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孟辨 - 第 2 页/共 3 页

常语曰或曰然则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禹避舜之子于阳城何如曰尧不听舜让舜受终于文祖舜不听禹让禹受命于神宗或二十有八载或十有七年歴数在躬既决定矣天下之心既固结矣又何避乎禹舜未相避也由孟子之言则古之圣人作伪者也好名者也王莽执孺子手流涕歔欷何足哂哉   余氏辩曰舜受尧之逊禹受舜之逊虽歴年乆舜格于文祖乃在卒尧丧之后书曰月正元日者言是月始即正之尔则禹之即正从可知也舜禹服丧毕退而避之归其位于子理所宜然孟子之言盖非臆说亦必有所据舜禹大圣人也岂固欲为天子哉天与之人与之有不可得而辞避者如以此为伪则舜让于徳弗嗣禹拜稽首固辞皆以其作伪可乎【朱子曰此二叚辩已得之可无议者矣】   常语曰或曰以徳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何如曰皆孟子之过也大雅曰瑟彼玉瓉黄流在中九命然后锡以玉瓉秬鬯帝乙之时王季为西伯以功得受此赐周自王季中分天下而治之矣奚百里而已哉商颂曰元王桓拨受小国是逹受大国是逹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土烈烈海外有截帝命不违至于汤齐契之时已受大国相土承之入为王官伯以长诸侯威武烈烈四海之外率伏截尔整齐商自相土威行乎海外矣奚七十里而已哉呜呼孟子之教人教人以不知量也哉   余氏辩曰孟子曰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盖言亳丰皆小国也虽王季相土常为伯以长诸侯而受封之初乃七十里百里尔固未尝辟土地并吞诸侯之国也而谓大雅曰瑟彼玉瓉黄流在中九命然后受此赐王季西伯中分天下而治矣奚止于百里商颂曰相土烈烈海外有截契之时已受大国相土承之入为王官伯以长诸侯威行乎海内矣奚止七十里遂以是为孟子之过教人以不知量余所未喻【朱子曰瑟彼玉瓉黄流在中诗说恐未然就使如其言则隠之之辩已得之矣】   常语曰或曰父母使舜完廪捐阶瞽瞍焚廪使浚井出从而揜之象曰谟盖都君咸我绩牛羊父母仓廪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栖象往入舜宫舜在床琴象曰欝陶思君尔忸怩舜曰惟兹臣庶汝其予于治有诸曰书云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又曰负罪隠慝祇载见瞽瞍夔夔齐栗瞽瞍亦允若瞽象未尝欲杀舜也瞽象欲杀舜刃之可也何其完廪浚井之迂其亦有所虑矣象犹能虑则谓二嫂者帝女也夺而妻之可乎尧有百官牛羊仓廪以备事舜于畎亩之中而不能卫其女乎虽其见夺又无吏士无刑以治之乎舜以父母之不爱号泣于旻天父母欲杀之幸而得脱而遽鼓琴何其乐也是皆委巷之说而孟子之听不聦也【此一叚辩在温公史剡】   常语曰舜诞敷文徳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苖格则孟子之讥武成宜矣哉曰以天下征一国以天子征诸侯如孟贲抟童子迟速在我修文徳以待其来可也大雅曰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文王以诸侯固有讯有馘武王以诸侯伐天子奚不用战哉牧野诗云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是也【此一叚无辩大凡著书立言非诋前贤有识见未到处宜与之辩明如前叚云瞽瞍象欲杀舜刃之可也何其完廪浚井之迃此可为训耶又谓武王以诸侯伐天子奚不用战其言之不祥如是何足辩之哉】   常语曰或曰孟子之言诸侯实不听之也谓迂阔者乎曰迂阔有之矣亦足惮也孟子谓诸侯能以取天下矣位卿大夫岂不能取一国哉为其君不亦难乎然滕文公尝行孟子之道矣故许行陈相目之曰仁政曰圣人其后寂寂不闻滕侯之得天下也孟子之言固无验也   余氏辩曰滕文公常行孟子之道矣既而许子为神农之言告文公文公与之处孟子盖尝辟之以从许子之道是相率而为伪恶能治国家则知文公行孟子之道不克终矣当是时许行称之曰仁政曰圣人亦不可谓行孟子之言无验其后不闻滕侯之得天下夫天下大物也岂可必得哉然滕侯亦未尝礼孟子使为辅相而授以国政此不足为孟子疵【朱子曰辩已得之】   常语曰孔子与宾牟贾言大武曰声滛及商何也对曰非武音也有司失其传也若非有司失其传则武王之志荒矣武王之志犹不贪商而孟子曰文王望道而未之见谓商之禄未尽也病其有贤臣也文王贪商如此其甚则事君之小心安在哉岂孔子之妄言哉孔子不妄孟子之诬文王也   余氏辩曰孟子曰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盖言文王之仁望治道而未之见尔赵岐释之曰殷禄未尽尚有贤臣道未得至故望而不致诛于纣此岐之失也读孟子而识其意正岐之失可也而乃用岐之说攻孟子谓孟子诬文王之贪商岂理也哉欲加人以罪援引他事以实之其不仁甚矣【朱子曰望道而末之见而与如古人多通用此句与上文视民如伤为对孟子之意曰文王保民之至而视之犹如伤体道之极而望之犹如未之见其纯亦不已如是愚意谓然不审隠之以为如何】   常语曰或曰孟子之心以天下积乱乆矣诸侯皆欲自雄茍说之以臣事周孰能喜也故揭仁义之竿而汤武为之饵幸其速售以拯斯民而已矣曰孟子不肯枉尺直寻谓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其肯屑就之如此乎夫仁义又岂速售之物也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固知有周室矣天之所废必若桀纣周室其为桀纣乎盛之有衰若循环然圣王之后不能无昏乱尚赖臣子扶救之尔天下之地方百里者有几家家可以行仁义人人可以为汤武则六尺之孤可托者谁乎孟子自以为好仁吾知其不仁甚矣   余氏辩曰汤居亳小国也伊尹相汤使之伐夏救民桀虽无道天子也君也汤虽有道诸侯也臣也伊尹何不说汤率诸侯而朝夏乎行李往来至于五就观时察变盖已熟矣不得已而为伐夏之举致汤于王道固非盛徳之事后世莫有非之者以能躬行仁义顺天应人故也自非伊尹之圣安能任其责哉文王在丰亦小国也文王之于纣与汤之于桀事体均也其所以异者时焉而已观其得太公而师事之伐崇遏莒戡黎虽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亦以歴数未归得以尽其臣节至武王则赫然有翦商之志又况商纣罪恶贯盈又过于桀而此十乱之贤为之辅相虽欲率诸侯遵文考之道而事纣莫可得矣此所以兴牧野之师而建王业也孟子之于列国说之以行仁政者不过言治岐之事而已说之使为汤武者不过以徳行仁而已说之以行王道者不过乎使民养生丧死无憾而已未尝说之使伐某国诛某人开疆拓土大统天下而为王也若孟子者真圣人之徒欤识通变之道达时措之宜不肯枉尺直寻奈何时君咸谓之迂阔于事终莫能听纳其说仁义之道不获见于施设以济斯民所以不免后世纷纷之议呜呼说其君使为汤武以为不仁乃以桓公管仲为仁乖谬如是安得有道之士与之正曲直哉【朱子曰辩已得之但李氏所云家家可以行王道人人可以为汤武则六尺之孤可托者谁乎此三句当略与之辩愚谓王道即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相传之道由周公而上上而为君由孔子而下下而为臣固家家可以得而行矣汤武适遭桀纣故不幸而有征伐之事若生荛舜之时则岂将左洞庭右彭蠡而悍然有不服之心耶其在九官羣后之列济济而和可知矣如此则人人为汤武又何不可之有】   常语曰孟子曰纣之去武丁未乆也其故家遗俗流风善政犹有存者又有微子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胶鬲皆贤人也相与辅相之故乆而后失之也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然而文王犹方百里起是以难也齐人有言曰虽有智慧不如乗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今时则易然也今之学者曰自天子至于庶人皆得以行王道孟子说诸侯行王道非取王位也应之曰行其道而已乎则何必纣之失也何忧乎善政之存何畏乎贤人之辅尺地一民皆纣之有何害诸侯之行王道哉齐宣王问曰人皆谓我毁明堂毁诸已乎孟子对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行王政而居明堂非取王位而何也君亲无将不容纎芥于其间而学者纷纷强为之辞过矣   余氏辩曰不谈王道樵夫犹能笑之孰谓学而为士反不知王道乎谓之王道者即仁义也君行王道者以仁义而安天下也君行霸道者以诈力而服天下也孟子说其君以仁义不犹愈于说其君尚诈力欤且天下不可以诈力得也尚矣得民心斯得天下假仁义而行民心且不可得况能王天下乎仁义之道万世之所常行天下之所共由民生之所日用也今乃谓自天子至于庶人皆得以行王道为非果何理耶观其应学者之言皆増损其词而非议孟子君子无取焉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孔子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鲁自文公废告朔之礼祭而孔子不去其羊者欲使后世见其羊犹能识其礼羊亡礼亦亡矣孟子欲勿毁明堂其意亦犹是也明堂在泰山之下周天子廵狩诸侯之所适在齐地非齐之建立也存之不为僣亦可以见王政之大端如以诸侯不用而毁之则后世之君不惟不知王政将谓后世不可复行矣此孟子所以劝齐勿毁之也而谓孟子劝齐宣居明堂取王位抑何烛理不明而厚诬孟子欤【朱子曰李氏此叚之意不谓天子庶人不可并行王道但谓孟子所论文王与纣之事为不然尔当辩之曰孟子之时有信行王道者必有天下其势与文王不同非谓文王计欲取纣而不能也人人可以行王道已辩于前但孟子时行王道者必有天下其时措之不同又不可执一而论隠之之辩似未中李氏之失也】   常语曰学者又谓孟子权以诱诸侯使进于仁义仁义达则尊君亲亲周室自复矣应之曰言仁义而不言王道彼说之而行仁义固知尊周矣言仁义可以王彼说之则假仁义以圗王唯恐行之之晚也尚何周室之顾哉呜呼今之学者雷同甚矣是孟子而非六经乐王道而忘天子吾以为天下无孟子可也不可无六经无王道可也不可无天子故作常语以正君臣之义以明孔子之道以防乱患于后世尔人知之非我利人不知非我害悼学者之迷惑聊复有言   余氏辩曰泰伯曰天下无孟子可也不可无六经无王道可也不可无天子噫是果泰伯之说耶使其说行害理伤教也大矣余请易之曰无六经则不可而孟子尤不可无无天子则不可而王道尤不可无尝试言之易诗书礼乐春秋之六经所以载帝王之道为致治之成法固不可无也孟子则辟杨墨讵诐行放滛辞使邪说者不得作然后异端以息正道以明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业不坠此孟子所以为尤不可无也经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史曰天子建中和之极其可无之乎夫所谓王道者天子之所行六经之所载孟子之所说者是也孰谓其可无哉无王道则三纲沦九法斁人伦废而天理灭矣世之学者稍有识见不为此言岂好事者假设滛辞托贤者之名以行于世乎学者宜谨思之【朱子曰李氏难学者谓孟子以权诱诸侯之说孟子本无此意是李氏设问之过当畧明辩之天下可无孟子不可无六经可无王道不可无天子隠之之辩已得之愚又谓有孟子而后六经之用明有王道而后天子之位定有六经而无孟子则杨墨之仁义所以流也有天子而无王道则桀纣之残贼所以祸也故尝譬之六经如千斛之舟而孟子如运舟之人天子犹长民之吏而王道犹吏师之法今曰六经可以无孟子天子可以无王道则是舟无人吏无法将焉用之矣李氏自以为悼学者之迷惑而为是言曾不知己之迷惑也亦甚哉】   尊孟辩卷中   ●钦定四库全书   尊孟辨卷下   (宋)余允文 撰   ○郑氏【叔友】艺圃折衷   折衷曰孟轲非贤人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三宿出昼于予心犹以为速沈同问燕可伐欤吾应之曰可此孟子之罪也   余氏辨曰周衰之末战国纵横用兵争强以相侵夺当世处士务先权谋以为上贤先王大道陵迟隳废异端并起若杨朱墨翟放荡之言以干时惑众者非一此赵岐之说也天下岂复有王道哉岂复知有仁义哉幸而有唱为仁义之说者犹足以使乱臣贼子逡廵畏缩不敢自肆而况孟子治儒术承三圣以仁义之道说于诸侯思济斯民不幸而其说不行而商周之盛治不可复见其与假仁而行急于功利者有间矣可谓非贤人乎又举数条以为孟子之罪余于温公疑孟李公常语辨之矣诛一夫纣即泰誓所谓独夫纣也三宿出昼即孔子去鲁之意也如之何以为孟子之罪乎【朱子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闻诛一夫纣矣沈同问燕可伐此三事已辨于疑孟常语中矣惟出昼一事当于第九叚辨之此叚辨孟轲非贤人之句亦湏引孟子所传之说今只以赵岐题辞为据恐未足以折谈者之锋也】   折衷曰春秋书王存周也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此仲尼之本心也孟轲非周民乎履周之地食周之粟常有无周之心学仲尼而叛之者也周徳之不竞亦已甚矣然其虗位犹拱而存也使当时有能倡威文之举则文武成康之业庸可庻几乎为轲者徒以口舌求合自媒利禄盍亦使务是而已乎柰何今日说梁恵眀日说齐宣说梁襄说滕文皆啖之使之为汤武之为此轲之贼心也譬父病亟虽使商臣为子未有不望其生者如之何其直寘诸不救之地哉轲忍人也辨士也仪秦之雄也其资薄其性慧其行轻其说如流其应如响岂君子长者之言哉其自免于蘓张范蔡申韩李斯之党者挟仲尼以欺天下也使数子者皆咈其素矫其习窃仁义两字以借口是亦孟轲而已矣要之战国纵横捭阖之士皆发冡之人而轲能以诗礼也是故孟轲诵仁义犹老録公之诵法也老録公诵法卖法者也轲诵仁义卖仁义者也安得为仲尼之徒欤嗟乎孔子生而周尊孟轲生而周絶何世人一视孔孟之心记曰儗人必于其伦宁从汉儒曰孔墨   余氏辨曰父子主乎亲君臣主乎义不可以一概论先儒谓宗子有君道试摭其说古者诸侯之子弟异姓之卿大夫立嫡子为大宗族人宗之有人焉宗其继别子之所自出则立为大宗百世不迁也不幸大宗者恣为骄侈荒耽酒色横逆残暴子弟不能堪諌诤之不听益又甚焉夫欲说其族者将使之率子弟事之助其为恶欤将使之躬行孝弟收合其亲属欤至于众族之归已而易其大宗于义茍可为亦不得辞此伊尹之相汤吕望之相武而其用心正有类此自平王迁东周徳不竞为天子者虽无骄侈残暴之事然不能振皇纲但拥虚位而已孔子歴聘七十二君未尝一言说其君率诸侯而尊周以力假仁为覇者事孔子不肯为也而所以作春秋者为天下之无主也不然何以降黍离于国风乎其所以降雅为风者亦其自取也孔子岂有心哉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乎疑词其不为东周也眀矣公山弗扰召孔子孔子欲徃遂言如有用我不为东周则说之以西周之王道也必矣又尝有其或继周者之语孔子岂能必其周之祚不移乎逮战国时周室衰微抑又甚矣孟子则学孔子者也讵肯效管仲假仁而图覇哉又况当时之君争地争城侵夺簒弑不复知有君父矣其视仁义为何等事耶天下之民死于战鬬死于赋敛死于徭役不知其几孟子说梁恵齐宣梁襄滕文使之为汤武行仁义其心在于救民尔未尝说之以富国强兵用征伐而取天下也乃谓孟子叛仲尼之道有无周之心妄矣又谓孟子为卖仁义而有贼心不犹愈于不知仁义而非之乎墨氏兼爱不知有父乃欲从汉儒曰孔墨误后之学者必此之言夫【朱子曰此与李氏常语所以谤孟子者大指略同前之辨详矣辨云父子主亲君臣主义不可一槩论甚当但喻宗子事云恣为骄侈以下数句不类周衰事体当微改之乃为尽善郑引孔子言吾其为东周乎为字当作去声读先儒有作平声读者隐之之说是也但谓欲说弗扰以王道则非孔子之心也降黍离作春秋不知果有继周之意否此一节更望见教也郑以孔孟并称为不伦而欲以墨配孔则益非其伦也大抵未知孟子所传者何事故其论诡僻颠倒如此也】   折衷曰吉人唯知为善而已未尝望其报也为善而望其报是今世委巷溺浮图者之处心也孟子劝滕文公曰茍为善后世子孙必有王者矣是心何心哉武王伐纣而利之非太王王季文王之本心也孔子谓泰伯三以天下让亦曰周之有天下泰伯不袭封也其逊国也祗其所以为天下也欤夫泰伯虽知季歴之贤可以继绪保邦而吾不若也如使泰伯包藏祸商之心也夫何至徳之足云   余氏辨曰善者福之滛者祸之天之道也吉人为善固不望报而天必报之以福可以天道难信而不足信欤孟子劝滕文公为善谓后世子孙必有王者非但告之以周家之事是亦以天道告之也使周不积徳行仁则子孙未必蕃衍虽欲伐纣而利之不可得矣况能卜世三十卜年八百于公治狱多阴徳犹能逆知其子孙必有兴者当战国之际人伦弃而天理灭不知为善之利今以孟子之言为非则将何以劝其君耶乃谓周之有天下由泰伯之不袭封也使人人逊国如泰伯无季歴之贤以继之则覆宗絶祀矣季札之事可不监诸【朱子曰孟子言若夫成功则天也君如彼何哉强为善而已矣初无望报之心也茍为善后世子孙必有王者矣乃为太王避狄而言易大传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书曰作善降之百祥亦岂望报乎】   折衷曰孟子谓沈同曰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有士于此而子悦之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士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大夫爵禄制于诸侯是诚古之道也孟轲既敎齐梁滕之君使自为汤武则是诸侯未尝受命于天子也沈同不敢以爵禄私人齐制之也子哙不敢以燕私人将复谁制之哉何孟轲独能约燕于王制而不能约齐梁滕于古道也   余氏辨曰孟子告沈同曰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有士于此而子悦之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士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者是约燕于王制也其意曷尝不存周哉劝齐梁滕之为汤武者正欲其行仁义而知有王制云尔岂可谓夏商在上而汤武不得行仁义欤汤武行仁义无一言及之唯罪汤武之征伐掩善扬恶岂得为公论亦可谓处变事而不知其权者也劝其君行仁义以为不道者余知之矣彼非以仁义为不美也但急于近功谓仁义为迂阔不切时务不若进富国强兵之术也若其诚然商鞅之徒为之孟子不为也【朱子曰诸侯受国于天子故子哙之让为无王天子受命于天故文王受命作周不受于纣而无罪辨谓郑氏以仁义为迂阔则未然苐恐若商鞅之谈帝道尔】   折衷曰今之诸侯取于民虽不义不可谓御人于国门之外取非其有贼义也取充其类尽义也是轻重之等也是孟轲原情以处罪也至未能什一去关市之征复与攘鸡同科何任情出入而前后自戾也如此   余氏辨曰孟子谓今之诸侯赋敛于民不由其道而与御人而夺之货何异取非其有为盗取充其类为义之尽犹未为盗是轻重之等是诚孟子能原情以处罪也至于戴盈之问未能什一去关市之征请轻之以待来年孟子设攘鸡之喻以答之而曰如知其不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者意谓戴盈之徒知其非而不能速改矣以此讥之岂得谓任情出入前后自戾欤郑氏专以偏见曲说而非诋孟子学无师承其蔽也如此卒为名敎之罪人也惜哉【朱子曰辨得之矣】   折衷曰析直薪者不费斧讼直理者不费词鲁论二十篇如圣君咨俞如严父敎戒荘而亲简而当焉孟子以游辞曲说簧鼓天下其答陈代告子万章公孙丑之问皆困而遁遁而支离想当时酬酢之际必沮气赧颜无所不至所谓浩然者安在哉近世欧阳永叔王介甫蘓子瞻之徒僻好其书呜呼斯文衰矣   余氏辨曰析直薪者不费斧讼直理者不费辞为是说者正俗所谓不哭之孩孰不能抱是知常而不知变者也战国之时处士横议异端并起闻孟子谈仁义其不骇且疑者几希陈代告子万章公孙丑之徒见识不及孔门弟子远甚酬答之际安得不谆复告之理茍眀矣何患乎辞之费乃谓欧阳永叔王介甫蘓子瞻僻好孟子之书为斯文之衰识见之优劣可知矣【朱子曰疑欧阳氏王氏蘓氏未得为真知孟子者亦堕其所见之浅深志焉而乐道之尔余隐之之辨已得之矣】   折衷曰悟云迷失也安云病人也治云乱世也喜之之辞也无忧无惧喜孰云乎哉孟子曰覇者之民驩虞如也王者之民皥皥如也愚曰王者之民驩虞如也帝者之民皥皥如也齐晋驱民于锋镝汤武拯民于涂炭唐虞措俗于恬愉是故商周之书若有矜喜色虞书二典如平居对语庆贺之容不形焉   余氏辨曰孟子劝齐梁滕之君为汤武乃痛诋之谓孟子卖仁义纳君于不道而欲易孟子之言曰王者之民驩虞如也帝者之民皥皥如也又云齐晋驱民于锋镝汤武拯民于涂炭抑何前后之言自相戾欤己不能事父兄而责人以孝悌之道有未至亦其蔽也寐而狂言祗足以骇童稚及长者闻之付一笑尔【朱子曰此辨甚善但已不能事父兄以下文意隐晦似未条畅愚谓学者当先识圣人相传大体同处然后究其所至之浅深则不出乎大防而义理精矣帝王无二道而民之蒙化不能无浅深使孟子言之固当有辨但郑谓王者之民驩虞如也则是未识王者气象彼语尧舜亦徒好高尔非真知尧舜者也】   折衷曰孙子十三篇不惟武人之根本文士亦当尽心焉其词约而缛易而深畅而可用论语易大传之流孟荀扬著书皆不及也以正合以竒胜非善也正变为竒竒变为正非善之善也即竒为正即正为竒善之善也   余氏辨曰昔吾夫子对卫灵公以军旅之事未之学答孔文子以甲兵之事未之闻及观夹谷之会则以兵加莱人而齐侯惧费人之乱则命将士以伐之而费人北尝曰我战则克而冉有亦曰圣人文武并用孔子岂有真未学未闻哉特以军旅甲兵之事非所以为训也乃谓孙子十三篇不惟武人根本文士所当尽心其词可用论语易大传之流孟荀扬著书皆不及是启人君穷兵黩武之心庸非过欤叛吾夫子已甚矣何立言之不审也【朱子曰此叚本不必辨但斯人薄三王罪孟子而尊尧舜似矣乃取孙武之书厕之易论语之列何其驳之甚欤愚前所谓郑氏未能真知尧舜而好为太髙之论以骇世若商鞅之谈帝道于是信矣】   折衷曰京师坐鬻者愚逺方之人直百必索千酬之当其直则售意其知价也知价不可复愚酬之过其直则不售意其不知价也不知价则唯吾之愚必极其所索而后售孟轲抱纵横之具饰以仁义行鬻于齐齐王酬之以客卿且曰我欲中国而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锺轲意齐王不知价者遂愚齐王求极所索而后售齐王徐而思轲之言曰王如用予则齐王犹反掌开辟以来无是理是必索髙价者悔而不酬轲亦觉齐王之稍觉也卷而不售抱之他适徐而自思曰齐王之酬我其直矣矫然不售行将安鬻迟迟吾行三宿出昼冀齐王呼已而还直是又市井贩妇行鬻鱼盐果菜之态京师坐鬻犹有体小儿方啼而怒进以饭推而不就俟其怒歇而饥也睨然望人进之也轲之去齐留齐儿态也夫   余氏辨曰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价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价者也吾夫子大圣人也犹待价而沽况孟子乎孟子抱仁义之道较其美非止荆玉之比也急于求售而献非其人未免刖足尔孰若珍其货而后市乎孟子三宿出齐乃孔子去鲁之意万一齐王省悟听纳其说举安天下之民而其价岂止十五城之重哉乃谓孟子索直于齐如市贩妇儿之态不若京师坐鬻者犹有体其言过矣【朱子曰诋孟子未有若此言之丑者虽欲自絶而于日月何伤乎有不必辨已然缺与之辨则亦有说矣孟子之称孔子曰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乆则久可以速则速而孔子之自言曰无可无不可又曰我待价者也今以夫子之事观之则斯言皆非虗语矣孟子学孔子而得其传焉其去齐之果而出昼之迟皆天理之自然而未尝有毫髪私心也非知其所传者何事则何足以语是哉】   折衷曰韩愈欲无释老孟子欲无杨墨甚哉未之思也天不唯庆云瑞雪景风时雨而霜雹降焉地不唯五谷桑麻而荑稗钩吻生焉山林河海不唯龟龙麟鳯而鸱枭豺狼蛟鼍出焉古今岂有无小人之国哉作易者其知道乎   余氏辨曰孟子欲无杨墨韩子欲无释老一则为义之偏其过至于无君一则为仁之偏其过至于无父先王大道由是榛塞孟子辞而辟之然后廓如也释氏生西竺汉明帝始求事之老氏生周末西汉窦后始好尚之自晋梁以及于唐其敎显行韩公力排斥之然后大道得不泯絶有识之士谓洪水之害害于人身邪说之害害于人心身之害为易见尚可避者心之害为难知溺其说者形存而生亡矣自非知识髙明孰知其害而务去乎韩公谓孟子距杨墨而其功不在禹下唐之史臣谓韩公排释老而其功与孟子齐而力倍之讵不信夫且夫唐虞三代之盛时未尝有所谓释老杨墨者茍欲其无亦不为过而谓地不唯五谷桑麻而荑稗钩吻生焉世岂有种五谷桑麻而不去荑稗钩吻者欤若孟子者正务去荑稗钩吻之害而欲五谷桑麻之有成也今乃立异论以攻之是诚何心哉予惧圣道之不眀故不得不与之辨或曰二三君子近世最为知名者后学多宗其议论孟子之书讲之熟矣非之诋之不徒为是纷纷也理有窒碍可得而隐乎子辨则辨矣其如招咎何答之曰予贫且贱固知其不免也然吾夫子之道得孟氏而益尊使其可非可诋则吾夫子之道何能而益尊欤世之学者贵耳贱目厌常好怪徃徃喜其立论之异诚以孟子为不足学羞称王道耻言仁义叛道乱伦沦胥为禽兽之归矣予为此忧不得已而与之辨务眀仁义而已矣是我咎我遑恤乎哉遑恤乎哉【朱子曰知尧舜孔孟所传之正然后知异端之为害也深而息邪距诐之功大矣彼曰景风时雨与戾气旱蝗均出于天五谷桑麻与荑稗钩吻均出于地此固然矣人生其间混然中处尽其爕理之功则有景风时雨而无戾气旱蝗有五谷桑麻而无荑稗钩吻此人所以参天地赞化育而天地所以待人而为三才也孟子之辟异端其志亦若此而已圣人作易以立人极其义以君子为主故为君子谋而不为小人谋观泰否剥复名卦之意可见矣而曰古今岂有无小人之国哉呜呼作易者其知道乎其不知易者甚哉】   尊孟辨卷下   ●尊孟续辨原序   余作尊孟辨出以示诸友或曰温公之疑辨焉可也李郑之说不根奚足辨哉余曰子以李郑二子名位勲业之卑欤何为不足辨彼亦文士也今欲明大道示至公茍于贵贱尊卑有所汰择是亦徇时态之所为其心已不公矣道胡为而明又况常语折衷之文盛行于世陈次公且谓刘歆以诗书助王莾荀文若说曹孟徳以王伯乃孟子一体以常语有大功于名教傅说亦谓孟子教诸侯叛天子为非孔子之志尽信书不如无书之说为今之害以常语不作孰为究明如温公之疑曽无称述之者岂可谓此可辨而彼不足辨哉或又曰近世如何深之删孟晁说之诋孟刘原父道原张俞軰皆非议孟子然皆不取信后学兹固不足辨如后汉王充着论衡而有刺孟篇近世苏公轼作论语说而与孟子辨者学者诵习其书以媒进取者总总也可无辨乎余曰诺遂取王之刺者十苏之辨者八并辨之以为尊孟续辨虽然孟子之书如日星丽天有目者皆知尊之岂待余之辨而后尊耶曰尊孟云者余自谓也有见闻与余同者当共尊之矣干道八年夏六月甲寅寓东阳毋自欺斋书   ●钦定四库全书   尊孟续辨卷上   (宋)余允文 撰   ○王充刺孟【后汉王充着论衡有刺孟篇】   孟子见梁恵王王曰叟不逺千里而来将何以利吾国乎孟子曰仁义而已何必曰利夫利有二有货财之利有安吉之利恵王曰何以利吾国何以知不欲安吉之利而孟子径难以货财之利也易曰利见大人利渉大川干元亨利贞尚书曰黎民亦尚有利哉皆安吉之利也行仁义得安吉之利孟子不且语问恵王何谓利吾国恵王言货财之利乃可答若设令恵王之问未知何趣孟子径答以货财之利如恵王实问货财孟子无以验效也如问安吉之利而孟子答以货财之利失对上之指违道理之实也   余氏辨曰战国之君所尚者权谋所利者争地争城而已岂知所谓仁义哉孟子逆知其意告之以仁义之利未见其违理也使恵王知安吉之利以孟子难以货财为非是则何以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自无具眼见理不眀求前哲之言而刺之多见其不知量也   锺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子盍为我言之时子因陈子而以告孟子孟子曰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夫孟子辞十万失谦让之理也夫富贵者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居也故君子之于爵禄也有所辞有所不辞岂以己不贪富贵之故而以距当受之赐乎   余氏辨曰孟子之仕欲行道也非为爵禄而仕也如充之言既有得富贵之道当受其赐不计其道之行与否岂孟子之志哉抑不知辞十万如何是失谦逊之理   陈臻问曰前日于齐王馈兼金一百镒而不受于宋馈七十镒而受于薛馈五十镒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则今日之受非也今日之受是则前日之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于此矣孟子曰皆是也当在宋也予将有逺行行者必以赆辞曰归赆予何为不受当在薛也予有戒心辞曰闻戒故为兵戒归之备乎【案此句文义未明然论衡原本亦同余氏盖因其旧文】予何为不受若于齐则未有处也无处而馈之是货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夫金馈或受或不受皆有故非受之时己贪当不受之时己不贪也金有受不受之义而室亦宜有受不受之理今不曰己无功若己致仕受室非理而曰己不贪富引前辞十万以况后万前当受十万之多安得辞之彭更问曰后车数十乗从者数百人以传食于诸侯不亦泰乎孟子曰非其道则一箪食而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受尧天下孰与十万舜不辞天下者是其道也今不曰受十万非其道而曰己不贪冨贵失谦让也安可以为戒乎   余氏辨曰孟子于受金不受金之际皆合义充以贪不贪为说谬也妄也   沈同以其私问曰燕可伐与孟子曰可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有士如此而子悦之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爵禄夫士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何以异于是齐人伐燕或问曰劝齐伐燕有诸曰未也沈同曰燕可伐与吾应之曰可彼然而伐之如曰孰可以伐之则应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今有杀人者或问之曰人可杀与则将应之曰可彼如曰孰可以杀之则应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今以燕伐燕何为劝之也夫或问孟子劝王伐燕不诚是乎沈同问燕可伐与此挟私意欲自伐之也知其意慊于是宜曰燕虽可伐须为天吏乃可以伐之沈同意絶则无伐燕之计矣不知有此私意而径应之不省其语是不知言也公孙丑问曰敢问夫子恶乎长孟子曰我知言又问何谓知言曰诐辞知其所蔽滛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虽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孟子知言者也又知言之所起之祸其极所致之福见彼之问则知其措辞所欲之矣知其所之则知其极所当害矣   余氏辨曰此叚已于温公之疑辨之矣此刺全无意义   孟子有云民举安王庶几改诸予日望之孟子所去之王岂非前所不朝之王哉是何其前轻之疾而后重之甚也如非是前王则不去而于后去之是后王不肖甚于前而去三日宿于前不甚不朝而宿于景丑氏何孟子之操前后不同所以为王终始不一也   余氏辨曰出处君子之大致去就贤者之大节孟子于此可谓知轻重矣顾其所谓犹权称也充之刺则出处之致去就之节且未知讵能知孟子之操行欤哉   且孟子在鲁鲁平公欲见之嬖人臧仓毁孟子止平公乐正子以告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所能也予之不遇鲁侯天也前不遇于鲁后不遇于齐无以异也前归之天今则归之于王孟子论称竟何定哉夫不行于齐王不用则若臧仓之徒毁谗之也此亦止或尼之也皆天命不遇非人所能也去何以不径行而留三宿乎天命不当遇于齐王不用其言天岂为三日之间易命使之遇乎在鲁则归之于天絶意无兾在齐则归之于王庶几有望夫如是不遇之议一在人也或曰初去未可以定天命也冀三日之间王复追之天命或时在三日之间故可也夫言如是齐王初使之去者非天命乎如使天命在三日之间鲁平公此三日亦时弃臧仓之议更用乐正子之言徃见孟子孟子归之于天何其早乎如三日之间公见孟子孟子柰前言何乎   余氏辨曰鲁不遇归之天齐不遇归之王有旨哉观此两字则孟子可谓全乎圣智矣充不于篇意之求乃谓其论称何定踈矣   孟子去齐充虞涂问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前日虞闻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曰彼一时也此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矣由周以来七百有余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舎我而谁也吾何为不豫哉夫孟子言五百年有王者兴何以见乎帝喾王者而尧又王天下尧传舜舜又王天下舜传于禹禹又王天下四圣之王天下也继踵而兴禹至汤且千岁汤至周亦然始于文王而卒传于武王武王崩成王周公共治天下由周至孟子之时又七百岁而无王者五百岁必有王者之验在何世乎云五百岁必有王者谁所言乎论不实事考验信浮滛之语不遇去齐有不豫之色非孟子之贤效与俗儒无殊之验也五百年者以为天出圣期也又言以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其意以为天欲平治天下当以五百年之间生圣王也如孟子之言是谓天故生圣人也然则五百岁者天生圣人之期乎如是其期天何不生圣圣王非其期故不生孟子犹信之孟子不知天也自周以来七百余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何谓数过何谓时可乎数则时时则数矣数过过五百年也从周到今七百余岁踰二百岁矣设或王者生失时矣又言时可何谓也云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又言其间必有名世与王者同乎异也如同何谓再言之如异名世者谓何等也谓孔子之徒孟子之軰教授后生觉悟顽愚乎已有孔子已又以生矣如谓圣臣乎当与圣同时圣人出圣臣见矣言五百年而已何为言其间如不谓五百年时谓其中间乎是谓二三百年之时也圣不与五百年时圣王相得夫如是孟子言其间必有名世者竟谓谁也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治天下舎予而谁也言若此者不自谓当为王者有王者若为王臣矣为王者臣皆天也已命不当平治天下不浩然安之于齐懐恨有不豫之色失之矣   余氏辨曰充之论扬雄法言详之矣孟子言五百岁王者兴大槩以三代之世言之也五百岁之间岂无名世者出焉如伊傅周召之徒非名世者乎以其间必有名世为孟子自谓何不可之有   彭更问曰士无事而食可乎孟子曰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农有余粟女有余布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于子于此有人焉入则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世之学者而不得食于子子何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义者哉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将以求食与曰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子可食而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食志曰有人于此毁瓦画墁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之乎曰否曰然则子非食志食功也夫孟子引毁瓦画墁者欲以诘彭更之言也知毁瓦画墁无功而有志彭更必不食也虽然引毁瓦画墁非所以诘彭更也何则诸志欲求食者毁瓦画墁者不在其中不在其中则难以诘人矣夫人无故毁瓦画墁此不痴狂则遨戱也痴狂之人志不求食遨戱之人亦不求食求食者皆多人所共得利之事以作此鬻卖于市得贾以归乃得食焉今毁瓦画墁无利于人何志之有有知之人知其无利固不为也无知之人与痴狂比固无其志夫毁瓦画墁犹比童子撃壤于涂何以异哉撃壤于涂者其志亦欲求食乎此尚童子未有志也巨人博戏亦画墁之类也博戱之人其志复求食乎博戱者尚有相夺钱财钱财众多已亦得食或时有志夫投石超距亦画墁之类也投石超距之人其志有求食者乎然则孟子之诘彭更也未为尽之也如彭更以孟子之言可谓御人以口给矣   余氏辨曰彭更不知食功食志之义孟子引毁瓦画墁之事证之讵可谓御人以口给哉人而不知义理徒肆强辨此乃御人以口给王充之刺孟适以自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