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春秋意林 - 第 2 页/共 3 页
公追戎于济西此无爱民之意而有不仁之心任诈谋而尚竒功胜固不足多也况又不胜乎凡君之于其民也固犹父母之于子子陷水火父母不避焦溺而救之矣岂坐视之待其然且没而施巧变哉
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好功名任智数者亦多为义与权矣未必中也故明于王者之制乃可以为义王者之制诸侯不得擅相伐而有亲亲友贤善邻之义此结所以得为鲁设免难之防为齐宋画讲好之计俱合于道其功甚羙而身固在竟外也与专命君侧者异指是乃春秋之予结者也
伐我西鄙君子之于人常自反也曰我之不仁与人之不我爱也不信与人之不我诚也不恭与人之不我敬也则深思而笃行之既行之而彼犹若也斯拒之耳今鲁未有以负于义而三国者轻加之兵故不受也君子可服以理而不可诬以过其自待也信而待人也正
肆大
陈人杀其公子御冦以为大夫则非大夫也以为世子则非世子也然而书者知其为君之嫡也君之嫡虽未誓为世子未可以称世子然而已有可以为世子之端矣故不可不重也王法贵嫡嫡子之生而其礼固己异矣王法正名嫡子虽生而异其礼茍未誓则不敢名世子也此道并行而不相悖者也轻重大小义各有施而不可乱此之谓礼之情
祭叔来聘祭非无臣也不达于春秋所以正上下之礼也孔子曰大夫具官祭器不假声乐皆具非礼也此之谓也
公如齐观社观社与观鱼一也观社称如观渔不称如内外之辨也诸侯于其竟外可以言如于其竟内不可以言如
萧叔朝公为礼非其时犹非其礼也为礼非其处犹非其礼也为礼非其义犹非其礼也为礼非其物犹非其礼也九月郊五月烝此之谓非其时萧叔朝公此之谓非其处祭叔来聘齐侯来献防此之谓非其义邾人牟人葛人来朝此之谓非其物虽有肃敬之心繁饰之容而君子不受也故礼非其礼而犹不受必归之正而止又况乎未始有正者乎
夫人姜氏入入非致于庙之辞也将欲见大夫宗妇觌是以先言其入入非礼则觌非公矣古者以其所愿于上者使下故下不劳以其所望于下者事上故上不忌废其所以事上而欲下之向已也则怨舍其所以畜下而欲上之厚己也则偾偾怨者所以亡家丧身也
曹羁出奔陈赤归于曹赤之为者与郑伯突无以异突因宋赤因戎皆夺其君然而春秋一贬之无上下之异者春秋治治不治乱者也使郑忽曹羁事亲而孝为上而礼在丧而哀临事而恭大夫顺之国人信之虽有宋戎之众突赤之孽何縁而起然而君臣交争兄弟为雠者上有失故下得也
郭亡亡国之亡也未尝不以其取亡亡之也而独谓郭亡何哉郭之所以亡者与他国异他国之亡者所善不善所恶不恶也而郭之亡善善而恶恶善善而恶恶则贤贤而亡此天下之所疑故圣人愼之也善善而不能用无贵于知善矣恶恶而不能去无贵于知恶矣不能用之蔽至于怨不能去之蔽至于乱怨乱之兴焉有不亡者乎故五谷之种非不羙也其为不熟不如荑稗治国亦有五谷五谷不成何处而善哉
防宋人齐人伐徐小事也而乱王者之制王者之制固曰诸侯不专征诸侯不专征是以属之方伯连帅今齐以其事小其众少而因使宋主之是则人自为政与诸侯无霸奚以异物盖有其变防而其损大者此之类也不可不正也
大无麦禾此言为国者之不可以无九年之蓄也三年耕余一年之食九年耕余三年之食三九二十七年则余九年之食百官之奉賔客之礼不外求而足虽有水旱如尧汤之久而上下不忧今庄公在位二十八年矣而麦禾曽不足以待国用所谓寄生之君也臧孙辰告籴于齐此言大臣任国事治名而不治实之蔽也务农重谷节用而爱人则仓廪实不知为此事至而忧之何其末与鲁人恱其名而以急病让夷为功君子责其实而以不能节用为罪此王政之务本也
莒庆来逆叔姬莒庆非有君命也叔姬非适诸侯也何以得书乎以公之自主之公之自主之则敌敌则书矣凡喜怒哀乐爱恶者人之情所不免也人之情所不免而无礼义之制则放而不反是以圣人物为之防使人乃废心而任礼礼然而然不以私意损益其间未始有物者也每若是而天下服矣
新延廐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所兴作脩旧多矣不必书也而延廐南门盖防耳何故独书哉又新宫灾宣公之庙也太室屋坏鲁公之庙也灾与坏不能不修而经无修之文雉门及两观灾记新作焉吾以此数者参之修旧不足书其书者皆非礼之制不务公室者也天子僭天道而后有诸侯僭天子诸侯僭天子而后有大夫僭诸侯大夫僭诸侯而后有陪臣僭大夫上为之下则有甚焉者矣故将欲拨乱世反诸正则莫若正己正己而物正矣故春秋于其僭君也必书必书之者必正之之意也而主人习其读而问其传则未知己之有罪焉此世学者所以迷而不悟也
张瓌唐公问于刘子曰昔僖公修泮宫诗人颂之而春秋不书何哉刘子曰泮宫者诸侯之学也僖公修之得其时制则诸侯之事也不可胜书故春秋不书也春秋以制度弼其上为法而诗人以恩厚爱其君为事诗有过厚而春秋无虚羙此其所以异也然则其书延廐南门何哉刘子曰延廐者天子之廐非诸侯之廐也南门者天子之门非诸侯之门也所谓库门天子臯门雉门天子应门矣延廐之僭非庄公也过在可革而不革故曰新南门之僭自僖公始罪在不可为而为故曰新作夫春秋之记略常事简小事谨大事所以经后世非史官之任也
秋有蜚蜚之为物状若牛而白首一目虬尾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其国大疫非中国之禽也故曰有有者所以明其无也鸜鹆不逾济而蜚非中国之物蹔而一至故不可言多而言有麋者中国所有也有之不足异而多则为异故不可言有而言多螽螟者中国所多也多不足怪而为灾则害故不可言多而言灾此制言之体也无所茍矣
葬纪叔姬灭国不葬纪非酅酅非纪也而葬纪于酅所以顺纪季也季之不取为国审矣问者曰葬纪叔姬为顺纪季书乎为贤叔姬书乎为顺纪季则非贤叔姬为贤叔姬则非顺纪季而二者并言之何哉曰季之不取为国前见矣无待于葬叔姬乃知之盖非叔姬之贤则亦不足葬故于是引而合之録善不遗小之意也
齐人伐山戎桓公之威行乎天下天子不能制矣如是而又越竟以伐山戎诸侯震恐其重过于万乗乃沛然自得矜功而语受命此君子所恶也故贬而人之昔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纣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盖春秋所贵也诗云匪革其欲聿追来孝今以桓公之内行不脩而多大功将有非望之圗何若哉
公子牙卒杀也而卒之杀之当其罪故遂其隠之之意也当是之时鲁人知公子牙之罪而莫知季友之谋也闻公子牙之死而莫谓季友之诛也使季子谋不縁君诛不当罪则春秋犹将探其专诛之恶以示后世矣圣人原情议狱以季子之为忠于国而适于权听而予之所谓大夫强而君杀之义也自三桓始者乃此之谓矣然则大夫非强虽有罪可杀君犹不得杀也
齐仲孙来桓公不务修霸主之义讨有罪扶防国而更使智计之士觇伺虚实令庆父极恶鲁君再弑此由桓公仲孙不臧之蔽也故夺其君臣之常辞以见君使臣不以礼臣事君不以忠圣人法之所禁也故田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请讨之夫事君之义舍孔子无可为者矣岂尝沮其君以齐人尚彊待其自毙哉
吉禘于庄公说者以禘为诸侯之礼也何谬欤不王不禘禘之为王礼明矣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虞之所自出黄帝也而祖颛顼夏之所自出黄帝也而祖则禹啇之所自出喾也而祖契周之所自出喾也而祖文王今鲁既用天子礼乐而祖周公故其禘也则主文王矣禘者帝也帝者天子之号也诸侯不得祖天子故禘不及诸侯也天子禘诸侯祫大夫享庶人荐此上下之杀也言禘郊者皆先禘后郊此以祖考之逺近为次禘之先郊犹祖之先宗也非以禘祭天而郊享帝也孔子曰鲁之郊禘非礼言鲁之郊禘则先郊而后禘此鲁之郊主后稷而禘主文王验也左氏曰鲁有禘乐賔祭用之禘非诸侯礼又明矣
髙子来盟鲁君弑国乱夫人出奔上下莫相安齐桓公骜然有取鲁之心使髙子将南阳之甲而至者非伐之也非正之也非聘吊之也髙子能深执忠臣之义勉其君于霸因事制宜立僖公而盟之鲁国遂安以此见权在髙子髙子之为人臣忠也从义不从命矣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夫东周之时大夫则强诸侯以凌天子陪臣则张私家以胁诸侯唯有道者不以利伤义耳
僖公于闵非父子也然而春秋之词与亲父子相袭无以异所以明臣子一体也君之则我以臣事之父之则我以子奉之是故为人后者则为之子矣夫为人后者为之子非施于未有后之语也是乃已为后之理矣彼君子之将取后者取于族人兄弟之子则顺及乎不得已矣而取兄弟亦安可不正以父子之礼奉之哉徒谓之父子则昭穆有逆故春秋通其文于君臣明此两者一也彼不以子继父则必以臣继君矣君臣犹父子则父子亦犹君臣也舜之有天下祖颛顼而宗尧尧非同姓也受国焉尔非同姓尚宗之况亲亲者乎
夫人氏之丧至自齐哀姜与乎乱杀二子几亡国齐桓讨而诛之是也此上之所以行乎下君之所以行乎臣伯者之所以行乎诸侯之义且哀姜安可复配宗庙复临羣臣哉鲁以臣子不得讨而齐以伯主得举法故臣子可縁伯主之命以尊宗庙伯主亦可縁天子之法以絶鲁私请今齐以公义诛之而鲁以私意请之是鲁之不忍也而不可通于春秋故去姜氏以见焉异乎文姜文姜杀夫虽臣子得絶之矣哀姜杀子终不可以子故雠母唯伯主得行焉尔
城楚丘言齐桓者以桓公之封卫德莫大焉虽卫人亦自以谓桓公之于我德莫大焉春秋书之曽无以异于常诸侯尔彼卫已灭矣无王命而擅封之是擅王命也擅王命诸侯之大罪也故以小惠评之则桓公为有德以大法论之则诸侯无专封孟子曰五伯三王之罪人此之谓也
夏四月不雨六月雨文公之书不雨自十月至于秋七月其于民如此之慢也僖公之书不雨歴一时则书之其于民如此之闵也不独书六月雨而已又先书四月不雨所以见有志乎民汲汲之甚也有志乎民汲汲之甚未足为圣人之法也然而春秋取之者凡南面而治有国家天下者患不与民同忧苛不与民同忧则亦不与民同乐矣唯有道者不然己未尝有忧也民之所忧不可不忧己未尝有乐也民之所乐不可不乐若是者所谓无常心而以百姓心为心是故与民同忧者王事之始也与民同乐者王事之成也此春秋所谓贵非得雨之谓其义则近矣
许男新臣卒以许男卒于师乎当曰卒于师卒于防乎当曰卒于防今一无称焉者此去其师与防而复验之也春秋褒不失实贬不违理新臣之为人君不知命者也人之患莫大于不知命不知命则必畏死畏死则必贪生贪生则必乱于礼矣而后有容身茍免之耻而后有淫祀非望之惑燕昭秦始皇浚民竭国以自封焉不知命之蔽也【云云】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桓公之威可谓盛矣责楚之包茅则诺问昭王之不复则辞然而不以己力之有余而加人此虽益賛于禹班师振旅之义何异凡人之情强则服则慑今齐强而不暴楚服而不慑俱捐其私以义理相胜者也苟以义理相胜而无喜怒爱恶之迁则王事纯矣故不多齐之有功而多楚之服罪不贵楚之能拒敌而贵齐之能不遂也
齐人执陈袁涛涂齐桓之不可为周公亦明矣然而春秋以周公之义责焉者是乃其可以及可以责者也周公者自诚而明大而化变而神其桓公之谓乎至其用师治众止于肃而已此犹可及也养民使臣止于恕而已此犹可及也听讼决狱止于内自正而已此犹可及也为此三者是乃春秋所以责于桓公也
盟于首止防盟同地而再言之者首止尔葵丘尔宋尔平丘尔皆有懿德羙行超絶卓异非常之迹者也孔子曰书之重辞之复其中必有羙者焉此之谓也首止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大法大经也葵丘尽王者之禁而宋弭天下之兵平丘兴灭继絶兼弱攻昧其名号甚顺其事实甚厚虽从此语王道可矣岂亶为伯者事哉
晋人执虞公春秋之记事原始见终不失其实者也故虞之灭自夏阳始夏阳灭则虞亡矣宫之竒舟之侨之徒皆知之独其君不知故春秋因大见其衅于灭夏阳而深没其迹于执虞公使天下之为人君者从而省之可以戒于此矣故曰家有既亡国有既灭由别之不别也可不大哀乎人君莫不恶亡而好存莫能固亡而保存是何也嗜欲之习近而忧患之来远也扁鹊望见齐桓侯而却走人问其故对曰君有疾在骨髓不可救后五日桓侯体疾使人召扁鹊扁鹊去矣故当扁鹊之望而却走也虽谓桓侯之已死可矣桓侯虽未疾而有死形虞公之未执而有灭名桓侯仆于数日之后虞公虏于数嵗之末耳扁鹊善色而宫之竒善观国其所为不同其深思远虑一也
郑杀其大夫申侯从俗论之则申侯未有罪也而春秋君臣皆讥以为郑伯内忌而杀申侯申侯虽不当诛亦有以取之故恭俭卑让者常生术也虽有死者寡矣谓之不幸贪侈争欲者常死术也虽有生者寡矣谓之幸故君子道其常而小人计其功桎梏死者在文王则正命也在阳虎则非命也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此之谓也
禘于太庙用致夫人春秋虽乱世未有妾母称夫人者也自成风始矣此礼之所由失教之所由废上下之所由乱嫡庻之所由争其恶乃比乎无父无君何以言之邪已之母父之妾也今背死而使之配此所谓知母而不知父故曰无父凡立小君嫡子必天子命之者也今以其私亲而建之非有天子之命也故曰无君无父无君者王法所禁也而天子不能正是王无天也故召伯来防葬荣叔归含皆以王之无天为讥也
晋里克弑其君卓里克能不听优施之谋甯喜能不从孙林父之乱陈乞能不随景公之惑则晋无杀世子之祸卫无逐君之恶齐无立嬖孽之变矣患皆在媮合苟容逢君之恶故春秋成其君臣之名以正其簒弑之罪也所谓不知其义被之空言不敢辞矣不然卓与剽荼岂有冝为君之义哉陈平之王吕氏诛少帝也似此皆不明于大臣之分者也
诸侯城縁陵异于城楚丘何也曰诸侯不专封专封而善仅可以赎过尔故平其文不使伯者独享其功为人之迷于义而乃以专封为德也专封而不善是冐王法而又勤诸侯故异其文以见伯者之罪于专封之中而又有不善焉此皆贵王贱伯羞称桓文之意比縁陵于城楚丘则楚丘善而縁陵不善矣比楚丘于王者之义则桓公救过之不给奚暇称贤哉此其指也春秋贵义而不贵惠贵正而不贵功略小羙而优大节以正待人而已矣晋文公为城濮之盟使诸侯朝王盖朝者非独鲁也而独书鲁焉者以谓彼之为未足以为功故反循吾之常道而称朝焉耳齐桓公城楚丘而封卫盖城者亦非独鲁也而独书鲁焉者以谓彼之为未足以为功故反循吾之常义而称城焉耳传曰君子道其常小人计其功此类之谓也使俗人论齐桓晋文之功则必以谓莫或比髙焉而春秋曽未异之常人也此以正待人之体也厚而深博而远优优大哉天地之德也夫
沙鹿崩名号
六鹢退飞过宋都人君遇怪异非常之变者当自内省而已非所以告同盟也同盟有分灾救患之义故水火兵戎之为败则告告则赴之赴则吊之此所待于外者也竒物妖变之至则天之所以警人君虽有尧汤之智反而责其躬此无待于外者也无待于外者何赴告之有春秋因而书之以见人君之莫能畏天命乃反以责于己者望于人也
公子季友卒春秋讥世卿然莫甚于鲁鲁之大夫皆世卿然莫强季氏仲氏季氏出昭公而仲氏弑子赤此皆世卿能成其祸者也是以春秋异而书之其文婉其防远主人习其读而问其传则未知己之有罪固曰贤之耳吾以此论之非通于圣法之所出明于王事之所止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之或失者未足以论春秋也
宋公曹伯卫人邾人伐齐宋襄公有忧中国之心伯天下之意而道不足也故合诸侯举大众不务率义而先为不正以矜其力此其所以无成功也凡人之情以谓仁有置武有置仁置德武置服自公孙枝而有此言是故莫勉于为正而皆勉于为不正勉于为不正此及其所以失也秦穆宋襄既不遂伯而臧武仲又因以奔其身吾以此观之顺事恕施王事之始也
邢人狄人伐卫诗云骍骍角弓偏其反矣兄弟昬因无胥远矣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夫邢弃兄弟之亲而从逺人焉其为反也不已甚乎使卫怨之卒以灭国其为然也不已信乎召穆公有言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如是则虽阋犹御其外矣奈何而内侮哉
宋人执滕子婴齐执之是非决于称人与称侯而不系名与不名者也然则婴齐独何为名哉诸侯不生名名者死之礼也今取死之礼加于执之日以此见其死矣不反矣然则虞公何以不名曰虞公者其国已亡其地已夺是灭而不能死者也虽释之无所归今婴齐其身虽执其国尚全其释之尚可复然而死不反甚可闵也所以异也
邾人执鄫子用之春秋谨诸侯之死死以道者虽时有不名然犹以为非礼其不以道者则无不名所以终也文甚防而难察所以寄襃贬见善恶也夫邾人执鄫君而用之其罪易见鄫子犯非礼以丧其身其恶难谕盖春秋所愼而辨也故曰春秋之道可以一言而尽者其本之谓乎
楚人使冝申来献防楚暴犯中国欺诈诸侯执宋公而伐其国威动天下然而自卑屈于鲁使人献防在众人之情皆荣之而春秋抑而不予也既贬其君又隠其防乎宋以伸有道之弱而沮无道之胜孔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此之谓也
宋公及楚人战于宋师败绩宋襄公不厄人于险不鼓不成列此天下所谓至仁大义虽文王之战不能过之者也而春秋恶之以其好战而不务本饰小名而妨大德此无异盗跖之以分均为仁出后为义也彼君子不然正其义不谋其利修其道不急其功子夏为莒父宰问政于孔子孔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所谓欲速者遗本者也所谓小利者计末者也
杞子卒论者以祀子为春秋贬之也是不然春秋谨名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事成则礼乐兴礼乐兴则刑罚中今出爵分土以善恶为升降者此天子之任也而春秋得专之则名乱矣乱名改制且不免于诛何足以为春秋故春秋之所贵者名实不迁而是非之理正乃所以为不可及也
卫侯燬灭邢灭人之国春秋之所恶也于所恶之中又有甚焉秦穆公卫侯燬是也两君皆有贤名其惠足以使众其威足以服敌就令其不能遵法守制举干戈以覆人之国并人之地此则诸侯之强暴者尔虽有罪人犹得而备之今两君皆出诡计险谋乱天地之性使臣反其君下畔其上以快已兼并之欲使虽有道之国不知所备甚可恶也岂得与他灭国者等哉秦穆见贬夷狄卫侯燬以名此理之出也仲尼弋不射宿鸟以宿尚不射而况君臣父子之间乎以为人之所以为人者乃以此也有毁是者是去其所以为人者也
宋荡伯姬来逆妇伯姬之嫁也固不见经今其来也且何为见经吾以此观之内女虽亲体不敌则不书于防不书于策所以尊君也今君失其礼以爱易典主大夫之昬是卑朝廷而慢宗庙非安上治民之节也
公追齐师至酅弗及向曰齐人今曰齐师因是而知之所谓弗及非弗能及也弗敢及也弗敢及者畏也故诸侯之耻莫甚乎以一国畏矣善飬气者匹夫不为千乗屈孔子是也夹谷之防齐师四陈揖让指麾而景公服计齐人之众不足以当景公计僖公之势足以胜定之末年冦至不能御去又不敢及是举百姓而弃之者也岂为民父母之道哉于是乃使公子遂远乞师于楚以自防耳从此揆之其持国之术所失者多矣
楚人灭夔以夔子归国灭而虏无不名者国灭罪也虏服辱也而夔何以独不名夔之所以取灭者乃非其罪故假之也夔曰我先君熊挚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窜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者楚祖鬻熊虁祖熊挚是不得祀者也诸侯之祀无过其祖者夔子可谓若于义矣而楚反以是灭之春秋以谓非其罪也故黜楚而伸夔夔虽不幸而实无负于义有王者作兴灭国继絶世则夔庶几矣
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买贵矣率师以戍诸侯何以不书邪然则买自不当得书者也买受命而出在疆外矣进退得专之欲权冝以辟晋难故不卒戍也可谓识变矣而鲁反诛之鲁之胁于强楚不察忠臣之心甚矣故春秋悯而进之以谓不然买之徃何以不书邪
及楚人战于城濮当是之时晋辟楚三舍欲战者得臣也而春秋书晋焉得臣虽有必战之意由先轸则激之是以书晋也此诛必原情之义也
卫侯出奔楚诸侯去其社稷或有代之者或无代之者有代之者卫侯衎是也无代之者鲁昭公是也春秋书有代之者则名之书无代之者则不名今卫侯有代之者矣而不名何哉言叔武之代之也实非代之也所恶代其君者为其夺之也今叔武代其君乃将复之也故正其号谓之卫子卫子之不取为君明矣故卫侯不得名也
公朝于王所践土之防天子自往也自往虽防而犹可言河阳之防臣召君也臣召君不可以训故书狩焉
曹伯襄复归于曹卫候以杀叔武名曹伯以赂得国名其恶不同其贬一也此正性命之理也
介葛卢来介卢中国之封也沉于蛮荒而变焉其车服辞命文物器械习与之同而不自觉焉故不得比仪父仪父以附庸之国能明其礼讲信脩睦与强国大邦立防盟之信其后益大爵至于子虽未有异闻固已进矣而葛卢腌然日损至比于蛮荒虽自卑贬一年再至鲁修朝防之义而其礼俗不合诸夏无以交中国人之贤不肖相去岂不远哉孔子曰里仁为羙择不处仁焉得智
盟于翟泉公及莒人盟于浮来莒独有人耳不没公公之欲也今此多大国而又在王城之内岂诸侯大国皆防者岂公固欲之哉明公独能事天子而列国之卿乱王室之礼王子虎不能正也使陪臣盟天子之侧此所谓下凌上替也子云曰节莫差于僭此之谓矣善为天下者于此乎防之安有失哉
卫侯郑归于卫郑之初归也得言复当是之时叔武在内郑虽无国国固其国也及其又归也杀叔武矣执之归于武师矣杀元咺及公子瑕矣郑虽得国国非其国也故不言复春秋之襃善罚恶岂不至明至察哉向也无国而义可以有国则亦谓之有国今也得国而义不可以得国则亦谓之无国由是观之天子者得天下之义者也非得其位也诸侯者得一国之义者也非得其势也得其义虽未有其位君子谓之得矣失其义虽能专其势君子谓之失矣故曰义重于富仁重于爵
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人臣无遂事者也其在竟外权国家之利则有遂公子遂如京师在竟外明矣人臣无专行者也唯中于义而有成功使朝廷尊而君益荣则免罪焉取济西田可谓功矣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智欺愚强胁弱不云少矣而非春秋所谓功也春秋所谓功者能事大国能反侵地能复周公之宇能事大国义也能反侵地功也能复周公之宇荣也三者所以予其权也
四卜郊不从乃免牲鲁之郊非礼也明矣于非礼之中又有非礼焉说者以谓三王之郊一用夏正然则奚称周之始郊日以至邪凡郊者天子之所以事天也故三代各自以其岁首而祀之明礼之至尊极大无有敢先之者董仲舒之议是也鲁既以诸侯郊天不敢尽同王者故卜自建子之月而始也孟献子乃以谓郊者祈农事耳彼见郊不过三月则以为启蛰闻配用后稷则以为祈农事何其陋于礼也而仲舒又曰成王之使鲁郊者盖报德之礼然则成王亦且为非礼之礼非义之义而春秋则因而从之矣奈何哉吾以谓使鲁郊者必周也然而必非成王其殆平王以下乎
犹三望谓犹者可以己之辞何其不知春秋也春秋贵正贵偹安有废大存小而又教之曰可以已哉是犹逐其父飬其母者而谓之曰可并逐母也亦诲之孝而已矣王介甫曰春秋内鲁讳其恶而襃其善此内辞也曰不郊矣幸其犹三望也不告朔矣幸其犹朝于庙也然而春秋之义非致其至者也愈乎已则可矣是犹紾其兄之臂者而曰我且徐之以全吾爱云尔则可乎亦诲之悌而已矣故以犹为可以已者逐父而餋母之说也以犹为愈乎已者紾兄而徐之之说也君子不然彼不郊而三望自以谓犹愈乎已故讥之彼不告朔而朝庙自以谓犹愈乎己故非之君子之道乎致其至者也当其必为不曰可以已亦不曰愈乎已
大事于太庙春秋记尝记烝记禘记郊未有曰大事者也此其曰大事何也曰是乃诸侯之大事也诸侯之事无大于此者矣祫之谓也奚以言之王者禘禘其祖之所出以其祖配之诸侯祫毁庙之主陈乎太祖大夫士享或四庙或三庙或二庙庶人荐于寝故曰徳厚者流光德薄者流卑时祭称有事祫祭称大事大之外无加者矣以是推之鲁之郊禘非礼也大夫有善于其君则于祫及其髙祖诸侯有善于天子则禘其祖之所自出皆周之未造也非太平制名器正上下之分也杨子云曰节莫差于祭唯心通其义者知之乎
逆妇姜于齐正始之道也待之不以夫人之礼故夫人不以其位终国乱子弑强臣擅命几于亡矣夫文公非不欲存妻子传世者也闇弱惰慢不能率礼而行以谓苛若而可何礼之守故卒至于祸也夫妇之际人伦之首可不愼哉故鉴末以原本因防以知著又非独文公之罪也虽夫人预有罪矣当是之时夫人不能早避丧娶之辱冐大礼以徃国人皆贱之遂无所据依以危其身而亡其子由本不正故也殆而呼天不亦晚乎吾以此观之礼之于人大矣是存则存是亡则亡文公之不能保其后嗣者由无以刑其妻也夫人之不能安其位者由无以谨于礼也此正始之道也
王使荣叔归含且赗不知者乃以谓天子赗人之妾小过耳而讥之深求车杀母弟大恶也而讥之略是不及知春秋正人伦之意也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治之三纲也道莫先焉桓以臣杀君而王命之成风以妾僭嫡而王成之于三纲废矣是去人之所以为人也王之无天不亦明乎古之为文者三画而一贯之为王一贯之者谓能法天也苟不能法天何王之称
晋杀其大夫阳处父即事探情阳处父可谓无罪矣而春秋不免也以谓阳处父之自事其身者未始至于得其死之道则其死非不幸也孔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使处父而得其死者固幸尔岂直之谓乎子路侍侧行行如也子曰由不得其死然盆成括有才而不闻君子之大道孟子曰死矣故君子爱其身全其生者必由其道由其道而死虽若比干焉仲尼谓之仁矣爱其身全其生而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死虽若处父焉春秋谓之罪矣春秋不贵幸而免
宋人杀其大夫不深恶其下之犯上专杀而反病其君大夫之不能亲亲此正本之意也诗云骍骍角弓偏其反而夫反之而反者固自古记之矣于是乎知尧之克明峻徳以亲九族为王治之大也
公防诸侯晋大夫盟于扈赵盾既内专废置其君而又外强诸侯盟王者之法所不当受也故斥而远之若曰陪臣执国命渐不可长已此非其所得为也
宋人杀其大夫司马爱人弗亲反其仁敬人弗荅反其礼正己而物正矣宋君幼司马恶故使华孙得因隙乗众托于义而为利春秋并疾之故贬司马于前冝其诛死而斥华孙于后以禁暴乱也
楚子使椒来聘前此者楚不与中国通其交于中国也名号僭而无法故外于中国得见于春秋者皆必有非常之事焉今使椒来聘其号辞顺其礼节中然后始均之中国矣故诸侯一也能自藩饰以礼乐者则谓之中国不能自藩饰以礼乐上慢下暴者则外之中国内外之别不在远近而在贤不肖苟贤矣虽居四海谓之中国可也苟不肖矣虽处河洛谓非中国可也楚成王以力为强执宋襄公战胜天下威胁诸侯虽书春秋而不得以其爵通今使椒来聘常事耳自卑贬其名修下人之义而得编于诸侯君臣俱荣以此见徳为贵力为下矣
秦伐晋春秋褎善贬恶不失其实者也其可信在义不在事是故虽无其事而论之中于义援其比引取之可也虽有其事而论之倍于义推其比勿信之可也孔子曰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勿复也此之谓也
叔孙得臣败狄于咸非长狄乎曰非也春秋正名狄也戎也淮夷也白狄也赤狄也山戎也夷蛮也陆浑戎也姜戎也是不一名
公还自晋郑伯防公于棐文公之徳未能有以异于众未足以任重也一举动而二国附之者所履信而所思顺也若是者天地应之而况于人乎试使文公于沓之防不能通其至诚以固兄弟之国则郑将疑恶之奚有于好试使文公交二国而非除怨脩睦之谓则春秋将鄙贱之奚有于善吾以此观之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者春秋之事也
晋人纳防菑于邾弗克纳郤缺闻过而改见义而徙奚为而不免于贬曰春秋之所谓贤者非贤于人之谓也必致之仁圣之域王者之道然后止矣今郤缺之事不耻过作非以尧舜之法论之仅得免怙终之刑耳何足以言贤夫贤者之事其君言必谋于义动必顺于道不逆寡不雄成是以无过举奚有用贱凌贵用少凌长伤财害民以力为之者哉使此其为诸侯大夫则足矣以为王者之佐则未可
公孙敖卒于齐敖不循法度自絶于鲁而犹卒之春秋不以为非以谓君臣之闲厚莫重焉故君诚有礼于其臣则臣可以死可以亡君诚有恩于其臣则臣虽死虽亡而不怨也若是而国家之祸乱远矣
宋子哀来奔君子贵见防而贱死祸见防者大臣之操也孔子曰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诸侯盟于扈大者天地其次君臣道莫先焉晋为伯主齐弑其君兴诸侯而莫能正晋则固有罪矣诸侯又莫之讨不亦病乎夫诸侯不专征者也田恒弑简公而孔子请讨焉是岂非义而孔子行之哉固以谓天地之道君臣之义是乃其冝者也从此观之盟于扈之意晋则固有罪而诸侯亦病矣
齐人来归子叔姬出夫人者未尝不使大夫将命也彼其曰郯伯姬来归此其曰齐人来归子叔姬何哉曰春秋正名别贤不肖使勿相乱者也义屈则屈义直则直郯伯姬以罪出虽父母于其子而不敢以私爱害公义辞不教而已矣子叔姬以祸乱逐非得罪于先君者也鲁虽受之其义固可以自直故谓之齐人来归明罪之在也凡人之议法也所亲则回所踈则察君子不然亲则怜之而不以爱妨公踈则容之而不以枉诬正所以见王者之事也
毁泉台臧文仲祀爰居而文公毁泉台此皆迷民以怪者也爰居之不书展禽之力矣君子愼所以导民乎
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春秋之文有常有变变用于变常用于常不相袭也变之甚防读者难知也则以为史耳乃春秋则欲起问者见善恶也公子遂将弑君谋之齐而后决阳货将窃国谋之晋而后发而经书子卒盗窃寳玉大弓其实尚隠故原其祸乱之始邪谋之发着之奉使之日以见非常也使学者比其类揆其情因是而知之所谓防而显志而晦者也非圣人孰能修之哉齐与人之大臣谋弑其君晋与人之陪谋覆其国意俱恶而祸俱大此春秋所以异而恶之也
刘氏春秋意林卷上
<经部,春秋类,刘氏春秋意林>
钦定四库全书
刘氏春秋意林卷下 宋 刘敞 撰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秦穆公悔不用百里奚之言以亡三帅自状其过而作秦誓晋灵公耻不得志于秦而追咎善谋放胥甲父于卫人之度量相越岂不远哉仲尼删书以秦穆为贤而措之帝王之末及修春秋以胥甲父无罪而讥晋之滥从此观之明莫要于自见智莫先于自知善莫大于自反矣假使晋之君臣因胥甲父之言推而广之修已而不责人邻国将来服奚患秦哉不耻政之不修而疾战之不胜不忧德之不仁而忿民之不为用不责己不中义而疾人之为谋忠未有用此而保其国者也晋灵公之弑不亦冝乎乃其兆先见矣
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孔子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夫两怨相仇能辨其曲直使人信之者唯已有道也此仲由所以称政事矣小邾射以邑归鲁鲁使大夫盟之辞曰使子路约我无所用盟于是谓子路子路不可季孙曰千乗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之一言何故不为子路曰鲁有事于小邾不敢问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信而使由盟之是义之也由弗能故子路可谓能以言信矣推子路之心居郯莒之间安有不听者哉使子路动而违义言而废信不可以决郷党之平况千乗之国乎
陈杀其大夫冶冶则信能谏其君然而非大臣之操也所谓大臣者必絜其身于进退之始不可入焉则止矣今陈侯君臣之淫非一嵗之积泄冶犹安其朝至不胜其欲而大乱废男女之节然后言之则其从君于昬多矣夫谓之从则具臣也居大臣之位而为具臣之操过而见杀未为不幸也且陈侯之淫举国皆恶之不独泄冶而后知之也然则非能知君淫之为贤以能止君淫之贤也非能言国乱之为智以能去国乱之智也此两者絜矩之道也春秋责贤者备此之谓也
天王使王季子来聘季子不称爵未爵也不称字未字也未字则未冠也而天子之大夫不名欲明其尚幼是以谓之王季子也王不推至公选贤与能而笃于下流之爱使幼稚之人居大夫之任交于诸侯示天下以私治何由兴哉
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齐桓公内行不治以淫骄闻天下然而孔子称之曰正而不谲防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为其尊天子正君臣也功烈若此盛矣及至序大道犹不免于贬谓为三王之罪人能各有所施也公孙宁仪行父从君为淫使徴舒有縁而弑其君罪则大矣然而能赴命大国诛乱除雠社稷复存宗庙复享于君臣之义虽齐桓正而不谲殆无以过然而犹不得系之陈者本不正故也以彼其有功而又能正其本则王者之臣也王者之臣功烈未必皆多而羞称五伯者诚在正本而已矣
同盟于清丘诸侯之臣也而同盟僭其君矣非礼也王札子杀召伯毛伯不知者以为王札子文不足与其知者则以为当上也召伯毛伯争政而诛春秋不专恶王札子也宋司马司城官乱见杀春秋不专恶华孙也以谓上必先失之然后下得之已必先予之然后人夺之汤放桀武王伐纣从此生矣
公弟叔肹卒见公弟之重者所以非宣公之弑也举叔肹之于者所以知其人之贤也肹非贤则不得字字而不称弟则与季友仲遂乱故见其重而后贤之是以春秋无虚文也甚防而显甚志而晦不可不尽心焉叔肹不仕宣公则非大夫非大夫而书于春秋以叔肹之义则固可以为大夫矣此春秋之举逸民也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栁下惠少连孔子曰作者七人七人者不同操然而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身中清废中权叔肹则兼之矣
元年作丘甲鲁不务广德而务广力不务益义而务益兵以王者之制论之则作丘甲之罪大矣王者之制诸侯不得擅赋其民擅税其民税为足食也赋为足兵也足食足兵民信之矣然而不得擅者先王之税既足以食矣先王之赋既足以用矣今不循先王而以意为准必乱之道也是以圣人禁之
王师败绩于茅戎不言战而言败此王术也以谓天下莫之敢亢故不可言战而有天下者一失其道则人能夺之故不耻言败是以王者脩已而不责于人也周公相成王营洛邑其言曰使有徳易以兴无徳易以亡呜呼岂所谓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者邪
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鲁次国尔三卿而四军大夫安得不僭公陪臣安得不执国命此乃春秋所由作也
及国佐盟于袁娄郤充一战胜齐反鲁卫之侵地功大矣而春秋恶之以谓失上下之节凡功者为之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间则安以荣反是则危以辱人皆多郤子之能伸其意而春秋绌之为其先力而后礼也
公及楚人盟于蜀是婴齐也其以力为功薄于义而陋于礼与郤克一耳郤克不得称诸侯之大夫故婴齐亦不得以其名通也此文异而意等也
叔孙侨如帅师围棘棘外邑邪应有伐文内邑邪曷为围之以此知其叛矣而不言何哉盖以谓棘之罪非敢叛者也凡在己尔己未能事君则人孰能事我不察己之所以失而疾人之不我服强国之术若五伯之事则有之非王道也春秋不然己之所未能不以责人见不肖则内自讼者也季氏患盗问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则如之何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夫孔子之知本也以盗不足患则叛未可诛以无道不可杀则叛未足围此其指也
及荀庚盟及孙良夫盟诸侯有聘无盟聘礼也盟非礼也良夫不务引其君当道志于仁而已而生事专命为非礼不信以干先王之典故不系于国以见其遂事之辱非人臣之操也
立武宫鲁诸侯也僭天子之礼虽欲尊其祖鬼神不享也而学者习于鲁之故更大而称之曰鲁公之庙文世室也武公之庙武世室也人之迷固久矣夫其以僭为典也此乃春秋所由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