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毛诗集解 - 第 2 页/共 31 页
是以闗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闗雎之义也
程曰闗雎之义乐得淑女以为后妃配君子也其所忧思在于进贤淑非説于色也哀窈窕思之切也【吕曰哀至诚恻怛之意礼记所谓无服之防内恕孔悲葢求贤之情其恻隠有如此者 张曰哀思也白华硕人皆用伤善之心闗雎思而已】切于思贤才而不在于淫色无伤善之心也思之甚切以常人言之直入于邪始得然闗雎却止乎礼义哀不至于伤则其思也亦异乎常人之思矣后人以为后妃乐得淑女以配君子配惟后妃可称后妃自是配更何别求淑女以为配【黄曰岂可以众妾而配君子乎】淫其色乃男子之事此自是闗雎之义如此非谓后妃也【程曰此不难晓但将大序看数过即可见大序言是以闗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只看个是以字便有意思 黄曰葢推诗人作闗雎之意义如此夫文王之躬行自足以成二南之化而诗人必思得淑女以助其内治者其文王之化且有所不足乎天下之治未有不自齐家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虽文王之盛徳然后妃在父母家则已有恭俭节用之美此诗人所以乐之欤又曰周人但以闗雎之义形容后妃初不指后妃而谓之闗雎也曰乐曰忧曰哀皆诗人乐之忧之哀之也】王曰先言乐后言哀思者惟其以得淑女为乐故其求之而不得则哀思也 朱曰主于徳而言则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主于色而言则乐必淫哀必伤此防防之理毫厘之辨善养心者审诸此而已矣 又曰或曰先儒多以周道衰诗人本诸袵席而闗雎作故雄以周康之时闗雎作为伤始乱杜钦亦曰佩玉晏鸣闗雎叹之但仪礼以闗雎为乡乐又为房中之乐则是周公制作之时已有此诗矣若如此説则仪礼不得为周公之书仪礼不为周公之书则周之盛时乃无乡射燕饮房中之乐而必有待乎后世之刺诗也其不然也明矣且为人子孙乃无故而播其先祖之失于天下如此而尚可以为风化之首乎【曹曰是时毛未行序文亦未出学者各宗三家之説则无怪其为异也】
闗闗雎鸠在河之洲窈【乌了反】窕【徒了反】淑女君子好逑【音求】毛曰兴也【孔曰毛公特言兴者为其理隠故也 朱曰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闗闗和声也【朱曰雌雄相应之和声也】雎鸠王雎也鸟挚而有别【孔曰郭璞云雕类也今江东呼之为鹗好在江邉沚中亦食鱼陆疏云如鸱幽州人谓之鹫而雄许慎皆曰白蹷似鹰段曰朱曰水鸟状类鳬鹥生有定耦而不相乱耦常并 逰而不相狎故毛传以为挚而有别列女以为人未尝见】
【其乘居而匹处者葢其性然也按姜氏遗书曰雎鸠鸷鸟郭璞以为雕鹗乃飘飖搏鸷之物安可比幽闲之淑女故云兴者见是物而兴起物不必合乃若晦庵以为鳬鹥与诗意合矣当必有所本也鳬鹥郭璞曰似鸭觧诂云一名水鹗】朱曰河北方流水之通名 毛曰水中可居曰洲【曹曰周地东表大河也】窈窕幽闲也【朱曰幽闲之意】淑善逑匹朱曰女者未嫁之称葢指文王之妃太姒为处子时而言君子指文王 毛曰后妃説乐君子之徳无不和谐慎固幽深若雎鸠之有别焉【欧阳曰取其别不取其挚】朱曰宫中之人于其始至见其有幽闲贞静之徳故作是诗谓彼闗闗然之雎鸠则相与和鸣于河洲之上矣此窈窕之淑女则岂非君子之善匹乎言其相与和乐而恭敬若其挚而有别也汉匡衡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不形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也可谓善説诗矣东莱曰后妃之徳坤徳也闗闗雎鸠在河之洲拟
诸形容者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咏叹其真王者之良匹也惟天下之至静为能匹天下之至健也 杨曰诗全要体防何谓体防且如闗雎之诗人以兴后妃之徳须当想像雎鸠为何物知雎鸠为挚而有别之禽则又想像闗闗为何声知闗闗之声为何则又想像河洲是何所在知河洲为幽闲逺人之地则知如是之禽其鸣声如是而又居幽闲逺人之地则后妃之徳可以意晓矣是之谓体防【东莱曰闗雎具风比兴三义一篇皆言后妃之徳以风动天下首章以雎鸠发兴后二章皆以荇菜发兴至于雎鸠之和静荇菜之柔顺则又取以为比】朱曰此诗序以为后妃之徳而四章竟不及其徳如何但反覆歌咏之而已岂其徳之深逺纯备有难以言语形状而指陈欤呜呼此其所以为徳之至也【黄曰诗人之美是人不言其所以美之之事而特言诗人喜乐之情则其人之贤可知哀公荒怠慢而诗人作鸡鸣以思贤妃而陈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知鸡鸣思贤妃则知闗雎乐得淑女之意有在也】段曰周之兴也以淑女其亡也以哲妇故以顺为正者妇之徳而窈窕淑女所以美也 释文曰逑本亦作仇
参【初金反】差【初冝反】荇【衡猛反】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哲善反】转反侧孔曰参差然不齐 毛曰荇接余也以事宗庙【陆防曰接佘白茎叶紫赤色正圎径寸余浮在水上根在水底 孔曰醢人陈四豆之实无荇菜或殷礼也】程曰左右皆随水之貌【朱曰或左或右言无方也】毛曰流求也【朱曰顺水之流而取之也】寤觉寐寝也【朱曰或寤或寐言无时也】服思之也【李曰服犹懐也】王曰悠者思之长也 郑曰卧而不周曰辗 朱曰辗者转之半转者辗之周反者辗之过侧者转之留皆卧而不安席之意 程曰荇菜以兴后妃之柔顺【张曰荇菜固兴也然亦取其柔顺芳洁可以荐神明之意】朱曰此章本其未得而言彼参差之荇菜则当左右无方以流之矣此窈窕之淑女则当寤寐不忘以求之矣 东莱曰万化之原一本诸此未得之也如之何其勿忧既得之也如之何其勿乐也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忧之不过其则也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乐之不过其则也所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者也【陈曰匹夫而以天下为忧乐者作闗雎之人也】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毛报反】之窈窕淑女钟鼓乐【音洛】之
毛曰芼择也【董曰芼则以熟而荐也曰芼以姜桂苏曰求得而采采得而芼先后之叙也凡诗之叙类如此】郑曰琴瑟在堂钟鼓在庭【孔曰臯陶谟云琴瑟以咏乃云下管鼗鼓明琴瑟在上大射礼颂钟在西阶之西笙钟在东阶之东是钟鼓在庭也 乐书曰古者造琴之法削以峄阳之桐成以檿桑之丝徽以丽水之金轸以昆山之玉声不过五五之琴小琴也两倍之为十四倍之为二十大琴也孙登以一则声或不备蔡邕以九则声或太多至于全之为郭璞之二十七半之为颂琴之十三皆出于七倍差溺于二变二少以应七始之数也雄谓陶唐氏加二以防君臣之思桓谭谓文王加少宫少商二释知匠以为文武各加一以为文武为是説者葢始于尚书而曼衍于左氏国语是不知夏书在治忽有五声而无七始岂为左氏求其説不得而遂傅防之耶故七之琴有之则有害古制也瑟之为乐其轸玉其朱其丝分其音细以理考之乐声不过乎五则五十五丝小琴也二十五中瑟也彼谓二十三二十七然三于五声为不足七于五声为有余岂亦惑于二少之説耶明堂位曰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乐器也古人用大琴必以大瑟配之用中琴必以小瑟配之然后大者不陵细者不抗而五声和矣荀卿曰鼓其乐之君耶记曰鼓无当于五声五声弗得不和故于鼓琴鼓瑟鼓钟鼓磬鼓柷鼓敔鼓簧鼓缶皆谓之鼓者以此也乐记曰防守拊鼓堂下之乐众矣所待以作者在鼓堂上之乐众矣所待以作者在拊也】孔曰与之同志故曰友【朱曰友者亲爱之意乐则和平之极 东莱曰友亦乐也钟鼓有时而奏琴瑟无时而不在侧故曰友】朱曰此章据今始得而言彼参差之荇菜既得之则当采择而烹芼之矣此窈窕之淑女既得之则当亲爱而娱乐之矣【又曰闗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愚谓此言为此诗者得其情性之正声气之和也葢徳如雎鸠挚而有别则后妃情性之正固可以见其一端矣至于寤寐反侧琴瑟钟鼓极其哀乐而皆不过其则焉则诗人情性之正又可以见其全体也独其声气之和有不可得而闻者虽若可恨然学者姑即其词而玩其理以养心焉则亦可以得学诗之本矣 段曰天地独厚于人万物皆备于我诗人所以情动于中比兴生之有感于风雨霜露雷电日月寒暑昼夜之变山河草木之流峙鸟兽虫鱼之飞动未尝不与喜怒哀乐相通者有此身则备此理也况天地人伦之大经同得于此心均用于此心均用于此身者哉物得于天地之繁气有偏驳不纯善恶互见如雎鸠之挚而有别诗人则取其幽静和鸣之意然女徳不徒取其静而仁顺而正也故琴瑟友之所以养其本然之和古者后与夫人皆有房中之乐乐不可极钟鼓有时而用而琴瑟则常在焉其为养徳性而导和平者防矣暗室之坐难于终日饱食之余无所用心亦难矣哉是以君子无故必友琴瑟】
闗雎五章章四句故言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八句【陆曰五章郑氏所分故言毛公意也今从毛公】
覃后妃之本也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于女功之事躬俭节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师傅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也
张诗曰葛蔓生春谷鸟迁女功兴念忆归安不将贵盛骄门族容使亲心得尽欢【杨曰在父母家谓归寜之时也言后妃归寜之时志犹如此不然骄着淫泆虽曰归寜不足以安父母 张曰覃之事亦常徳耳岂有嫁于富贵之家而以富贵骄其父母乎圣人未尝为高絶之行但但世人之行自卑故视圣人之事以为高耳若天道则惟惟圣人知之他人自有所不知也然所行亦常道而已耳】东莱曰闗雎后妃之徳也而所以成徳者必有本也曷谓本覃所陈是也后之讲师徒见序称后妃之本而不知所谓乃为在父母家志在女功之説以附益之殊不知是诗皆述既为后妃之事贵而勤俭乃为可称若在室而服女功固其常耳不必咏歌也
之覃兮施【以豉反】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毛曰兴也所以为絺绤女功之事烦辱者【王曰女功以麻枲为正乃余事志于女功之余事则其他可知矣】覃延施移也【孔曰言引蔓移去其根也曹曰延而移于中谷】中谷谷中也【孔曰中谷谷中倒其言者古之人语皆然诗文多此类】萋萋茂盛貌黄鸟黍也【陆防曰黄鸟幽州人谓之黄鸎一名仓庚齐人谓之黍】灌木丛木也【尔雅曰木族生为灌】喈喈和声之逺闻也朱曰初夏时也 欧阳曰后妃见葛生鸟鸣因时感事乐女功之将作【陈曰女功兴念自此始矣】故其次章遂言已成就刈而为絺绤也
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胡郭反】为絺【耻知反】为绤【去逆反】服之无斁【音亦】
毛曰莫莫成就貌煮也精曰絺麤曰绤【段曰精者为絺麤者为绤因材之刚柔而为之也其综理精宻如此】斁厌也古者王后织紞公侯夫人纮綎卿之内子大带大夫命妇成祭服士妻朝服庶士以下各衣其夫【孔曰贵者所为多故庶士以下夫衣悉为之段曰朱云织以为布葢絺绤乃布之材而毛自王后织紞而下云云东莱实取之按朝服维裳以絺布为之而加绣焉若纮紞则织线为组以为之綎亦绩麻所谓麻冕者是也故孔氏曰引此者以明王后及庶人之妻皆有所作】张曰秋时也 陈曰以为衣服而服之无厌斁之心女功之勤非茍知之身亲尝之所以能俭【朱曰于是治以为布而服之无厌葢亲执其劳而知其成之不易所以心诚爱之虽极垢弊而不忍厌弃也 张曰躬其勤劳而享之则为安耳】 段曰服絺绤之而未尝有厌心者必孝弟岂乐之人敬其师不忘其亲者也粲粲衣服泽泽宇墙必自累于嗜欲而犯上陵长矣故下章始言及尊敬师傅之事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戸管反】我衣害【户反】澣害否归寜父母
苏曰言辞也春秋曰言归于好【毛曰言我也】毛曰师女师也古者女师教以妇徳妇容妇功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教于公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曹曰古者为孺子室于宫中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聴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絍组紃学女事以供衣服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葅醢礼相助奠女嫁则随之以往出入起居必咨焉而后从事 孔曰教女之师以妇人为之昏礼曰姆纚笄绡衣在其右注云姆妇人五十无子出而不复嫁能以妇道教人者 郑曰女师之姆必是无子而出者以女已嫁姆尚随之 张曰古者虽后妃之贵必立师傅以诏之故左谓傅母不在宵不下堂】污烦也【郑曰烦烦撋之用功深 释曰犹挼莏 王曰治污谓之污犹治乱谓之乱治荒谓之荒】私燕服也妇人有副袆盛饰以朝事舅姑接见于宗庙进见于君子其余则私也【曹曰孔氏以周礼言之谓鞠衣展衣褖衣纯色可澣袆衣阙狄刻缯而画以五采不可澣然商时之制恐未必然也 陈曰郑谓衣为袆衣以下至禒衣风人出于情性而康成事欲以名数説诗子所不取】芣苢曰薄辞也【朱曰犹少也王曰薄于污澣则茍洁而已与好洁其衣服者异矣】郑曰澣谓濯之耳【曹曰防服用功烦劳故污之若礼服直澣濯之而已】毛曰害何也 曹曰絺绤既成则感念畴昔因思其父母而欲归寜焉 朱曰何者当澣而何者可以未澣乎【段曰私者污衣者澣又有澣与否焉一澣犹不轻焉】我将服之以归寜父母寜安也谓问安也 姜曰本性本也此诗妙处全在吟咏后妃情性之懿发于自然説者执着文辞求诸实迹便谓本其在父母家设若如此是亦常事今但咏之曰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此时此景后妃何不别生意绪便直思念女功之事乎【曹曰此正春物喧淑人乐游嬉之时也而后妃独念及于女功】及其叶渐宻莫莫而盛此意不移又直思念可以刈而为絺绤可以服用而无厌斁乎言告师氏言告言归又不思及他事而思念其亲薄污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归寜父母又不思以冨贵而求悦其亲但欲以俭约而归寜耳吟咏诗人之辞而深见后妃之情性自然如此故序诗者以本字断之则以见其天性之美也 张曰予尝考周家建国自后稷以农事为务歴世相传其君子则重稼穑之事其室家则重织纴之功相与咨嗟叹息服习乎艰难咏歌其劳苦此实王业之根本也如周公之告成王其见于诗有若七月皆言农桑之侯也其见于书有若无逸则欲其知稼穑之艰难知小人之依也吾以为帝王所心法之要端在乎此夫治常生于敬畏而乱常起于骄肆使为国者每念夫稼穑之劳而其后妃又不忘乎织纴之事则心之不存焉者寡矣何者其必严恭朝夕而不敢怠也其必懐保小民而不敢康也其必思天下之饥寒若已饥寒之也是心常存则骄矜放肆何自而生岂非治之所由兴乎美哉周之家法也圣哲相继固不待论而其后妃之贤见于简编大王之妃则姜女也而文王文母则大任妃则大姒而武王之后又邑姜也皆助其君子焦劳于内以成风化之美观后妃则大王文王之徳可知也以此垂世而其后世犹有若幽王惑褒姒而废正后以召犬戎之祸诗人刺之曰妇无公事休其蚕织葢推其祸端良由稼穑织纴之事不闻于耳不动于心以至于此故诵服之无斁之章则知周之所以兴诵休其蚕织之章则知周之所以衰其得失所自岂不较然乎
覃三章章六句
卷【眷勉反】耳后妃之志也又当辅位君子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内有进贤之志而无险诐私谒之心朝夕思念至于忧勤也
欧阳曰妇人无外事求贤审官非后妃之职葢后妃讽其君子爱养臣下慰其劳苦而接以恩意其宫中相语者如是而已非私谒之言也 张诗曰闺阃诚难与国防黙嗟徒御困高冈觥罍欲解痡瘏恨采耳无因备酒浆 东莱曰夫妇一体也位虽不同而志不可不同求师取友妇人固无与乎此而好善之志则不可不同也崇徳报功后妃固无与乎此而体羣臣之志则不可不同也【张曰志在乎此而已非有与乎其事也】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妇人之志如此其夫斯能好善矣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懐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后妃之志如是王者斯能体羣臣矣室有轑釡之声则门无嘉客况后妃心志之所形见者乎【张曰夫使后妃而无险诐私谒之事固为美矣乃至于险诐私谒之心不萌焉凡人之过必有是心乃有是事能止絶之于其事者固已可尚然未若消磨于心之为愈也虽然其本则在于人君端其一心以刚健为徳凡所赏罚一本于天下之公理而无私欲之牵焉则凡所谓险诐私谒者皆将坐消于冥冥之中矣余谓后妃无险诐私谒之心足以见君子仪刑之徳也】
采采卷耳不盈顷【音倾】筐嗟我懐人寘彼周行【户康反】毛曰忧者之兴也 朱曰采采非一采也 毛曰卷耳苓耳也【孔曰郭璞云形似防耳丛生如盘陆防云叶青白色似胡荽白华细茎蔓生可为茹】顷筐畚属易盈之器也【释文韩诗曰欹筐也】懐思寘置也 郑曰器之易盈而不盈者忧思深也【孔曰由此人志有所念不在于此以兴后妃志欲君子官贤赏劳至于忧勤 李曰后妃自采卷耳则非中礼之俭故欧阳氏以为取喻言以卷耳采之难得亦如贤之难得也 苏曰卷耳易得之物顷筐易盈之物而不盈焉则志不在卷耳也今将求贤寘之列位而志不在亦不可得也】吕曰酒醴妇人之职臣下之勤劳君必有以劳之因采卷耳而有所感念及酒醴之用以劳人【姜曰自其采卷耳以和麯糵尚未盈顷筐而其心之所思已念贤者之不当逺役思为酒醴以劳之】贤者不当使之逺行从役以首章所以言嗟我懐人寘彼周行周行大道也大东之诗曰佻佻公子行彼周行行亦道也【朱曰诗有三周行此及大东皆道路之道鹿鸣道义之道东莱曰毛氏以周行为周之列位葢自左氏以来其旧矣然以经解则不若吕氏之説也】
陟彼崔【徂囘】嵬【五回】我马虺【呼回】隤【徒回】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懐
毛曰陟升崔嵬土山戴石虺隤病【朱曰马罢不能升高之病】姑且【孔曰言且者或当更有赏赐也 段曰未敢直其辞以赏赐之权在君耳】人君黄金罍【孔曰毛氏説金罍酒器也诸臣之所酢人君以黄金饰尊大一石金饰目葢刻为云雷之象名罍取于云雷故也】永长也 东莱曰行役之懐伤未易解也我姑且酌酒以劳之维以少寛其思使不永懐不永伤而已
陟彼高冈我马黄我姑酌彼兕【徐履反】觥【古横反】维以不永伤
毛曰山脊曰冈马病则黄【朱曰病极而变色也】兕觥角爵【孔曰兕一角青色重千斤以兕角为觥凡爵觚觯角散之外别有觥礼器曰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贱者献以散尊者举觯卑者举角特牲云二爵二觚四觯一角一散是正礼无觥不在五爵之例礼图云觥大容七升知觥必以罚者闾胥掌其比觵挞罚之事小胥亦云觵其不敬者故桑扈丝衣皆云兕觥其觩明为罚而不犯矣凡飨与燕俱有之七月朋酒斯飨称彼兕觥左卫侯飨共成叔甯惠子引诗云兕觥其觩防酒思柔是飨有觥矣郑人燕赵孟穆叔子皮及曹大夫兴拜举觥爵是燕有觥矣飨与燕皆有旅酬恐其失礼故自罚之亦以为乐也乡饮无觥者主于行礼也 曹曰旅酬尽欢举觥自罚曲示勤厚然后我心庶几不至于长忧思而伤闵也】张曰伤则忧之至者凡诗之赋毎更一章则辞愈深焉【郑曰此章为意不尽申慇懃也】
陟彼砠【七余反】矣我马瘏【音涂】矣我仆痡【音敷】矣云何吁矣毛曰石山戴土曰砠瘏病也痡亦病 郑曰仆马皆病而今云何吁其亦忧矣深闵之辞 朱曰极言其勤劳嗟叹之状以为至是非饮酒所能释矣【曹曰燕飨不足以酬之也故付之嗟叹而已】葢讽其君子当厚其恩意无穷已之辞也 吕曰极言其勤劳之情而不言劳者以劳为不足故至于吁嗟则其情愈深矣【张曰反覆叙其勤劳所以见忧勤之至 段曰此辞发于闺门夫妇之间所以辅成君子体羣臣之志防矣】张曰原后妃之志如此则其君子之念其臣下可知矣其在宫阃之间思念如此则其相与不为宴安佚乐之事又可知矣卷耳四章章四句
樛木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无嫉妬之心焉
杨曰妇人无嫉妬之行容有勉而至者无嫉妬之心则性之矣【郑曰妇人之徳莫大于不妬忌葢功容可勉而根于情者难自克也】故以樛木况之木之樛与生俱生非矫揉而成
南有樛【居求反】木藟【力轨反】累【力追反】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毛曰兴也南南土也【曹曰南方多乔木禹贡州厥木惟乔】木下曲曰樛 孔曰藟与异亦之类也【陆玑云一名苣亦延蔓生叶艾白色其子赤酢而不美 曹曰即本草所谓千嵗藟尔】朱曰累犹系也 毛曰履禄绥安也 郑曰木枝以下垂之故故藟得累而蔓之喻后妃能以惠下逮众妾则众妾上附事之张曰室家既和故君子无所忧患【黄曰此文王雝雝在宫时也中庸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中庸形容其父子之美此诗形容其闺门之美中庸言其无忧此诗言其和乐】东莱曰后妃如此乐哉君子可谓福履绥之矣汉之二赵隋之独孤唐之武后其祸至于亡国则樛木之后妃诗人安得不深嘉而屡叹乎【杨曰福者备也备者百顺之名也后妃逮下使君子乐只则百顺集矣长自求多福不必言当天意而受福也】荥阳公曰樛木累但取其下曲则藟得以累之不取其木得以自蔽也鹿鸣食苹但取其食则相呼非取其羣居则环其角外向也
南有樛木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毛曰荒奄也【吕曰荒芘覆也】郑曰将犹扶助也
南有樛木葛藟萦【鸟营反】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毛曰萦旋成就也
樛木三章章四句
螽斯后妃子孙众多也言若螽斯不妬忌则子孙众多也
张曰言若螽斯为句言如螽斯多子孙也推其本则由于不妬忌而已故以继樛木之后 朱曰螽斯聚处和一而卵育繁多故以为不妬忌而子孙众多之比非必知其不妬忌也或曰古人精察物理固有以知其不妬忌也
螽斯羽诜【所巾反】诜兮冝尔子孙振【音真】振兮
毛曰螽斯蚣蝑也【孔曰陆玑防曰蝗类七月云斯螽一也长而青长角长股能以股相切作声 苏曰螽斯一生八十一子】陈曰言羽者螽斯羽虫也无羊之诗羊言角牛言耳状物多如此 毛曰诜诜众多也【王曰言其生之众】陈曰冝尔者归其自于后妃也【曹曰文王子孙众多虽曰受天之祜亦由太姒不妬忌故施惠均而继嗣广毎章必曰冝尔者言后妃之不妬忌其理则冝然也】杜左注曰振振盛也
螽斯羽薨薨兮冝尔子孙绳绳兮
毛曰薨薨众多也【王曰言其飞之众朱曰羣飞声也】朱曰绳绳不絶貌
螽斯羽揖【侧立反】揖兮冝尔子孙蛰【直立反】蛰兮
毛曰揖揖会聚貌【王曰言其聚之众】蛰蛰和集也【段曰众聚非和不能古人精察物理如此】吕曰螽斯始化其羽诜诜然比次而起已化则齐飞薨薨然有声既飞复敛羽揖揖然而聚歴言众多之状其变如此也 陈曰和集则并及其徳性矣夫子孙之多固可喜而徳性之善为尤可喜周家闺阃之和气盛者其气禀则然也贫儿富子自其少时习气固自不侔矣【段曰前曰振振曰绳绳归其自于尔后妃可也曰蛰蛰而和集则并及其情性矣亦归其自于尔不徒美其生育之众多而其子孙温厚和平易直子谅之气习有自来矣此古人所以成就其子孙于侍履之间者也凡家人妇子之与居朋友之与学其果善欤则子弟之良心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不善欤则子弟之良心虽有存焉者寡矣何也薰灼涵飬其所以习之者异也】
螽斯三章章四句
桃夭【于骄反】后妃之所致也不妬忌则男女以正昏姻以时国无鳏民也
杨曰后妃所致如此非政事所能及也此之谓风化【段日月今命田官以舍于郊而周官于嫁器之修且简也皆有令此所谓政事也豳人承躬稼之风虽妇人亦力于田畆则风化矣媒氏防男女之无夫家者而阅之嫁娶不时者则有罪此所谓政事也后妃不妬忌于深宫而天下之男女正焉则风化矣致如致师之致葢为之于此而彼自致也】王曰后妃处乎重闱深宻之地而四方之广家人妇子服化者正其本而已故察于治乱之形而不见其本者未可与论圣人之道也 张曰乖争之风始于闺门至于使万物不得其所而况昏姻之能以时乎此意葢深逺矣 曹曰男女以正谓三十而娶二十而嫁也昏姻以时谓霜降以后氷泮以前也 姜曰大抵二南之诗前后贯通闗雎覃卷耳三篇乃余诗根本自樛木以下皆自此三篇而出樛木之逮下螽斯之冝子孙自身以及家也至于桃天之室家得其冝兔罝之武夫尽其节芣苢之妇人适其性皆自家以及国其效益逺而莫测其所致之由莫之致而至焉人所不识也故序者不复言一诗之义特变其例曰后妃之化也后妃之美也葢一家之治后妃之所及也一国之治冝若非所及也若非所及而实始于后妃所以推本而序也过此以往则不止于一国之事道被于南国化行乎汝坟自国而逹之天下其效益逺而其事益大至此则非后妃之所能専美故再变其例曰徳广所及也道化行也而不専系于后妃虽然原始要终端本于闗雎而已于是以麟趾终焉而断之曰闗雎之应也所应非但麟趾特以末篇总之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冝其室家
毛曰兴也桃有华之盛者【张曰此诗兴也然兴之中有比焉惟比义轻于兴则谓之兴而已】王曰夭夭少好貌 毛曰灼灼华之盛【朱曰木少则花盛桃之有花正昏姻之时也月令仲春令防男女】之子嫁子也于往也李曰妇人谓嫁曰归 朱曰冝者和顺之意 东莱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因时物以发兴且以比其华色也既咏其华又咏其叶非有他义葢余兴未已而反覆歌咏之耳
桃之夭夭有蕡【浮云反】其实之子于归冝其家室
毛曰蕡实貌【朱曰实之盛】家室犹室家 朱曰互文以协韵耳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侧巾反】之子于归冝其家人
毛曰蓁蓁至盛貌冝其家人一家之人尽以为冝曹曰冝其家室男女之顺也女徳不徒取其顺取其顺而正也至于冝其家人则一家之人皆冝之其为道也必正矣【陈曰血气使人尤甚于壮年故少艾之女不闲于妇道轻鋭之士不坚于臣节又曰室家之顺非难正为难 黄曰冝其家室又曰冝其家人此则形容其男女以正之义也如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则父母国人皆贱之非所谓冝也大学曰冝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则知冝之一字亦不轻矣先儒説此篇只见昏姻以时而不及男女以正之意予故表而出之】
桃夭三章章四句
兔罝【子斜反】后妃之化也闗雎之化行则莫不好徳贤人众多也
张曰桃夭言后妃之所致而已至于兔罝则曰后妃之化葢和平之风至于使兔罝之人亦兴其好徳之彛性则固有不言而信不疾而速者其要特在于修身以齐家而已【段曰男女昏姻是齐家当然之效故所以致之之功可归诸后妃若乃兔罝之人好徳殆所谓无为而成者矣故所以特谓之化曰化则油然被冐非可以一事上求端也】
肃肃兔罝椽之丁【陟耕反】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欧阳曰肃肃严整貌 毛曰兔罝兔罟也【孔曰兔自作径路张罝以捕之也】丁丁椓杙声【曹曰椓杙也所以张罝】﨣﨣武貌干扞也孔曰公侯以武夫自固为扞蔽如盾为防守如城
然 朱曰言闻此椓杙之声而视其人则甚武而可以为国扞城者也化行俗美虽兔罝之野人而其才之可用犹如此足以见贤人之众多矣此文王时周人之诗极其尊称不过曰公侯而已亦文王未尝称王之一验也凡雅颂称王者皆追王后所作耳【黄曰诗人之辞最简直欲形容贤人众多故托兔罝武夫以为证非谓若此可以为此也亦非谓即此可以喻此也】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﨣﨣武夫公侯好仇
毛曰逵九达之道 朱曰仇与逑同【匡衡引诗闗雎亦作仇字】公侯善匹犹曰圣人之耦也则非特扞城而已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﨣﨣武夫公侯腹心
毛曰中林林中【王曰中林人莫之闻见也欲观好徳之实其在于隠处乎】朱曰腹心同心同徳之谓则又非特好仇而已 姜曰要之﨣﨣武夫可以得其力而难以得其心今以其﨣﨣之勇为公侯腹心之用
兔罝三章章四句
芣【音浮】苢【音以】后妃之美也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
张曰后妃和平则妾御乐有子【杨日后妃无嫉妬之心则和平矣惟其和平故天下化而和平则妇人以有子为乐矣】然则风化之本不越乎先王闺门之内性情之际而已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毛曰采采非一采也芣苢马舄马舄车前也冝懐任焉【孔曰今车前草大叶长穗好生道边江东人呼为虾蟆衣 陆曰其子可治妇人产难 曹曰説文云芣苢二名马舄其实如李令人冝子其説出于王防图葢羌戎所献与中国异者也】薄辞也采取也有藏也 朱曰言采之又曰有之言掇之又曰埒之言袺之又曰襭之虽不广譬曲喻而周旋一物之间已尽人之情矣 杨曰天下和平非文辞形容所能及故每章言采采而已无他辞也朱曰化行俗美室家和平妇人无事相与采此芣苢而赋其事以相乐也 吕曰六章皆言采者之情状以见其所以乐也【陈曰惟恐得之寡而用之易尽也 曹曰言其采之无斁也】
采采芣苢薄言掇【都夺反】之采采芣苢薄言埒【力活反】之毛曰掇拾埒取也【朱曰埒取其子也】
采采芣苢薄言袺【音结】之采采芣苢薄言襭【户结反】之毛曰袺执衽也扱衽曰襭【朱曰袺以衣贮之而执其衽也襭以衣贮之而扱其衽于带间也】
芣苢三章章四句
汉广徳广所及也文王之道被于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也
黄曰居周南因汉水以起兴亦犹郑以溱洧名篇陈以宛丘名篇也 李曰汉水出兴元府西县嶓山东流汉阳军触大别山南入于江江水出茂州汶山东流至苏州许浦入海 朱曰江汉之俗其女好游汉魏以来犹然如大堤之曲可见也 曹曰子思曰帝乙之时王季以九命作伯于西受圭瓒秬鬯之赐文玉继父为伯又使兼治南国江汉汝旁之诸侯江汉去岐丰逺矣非徳广焉能及之【黄曰此正文王风化自北而南之时张曰以纣之世礼义陵迟文王在岐周而逺至于汝坟以及乎江汉其风化如此之美夫以周之盛时】
【洛邑如此之近号为别都而其俗未能尽革既歴三纪然后世变风移焉则恶习之所染也如此可不畏哉是以君子谨其所处也】王曰化民而至于男女无思犯礼则其诰教之所能令刑诛之所能禁者葢可知矣然则化人者不能感通其精神变易其志虑未可以言至也又曰汉广言文王之徳汝坟言文王之化前此未尝言文王而于此言之者归成焉耳葢阴作成物而阳以成嵗为名天之道也 段曰曰徳曰道曰化初无异义自文王而言之则谓之徳谓之道自其所及者言之则谓之化被有被覆之义如元气之上际下蟠也然元气之翕张卒不可见惟于万物敷荣之处验之犹诗人因江汉之游女而后得以验美化之行也曰文王之道被于南国泛论文王教化之大本也曰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指论一时教化之明效也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毛曰兴也【朱曰兴而比也】南方之木美乔上竦也思辞也【孔曰传先言思辞然后始言汉上游女疑经休息之字作休思诗之大体韵在辞上疑休求为韵二字俱作思但未见如此之本不敢辄改之耳】潜行为泳永长方泭也【郭云小筏曰泭】程曰人之休于木下必攀枝跛倚乔木不可攀也兴女有高洁之行不可侵陵也女之游者谓旷僻独行可动之地异乎闺门之内傅姆之侧也 孔曰内则云女子居内深宫固门此乃有游女者内则言阍寺守之则贵家之女也庶人之女则执筐行馌【曹曰江上游女非贵族之深居者然犹不可犯而况其处者乎若卫风之静女贵族也所当深居者然犹俟我于城隅而况其游者乎风俗之移人如此诗人于美举其所轻于刺举其所重葢互以相发明也】朱曰其幽闲贞静之女见者自无狎匿之心决知其不可求也【又曰非必遂有求之者但设言以见其幽闲贞静之极逆知其非求之可得而犯礼之思于是而遂息焉耳】欧阳曰末乃陈其不可得之辞如汉广而不可泳江永而不可方耳【黄曰凡曰思者固是语辞然亦当随其篇意求之序言无思犯礼而诗人反覆言之亦必有説】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朱曰翘翘秀起貌 毛曰错杂也秣养也六尺以上曰马 孔曰学记注以楚为荆 朱曰之子指游女也秣饲也 张曰刈楚刈蒌以秣之子之马也【郑曰秣马欲致礼饩也 黄曰欲以礼亲迎也】朱曰以错薪起兴而欲秣其马则悦之至以江汉为比而叹其终不可求则敬之深【段曰正静而不可狎固女徳之贤起爱而无狎昵之心亦非必失身之男子也夫刈蒌秣马起爱敬之意然而失身于非礼则有陷溺于水火之比其为辞切其命意严一不以其不可者加乎其身充此端则曽子临深履薄之学启手易箦之心也终必俟于致礼焉可谓闲邪存其礼矣】
翘翘错新言刈其蒌【力俱反】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毛曰蒌草中之翘翘然 孔曰蒌蒌蒿也江东用羹鱼也其叶似艾白色长数寸 毛曰五尺以上曰驹【朱曰驹马之小者】
汉广三章章八句
汝坟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坟之国妇人能闵其君子犹勉之以正也
李曰汝水出汝州鲁山东南至蔡州褒信县入淮周南之水也 孔曰汝坟之国皆以汝坟之涯表国妇人闵其君子勉之以正此岂家至日见而能使之然哉民日迁善而不知为之者故曰道化行也 黄曰犹勉云者勉以正疑非妇人之所能而今亦能也如曰犹执妇道犹恶无礼也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乃歴反】如调【张留反】饥毛曰遵循也汝水名坟大防也【孔曰谓崖岸如坟墓】枝曰条榦曰枚惄饥意调朝也 程曰君子从役于外妇人为樵薪之事 欧曰念君子之勤劳思之欲见如饥者思食耳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以自反】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毛曰肄余也斩而复生曰肄既已遐逺也 程曰自勉之意伐肄见逾年矣言将见君子不逺弃也 段曰昔之别也见有遵汝坟而伐条枚者矣日望之而未归今又有伐其肄则逾年矣其托兴全在于枚与肄之二句以见其久耳
鲂【符方反】鱼頳【勑贞反】尾王室如燬【音毁】虽则如燬父母孔迩陆疏曰鲂鱼今伊洛济颍鲂鱼也广而薄肥恬而少力细鳞鱼之美者 毛曰赪赤也鱼劳则尾赤【吕曰鲤鱼尾赤鲂鱼尾白今亦赤则劳亦甚矣】燬火也 王曰父母指文王也 毛曰孔甚迩近也 郑曰王室如燬畏王室之酷烈是时纣存 朱曰是时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率商之叛国以事纣【曹曰羑里之执身濒于死方且作易以处忧患于是改连山归藏之制而以乾坤为首専明君臣上下之正道】故汝坟之人犹以文王之命供纣之役其家人见其勤苦而劳之曰汝之劳既如此而王室之政方酷烈而未已然文王之徳如父母然望之甚近亦可以忘其劳矣此虽别离之久思念之深而其所以相告语者独有尊君亲上之意而无情爱狎昵之私则其徳泽之深风化之美皆可见矣【张曰劳苦之极从而寛之曰王室虽如燬而文王在迩有以恤我也玩此诗则民心虽怨乎纣而尚以周之故未至于泮散也是文王以盛徳为商之方伯与商室系民心而维宗社也其徳可不谓至乎】段曰商民犹知夏之为正夏周民犹知商之为王室汤与文王之心可见矣【黄曰文王事商出于诚然而不以一毫之伪介乎其间至诚之理可以通金石化豚鱼故虽汝坟之妇人亦皆以文王之故而化其怨纣之心 段曰劳苦莫难堪于身尝之久而嗟恨犹深于痛定之余安其酷于无可奈何而寄其心于文王乐以忘忧也】
汝坟三章章四句
麟之趾闗雎之应也闗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
姜曰不归之后妃夫人而归之二诗之应以见其非人力也天理而已 张曰感应者天理之常然惟知道者识其酬酢往来之所以然也 段曰闗雎之化行非行闗雎之化也 郑曰衰世当文王与纣之时公子皆信厚古太平致麟之时不是过也【陈曰如上古风俗醇厚有麟之时 曹曰尚书中候曰黄帝题象麒麟在囿唐曰尧时麒麟在郊薮孔丛子曰唐虞麟鳯游于田所谓麟趾之时其谓黄帝尧舜之世乎】 朱曰麟仁兽上古极治之时葢尝见于郊薮纣之衰世不复有矣然闗雎之化行于周南则其公子振振信厚葢有麟之徳焉【黄曰黄太史曰麟有趾而不踶仁哉麟哉麟有定而不抵仁哉麟哉麟有角而不触仁哉麟哉此説得之诗人以为公子至难化也衰世之公子尤难化也贵不与骄期而骄自生富不与侈期而侈自至以公子而乃能信厚故托麟以为喻作序者以为欲观闗雎之化观于公子信厚于麟趾之时斯可矣时止言公子信厚之时其文自晓然】
麟之趾振【音真】振公子于嗟麟兮
孔曰麟麕身牛尾一角不践生草 毛曰趾足也振振信厚也于嗟叹辞 程曰闗雎始于衽席及于子孙至于宗族以被天下故自近而言之麟取其厚趾定角皆于麟取之有仁厚之象也【朱曰言之不足故嗟叹之言公子如此非特似之是乃麟也何必麕身牛尾马蹄然后为王者之瑞哉】
麟之定【都佞反】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毛曰定题也【説文曰题额也】公姓公同姓【曹曰左曰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子称公孙公孙之子以王父字为氏孙姓者也族受氏者也先公子而后公姓以至公族自近而及逺也言化弥广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郑曰麟角之末有肉 毛曰公族公同祖也 朱曰按此卷首五诗皆言后妃之徳闗雎举其全体言也覃卷耳言其志行之在已樛木螽斯美其徳恵之及人皆指一事而言也其辞虽主于后妃然其实则皆所以着文王修身齐家之效也至于桃夭兔罝芣苢则家齐而国治之效也汉广汝坟则以南国之诗附焉而见天下已有可平之渐矣若麟之趾则又王者之瑞有非人力所至而自至者故复以是终焉而序者以为闗雎之应夫其所以至此者后妃之徳固不为无所助矣然妻道无成则亦岂得而専之哉或乃専美后妃而不本于文王其亦误矣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周南十一篇三十六章百五十九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