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集传详说 - 第 16 页/共 34 页
公羊曰孛者彗也其言入于北斗斗有中也谷梁曰孛之为言茀也其曰入北斗斗有环域也注谓斗有规郭入其魁中也以北书所以别乎南也北斗居天之中密拱宸极纲维万象妖气欃枪干而入之此楚氛被乎中夏王纲陵迟中国失霸之象也经书孛凡三见言有星者谓非常见之星不当有而有也异之大者也
公至自防
晋人纳捷菑于邾弗克纳
三传所载略同左氏以为赵盾纳之公羊以为郤缺纳之捷菑晋出也貜且齐出也邾人之言曰子以大国压之则未知齐晋孰有之也虽然貜且长郤缺曰非吾力之不能纳也义弗克也引师而去君子大其弗克纳谷梁亦曰人之何也微之也长毂五百绵地千里入人之国至其城下然后知何知之晩也弗克纳者弗克于义也愚谓晋为盟主诸侯立子有弗善当驰一乗之使问其孰为少长孰当立不当遽兴兵入人之国此赵盾始谋之不审也郤缺以诸侯之师次于城下始知貜且为长而还轻动大众者盾也知义之弗克引而还者郤缺也春秋书人以责赵盾书弗克纳与郤缺之能克于义也
九月甲申公孙敖卒于齐
敖名教之罪人也其死也卒之其丧归也复书之于册非録敖也教孝也案左传齐人或为孟氏谋曰鲁尔亲也饰棺寘诸堂阜鲁必取之从之卞人以告惠叔犹毁以为请立于朝以待命许之齐人送之杜预曰大夫丧还不书善鲁人感子以赦父敦公族之恩崇教孝之义故特録之得其说矣
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
舍未逾年之君也未逾年之君当称子今称君此春秋所以明君臣之分而正商人弑君之戮谷梁之义尽之矣或曰自入春秋弑君簒国如卫州吁齐无知皆去族以示诛今商人犹书公子何欤曰州吁无知未成君而见讨旧史故直着其弑君之罪是以圣人因其已书而去其族若商人者簒弑之罪虽与州吁同但考之世家舍之父昭公潘者亦以簒弑而得国今商人杀潘之子潘与商人皆簒贼之当讨者也书法之不同以是故欤
宋子哀来奔
左传宋髙哀卿也不义宋公而出遂来奔书曰子哀贵之也杜氏谓诸侯之大夫来奔未有不名者子哀书字故曰贵之此以子哀为字强求其可贵而言也诸儒多从左説谓奔亡之美无过子哀愚窃惑焉夫委质为臣在卿大夫之位见君之危委而去之乃曰不义宋公而出何其诬乎昭公虽非令主然自即位以来羣下再为乱襄夫人者君之祖母复党于公子鲍辅之以图簒君之党尽死乱贼之手昭不能君乱且作矣子哀者若不在其位洁身而去犹之可也苟为卿矣临难自免为臣不忠罪莫大焉而以为春秋贵而不名岂圣人因事垂法之防哉公谷二传皆以为失其氏族无所考置不论后儒不必强为之説胡氏引微子之事为言此尤不可圣贤制行岂与衰世大夫同日语哉或曰若子所言易称见防而作者其不可行于衰乱之世乎曰见防而作为耽宠懐禄可以去而不去者言之也非为临难履变当死不死委而去者而言也子哀若无官守言责去之无悖于义若在卿大夫之位义不当偷生苟免以苟免为见防则名教之罪人也学者不可以不辩【子哀者黎錞以为宋公之子如子纠子同之类若宋公子见父之危舍而去之去非春秋所与孙泰山以为子者宋之姓哀其名然皆未有的论姑置俟考】
冬单伯如齐齐人执单伯齐人执子叔姬
左传襄仲使告于王请以王宠求昭姬于齐单伯如齐齐人执之又执子叔姬春秋于商人弑君之后而继书执单伯执子叔姬所以着商人弑君簒国拒王命执君母之大恶公谷不深考乃谓单伯为鲁大夫以滛故为齐所执其义大舛或曰隠七年戎执凡伯于楚丘春秋书伐凡伯于楚丘以归公羊子曰执者上执下之辞不言戎执而言戎伐以天子之使见执于戎人而为之讳也今齐商人以中国诸侯而执天子使者春秋不为王讳何欤曰讥也商人弑君簒国王当命诸侯大国緫师徂征正逆人之戮今既不能然乃为鲁遣使以叔姬为请此非王之所得为也当讨而不讨不当使而使王失驭臣之柄致逆商敢于犯上悍然自肆而不以为非春秋直书其事诛商人也不言王使为王讳亦讥王有以召逆商之侮也胡文定谓春秋再书齐人者罪齐人之党恶也商骤施而得众齐人懐其私惠而忘其大恶弑君既不讨执君母又无有能救者则举国之人皆有不赦之罪书齐人者穷逆贼之党而治之也论则劲矣愚以齐人未必皆从商于逆也其公卿用事者与商人同其谋故商得以行其所大欲谓公卿用事者皆有党贼之罪则可国人何罪而云皆在不可赦之城无乃非春秋用法之意乎汉人每当诸侯王有反谋根连株逮徧及国中正縁刀笔吏以穷竟党与为能事故其祸至于如此春秋之治党与治公卿用事者之与于逆治隣国诸侯之党于逆必无徧及国人之理愚恐后之酷吏借经义以为杀人张本故不得不辩耳
十有五年春季孙行父如晋【义见行父防齐侯于谷公子遂盟齐侯于郪丘】三月宋司马华孙来盟
宋穆襄之族连歳为乱翦君之羽翼防尽遂奉公子鲍因襄夫人大树党与为簒夺之计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鱹为司徒乱党参错其君仅拥虚器而已华孙者华耦也实子鲍之私人乱党使之歴使诸侯豫自结以免讨春秋书宋司马华孙来盟言不以君命至也左传乃谓与其官属偕来故贵之以字书其不然与谷梁曰以其官称无君之辞得之矣书华孙者着其为华督之孙如武氏子仍叔之类盖讥也华督负弑君之大恶其孙复为乱党出使将归而共成簒弑之事故春秋因以华孙目之闵其不能盖前人之愆又将预于乱也
夏曹伯来朝
齐人归公孙敖之丧
公孙敖以滛乱死于异国鲁之罪人也丧无可归之理其子请于鲁请于齐而归之春秋书齐人归公孙敖之丧善齐人之能归也公羊乃曰齐人胁我而归之笋将而来此恐所传之妄左氏所记者其实也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义已见庄二十五年】
春秋日食三十六惟庄二十五年六月辛未朔及文十五年六月辛丑朔书鼓用牲于社左传于庄则云是月非正阳之月而用正阳之礼所以讥于文则云诸侯当用鼓于朝而鼓于社且天灾有币无牲是以亦讥其实春秋于二食所书全同左传前后异辞者杂记所闻也
单伯至自齐【义已见单伯如齐】
晋郤缺帅师伐蔡戊申入蔡
晋文之霸也践土于温翟泉防蔡皆与及晋襄殁楚有厥貉之次从之者亦蔡而已蔡从而后宋卫郑皆从蔡实为罪首伐之是也然舍强大而治细弱晋之用事者能不愧于心乎齐桓公溃蔡而后临楚意不在蔡也晋文公侵曹伐卫而后及楚战意不在曹卫也今赵盾为晋政南不能敌楚西不能辑秦东不能制齐乃使郤缺以师伐蔡入其郛避强梗而侮细弱虽入蔡益见其无能为也其入而不有惧楚师之来追耳
秋齐人侵我西鄙
季孙行父如晋【义并见后齐人再侵】
冬十有一月诸俟盟于扈
扈之盟八国之君来防谋讨齐也夫讨齐非为鲁也讨齐人之弑其君者也齐商人弑其君执其君之母又执天王之使躬三大恶晋之讨之师直辞壮何患不克今以讨召诸侯以赂释簒贼由晋灵幼弱不君赵盾怙权自私利党贼不利讨贼故导其君以贿晋灵岂知为此乎春秋于是防不书晋防诸侯于扈而书诸侯盟于扈削晋霸而同之于诸侯其贬晋也大矣胡文定乃曰八国之君何以不序略之也春秋于外国君臣同辞略之也曷为略八国狄之也齐人弑君不能讨受赂而还是故狄之书诸侯盟于扈分其恶于诸侯也愚谓春秋用法诛其首而略其从今晋人以讨贼召诸侯诸侯莫敢不至晋自受赂而止乃分其恶以及诸侯舎其首而议其从其非春秋书法之本防乎
十有二月齐人来归子叔姬
或曰妇人有三从之义叔姬既丧其夫子又为乱贼所殒鲁人请而归之是乎否邪曰有一家之私情有天下之大义父母志归其女情之不容己者也国君志讨邻贼义之所不容己者也而况鲁甥以弑殒鲁女以执辱霸国不能讨鲁国所当问文公诚能赫然发愤请命天王大兴师徒问齐人弑舍之罪纵未能以商为戮亦足以伸大义于天下乃卑躬下气慿王宠以请昭姬置讨贼之公义笃归女之私情国以是见侵姬以是见执不惟辱其女抑亦辱王命书齐人执子叔姬齐人归子叔姬其执其释皆在齐人闵姬而病鲁也
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此由扈之盟辞曰为鲁讨齐既而逡廵引退反以益商人之暴春秋书侵我伐曹着齐人之无忌惮也晋人之无能为也或曰鲁非齐之匹也子责以讨贼之义母乃非所责乎曰否义之所得为即事之所可为鲁哀公亦孱君也田恒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哀公请讨之圣人必知其事之克有济而后以告于君圣人非徒言也前日齐桓之伐鲁昭之侵鲁鲁未甞避之不与战今商人愈无道文公愈卑屈自入春秋七八十年鲁之卑屈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夫当讨而不讨当御而不御乃惟请盟之为务一请不从至于再三略无有彊立之志尚何以君其国而子其民乎
十有六年春季孙行父防齐侯于阳谷齐侯弗及盟甚哉鲁无君子国家坐受其敝也春秋始年齐鲁强弱无以大相逺齐得一管仲而霸歴数传国犹未艾鲁自僖公托国于季氏至文公委政于襄仲平居无事怙权恣睢其君莫能制一旦有急仓皇失图不乞援于晋楚之庭则请命于仇雠之国曽无一人以讨贼明义为其君告所谓肉食者鄙累数千百何能有益于人国哉春秋备书行父襄仲如齐如晋请援乞盟辞繁而不厌者哀鲁国之无人坐视逆商慿陵莫如之何也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
或曰鲁文四不视朔惰欤病欤春秋书之讥之欤闵之欤曰公谷以为无疾不视朔左氏以为实有疾不书也盖畏也齐商人既归子叔姬于鲁随以兵加之且欲邀公自为盟公惧为齐所辱趦趄莫敢前托疾坚卧使二臣更请春秋前书行父阳谷之防后书襄仲郪丘之盟其间书公四不视朔着公所以托疾坚卧者不欲自出盟齐焉耳嗟夫强臣我之臣也强国我之与也文公内不能正其强臣屈伸俯仰惟季仲之所欲为故外无以控制强国卑屈求服犹恐敌人之不受其亦甚可鄙矣四不视朔而使行父襄仲乞盟于敌春秋之书之志鲁文之不能君也不惟贬公并行父襄仲而诛斥之矣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齐侯盟于郪丘【公羊作犀丘谷梁作师丘】此以赂得盟也齐鲁皆千乗之国齐能伐鲁鲁岂不能扞齐而况直而壮者在鲁曲而老者在齐彼以其力我以吾义吾何慊于彼而行父襄仲乞盟不得至纳赂以求盟视长勺乗丘之大夫眞可以愧死矣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僖公夫人文公母声姜也】
毁泉台
公羊曰泉台者郎台也先祖为之而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胡文定以为毁泉台者此履霜之渐弑父与君之萌立论太过恐为后人之惑木讷乃谓先君筑之是则今日毁之非先君筑之非则今日毁之是以为文公毁之为庄公灭恶孝之大何得为非二説过不及愚谓台之作事逸游以劳民可讥也然事在已徃更三世矣毁不毁无关于国之存亡理乱亦何以毁哉勿葺可也据左传文公毁泉台实为妖言所惑非谓筑台之非而毁之以是为文公之孝非其实也公羊立论平正有得春秋之意
楚人秦人巴人灭庸
此楚庸相攻也而秦与焉春秋序秦于楚之下外秦也秦诗列于国风秦誓列于书篇之末圣人固不欲外之也而秦人不以成周建国自重侪于僭号之狂楚与之连兵伐国异乎小国之胁从于楚者矣春秋书楚人秦人巴人灭庸外秦也自是春秋始外秦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昭公也】
或曰宋昭公之死襄夫人使帅甸攻而杀之春秋书宋人弑其君何也曰人之者同之于众人也与众弑书人之例不同国君所为不道君祖母与大臣更议所立犹曰为宗社计也今乃不然据传襄夫人欲通于公子鲍不可则助之施助之施所以入之也穆襄之族所以敢于犯上作乱子鲍所以敢于谋簒以夫人主之于上耳则夫人之弑昭公正坐滛故与庆父哀姜之弑闵公其事适同非为宗社计也非为宗社计则众人之弑君也旧史必谓襄夫人以祖母杀孙义之不得为春秋正之书人书弑人之者待之众人之道不与襄夫人以杀孙所以正其预弑之罪耳鲁哀姜通于庆父而弑闵公闵公虽弑而庆父未之敢簒也齐桓伸其霸讨哀姜死庆父戮春秋书夫人氏之丧至自齐夫人不氏贬也以鲁事而观宋事可以类见左氏乃云书宋人弑君君无道也吁有是哉愚观宋昭之为君始者固不能无召乱之愆其后穆襄之族怙乱再三翦君之党树己之私昭公栖栖然孤立以待于亡传载其将死之言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是亦可悯焉耳公子鲍首恶襄夫人主之使当齐桓之世执鲍归之京师明正典刑襄夫人亦有罚焉耳
十有七年春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
左传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犹立文公而还卿不书失其所也自齐桓之霸中国久无簒弑之祸及齐商人宋鲍后先弑君霸国无讨又从而辅翼之自是以后簒弑之祸接迹于中原晋灵鲁赤皆死于强臣世大夫之手赵盾实为之也人以为盾有无君之心故党弑贼而不问盾何以辞其责故春秋于扈之盟而不序诸侯于宋之伐而人四国皆所以致其诛于盾也身为晋政以主夏盟庇弑贼而不讨谓诸侯何吾于扈之盟宋之伐而知盾之心矣
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声姜
齐侯伐我西鄙
六月癸未公及齐侯盟于谷
鲁当讨齐者也鲁不能讨齐反坐受逆商之侮盟其臣以为未厌复伐之而求盟其君齐之无道亦极矣鲁之不自振亦甚矣嗟夫齐商傲而日益盈鲁文卑而日益索盈与索皆将死之证而商又恶之稔欤冝其及于难
诸侯防于扈
两扈之盟诸侯不序春秋所以削晋霸而着其党逆之罪也齐商人弑其君盾为防于扈曰将以讨之卒之取赂而遂止今宋弑君盾复合四国之大夫曰将以讨之既而立鲍而亟还鲍既立矣位既定矣乃复为防于扈扈之山川鬼神亦将为之切齿而况于在防之诸侯乎故春秋特削其霸书曰诸侯防于扈或曰桓二年宋督弑其君齐鲁陈郑为防于稷春秋书曰以成宋乱今晋人两扈之盟视稷无以相逺春秋不书成齐乱成宋乱何哉曰督之弑霸事未兴齐鲁陈郑相率而徃共奬簒贼也故春秋书曰成乱并责在防之人也今晋主夏盟商与鲍后先弑君皆纳赂而无讨更要讨簒之诸侯共定簒贼之位罪浮于稷故春秋削晋霸以示讨事虽同而书法异罪有轻重故也
秋公至自谷
冬公子遂如齐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台下【义见僖公之殁】
秦伯防卒
左传书秦穆公卒在文六年何休注公羊乃以秦伯防为穆公曰为其贤而卒之当从左传此盖康公也穆公名任好
夏五月戊戌齐人弑其君商人
邴歇阎职弑之也阎邴微贱小臣法当书盗今而书人以商人有当讨之罪也弑君簒国执先君之夫人拒违王命辱天子之使罪大恶稔举齐国之人皆得讨之雍廪之杀无知是其例也故不以盗书但阎邴不能讨之于簒弑之初既戴之为君又从而弑之故不得从讨贼例而以弑君书或曰此二人者实杀商人今书齐人疑于众人之弑之欤曰否商人齐之独夫也杀独夫者众也非二人独能杀之也二人者因众怒而杀是亦众人杀之耳故书齐人
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
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
书遂得臣如齐继书子卒着二臣挟强国之援归弑其君也亦以着齐惠纳土田之赂忍于伐其甥而立他人也遂自僖公之世始用事专盟专防专兵见于经凡十有五六书中值文公庸闇怠于政事仲繇此威福自恣内交嬖宠外结强邻权势顿出诸臣之右卒之弑嗣君黜君之母立庶孽襄仲倡之得臣行父辅之中立不倚者惟叔仲惠伯一人乃殒命贼臣之手由文公无正家之法嬖妾得交用事之臣预为夺嫡之计赤之死接之立此乃贼臣嬖妾之本谋特文公惽而不悟耳凡使书正不书介此书介见得臣预于逆谋春秋着讨贼之义故并使介书
冬十月子卒【左传子名恶公羊名赤】
子般之弑也名以卒之时庄公未葬也今子赤之弑不名以文公既葬成其为君是以不名此春秋特笔也或曰齐侯舍之弑以先君既葬称君以正弑贼之罪今文公既葬而子赤不得书薨奈何曰史臣为簒贼讳也赤为君则宣为弑此为贼讳夫岂为君讳乎隐之弑史臣为桓讳不书桓之弑史臣为姜讳不书子赤之弑史臣为宣公母子讳是皆没其弑而不以实书圣人之修经也革而正之则桓与宣皆有簒弑之罪故因旧史而书不曰弑而曰卒卒而不名则夫子书法之权衡也然而先之以二贼臣之使齐继之以夫人姜氏之归于齐而其弑君之迹与弑贼之情状亦无以自隐矣
夫人姜氏归于齐
此正宣公母子及襄仲得臣弑君逐嫡之罪也姜氏文公正妃子赤之母宣公之嫡母也敬嬴者文之嬖妾外交襄仲共谋簒弑又不能尊事嫡母廹而归之于齐躬天下之大恶是时风教大坏乱贼披猖齐人弑其君舍而归叔姬于鲁鲁人弑其君赤而归姜氏于齐弑君出母后先一辙王纲隳颓霸政扫地莫有声其罪而讨之者吾意圣人把笔至此重为三叹云【鲁人名之曰哀姜左传以为出姜縁鲁有两哀姜今名之曰文夫人】
季孙行父如齐
宣十八年左传载行父之语曰使我杀嫡立庶以失大援仲也夫然后知子赤之死季氏亦与其谋盖襄仲倡之得臣行父辅之春秋于夫人大归之后继书行父如齐以见其亦预于弑或曰是三家者亦有憾而为此乎曰利而为之耳君薨太子立正也国之福非奸臣之利也舍嫡立庶奸臣之利非国家之福也强家杀嫡立庶欲以市恩于新君而久鲁国之权推是心以徃亦何所不为乎当宣成之世有以行父为社稷臣者史臣之谄辞耳
莒弑其君庶其
公羊曰称国以弑众弑君之辞范甯注谷梁曰称国以弑其君君恶甚矣而陆氏纂例乃以自大臣为言见之经传不皆自大臣亦不皆出众弑此例之所以不容拘而左传乃谓莒纪公废嫡立庶太子仆因国人作乱以弑愚尤不谓然也左传所书莒之两弑此庶其之死与襄三十一年密州之弑皆以为子祸两事又大略相类此传疑传信之辞耳楚虽蛮商臣之弑圣人不以其为蛮荆而遂略之不书莒虽小邦诸夏也使纪公之死世子预闻春秋书法当视商臣以为准必无称国以弑之理左传所引杂出诸书有如莒之二弑乃中国大恶关系甚重不可无辨当从公羊此庶其称国以弑乃众弑之辞夫何疑
春秋集传详説卷十四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传详说>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説卷十五 宋 家铉翁 撰
宣公上【名接文公子匡王五年立是嵗晋灵十三年】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谷梁曰继故而书即位与闻乎故也或曰桓宣二公簒弑同而在位十八年书王不书王之有异何欤曰先儒评此者多矣桓公之弑东迁初年王道之不行未久也圣人于其在位十八年书王者四不书王者十有四犹望天王以讨贼之事也至宣公则王道之不行百有余年霸政至是亦弛无与任讨贼之事者故遂书王明王法以示万世此论固已得之但桓宣之事亦有不得同者不必以例求也昔者鲁庆父哀姜比而弑闵齐桓公赫然发怒二人者咸底于辟自是中国无簒弑之祸者四十余年皆桓公威徳之所覆也今襄仲敬嬴比而弑赤乃以是谋之齐惠惠入其赂田而许之仲归遂弑嗣君并杀君之母弟立嬴之子接是为宣公仲与嬴固当坐首恶之戮使齐惠能率厥考桓公之遗训拒而絶之彼贱妾贼臣何敢肆无所忌至于此是故春秋专讨齐惠自子赤之卒及宣公之簒前后八书齐不间以他事着其罪而讨之此二弑书法所以不同也或曰若是者宣其无讨乎曰继弑君而书即位坐首恶也使宣公于得国之后正襄仲弑君之戮厚子赤之终葬以君礼则首恶之罪犹可少逭今受位于贼臣以贼臣为恩已而莫之讨葬君复不以礼又廹逐嫡母而归之齐首恶之罪复何所逃故书即位以讨之此则从鲁桓弑隐之例也
公子遂如齐逆女
春秋书公即位继书公子遂如齐逆女着大恶也国君继世之初斩然在疚而首遣大夫如齐逆女所遣者又同恶之大夫春秋书之所以着敬嬴襄仲弑君簒国之本谋亦以见齐元无道党其臣而使之弑君也盖请防割地鲁所以自结于齐者皆在遂与得臣如齐之时故即位甫尔而襄仲随有遣遂逆女之行未防又以割地而出春秋书即位书逆女书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书齐人取济西田着鲁人结齐之援以弑其君着齐人辅鲁之簒俾弑其君盖明王法以治齐鲁之罪二国皆有讨也嗟夫如齐禀命而归弑其君者公子遂也如齐逆女亦公子遂也如齐割地以赂者亦公子遂也春秋备书以见请防割地弑君簒国始终其事者此一贼之所为诛齐也治鲁也诛襄仲也治宣公也学者备观前后书法而识春秋之旨所谓不加诛斥而义自见者也春秋虽为鲁讳而簒弑之恶亦不为之隐也○春秋书遂如齐逆女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讨遂也亦以治宣公也而左传乃曰称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何求经之浅耶左传不明春秋用法之意类此
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
谷梁曰妇不言氏丧未毕故略之也其曰妇縁姑言之之辞公羊曰夫人何以不称姜氏贬也曷为贬讥丧娶也其称妇有姑之辞也愚谓夫人非大夫所得而以也遂挟齐以弑其君娶齐女为簒君之妇鲁之国家实制于遂书以者着其罪也丧娶固当讥而罪有大于丧娶者弃母于齐娶妇于齐是春秋所以诛也母哀姜也【左传目为出姜】哀姜文公夫人宣公之嫡母今所纳妇姜之嫡姑也哀姜虽见弃于齐贼臣悖妾之弃之非得罪于宗庙见弃于先君则犹鲁夫人也故春秋于子卒之后继书夫人姜氏归于齐于宣公始立而书公子遂以妇姜至自齐言妇有姑之辞姑哀姜也传者乃目敬嬴为姑大失春秋辨分之意而左传至名哀姜为出姜是贼臣悖妾逆子可以出先君之夫人左传不明大义徃徃类此嗟夫此一齐也受人之出母而与之以妻此一鲁也弃母于齐而娶齐女以为之妇絶灭天理败乱伦教遂使周公太公之国而胥为无礼无义之归此春秋中年鲁国一大变也是以圣人于文宣之际特书屡书十见之经诛鲁之君臣而必及于齐盖敬嬴襄仲虽蓄簒弑之谋非齐惠为之羽翼无以成其恶也尝泝鲁国祸乱之源自桓庄以来家法坏乱妃妾私事权臣共谋为逆如庄姜之滛于庆父【谓庄公夫人也】敬嬴之私事襄仲其始也不过相从于滛其极也遂至共谋为簒般闵赤三君之死职夫人嬖妾滛乱之故有国有家者其可不以是为鉴乎
夏季孙行父如齐
案传如齐纳赂请防也昔者鲁庄将终季友受托孤之寄鸩叔牙戮庆父立僖公鲁之宗社赖以再安行父其孙也襄仲弑君叔仲惠伯死之行父乃为贼使齐而归先君之母今又为之再使纳赂请防有忝厥祖多矣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
或曰自入春秋称国以杀大夫者皆为专杀今称国以放大夫者亦谓之专欤曰杀之与放其事异也杀大夫是为专生杀上侵人主之操柄故为不可若放大夫放之使之念咎久将还之不为专也但河曲之战赵穿胥甲不肯薄秦军于险若以是为罪二人皆当逐今甲放而穿免赵盾实私之也胡文定谓桃园之弑盾与穿同志兆于此也
公防齐侯于平州
左传曰防于平州以定公位愚谓鲁君之位非齐惠所得而定也前此诸侯有为防而奬簒贼者皆无预于弑者也鲁宣齐惠同恶相济周有王晋有覇二君皆当相从于戮鲁宣之位岂齐惠所能定哉书公防齐侯着其罪而讨之也
公子遂如齐
六月齐人取济西田
公羊曰外取邑不书此何以书所以赂齐也为弑子赤而赂也谷梁曰内不言取言取授之也以是赂齐也或曰鲁桓之弑君也入许田于郑以求逭讨春秋书郑伯以璧假许田鲁宣之弑君也入济西田于齐以求外援春秋书齐人取济西田书法所以不同何欤曰鲁桓之弑君郑不预也鲁畏其来讨以是为赂故书璧假讳之也鲁宣之弑君谋虽出于襄仲事实成于齐惠故圣人直书其事诛鲁之割地而逭讨诛齐之受赂而党贼其曰公子遂如齐齐人取济西田两讨之辞也或曰此与之彼受之经以取书与侵伐取地之取其无别乎曰济西之取其罪有大于侵伐之取矣田者先祖受之于王鲁国之封疆也宣公既簒人之国又割先祖所受之土疆以为齐赂齐惠既辅人之簒又受其赂田以为已有此所谓盗窃之公取视以兵取其罪又加数等矣
秋邾子来朝
或曰桓公之簒国也滕侯以二年来朝春秋犹降其爵而称子今宣之簒也邾子即以元年来朝春秋何以独无贬乎曰罪有大于此者故其小者未暇责也宣之簒弑齐惠实使之为之复妻之以女受其土田之赂而为之外援周若有王齐惠当为首戮今未有能讨之者则小国之朝何诛譬之大盗据要防法当先讨彼穿窬者姑置勿问焉耳
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
或曰楚子书爵郑伯书人非一褒一贬之所系乎曰郑书人贬也楚书爵非襃前年冬宋鲍弑君簒国晋以诸侯之师伐之取赂而还郑穆公知晋之不足与遂受盟于楚若穆者可谓知所好恶异乎他人去华而即楚者矣使其从楚之后能以楚师伐宋声罪致讨宋人必能以鲍为戮更议立君则穆公不失其从楚之初志今乃与楚子俱侵陈遂侵宋此抗衡中夏之师非讨乱之师也故郑伯书人以贬其后穆公卒能自以兵伐宋有大棘之胜春秋与之楚书爵正其始封之子号义已见僖二十一年盂之盟
晋赵盾帅师救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