军,武帝忿焉,乃设此法。故坐酬金失侯者百余人,而尊式为御史大夫。   汉时凡有戍役,调民为之。《贾谊传》:淮南越两诸侯而县属于汉,其吏民徭役往来长安者自悉而补,中道衣敝钱用诸费称此。魏相为河南太守,征下有司,而河南卒戍中都官者二三千人,遮大将军霍光,自言愿复留一年,以赎太守罪。注云:来京师诸官府为戍卒者,若今之卫士,更番分守诸司也。   ●卷二   东汉县令,皆自署主簿,往往用其土人,如王涣为考城令,而署仇览为主簿是也。亦操杀伐,如张升以郡纪纲守外黄令,论杀赇吏是也。   今律计赃云:一尺以上,在汉则以金计之,《匡衡、薛宣传》所谓十金是也。《刑法志》:文帝以笞五百代斩左趾,以笞三百代劓刑,然笞人多死。景帝元年减五百作三百,三百作二百,犹尚不全。中六年又减三百作二百,二百作一百。又定棰令以竹为之,长五尺,本大一寸,末薄半寸,皆平节,先是棰人之背,至此着令笞其臀,又不得更一人,笞者方全,至今遗。   汉士志操,亦有后人不可及者。公孙弘非贤者也,暮年为三公。武帝东至沧海,北筑朔方之郡。弘数谏以为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主父偃小人也,游学四十余年,见斥于诸侯,最后献书阁下,而首谏伐匈奴,以武帝好大喜功,锐意于武事。而二人者乃正论如此,比之希旨求合苟患失之者,不可同日语也。   东汉之士,风节最高。宦者朱方有宠,而郎中审忠请加夷族,以答灾异。张让方用事,而郎中张钧请斩十常侍以消寇贼。以桓帝之庸昏,五邪之暴横,而韩演为司隶,奏左罪恶,自杀;又奏且瑗几恭臧罪,瑗上印绶,诏贬为都卿侯,卒于家。   前汉平当作相,以冬未封侯,至春,元帝召侯之,当以病不受。后汉张湛,帝强起为大司徒,湛至朝堂,遗失溲便,自陈病笃,遂罢之。晋蔡谟迁司徒,曰:“我若作司徒,将为后世所哂。”虽得罪放废,终不肯拜也。郑袤迁司空,天子临轩遣使就第,袤辞让至于十数,云三公当上应天心,苟非其人,实伤和气,不敢以垂死之年,累辱朝庭,讫不受命。观四人者,岂肯若元稹交结中官,大为岐路,以经营宰相者乎。   东汉韦豹字季明,司徒刘恺云:“当选御史。”令豹宿留,豹曰:“选荐之私,非所敢当。”乃跣而走。唐韦澳,御史中丞高元裕欲荐用之,讽其兄温令澳谒己。温归以语澳,不答,温曰:“元裕端士,若轻之耶?”澳曰:“然,恐无呈身御史。”此人者,必不肯干进求举矣。   唐太宗宠巢玉妃,生曹王明,欲立为后,赖魏郑公谏而止,是妻弟妇也。武后乃太宗才人也,而高宗立以为后,所谓“陷吾君于聚”也。杨妃先嫁寿王,而玄宗召纳禁中,为寿王别聘韦诏训女,此与新台之恶何异焉。   《五代史晋安重荣传》曰:祸之来也,阴必惑之,以至于败。方重荣之叛于成德军也,镇之牙署堂前有揭幡竿,长数十尺,重荣将叛之前一日,张弓彀矢,仰竿杪铜龙之首谓左右曰:“我若必有天命,则当一发而中。”果中,左右即时拜贺。后终于斩首添颅焉(重荣睹累朝自节镇遽升大位,每谓人曰:“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宰,有种耳”)。又汉李守贞叛于苏州,尝会将佐,守贞执弧矢遥指一虎氐掌图曰:“我若有非常之事,当中虎舌。”一发中之,左右拜贺,守贞亦自负焉。终于举家蹈火,王师于烟中获其尸,断首函之(守贞又欲作炮石,无炮竿子,无何,上游泛一筏至,其木悉可为竿子,以为神助焉)。南史张敬儿自叙梦云:未贵时,梦居村中,杜树高数千丈。及在雍州,又梦杜树直上至天,以此诱说部曲,自云贵不可言。其妻尚氏亦曰:“吾昔梦一手热如火,而君得南阳。元徽中梦一髀热,君得本州。建元中梦半体热,君得开府。今复举体热矣。”敬儿有异志,终为齐武帝所执伏诛。此皆《五代史》所谓“祸之来也,阴必惑之”也。   祥瑞之不可凭也,止以唐事验之。肃宗上元二年二月月蚀,七月癸未日蚀,既大星皆见,而甲辰近英殿御座梁上生玉芝一茎三花,上制《玉灵芝诗》。又霖雨累月,京师墙宇多坏,漉鱼道中,是岁玄宗、肃宗俱崩,则玉芝者不足为瑞矣。代宗即位八日庚午夜,西北有赤光亘天,紫微渐移东北,弥漫半天,而九月甲午,华州至陕西黄河清彻二百余里,是岁吐蕃犯京师,大驾车陕,则河清者不足为瑞矣。永泰二年,自春旱,至六月庚子始雨,而丁未日重轮,其夕月重轮也。七月洛水泛溢,人颇被害,而大庙二室芝草生,十一月获赤兔,十二月慧星见,则日月轮重、芝草、赤兔又不足为瑞矣。夫一岁之中,灾祥并出以为祥瑞与,则安得有灾,故吾以为祥瑞不可凭也。   相之不可凭也。《南史庾荜传》:庾家富于财,食必列鼎,又状貌丰美,颐颊开张,人皆谓必为方伯。及魏克江陵,以饿死。时又有水军都督褚萝,面甚尖危,纵理入日,竟保衣食而终。唐柳浑十余岁,有巫告曰:“儿相夭且贱,出家可免死。”浑不从,仕至宰相。魏朱建平善相钟繇,以为唐举许负何以复加,然相王肃年逾七十,位至三公。肃六十二终于中领军。史氏以为蹉跌。故吾以为相不可凭也。《南史》:徐陵八岁属文,十三通庄老,光宅寺慧云法师每嗟陵早死。陵仕至太子少傅,年至七十七。《唐孔若思传》:孔季诩擢制科,授校书郎,陈子昂尝称其神清韵远,可比卫。而季诩终于左补阙。使徐陵夭而不寿,季诩遂至显官,则人遂以为风鉴之验矣。吾以此知风鉴之不可凭也。   《左传》:昭公四十四年五月日有食之。梓慎曰:“将水。”叔孙昭子曰:“旱也。”是岁果旱。《管辂传》:徐季龙取十三种物着大箧中,使辂射云:“器中有十三种物。”遂一一名之,惟以梳为枇尔。以梓慎之知天,而以旱为水;以管辂之善射,而以梳为枇。世间悠悠之说,皆不足信尔。   阴阳之说,似可信又不足凭。按后唐李克用讨幽州,占云:“不利深入。”克用不从,果为燕师所败。此可信也。庄宗之入汴,司天监云:“岁时不利,深入必无成功。”庄宗不从,乃自此有天下。此不足凭也。   天下之言葬者,皆宗郭璞,所谓《青囊书》是也。今之俗师必曰:某山某水,可以求福,可以避祸。其说甚严,以为百事纤悉莫不由此。按本传:璞母卒,卜葬地于暨阳,去水百许步。人以近水为言,璞曰:“当即为陆矣。”其后沙涨,去墓数十里皆为桑田。未期王敦起璞为记室参军。敦举兵,璞忤敦意,收璞诣南冈斩之。使吉凶寿天信皆由墓,则璞所择地宜有可以自免者矣,得非固有定数而不可移耶?璞犹如此,则俗师之说不足信也。《范晔、郭躬传》后云:吴雄不问葬地,而三世廷尉;赵兴不恤忌讳,而三叶司隶;陈伯敬动则忌禁,而终于被杀。此说亦可以破流俗之拘挛矣。   昔人不以白为嫌,郭林宗遇雨,中一角垫。注云:今国子同生服舀(吕洽切)以白纱为之。晋谢万着白纶巾,山简着白接,皆不嫌白也。今之流俗不用皮革羽毛之类置柩中,至用楮带木笏。王死,刘忄炎以<尸羊>把麈尾置棺中。昔人未有此禁忌耳。   《刘焉传》:有张陵者,谓之米贼,即今俗谓张天师也。真诰有张生白亦是也。本传注:张修为太平道,张角为五斗米道,法亦略同。为人祷病,为书三通,一上之天着山上,一埋之地,一沉之水,谓之三官。贞诰有被考于三官者是也。注云:实无益于疗病,小人昏愚,竞共事之。后角被诛,修亦已。   鬼神之于人,但侮其当死者耳,以正御之,亦无如人何。《南史萧惠明传》:吴兴郡界卞山有项羽庙,相承云:“羽多居郡厅事,前后太守不敢上,惟孔靖字季恭居之无害。”惠明为太守,谓纪纲曰:“孔季恭尝为此郡,未闻有灾,”遂盛设筵榻接宾客。数日见一人长丈余,张弓挟矢向惠明,既而不见。因发背旬日而卒。萧琛字彦瑜,惠明从子也。传云:吴兴郡有项羽庙,土人名为愤王,甚有灵验。逐于郡厅事安床幕。(以下原书缺)   晋王坦之非时俗放荡,著《废庄论》。裴以王衍之敝,著《崇有论》。江以放达不羁者,道之所弃也,著《通道崇捡论》。虞预以阮籍裸袒,比之伊川被发,所以胡虏遍于中国,以为过衰周之时。而范宁亦以王弼、何晏二人之罪深于桀纣,云一时之祸轻,历代之罪重;自丧之衅小,迷众之愆大也。桓温北伐,瞩望中原曰:“使神州陆沉,百年邱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而衍为石勒所害,亦自言吾曹向若不祖尚玄虚,戮力以匡天下,犹可不至今日。”近世士大夫往往尊向释氏,有持经拜僧者,视此亦可戒矣。   佛果何如哉,以舍身为福,则梁武以天子奴之,不免净居之祸;以庄严为功,则晋之王恭修营佛寺,务在壮丽,其后斩于倪唐;以持诵为获报,则周嵩精于事佛,王敦害之,临刑犹于市诵经,竟死刃下。佛果何如哉?佛出于西胡,言语不通,华人译之成文谓之经,而晋之诸君子甚好于此。今世所谓经说性理者,大抵多晋人文章也。谢灵运翻经台今尚存焉。唐传奕谓佛入中国,儿幻夫,摸象庄老,以文饰之。姚玄宗治令其说亦甚详。《霍去病传》:“破匈奴获俗屠祭金天人。”注:祭天以金人为主,佛徒祠金人也。师古曰:“今之佛像是也,其后休屠王太子归汉,以金人之政赐姓金氏,即日也。”据此则前汉时佛像已入中国矣。凡今之佛像,皆祭天之主也。宜乎其盛也,有天助焉尔。后汉明帝梦见金人以为佛,于是遣使天竺国图其形像。光武子楚王英始信其术,为浮屠斋戒祭祀,诏还赎缣,以助伊蒲塞之盛馔。注:伊蒲塞即优婆塞也。《陶谦传》:笮融(笮侧格反)大起浮屠寺,作黄金涂像,裕佛设饭。《前汉西域传》:塞王南君宾塞种分散,往往数国,自疏勒以西北休循捐毒之属,皆故塞种(塞先得反)。捐毒即身毒天竺也。《后汉裴楷传注》:浮屠即佛佗声之转耳。《史记大月氏传》:身毒国在大夏东南数千里,其俗土著大与大夏同,而卑湿暑热。按《后汉西城传》:天竺一名身毒,今浮屠像袒肩赤足,此卑湿暑热之验也。又云:其民乘象以战,今浮屠像亦跨象云。   唐房玄龄与中书侍郎褚遂良受诏重撰《晋书》,于是奏取太子右庶子许敬宗、中书舍人来济、著作郎陆元仕、刘子翼、前雍州刺史令狐德、太子舍人李义府、薛元超、起居郎上官仪等八人,分功撰录,以臧荣绪《晋书》为主,参考诸家,甚为详洽。然史家多是文咏之士,好采诡谬碎事,以广异闻。又所评论,竞为绮艳,不求笃实。由是颇为学者所讥。惟李淳风深明星历,善于著述,所修天文律历五行三志最可观,采太宗自著宣武二帝,及陆几王羲之四论,于是总题云御撰。余以为史之失自陈寿始。观《吴志诸葛恪传》载题驴谢马事,乃知《晋史》冗记有自来矣。晋张辅云:“司马迁叙三千年事,惟五十万言。班固叙二百年事,乃八十万言。故谓固不如迁。”自昔史氏所书两人一事,必曰语在某人传。《晋书》载王隐谏袒纳奕棋一段,几二百字。两传俱出,此为文烦矣。吾观《魏志》管宁注,胡昭脱晋宣帝于死,而口终不言,以为贤于丙吉。又观晋载记《慕容超传》,呼延平之活超也,与丙吉事正相类,而史氏文不足以起之,故奄奄如此,可为长太息也。《晋书隐逸夏仲御传》:史臣欲效太史公乐书文章,而不知笔力短弱,乃失事情,使人读而觉之为可笑也。许迈当在《隐逸传》,而以缀王羲之之后,失次矣。   霍光之隘,王音之直,于《前汉五行志》见之。唐张仲方驳李吉甫,本传虽不见字迹,观《郑纟困传》李绛之言,亦可见其侧媚之一端也。   蔡邕以“致远恐泥”为孔子之言,李因以“其进锐者,其退速”为出于老子,杜甫以东方朔割肉为社日,皆援引之误也。前汉叙传述武纪外博四荒。按《书》“外薄四海”,则“博”为误矣。《魏高堂隆传》:隆潜谏太子,犹之未远是用大简。按《诗》是用大谏,则“简”为误矣。后汉怀挟,字都作协,如《方术传》云:“怀协,道艺是也。”《胡广传》:“议者剥异。”合作“驳”字。《朱浮传》:“保宥生人。”合作“佑”字。《王充传》:“乳药求死。”合作“茹”字。   吴雄之葬,巫医皆言灭族,此亦文之病也。彼巫医何预葬事,谓之墓师何也?   《刘恺传》:陈忠上疏荐恺,言臣父宠前忝司空。忝岂可施于父乎?此范氏不择之罪。韩信等上高帝尊号曰大王陛下而不择臣;陈平、周勃请文帝即天子位,称臣而曰大王足下,此皆言之不顺也。   霍光以廷尉王平、少府徐仁狱死,谬刑也。杜延年以吏民上书言使宜有异者,或抵其罪,滥罚也。杜延年身不犯法而魏相致之于罪,忮心也。萧望之以韩延寿声名出己而杀之,其后乃自杀,阴祸也。   观《魏文帝纪》注细字数板,自许芝说符瑞,汉帝逊大位,曹丕上章下令,虚辞饰说,往来纷纷,三尺童子犹知其诈,况欲欺天下后世乎?当是时御史中丞司马懿已在劝进之列也。   观《李诉传》,平蔡之功,奇伟如此,其得李,虽待以赤心无疑,然固亦捐死以徼幸也。而平淮西碑,乃抑与诸将等,欲裴度专美,儒者见偏,而言不公如此。以退之之贤,不免此蔽也。   《孝惠纪》注引《食货志》:黄金一斤直万钱。乃知汉金之贱也。今金两有直万者,则汉金一斤,如今一两价矣。高祖善家今之言,赐金五百斤;罢医不使之治疾,赐金五千斤;使陈平为反间,捐金四万斤。使其价不贱,安得如是之多哉。唐时金必贵,太宗以于志宁、孔颖达能谏太子,各赐金一斤,帛五百匹。沈存中云:“古之一斤,今四两余也。”然则一两之直,亦二千五百也。   惠帝时,十五税一。文帝十二年,诏赐农民租税之半,十三年遂除田之租税。汉之裕于财可见矣。   武帝大搜,一为搜逾侈,一为搜奸人。征和元年之搜,闭城门凡十五日,待诏北军征官多饿死。武帝之举措暴虐如此。当时在廷无一人谏者,信乎国之空虚也。   庾信《马射赋序》:“落花与芝盖齐飞,杨柳共春旗一色。”此乃王勃之所祖述。庾信《文盛墓铭》云:“授图黄石,不无师表之心;学剑白猿,遂得风云之志。”此乃杜牧之所摸放也。   《荀子礼论》云:“郊止乎天子,而社至于诸侯,道及士大夫。”释者云:“道,通也。言社自诸侯通及大夫士,皆得祭门及行也。别本《史记》道或作舀。”司马贞注曰:“舀音含,苞也。言士大夫皆得苞立社也。”杨亻京注《荀子》辨之云:“当是道误为蹈,传写又误以蹈为舀耳。道变而为蹈,蹈变而为舀。今《史记》直作函字,音含矣。”一字而四变也,义训随而不同,则六经中如此者想不可胜计也。故尝谓学者当阙疑,而不可字字求解也。   《诗》:“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鲁侯戾止,言观其旗。”《左传》:“丙之辰,龙尾伏辰,均服振虢,取虢之旗。鹑之贲贲,天策享々,火中成军,虢公其奔。”“旗”字从“斤”,以《诗》与《左传》验之,合音“芹”字,“芹”、“畿”声相近,故后人相承呼之讹矣。《论语》:“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按《汉书薛宣传》作“焉可怃也”。释者训“怃”为同义,亦似直不知孰是。魏高贵乡公三老五更,注:蔡邕《明堂论》云:更应作叟,叟长老之称,字与更相似,书者遂误以为更。嫂字女傍叟,今亦为更,以此验之,应为叟也。指踪青作纵(此处疑有脱字),非也,《周礼》:“地官有迹人。”注:迹人,言迹知禽兽,是亦踪迹之义尔。   杜子春天资刻薄人也,吾以为不如郑玄之宽厚。大司徒五党为州使之相,子春释云:“当为纠”。谓纠其恶。玄则不然,只读如本字云:“谓礼物不备相给是也。”   王弼注《易》:“鼎折足,其形渥凶,以为沾濡之形也。”《新唐史元载赞》以为刑剧。《广韵》:屋刂音屋,又音握。郑玄《周礼注》:剧诛谓所杀不于市,而以适甸师氏。   察事为廉,其义亦经而易晓。《汉高帝纪诏》云:“廉问有不如吾诏者。”注:师古曰:“廉,察也,字本作黏,其音同耳。”《杨彪传》:“曹操使人廉之。”《华佗传》:“曹操大怒,使人廉之。”注皆曰察也。   陈平封曲逆侯,《汉书》无别音。《文选》载陆士衡《高祖功臣颂》:“曲逆宏达,好谋能深。”注:曲,区句反,逆音遇。   《霍去病传》:“诸宿将尝留落不耦。”注:留谓迟留,落谓坠落。今世俗多作流落,据出处合作“留”字。   《新唐史》好用“叵”字,魏晋间已用之矣。《魏吕布传》:“布指刘备曰:‘是儿最叵信者。’”《晋书》:“一犬吠形,群犬吠声,惧于群吠,遂至叵听。”   《尚书》与尚食、尚公主同,而世俗相承以平声呼,误矣,见《张耳传注》。朝请,音才性反,非请说之请也,见《成帝纪注》。   汉高祖父太上皇,前史不载其名,《后汉章帝纪》:“祠太上皇于万年。”注名,它官反,一名执嘉。《高后纪》载高祖母曰昭灵后。   管仲谓之管敬仲,出《左传闵公元年》。子产谓之子美,出《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原宪字子思,出《史记》。张宗字诸君,杜茂字诸公,《陈忠传注》。施延字君子,出《后汉书》。四皓名氏乡里可见者,园公姓园名秉,字宣明,陈留襄邑人,常居园中,故号园公。夏黄公姓崔名廓,字少通,齐人,隐居修道夏,号黄公。陶潜作《圣贤群辅录》云:“出皇甫谧《高士传》。”杨雄所称李仲元者,名弘,出《蜀秦宓传》。郑子真名朴,严君平名尊,出《前史王贡两龚传注》。伯乐姓孙名扬,字伯乐,秦穆公时人,出《庄子马蹄疏》。庄周字子休,出《列子》。音计然,危盖师也,姓辛氏,字子文,或曰计研,或曰计倪,出《史记索隐》。杜康字仲宣,出魏武《短歌行注》。楚狂接舆姓陆氏,名通;师旷字子野,并出《庄子疏》。伯夷弟也,夷齐谥也,见《论语疏》引《春秋少阳篇》。   ●卷三   孔子为文宣王。隋长孙览祖雍为大师,亦谓之文宣王。唐苏向、白居易、韦溱、韦叔夏、马怀素、褚无量、刘子玄、刘知柔、卢从愿、权德舆、三超、令孤楚、崔融皆谥“文”,惟韩退之为韩文公,独显焉。李翔为李文公,又次之。父子有同谥者,唐邱和父子同谥曰“襄”;韦肇三世同谥曰“贞”。兄弟有同谥者,唐刘子玄兄弟同谥曰“文”。晋王导谥“文成”,与张良同。本朝范希文谥“文正”,与唐崔甫、阎立本、牛僧儒同。欧阳永叔谥“文忠”,与唐韩休、裴度、颜真卿、石晋、卢质同。徐礻善谥“忠懋”,与唐武元衡同。戾太子非美谥也,而宣帝以加其祖。吾以为太子之死,与幽厉之恶有间,固可以迁就而为之隐。孟子以为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与夫自谥者异矣。   贺姓本庆氏,汉安帝父讳庆,贺纯改焉,见《晋贺循传》。束姓本疏氏,汉二疏之后也,王莽之末,疏孟达避难,乃去疏之匹乌,见《束皙传》。马姓出于赵氏,晋赵奢破秦军,号马服君,子孙由是以马为氏,见韩愈《绛州刺史行状》。诸葛其先葛氏,本琅琊诸人,后徙阳都,阳都先有姓葛者,故以诸别之,见《诸葛瑾传》。河南征崇本姓李,遭乱更姓,见《程秉传注》。孟尝君姓田名文,封于薛,其后为薛氏,《吴书》薛综是也。魏张辽本聂壹之后,以避怨变姓。蜀简雍本姓耿,幽州人,谓耿为简,随意变之。稽康本姓奚。唐宪宗改淳于氏为于。灌夫本姓张,其父张孟为灌婴舍人,故冒灌氏姓。夏侯婴之子孙随外家姓孙氏。贾谧,韩寿之子也,随外祖姓贾氏。京房本姓李,推律自改为京氏。员半千其先姓刘,慕伍员之为人改为员氏。王莽娶王咸之女,以为姓各出别。晋陈矫本姓刘氏,出养于姑,改姓陈氏,而刘颂以女嫁矫。人或议之,颂曰:“姚虞陈田,同出舜后,而世皆为婚礼,律不禁也。”   《汉书》:彻侯避武帝讳,改作通侯,言功德通于王室也;后汉改作列侯,列者言序列也,出《高祖纪注》。茂才异等,本是秀才,避光武讳也,出《光武纪注》。办严辨装也,避明帝讳改之,出《吴汉传》。叔孙通,《楚汉春秋》名何蒯通,《史纪》名彻,避武帝讳改之,然亦可以谓之叔孙何蒯彻也。刘元海者,刘渊也;戴若思者,戴渊也;石季龙者,石虎也;韩擒者,韩虎也,皆史氏之避唐讳也。   岭南郡县近世人物为少。汉后,陈元,梧州人。蔡伦,桂州人。唐冯盎,高州人,以南粤降高祖,封为越国公。张九龄,韶州人。姜公辅,爱州人。《北梦琐言》:相国刘公胆,其先讳景,连州人。赵观文,桂州小(一本有蒋子)军也,状元及第。   福建人好文学,自唐常衮为观察使、欧阳瞻为诸生始也。《蜀秦宓传》:本无学士,文翁遣司马相如东受七经还教吏民,于是蜀学比于齐鲁。   《汉前地理志》:“燕蓟风俗,宾客相过以妇侍宿;嫁娶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此史之诬也。虽云太子舟之遗风,独无召公之余俗耶?使燕蓟士君子观此,得无不平乎?《吴志薛综传注》:“薛兼字令长,清素有器宇,资望故如上国,不似吴人。”然则吴人异乎此,皆遣辞之过也。   楚地何其博大也,按《货殖传》则今之徐州沛县及陈州等西楚也。自徐州以东至海州、扬州是东楚也,江南、湖南、两浙是南楚也。   昔人之贱庶出也。孙坚五子,而《吴史》载其四,仁,庶出也,史芟之。《陈武传赞》曰:陈袁将家,支庶而与胄子比翼齐衡,拔萃出类,不亦美乎?然靖郭君田婴有子四十人,而贱妾之子文最贤,于是以文为太子,所谓孟尝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