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遗书 - 第 4 页/共 6 页
中庸言喜怒哀乐专指四徳而言喜仁之徳也怒义之徳也乐礼之徳也哀智之徳也而其所谓中即信之徳也人无一时离喜怒哀乐故道不可湏臾离若以七情言如何止四即云四情如何喜乐又犯重而止为三且圣人固毕世而无怒也虽诛四凶不过与以应得之罪耳亲戚既没虽欲哀谁为哀者是喜怒哀乐不必徧人皆具而道有时而可离也湏知一心耳而气机流行之际自其盎然而起也谓之喜于所性为仁于心为恻隠之心于天道则元者善之长也而其时为春自其油然而畅也谓之乐于所性为礼于心为辞譲之心于天道则亨者嘉之会也而其时为夏自其肃然而敛也谓之怒于所性为义于心为羞恶之心于天道则利者义之和也而其时为秋自其愀然岑寂而止也谓之哀于所性为智于心为是非之心于天道则贞者事之干也而于时为冬乃四时之气所以循环而不穷者独頼有中气存乎其间而发之即谓之太和元气是以谓之中谓之和于所性为信于心为真实无妄之心于天道为干元亨利贞而于时为四季故自喜怒哀乐之存诸中言谓之中不必其未发之前别有气象也即天道之元亨利贞运于于穆者是也自喜怒哀乐之发于外言谓之和不必其已发之时又有气象也即天道之元亨利贞呈于化育者是也葢以表里言不以前后际言也惟存发总是一机故中和浑是一性如内有阳舒之心为喜为乐外即有阳舒之色动作态度无不阳舒者内有阴惨之心为怒为哀外即有阴惨之色动作态度无不阴惨者推之一动一静一语一黙莫不皆然此独体之妙所以即隠即见即微即显而慎独之学即中和即位育此千圣学脉也自喜怒哀乐之说不明于后世而性学晦矣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而礼智该焉故乐者喜之余气哀者怒之余气闗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专指其盛者言盛者有余之气也如春之气盛于夏秋之气盛于冬也惟自乐而怒是相克之数然人乐极必生悲故王右军云欣畅之下感慨系之闗雎辗转寤寐岂是涕泣之谓而曰哀于此益足发明中庸之旨
圣人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立人极焉分明为中庸传神葢曰致中和而要之于慎独云慎独所以致中和而周子先言定之以仁义中正亦阴阳之外别无太极耳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
或问子以意为心之所存好善恶恶非以所发言乎曰意之好恶与起念之好恶不同意之好恶一机而互见起念之好恶两在而异情以念为意何啻千里
心意知物是一路不知此外何以又容一念字二心为念盖心之余气也余气也者动气也动而逺乎天故念起念灭为厥心病还为意病为知病为物病故念有善恶而物即与之为善恶物本无善恶也念有昏明而知即与之为昏明知本无昏明也念有真妄而意即与之为真妄意本无真妄也念有起灭而心即与之为起灭心本无起灭也故圣人化念还心要于主静
心之官则思一息不思则官失其职故人心无思而无乎不思絶无所为思虑未起之时惟物感相乗而心为之动则思为物化一点精明之气不能自主遂为憧憧往来之思矣如官犯赃乃溺职也
思即是良知之柄
知无不良只是独知一点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欲动情炽而念结焉感有去来念有起灭起灭相寻复自起自灭人心出入存亡之机实系于此甚矣念之为心祟也如苗有莠
思积而为虑虑返为知知返为性此圣路也念积而为想想结为识识结为情此狂门也
朱子以未发言性仍是逃空堕幻之见性者生而有之之理无处无之如心能思心之性也耳能聴耳之性也目能视目之性也未发谓之中未发之性也已发谓之和已发之性也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势之性也
性即理也理无定理理亦无理
程子曰性即气气即性故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程子又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是性与气分明两事矣即前说亦近儱侗凡言性者皆指气质而言也或曰有气质之性有义理之性亦非也盈天地间止有气质之性而义理之性即在其中如曰气质之理即是岂可曰义理之理乎
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一岁一周天而天以一气进退平分四时温凉寒燠不爽其则一岁如此万古如此即其间亦有愆阳伏阴酿为灾祥之数而终不易造化之大常此所谓大哉干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
天道有气盈朔虚积而成闰最是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处其在人心即是一中■〈走赞〉出过不及之端如大舜之不告而娶周公之破斧东征皆处时势之不得不然而委曲旁行以全其爱亲敬长之心所谓过而不过也
朱子于独字下补一知字可谓扩前圣所未发然专以属之动念边事何耶岂静中无知乎使知有间于动静则不得谓之知矣
以知还独是明中之诚以独起知是诚中之明
大学言至善中庸言至徳至道至圣至诚及天载之至皆指出独中消息易曰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乎此者谓之到家汉
诚者天之道也独之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慎独之功也孟子曰思诚者人之道也思字于慎独之义更分明思曰睿独体还明之路也故夫子于艮象曰君子以思不出其位慎之至也故又曰慎思之
天有四徳运为春夏秋冬四时而四时之变又有风雨露雷以效其用谓风雨露雷即春夏秋冬非也人有四徳运为喜怒哀乐四气而四气之变又有笑啼恚詈以效其情谓笑啼恚詈即喜怒哀乐非也故天有无风雨露雷之日而决无无春夏秋冬之时人有无笑啼恚詈之日而决无无喜怒哀乐之时知此可知未发已发之说矣
心无存亡但离独位便是亡
程子云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是以念为心也朱子云意者心之所发是以念为意也又以独知偏属之动是以念为知也阳明子以格去物欲为格物是以念为物也后世心学不明如此毋怪乎说愈烦而旨愈晦也程子心指已发言之说亦本之大学大学言正心以忿懥恐惧好乐忧患证之是指其所发言也中以体言正以用言周子言中正即中和之别名中和以性情言中正以义理言也知心以所发言则意以所存言益明矣恻隠心动貌即性之生机故属喜非哀伤也辞让心秩貌即性之长机故属乐非严肃也羞恶心克貌即性之收机故属怒非奋发也是非心湛貌即性之藏机故属哀非分辨也又四徳相为表里生中有克克中有生发中有藏藏中有发
礼之用和为贵而以节为体体阴而用阳也又曰忠信礼之本也故哀乐相为表里又曰丧礼忠之至也故曰丧与其易也宁戚圣人以证礼本焉
智者良知静深之体良知贯乎四徳而独于智见其体葢深根宁极之后正一点灵明葆任得地处故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贞下起元是天道人心至妙至妙处
仁统四端智亦统四端故孔门之学先求仁而阳明子以良知立教良知二字是医家倒藏法也
天道八风之气一一通之人心如风自东则云滃而雨万物资生自南则雨润之后继以日暄万物长养自西则云敛而霁天道清肃万物自长而成自北则重阴凝结气乃冱寒万物自成而实四时各循其序八风适得其调分明喜怒哀乐中节之象若动不以时或互相凌越或纷然飙举则八风皆能杀物而金气为甚金气盛则雨泽不降万物受刑故西方之教行于中国吾道之贼也
日用之间尝见得满腔子生意流行否生意周流无间否行而不过其则各止其所否如此乃是真实工夫也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心之所以为心也大哉干元万物资始心之几也干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几始着矣日新之谓盛徳富有之谓大业
体用一原显微无间此宋儒见道之语后人往往信不过看大学不明只为意字悮解非与格致事汉疏八目先诚意故文成本之曰大学之道诚意而已矣乃他日解格致则有意在乎事亲等语是亦以念为意也至未起念以前工夫反坐之正心位下故曰无善无恶者心之体有善有恶者意之动夫正心而既先诚意矣今欲求无善无恶之体而必先之有善有恶之意而诚之是即用以求体也即用求体将必欲诚其意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齐其家又先之治国平天下种种俱宜倒说也此亦文成意中事故曰明明德以亲民而亲民正所以明其明德至以之解中庸亦曰致中无工夫工夫専在致和上夫文成之学以致良知为宗而不言致中専以念之起处求知善知恶之实地无乃粗视良知乎其云大学之道诚意而已矣诚意之功格物而已矣格物之极止至善而已矣止至善之则致知而已矣此其供状也看来果是大学本文否
慈湖宗无意亦以念为意也无意之说不辨并夫子毋意之学亦不明慈湖只是死念法夫意则何可无者无意则无心矣龙溪有无心之心则体寂无意之意则应圎等语此的传慈湖宗旨也文成云慈湖不免着在无意上则龙溪之说非师门定本可知若子之毋意正可与诚意之说相发明诚意乃所以毋意也毋意者毋自欺也
子絶四首云毋意圣人心存太虚一疵不存了无端倪可窥即就其存主处亦化而不有大抵归之神明不测而已惟毋意故并无必固我自意而积成为我纔说得是私意今意云私意是以念为意也
宋人云乾坤二画为诚明诚立而明至明立而诚至故诚不至则进之以明明不至则进之以诚互相鞭人上道也
中庸指出二字为学问双闗锁钥如连环劫子永无败着凡事之不可言者皆其不可行者也故君子遇大事先谋虑乃心必曰如之何如之何甚者书之于策而后行是以动鲜败绩今也率意而行即心口且不能自语安望其及于人乎故曰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
治道之要在知人君德之要在体仁御臣之要在推诚用人之要在择言理财之要在经制足用之要在薄敛除冦之要在安民【以上丁丑冬日】
化念还虚化识还虚化气还虚虚中受命德合无疆理从此显数从此出河洛天机一齐辐辏所谓宇宙在手造化生心
日用之间动静云为莫不各有自然之理茍能顺以应之如饥食渴饮夏葛冬裘不起一见则亦无往而非道矣纔起一见便属我见强我合道动成两畔
徳日慎小心日谨微
无事时存养有事时省察若无事时存养不得力且就有事时省察有事时省察不得力且就无事时存养若两者皆不得力只合查考存养是存养个恁省察是省察个恁此时昭昭然揭出一本心便须不由人不存养不得亦并无存养可说且不由人不省察不得亦并无省察可说方是真存养真省察
凡过生于悞然所以造是悮者必过也恶生于过然所以造是过者亦悮而已故过与恶每相因而过尤易犯过而不已卒导于恶君子惓惓于改过所以杜为恶之路也
孟子言本心言良心言人心言不忍人之心言四端之心言赤子之心不一而足最后又言良知良能益勘入亲切处凡以发明性善之说此阳明之教所自来也其曰致良知亦即是知皆扩而充之之意然以之解大学殊非本旨
大学言明徳不必更言良知知无不良即就明徳中看出阳明特指点出来葢就工夫参本体耳非全以本体言也又曰良知即天理即未发之中则全以本体言矣将置明徳于何地乎
以良知为性体则必有知此良知者独不曰知得良知却是谁又曰此知之外更无知辗转翻驳总要开人悟门故又曰致知存乎心悟自是阳明教法非大学之旨大学是学而知之者
上士乐天中士制命于礼下士制命于刑小人制命于欲身置名教之中心融物理之妙真切为己务闇然而日章不愧屋漏即上达乎天徳【友人有问学者每拈此语为的】
学问之宗心尚矣然心一也而学或异有本心之学有师心之学有任心之学本心之学学得其心圣学也师心之学索隠行怪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者也任心之学则小人而无忌惮矣【以上戊寅】
佛氏止言一心心外无法万法归空依空立世界何等说得髙妙乃其教门则忍情割爱逃亲弃君事事落边际见此又何等执着乃言空耶流遯既穷则云空本无空指一点识神认作本来人而又不自居识神起时随识起灭时随识灭时起时灭随起随灭即谓之不起不灭几何而不认贼作子乎至是则佛氏之言心可谓丧心之极
人心本无恶近儒解克已不以去私言亦是然形气之病独非私耶仁者浑然与物同体有己而后有物安得仁故克己复礼为仁此是圣学宗旨不可草草看过决机审虑患长与人周见利淡四者处事之要
存其心养其性存得恰好处便是养本是一个工夫却须两句说正如宋儒言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
呉朗公言天无时不动而天枢则不动是动静判然二物也天枢之动甚微如纺车筦一线极渺忽处其动安可见故谓之居其所其实一线之微与四面车轮同一运转无一息之停故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此可以悟心体之妙故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此学不明遂令圣真千载沉锢而二氏之说得而乱之
学不可不讲尤不可一时不讲如在父即当与子讲在兄即当与弟讲在夫即当与妻讲在主即当与仆讲在门以内与家人讲在门以外与乡里亲戚朋友讲若是燕居独处无可讲时即当自心自讲如何而为食息如何而为起居如何而为圣为狂为人为禽有一时可放空耶纔一时放却便觉耳目无所加手足无所措大之而三纲沦小之而九法斁
君子谨身勿勿乎如不及也平康之中有险阻焉衽席之内有鸩毒焉衣饮之间有祸败焉除夕训儿辈【以上己夘】
至哉万物备我之说万物皆备而后成其所谓我若一物不备我分中便有亏欠一物有亏欠并物物皆成渗漏如人身五官百骸有一官一骸之不备则众官骸皆不成其位置故君子一举足而不敢忘敬也一启口而不敢忘信也
人心如谷种满腔都是生意物欲锢之而滞矣然而生意未尝不在也疏之而已耳又如明镜全体浑是光明习染薫之而暗矣然而明体未尝不存也拂拭而已耳惟有内起之贼从意根受者不易除更加气与之拘物与之蔽则表里夹攻更无生意可留明体可觌矣是谓丧心之人君子惓惓于谨独以此
从前旬日皆落空忽忽从忙里过或从忧里怒里过须得阳和一转方解此个病痛不是小小
学者须是见道分明见道后方知所谓道不可离者不是我不可须臾离道直是道不能须臾离我
知言是学问入路养气是学问进路惟知之至斯养之至养之至则知益至矣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气之本也诚者天之道也
勿忘勿助敬之至也思诚者人之道也省察二字正存养中吃紧工夫如一念动于欲便就欲处体体得委是欲欲不可纵立与消融犹觉消融不去仍作如是观终与消融而后已一念动于忿便就忿处体体得委是忿忿不可逞立与消融犹觉消融不去仍作如是观终与之消融而后已是勿忘勿助中最得力处
问万物皆备之义曰万物綂于我矣万形綂于身矣万化綂于心矣万心綂于一矣问一何綂乎曰綂于万一綂于万一故无一万綂于一万故无万无一之一是谓一本无万之万是谓万殊致一者体仁之功汇万者强恕之说一乎二乎安乎勉乎
问恕曰恕己己所不欲勿施于己曰恕己焉己乎曰恕己则尽乎人矣周子曰公于己者公于人未有不公于己而公于人者也曰请问其方曰不欲勿欲不为勿为近取诸身一饮一食子臣弟友如斯而已然则古之为方也强而难子之言方也顺而易乎曰以易始之以难竟之斯可矣
应事接物尽有差处只是心粗也浅深不得其度缓急不得其宜皆犯心粗
火气一平便无入不自得此一道大气从何处炽然
示韩叅夫云力刬浮夸之习深培真一之心又曰从闻见上体验即从不闻不见消归从思虑中研审即向何思何虑究竟庶几慎独之学
轻当矫之以重急当矫之以缓躁当矫之以静褊当矫之以寛四者为变化气质之要
涵养全得一缓字语言动作皆是
刘子遗书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刘子遗书巻四
(明)刘宗周撰
○学言三
君子之所谓道者率性而已矣盈天地间皆性也性一命也命一天也天即心即理即事即物而浑然一致无有乎精粗上下之岐此所以谓中庸之道也故学以尽性为极则尽性者道中庸者也疗饥者取资于菽粟御寒者取适于布帛而天下之至味异采反寓于平淡之中亦率性然也后之言道者视平淡为平淡于是妄意所谓形而上者而求之虚无既遯有而入无又遯无而入有有无两遣善恶不立其究归之断灭性种以为神竒则天下之真神奇矣譬之山珍海错不可以疗饥明珠翠羽不可以御寒然且率天下之众而奔走之此佛老之教所以惑世诬民流祸天下无己时也【以上庚辰】
万起万灭总是一念起灭圣人无念纔有念便是妄也
念亦有善乎曰克念作圣是也
身无妄动可乎曰无妄动易无妄念难心无妄念可乎曰无妄念易无妄心难
天下之道感应而已矣随感而应随感而忘者圣人也随感而应随感而止者贤人也随感而应随感而流者常人也
语次多诡随亦见主心之不一
或问几曰未有是事先有是理曰事几未有是心先有是意曰心几先知之谓神故曰知几其神乎
圣人之心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终身不动些子曰有动乎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小人闲居为不善只为惹却些子圣人勘之曰无所不至主敬静也若言主敬便赘此主字
起一念固是恶除一念亦是恶然后念胜前念知道者觉之而已
在性情上理会但有过不及可商如出手太粗应手太急便是过不必到分数上争饶减也然间有太软太弱时总向廓然处讨消息
升沉得失之际因感而动不能忘情前辈周宁宇每以此自责看来此事大难克只因平日种孽既深按伏且久虽有好见识好议论只将此种子护持在内全不挑动根株如何得彻底廓清一日乗间又窃发矣临境时虽不至大段决裂然既有此病根则出手展足不免时时掣肘当大利害便全身放倒耳朱子所谓隐微深锢之疾最难瘳也今且作猛地觑破法直进一步何如
孟子称舜一则曰舜之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逰其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几希及其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一则曰舜之饭糗茹草也若将终身焉及其为天子也被袗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此等处真得古人之心看其禅代转换处絶无一丝罅隙浑然天地相似学者常将此气象寻讨本心是如何便超超长一格去
人心一气而已矣而枢纽至微纔入粗一二则枢纽之地霍然散矣散则浮有浮气因以有浮质有浮质因以有浮性有浮性因以有浮想为此四浮合成妄想为此一妄种成万恶嗟乎其所由来者渐矣
本心湛然无思无为为天下主过此一步便为安排心有安排因以有倚着有倚着因以有方所有方所因以有去住有去住因以有转换则机械变诈无所不至矣人心之体气行而上本天者也形丽而下本地者也知宅其中本人者也三才之道备矣天曰神地曰祇人曰鬼鬼藏其宅不可睹闻是名曰独发窍于天神明着焉成形于地徳行显焉故君子慎独而成位乎其中矣
先儒论静坐有得云此是气静非心静也予谓气静亦好气静正得涵养法孟子工夫全在养气以此
好行小慧凡日用之间事事安排得好皆小慧之属可且放过
莫非命也顺而受之正也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至如斯而已矣受制焉侥幸茍免焉一为桎梏一为岩墙矣莫非性也率而由之真也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斯而已矣安排焉知故造作焉一为湍水一为杞柳矣
孟子言尽心知性知天是悟境到头处继言存养纔着修持边此其悟境寔际终言夭寿不贰修身以俟方是修之尽修之尽乃得悟之尽正是心尽处也其为物不贰是自心本来家当尽心者尽此而已至此方谓之立命方得亲占地步在难矣哉只今一动一静间能不作二畔否猛省
颜子喟然一叹是说自家屋里话故不胜其苦孟子尽心诸章犹是对塔说相轮然孟子晚年造诣如此所谓学已到圣处也
人有恒言曰性命由一念之起灭一息之呼吸一日之书夜推之以至百年之生死时然而然不期然而然莫非性也则莫非命也今人専以生死言性命盖指其尽处言也而渐易以七尺之成毁则性命之说有时而晦矣孔子如天曽子如地颜子如斗柄建四时子思子五岳四渎孟子则泰岱黄河之尊也
纔开口便佞安能动人纔措足便轻安能立徳
心放自多言始多言自言人短长始
应事之道顺而已矣立心之道正而已矣尽性之道中而已矣事天之道诚而已矣
后之学者毎于道理三分之推一分于在天以为天命之性推一分于万物以为在物之理又推一分于古今典籍以为耳目之用神反而求之吾心如赤贫之子一无所有乃日夕乞哀于三者而几几乎其来舍焉如客子之过逆旅止堪一宿所谓疎者续之不坚也当是时主人贫甚尚有些子灵明可恃为续命之膏又被佛氏簒据之则益望望然恐曰我儒也何以佛为哉并其灵明而弃之于是天地万物古今典籍皆阚亡而返求其一宿且不可得终望门持钵以死呜呼悲夫
或问曰孰有以一念为万年者乎曰无以为也往者过来者续今日之日岂非昨日之日乎学贵日新日日取生手一日剥换一日方不犯人间烟火气【以上壬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