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纂笺 - 第 6 页/共 44 页

或问鬼神之説其详奈何曰鬼神之义孔子所以告宰予者见于祭义之篇其説已详而郑氏释之亦已明矣其以口鼻之嘘吸者为魂耳目之精明者为魄盖指血气之类以明之程子张子更以隂阳造化为説则其意又广而天地万物之屈伸往来皆在其中矣盖阳魂为神隂魄为鬼是以其在人也隂阳合则魄凝魂聚而有生隂阳判则魂升为神魄降为鬼易大【去声】所谓精气为物逰魂为变故知鬼神之情状者正以明此而书所谓徂【业胡反】落者亦以其升降为言耳若又以其往来者言之则来者方伸而为神往者既屈而为鬼盖二气之分实一气之运故阳主伸隂主屈而错综【子宋反】以言亦各得其义焉学者熟玩而精察之如谢氏所谓做题目入思议者则庶乎有以识之矣曰诸説如何曰吕氏推本张子之説尤为详备但改本有所屈者不亡一句乃形溃反原之意张子他书亦有是説而程子数【音朔】辨其非东见録中所谓不必以既反之气复为方伸之气者其类可考也谢氏説则善矣但归根之云似亦防有反原之累耳游杨之説皆有不可晓者惟妙万物而无不在一语近是而以其他语考之不知其于是理之实果何如也侯氏曰鬼神形而下者非诚也鬼神之徳则诚也按经文本賛鬼神之徳之盛如下文所云而结之曰诚之不可揜如此则是以为鬼神之徳所以盛者盖以其诚耳非以诚自为一物而别为鬼神之徳也今侯氏乃析鬼神与其徳为二物而以形而上下言之乍读如可喜者而细以经文事理求之则失之逺矣程子所谓只好隔壁听者其谓此类也夫曰子之以干事明体物何也曰天下之物莫非鬼神之所为也故鬼神为物之体而物无不待是而有者然曰为物之体则物先乎气必曰体物然后见其气先乎物而言顺耳干犹木之有干必先有此而后枝叶有所附而生焉贞之干事亦犹是也   或问十七章之説曰程子张子吕氏之説备矣杨氏所辨孔子不受命之意则亦程子所谓非常理者尽之而侯氏所推以谓舜得其常而孔子不得其常者尤明白也至于顔跖夀夭之不齐则亦不得其常而已【史记伯夷传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顔渊为好学然囘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早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夀终是遵何徳哉】杨氏乃忘其所以论孔子之意而更援老聃【他谈反】之言以为顔子虽夭而不亡者存则反为衍【廷面反】説而非吾儒之所宜言矣且其所谓不亡者果何物哉若曰天命之性则是古今圣愚公共之物而非顔子所能専若曰气散而其精神魂魄犹有存者则是物而不化之意犹有滞于冥漠之间尤非所以语顔子也侯氏所谓孔子不得其常者善矣然又以为天于孔子固已培之则不免有自相矛盾处盖徳为圣人者固孔子之所以为栽者也至于禄也位也夀也则天之所当以培乎孔子者而以适丁气数之衰是以虽欲培之而有所不能及尔是亦所谓不得其常者何假复为异説以汩【音骨】之哉   或问十八章十九章之説曰吕氏杨氏之説于礼之节文度数详矣其间有不同者读者详之可也游氏引泰誓武成以为文王未尝称王之证深有补于名教然欧阳苏氏之书亦已有是説矣郊禘吕游不同然合而观之亦表里之説也 曰昭穆之昭世读为韶今从本字可也曰昭之为言明也以其南面而向明也其读为韶先儒以为晋避讳而改之【晋避司马昭讳】然礼书亦有作佋【与韶同音】字者则假借而通用耳曰其为向明何也曰此不可以空言晓也今且假设诸侯之庙以明之盖周礼建国之神位左宗庙则五庙皆在公宫之东南矣其制则孙毓【余六反】以为外为都宫太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是也盖太祖之庙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庙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庙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庙四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庙五世之君居之庙皆南向各有门堂寝室而墙宇四周焉太祖之庙百世不迁自余四庙则六世之后毎一易世而一迁其迁之也新主祔于其班之南庙南庙之主迁于北庙北庙亲尽则迁其主于太庙之西夹室而谓之祧【音挑】凡庙主在本庙之室中皆东向及其祫于太庙之室中则惟太祖东向自如而为最尊之位羣昭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北牖下而南向羣穆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南牖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故谓之昭北向者取其深逺故谓之穆盖羣庙之列则左为昭而右为穆祫祭之位【祫音洽】则北为昭而南为穆也曰六世之后二世之主既祧则三世为昭而四世为穆五世为昭而六世为穆乎曰不然也昭常为昭穆常为穆礼家之説有明文矣盖二世祧则四世迁昭之北庙六世祔【音附】昭之南庙矣三世祧则五世迁穆之北庙七世祔穆之南庙矣昭者祔则穆者不迁穆者祔则昭者不动此所以祔必以班尸必以孙而子孙之列亦以为序【礼记祭统篇云夫祭之道孙为王父尸所使为尸者于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若武王谓文王为穆考成王称武王为昭考则自其始祔而已然而春秋传【去声】以管蔡郕【音成】霍为文之昭邘【音于】晋应【平声】韩为武之穆【见左僖二十四年】则虽其既逺而犹不易也岂其交错彼此若是之纷纷哉曰庙之始立也二世昭而三世穆四世昭而五世穆则固当以左为尊而右为卑矣今乃三世穆而四世昭五世穆而六世昭是则右反为尊而左反为卑矣而可乎曰不然也宗庙之制但以左右为昭穆而不以昭穆为尊卑故五庙同为都宫则昭常在左穆常在右而外有以不失其序一世自为一庙则昭不见穆穆不见昭而内有以各全其尊必大祫而防于一室然后序其尊卑之次则凡已毁未毁之主又毕陈而无所易惟四时之祫不陈毁庙之主则髙祖有时而在穆其礼未有考焉意或如此则髙之上无昭而特设位于祖之西祢【乃礼反】之下无穆而特设位于曽之东也与【羊诸反】曰然则毁庙云者何也曰春秋传曰壊【音怪】庙之道易檐【余亷反】可也改涂可也説者以为将纳新主示有所加耳非尽彻而悉去【上声】之也【所引春秋传见谷粱文二年】曰然则天子之庙其制若何曰唐之文祖虞之神宗商之七世三宗其详今不可考【书舜典云受终于文祖大禹谟云受命于神宗商书咸有一徳云七世之庙可以观徳三宗谓太甲庙号太宗太戊号中宗武丁号髙宗是也】独周制犹有可言然而汉儒之记又已有不同矣谓后稷始封文武受命而王【去声】故三庙不毁与亲庙四而七者诸儒之説也谓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文武为宗不在数中者刘歆【虚今反】之説也虽其数之不同然其位置迁次宜亦与诸侯之庙无甚异者但如诸儒之説则武王初有天下之时后稷为太祖而组【音祖】绀【古暗反】居昭之北庙太王居穆之北庙王季居昭之南庙文王居穆之南庙犹为五庙而已至成王时则组绀祧王季迁而武王祔至康王时则太王祧文王迁而成王祔至昭王时则王季祧武王迁而康王祔自此以上【上声】亦皆且为五庙而祧者藏于太祖之庙至穆王时则文王亲尽当祧而以有功当宗故别立一庙于西北而谓之文世室于是成王迁昭王祔而为六庙矣至共【音恭】王时则武王亲尽当祧而亦以有功当宗故别立一庙于东北谓之武世室于是康王迁穆王祔而为七庙矣【文世室武世室见礼明堂位】自是之后则穆之祧者藏于文世室昭之祧者藏于武世室而不复藏于太庙矣如刘歆之説则周自武王克商即増立二庙于二昭二穆之上以祀髙圉【音语】亚圉如前递迁至于懿王而始立文世室于三穆之上至孝王时始立武世室于三昭之上此为少不同耳曰然则诸儒与刘歆之説孰为是曰前代説者多是刘歆愚亦意其或然也曰祖功宗徳之説尚矣而程子独以为如此则是为子孙者得择其先祖而祭之也子亦尝考之乎曰商之三宗周之世室见【贤遍反】于经典皆有明文而功徳有无之实天下后世自有公论若必以此为嫌则秦政之恶【去声】夫【音扶】子议父臣议君而除諡法者不为过矣【史记始皇纪二十六年制曰朕闻太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諡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朕弗取焉其除諡法】且程子晚年尝论本朝【音潮】庙制亦谓太祖太宗皆当为百世不迁之庙以此而推则知前説若非记者之误则或出于一时之言而未必其终身之定论也曰然则大夫士之制奈何曰大夫三庙则视诸侯而杀【色界反下同】其二然其太祖昭穆之位犹诸侯也适【音的】士二庙则视大夫而杀其一官师一庙则视大夫而杀其二然其门堂寝室之备犹大夫也曰庙之为数降杀以两而其制不降何也曰降也天子之山节藻棁复【音福】庙重【平声】檐【与檐同】诸侯固有所不得为者矣诸侯之黝【于九反】垩【音恶】斲【竹角反】砻大夫有不得为者矣大夫之仓楹【音盈】斲桷【音角】士又不得为矣曷为而不降哉【记明堂位山节藻棁复庙重檐刮楹逹乡夫子之庙饰也又谷梁庄二十四年云礼天子诸侯黝垩大夫仓士黈注士黈者士则以黄饰之也丹桓宫楹刻桷非礼也礼天子之桷斲之砻之加密石焉诸侯之桷斲之砻之大夫斲之士斲本刻桷非正也】独门堂寝室之合然后可名于宫则其制有不得而杀耳盖由命士以上【上声】父子皆异宫生也异宫而死不得异庙则有不得尽其事生事存之心者是以不得而降也曰然则后世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而以西为上者何也曰由汉明帝始也夫【音扶】汉之为礼畧矣然其始也诸帝之庙皆自营之各为一处虽其都宫之制昭穆之位不复如古然犹不失其独専一庙之尊也至于明帝不知礼义之正而务为抑损之私遗诏藏主于光烈皇后更【平声】衣别室而其臣子不敢有加焉魏晋循之遂不能革而先王宗庙之礼始尽废矣【魏明帝青龙四年髙堂隆上疏云今圜丘方泽南北郊明堂社稷神位未定宗庙之制未为礼晋武泰始二年春正月丁亥即用魏庙祭征西府君以下汉征西将军司马钧并景帝七室】降及近世诸侯无国大夫无邑则虽同堂异室之制犹不能备独天子之尊可以无所不致顾乃梏【姑沃反】于汉明非礼之礼而不得以致其备物之孝盖其别为一室则深广之度或不足以陈鼎俎而其合为一庙则所以尊其太祖者既防而不严所以事其亲庙者又厌【于甲反】而不尊是皆无以尽其事生事存之心而当世宗庙之礼亦为虚文矣宗庙之礼既为虚文而事生事存之心有终不能以自己者于是原庙之仪不得不盛然亦至于我朝【音潮下同】而后都宫别殿前门后寝始畧如古者宗庙之制是其沿袭【音习】之变不惟穷乡贱士有不得闻而自南渡之后故都沦没权宜草创无复旧章则虽朝廷之上礼官愽士老师宿儒亦莫有能知其原者幸而或有一二知经学古之人乃能私议而窃叹之然于前世则徒知讥孝惠之饰非责叔孙通之舞礼而于孝明之乱命与其臣子之苟从则未有正其罪者【前汉叔孙通传孝惠即位乃谓通曰先帝园陵寝庙羣臣莫习徙通为奉常定宗庙仪法又稍定汉诸仪法皆通所论著也惠帝为东朝长乐宫及间往数跸烦民作复道方筑武库南通奏事因请问曰陛下何自筑复道髙寝衣冠月出游髙庙子孙奈何乗宗庙道上行哉惠帝惧曰急壊之通曰人主无过举今已作百姓皆知之矣愿陛下为原庙渭北衣冠月出游之益广宗庙大孝之本上乃诏有司立原庙 后汉明帝纪十八年秋八月壬子帝崩于东宫前殿年四十八遗诏无起寝庙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扫地而祭杆水脯糒而已过百日惟四时设奠置吏卒数人供给洒扫勿开修道敢有所兴作者以擅议宗庙法从事前书曰擅议宗庙者弃市】于今之世则又徒知论其惑异端狥流俗之为陋而不知本其事生事存之心有不得伸于宗庙者是以不能不自致于此也抑尝观于陆佃之议而知神祖之尝有意于此然而考于史籍则未见其有纪焉若曰未及营表故不得书则后日之秉史笔者即前日承诏讨论之臣也所宜深探遗防特书总序以昭示来世而畧无一词以及之岂天未欲使斯人者复见二帝三王制作之盛故尼【女一反】其事而啬【音色正作□】其邪呜呼惜哉然陆氏所定昭穆之次又与前説不同而张琥之议庶几近之读者更详考之则当知所择矣   或问二十章蒲卢之説何以废旧説而从沈氏也曰蒲卢之为果臝【鲁果反果臝细腰蜂也】他无所考且于上下文义亦不甚通惟沈氏之説乃与地道敏树之云者相应故不得而不从耳曰沈説固为善矣然夏小正十月雉入于淮为蜃【时忍反大蛤也】而其【去声】曰蜃者蒲卢也则似亦以蒲卢为变化之意而旧说未为无所据也曰此亦彼书之文耳其他盖多穿鉴不足据信疑亦出于后世迂儒之笔或反取诸此而附合之决非孔子所见夏时之本文也且又以蜃为蒲卢则不应二物而一名若以蒲卢为变化则又不必解为果臝矣况此等琐碎既非大义所系又无明文可证则姑阙之其亦可也何必详考而深辨之邪 曰逹道逹徳有三知三行之不同而其至则一何也曰此气质之异而性则同也生而知者生而神灵不待教而于此无不知也安而行者安于义理不待习而于此无所咈【音佛】也此人之气禀清明赋质纯粹天理浑然无所亏丧【去声】者也学而知者有所不知则学以知之虽非生知而不待困也利而行者真知其利而必行之虽有未安而不待勉也此得清之多而未能无蔽得粹之多而未能无杂天理小失而能亟反之者也困而知者生而不明学而未逹困心衡【与横同】虑而后知之者也勉强而行者不获所安未知其利勉力强矫而行之者也此则昬蔽駮【音剥】杂天理几【平声】亡乆而后能反之者也此三等者其气质之禀亦不同矣然其性之本则善而已故及其知之而成功也则其所知所至无少异焉亦复其初而已矣曰张子吕杨侯氏皆以生知安行为仁学知利行为知【去声】困知勉行为勇其説善矣子之不从何也曰安行可以为仁矣然生而知之则知之大而非仁之属也利行可以为知矣然学而知之则知之次而非知之大也且上文三者之目固有次序而篇首诸章以舜明知以囘明仁以子路明勇其语知也不卑矣夫【音扶】岂专以学知利行者为足以当之乎故今以其分【去声】而言则三知为智三行为仁所以勉而不息至于知之成功之一为勇以其等而言则以生知安行者主于知而为智学知利行者主于行而为仁困知勉行者主于强而为勇又通三近而言则又以三知为智三行为仁而三近为勇之次则亦庶乎其曲尽也欤 曰九经之説奈何曰不一其内则无以制其外不齐其外则无以养其内静而不存则无以立其本动而不察则无以胜其私故齐明盛服非礼不动则内外交养而动静不违所以为修身之要也信谗邪则任贤不専徇货色则好【去声】贤不笃贾捐之所谓后宫盛色则贤者隠防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见前汉贾捐之传】盖持衡之势此重则彼轻理固然矣故去谗逺色贱货而一于贵徳所以为劝贤之道也亲之欲其贵爱之欲其富兄弟婚姻欲其无相逺故尊位重禄同其好恶所以为劝亲亲之道也大臣不亲细事则以道事君者得以自尽故官属众盛足任使令【平声】所以为劝大臣之道也尽其诚而恤其私则士无仰事俯育之累而乐【音洛】趋事功故忠信重禄所以为劝士之道也人情莫不欲逸亦莫不欲富故时使薄敛所以为劝百姓之道也日省月试以程其能既禀称事以偿其劳则不信度作淫巧者无所容惰者勉而能者劝矣为【平声】之授节以送其往待以委【去声】积【子赐反】以迎其来因能授任以嘉其善不强【上声】其所不欲以矜其不能则天下之旅皆恱而愿出于其涂矣无后者续之己灭者封之治其乱使上下相安持其危使大小相恤朝聘有节而不劳其力贡赐有度而不匮【求位反】其财则天下诸侯皆竭其忠力以蕃【方烦反亦作藩】卫王室而无倍畔之心矣凡此九经其事不同然总其实不出乎修身尊贤亲亲三者而已敬大臣体羣臣则自尊贤之等而推之也子庶民来百工柔逺人懐诸侯则自亲亲之杀而推之也至于所以尊贤而亲亲则又岂无所自而推之哉亦曰修身之至然后有以各当【去声】其理而无所悖耳曰亲亲而不言任之以事者何也曰此亲亲尊贤并行不悖之道也苟以亲亲之故不问贤否而轻属【音烛】任之不幸而或不胜【平声】焉治之则伤恩不治则废法是以富之贵之亲之厚之而不曰任之以事是乃所以亲爱而保全之也若亲而贤则自当置之大臣之位而尊之敬之矣岂但富贵之而已哉观于管蔡监【古衘反】商而周公不免于有过及其致辟【毗亦反】之后则惟康叔聃【他谈反】季相与夹辅王室而五叔者有土而无官焉【书蔡仲之命篇云乃致辟管叔于商左定四年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太宰康叔为司冦聃季为司空五叔无官岂尚年哉 五叔谓管叔鲜蔡叔度成叔武霍叔处毛叔聃也】则圣人之意亦可见矣曰子谓信任大臣而无以间【去声】之故临事而不使大臣而贤也则可其或不幸而有赵髙朱异【音异】虞世基李林甫之徒焉【赵髙秦始皇时人二世时官至丞相恃思専恣以私怨杀人指鹿为马杀二世望夷宫子婴杀之 朱异字彦和梁武帝时官至中领军贪财冒贿欺罔视听蔑弄朝权轻作威福死赠尚书左仆射 虞世基字茂世隋炀帝朝官至金紫光禄大夫参掌朝政鬻官卖狱贿赂公行宇文化及弑逆世基亦见害 李林甫唐宗朝官至中书令封晋国公性隂宻忍诛杀排搆大臣荡覆天下固宠市权蔽欺天子耳目死赠太尉扬州大都督】则邹阳所谓偏听生奸独任成乱范睢【许规反】所谓妬【都故反】贤嫉【音疾】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而主不觉悟者【见史记邹阳及范雎传】亦安得而不虑邪曰不然也彼其所以至此正坐不知九经之义而然耳使其明于此义而能以修身为本则固视明听聪而不可欺以贤否矣能以尊贤为先则其所置以为大臣者必不杂以如是之人矣不幸而或失之则亦亟求其人以易之而已岂有知其必能为奸以败国顾犹置之大臣之位使之姑以奉行文书为职业而又恃小臣之察以防之哉夫【音扶】劳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任则不疑而疑则不任此古之圣君贤相【去声】所以诚意交孚两尽其道而有以共成正大光明之业也如其不然吾恐上之所以猜【仓才反】防畏备者愈宻而其为愈甚下之所以欺罔蒙蔽者愈巧而其为害愈深不幸而臣之奸遂则其祸固有不可胜【平声】言者幸而主之威胜则夫所谓偏听独任御下蔽上之奸将不在于大臣而移于左右其为国家之祸尤有不可胜言者矣呜呼危哉曰子以何言柔逺人之为无忘宾旅也曰以其列于懐诸侯之上也旧説以为蕃【方烦反】国之诸侯则以逺先近而非其序书言柔逺能迩而又言蛮夷率服则所谓柔逺亦不止谓服四夷也况愚所谓授节委积者比【毗至反】长【上声】遗【维季反】人懐方氏之官掌之于经有明文邪 曰杨氏之説有虚器之云者二而其指意所出若有不同者焉何也曰固也是其前段主于诚意故以为有法度而无诚意则法度为虚器正言以之也其后段主于格物故以为若但知诚意而不知治天下国家之道则是直以先王之典章文物为虚器而不之讲反语以诘【吃吉反】之也此其不同审矣但其下文所引明道先生之言则又若主于诚意而与前段相应其于本段上文之意则虽亦可以宛转而説合之然终不免于迂囘而难通也岂记者之误邪然杨氏他书首尾相衡【与横同】决亦多有类此者殊不可晓也 曰所谓前定何也曰先立乎诚也先立乎诚则言有物而不踬【音致】矣事有实而不困矣行有常而不疚矣道有本而不穷矣诸説惟游氏诚定之云得其要张子以精义入神为言是则所谓明善者也 曰在下获上明善诚身之説奈何曰夫【音扶】在下位而不获乎上则无以安其位而行其志故民不可治然欲获乎上又不可以谀【音臾】説【音悦】取容也其道在信乎友而已盖不信乎友则志行【去声】不孚而名誉不闻故上不见知然欲信乎友又不可以便【平声】佞苟合也其道在悦乎亲而已盖不悦乎亲则所厚者薄而无所不薄故友不见信然欲顺乎亲又不可以阿意曲从也其道在诚乎身而已盖反身不诚则外有事亲之礼而内无爱敬之实故亲不见悦然欲诚乎身又不可以袭取强【上声】为也其道在明乎善而已盖不能格物致知以真知至善之所在则好【去声】善必不能如好好色恶【去声】恶必不能如恶恶臭虽欲勉焉以诚其身而身不可得而诚矣此必然之理也故夫子言此而其下文即以天道人道择善固执者继之盖择善所以明善固执所以诚身择之之明则大学所谓物格而知至也执之之固则大学所谓意诚而心正身修也知至则反诸身者将无一豪之不实意诚心正而身修则顺亲信反获上治民将无所施而不利而逹道逹徳九经凡事亦一以贯之而无遗矣曰诸説如何曰此章之説虽多然亦无大得失惟杨氏反身之説为未安耳盖反身而诚者物格知至而反之于身则所明之善无不实有如前所谓如恶恶臭如好好色者而其所行自无内外隠显之殊耳若知有未至则反之而不诚者多矣安得直谓但能反求诸身则不待求之于外而万物之理皆备于我而无不诚哉况格物之功正在即事即物而各求其理今乃反欲离去事物而専务求之于身尤非大学之本意矣曰诚之为义其详可得而闻乎曰难言也姑以其名义言之则真实无妄之云也若事理之得此名则亦随其所指之大小而皆有取乎真实无妄之意耳盖以自然之理言之则天地之间惟天理为至实而无妄故天理得诚之名若所谓天地之道鬼神之徳是也以徳言之则有生之类惟圣人之心为至实而无妄故圣人得诚之名若所谓不勉而中【去声】不思而得者是也至于随事而言则一念之实亦诚也一言之实亦诚也一行【去声】之实亦诚也是以大小虽有不同然其义之所归则未始不在于实也曰然则天理圣人之所以若是其实者何也曰一则纯二则杂纯则诚杂则妄此常物之大情也夫【音扶】天之所以为天也冲漠无朕【直忍反】而万理兼该无所不具然其为体则一而已矣未始有物以杂之也是以无声无臭无思无为而一元之气春秋冬夏昼夜昬明百千万年未尝有一息之缪【靡防反】天下之物洪纎巨细飞潜动植亦莫不各得其性命之正以生而未尝有一毫之差此天理之所以为实而不妄者也若夫人物之生性命之正固亦莫非天理之实但以气质之偏口鼻耳目四肢之好【去声】得以蔽之而私欲生焉是以当其恻隠之而忮【去义反】害杂之则所以为仁者有不实矣当其羞恶【去声】之发而贪昩杂之则所以为义者有不实矣此常人之心所以虽欲勉于为善而内外隠显常不免于二致其甚致于诈伪欺罔而卒堕于小人之归则以其二者杂之故也惟圣人气质清纯浑然天理初无人欲之私以病之是以仁则表里皆仁而无一豪之不仁义则表里皆义而无一豪之不义其为徳也固举天下之善而无一事之或遗而其为善也又极天下之实而无一豪之不满此其所以不勉不思从【七容反】容中【去声】道而动容周旋莫不中礼也曰然则常人未免于私欲而无以实其徳者奈何曰圣人固己言之亦曰择善而固执之耳夫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如是为善而不能不为知其如是为恶而不能不去【上声】则其为善去恶之心固己笃矣于是而又加以固执之功虽其不睹不闻之间亦必戒谨恐惧而不敢懈【居隘反】则凡所谓私欲者出而无所施于外入而无所藏于中自将消磨泯【弭尽反】灭不得以为吾之病而吾之徳又何患于不实哉是则所谓诚之者也曰然则大学论小人之隂恶阳善而以诚于中者目之何也曰若是者自其天理之大体观之则其为善也诚虚矣自其人欲之私分【扶问反】观之则其为恶也何实如之而安得不谓之诚哉但非天理真实无妄之本然则其诚也适所以虚其本然之善而反为不诚耳曰诸説如何曰周子至矣其上章以天道言其下章以人道言愚于通书之説亦既畧言之矣程子无妄之云至矣其他説亦各有所明读者深玩而黙识焉则诸家之是非得失不能出乎此矣曰学问思辨亦有序乎曰学之博然后有以备事物之理故能参伍之以得所疑而有问问之审然后有以尽师友之情故能反复【芳服反】之以其端而可思思之谨则精而不杂故能有所自得而可以施其辨辨之明则断【都唤反】而不差故能无所疑惑而可以见于行行之笃则凡所学问思辨而得之者又皆必践其实而不为空言矣此五者之序也曰吕氏之説之详不亦善乎曰吕氏此章最为详实然深考之则亦未免乎有病盖君子之于天下必欲无一理之不通无一事之不能故不可以不学而其学不可以不博及其积累【鲁水反】而贯通焉然后有以深造【七到反】手约而一以贯之非其博学之初已有造约之心而姑从事于博以为之地也至于学而不能无疑则不可以不问而其问也或粗畧而不审则其疑不能尽决而与不问无以异矣故其问之不可以不审若曰成心亡而后可进则是疑之説也非疑而问问而审之説也学也问也得于外者也若専恃此而不反之心以验其实则察之不精信之不笃而守之不固矣故必思索【山客反】以精之然后心与理熟而彼此为一然使其思也或太多而不専则亦泛滥而无益或太深而不止则又过苦而有伤皆非思之善也故其思也又必贵于能谨非独为反之于身知其为何事何物而已也其余则皆得之而所论变化气质者尤有功也曰何以言诚为此篇之枢纽也曰诚者实而已矣   天命云者实理之原也性其在物之实体道其当然之实用而教也者又因其体用之实而品节之也不可离者此理之实也隠之见防之显实之存亡而不可揜者也戒谨恐惧而谨其独焉所以实乎此理之实也中和云者所以状此实理之体用也天地位万物育则所以极此实理之功效也中庸云者实理之适可而平常者也过与不及不见实理而妄行者也费而隠者言实理之用广而体防也鸢飞鱼跃流动充满夫【音扶】岂无实而有是哉道不逺人以下至于大舜文武周公之事孔子之言皆实理应用之当然而鬼神之不可揜则又其见之所以然也圣人于此固以其无一豪之不实而至于此之盛其示人也亦欲其必以其实而无一豪之伪也盖自然而实者天也必期于实者人而天也诚明以下累章之意皆所以反复乎此而语其所以至于正大经而立大本参天地而賛化育则亦真实无妄之极功也卒章尚防之云又本其务实之初心而言也内省者谨独克已之功不愧屋漏者戒谨恐惧而无已可克之事皆所以实乎此之序也时靡有争变也百辟刑之化也无声无臭又极乎天命之性实理之原而言也盖此篇大指専以明实理之本然欲人之实此理而无妄故其言虽多而其枢纽不越乎诚之一言也呜呼深哉   或问诚明之説曰程子诸説皆学者所録其以内外道行为诚明似不亲切惟先明诸心一条以知语明以行语诚为得其训乃顔子好【去声】学论中语而程子之手笔也亦可以见彼记録者之不能无失矣张子盖以性教分为学之两涂而不以论圣贤之品第故有由诚至明之语程子之辨虽己得之然未究其立言本意之所以失也其曰诚即明也恐亦不能无误吕氏性教二字得之而于诚字以至简至易【去声】行其所无事为説则似未得其本防也且于性教皆以至于实然不易之地为言则至于云者非所以言性之之事而不易云者亦非所以申实然之説也然其过于游杨则逺矣   或问至诚尽性诸説如何曰程子以尽已之忠尽物之信为尽其性盖因其事而极言之非正解此文之意令不得而録也其论賛天地之化育而曰不可以賛助言论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而曰只穷理便是至于命则亦若有可疑者盖尝窃论之天下之理未尝不一而语其分【扶问及】则未尝不殊此自然之势也盖人生天地之间禀天地之气其体即天地之体其心即天地之心以理而言是岂有二物哉故凡天下之事虽若人之所为而其所以为之者莫非天地之所为也又况圣人纯于义理而无人欲之私则其所以代天而理物者乃以天地之心而賛天地之化尤不见其有彼此之间【去声】也若以其分言之则天之所为固非人之所及而人之所为又有天地之所不及者其事固不同也但分殊之状人莫不知而理之一致多或未察故程子之言明理一之意多而及于分殊者少盖抑扬之势不得不然然亦不无小失其平矣惟其所谓只是一理而天人所为各自有分乃为全备而不偏而读者亦莫之省【悉井反】也至于穷理至命尽人尽物之説则程张之论虽有不同然亦以此而推之则其説初亦未尝甚异也盖以理言之则精粗本末初无二致固不容有渐次当如程子之论若以其事而言则其亲疎逺近浅深先后又不容于无别【笔列反】当如张子之言也吕游杨説皆善而吕尤确【克角反】实杨氏万物皆备云者又前章格物诚身之意然于此论之则反求于身又有所不足言也胥失之矣   或问致曲之説曰又性虽同而气禀或异自其性而言之则人自孩提圣人之质悉已完具以其气而言之则惟圣人为能举其全体而无所不尽上章所言至诚尽性是也若其次则善端所随其所禀之厚薄或仁或义或孝或弟而不能同矣自非各因其见之偏一一推之以至乎其极使其薄者厚而异者同则不能有以贯通乎全体而复其初即此章所谓致曲而孟子所谓扩充其四端者是也程子之言大意如此但其所论不详且以由基之射为説故有疑于専务推致其气质之所偏厚而无随事用力悉有众善之意又以形为参前倚衡所立卓尔之意则亦若以为己之所自见而无与【音预】于人也岂其记者之畧而失之与【羊诸反】至于明动变化之説则无以易矣若张子之説以明为兼照动为徙义变为通变化为无滞则皆以其进乎内者言之失其防矣盖进徳之序由中逹外乃理之自然如上章之説亦自己而人自人而物各有次序不应専于内而遗其外也且夫进乎内之节目亦安得如是之繁促哉游氏説亦得之但説致曲二字不同非本意耳杨氏既以光辉外为明矣而又引明则诚矣则似以明为通明之明既以鹤鸣子和【去声】为动矣而又曰化非学问笃行所及则似以化为大而化之之化此其文意不相承续且于明动之间本文之外别生无物不诚一节以就至诚动物之意尤不可晓今固不能尽録然亦不可不辨也   或问至诚如神之説曰吕氏得之矣其论动乎四体为威仪之则者尤为确实游氏心合于气气合于神之云非儒者之言也且心无形而气有物若之何而反以是为妙哉程子用便近二之论盖因异端之説如蜀山人董五经之徒亦有能前知者故就之而论其优劣非以其不用而不知者为真可贵而贤于至诚之前知也至诚前知乃因其事理朕【直忍反】兆之已形而得之如所谓不逆诈不亿不信而常先觉者非有术数推验之烦意想测度【待洛反】之私也亦何害其为一哉   或问二十五章之説曰自成自道如程子説乃与下文相应游杨皆以无待而然论之其説虽髙然于此为无所当【去声】且又老庄之遗意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之义亦惟程子之言为至当然其言太畧故读者或不能晓请得而推言之盖诚之为言实而已矣然此篇之言有以理之实而言者如曰诚不可揜之类是也有以心之实而言者如曰反身不诚之类是也读者各随真文意之所指而寻之则其义各得矣所谓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者以理言之则天地之理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自古至今无一物之不实而一物之中自始至终皆实理之所为也以心言之则圣人之心亦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从生至死无一事之不实而一事之中自始至终皆实心之所为也此所谓诚者物之终始者然也苟未至于圣人而其本心之实者犹未免于间断【间去声断徒玩反】则自其实有是心之初以至未有间断之前所为无不实者及其间断则自其间断之后以至未相接续之前凡所云为皆无实之可言虽有其事亦无以异于无有矣如曰三月不违则三月之间所为皆实而三月之后未免于无实盖不违之终始即其事之终始也日月至焉则至此之时所为皆实而去此之后未免于无实盖至焉之终始即其物之终始也是则所谓不诚无物者然也以是言之则在天者本无不实之理故凡物之生于理者必有是理方有是物未有无其理而徒有不实之物者也在人者或有不实之心故凡物之出于心者必有是心之实乃有是物之实未有无其心之实而能有其物之实者也程子所谓彻头彻尾者盖如此其余诸説大抵皆知诚之在天为实理而不知其在人为实心是以为説太髙而往往至于交互差错以失经文之本意正犹知爱之不足以尽仁而凡言仁者遂至于无字之可训其亦误矣吕氏所论子贡子思所言之异亦善而犹有未尽者盖子贡之言主于知子思之言主于行故各就其所重而有实主之分亦不但为成徳入徳之殊而已也杨氏説物之终始直以天行二字为解盖本于易终则有始天行也之説假借依托无所明杨氏之言盖多类此最説经之大病也又谓诚则有形而有物不诚则辍【陟劣反】而无物亦未安诚之有物盖不待形而有不诚之无物亦不待其辍而后无也其曰由四时之运已则成物之功废盖亦辍而后无之意而又直以天无不实之理喻夫【音扶】人有不实之心其取譬也亦不亲切矣彼四时之运夫岂有时而已者哉   或问二十六章之説曰此章之説最为繁杂如游杨无息不息之辨恐未然若如其言则不息则乆以下至何地位然后为无息邪游氏又以得一形容不二之意亦假借之类也字虽宻而意则踈矣吕氏所谓不已其命不已其徳意虽无爽而语亦有病盖天道圣人之所以不息皆实理之自然虽欲已之而不可得今曰不已其命不已其徳则是有意于不已而非所以明圣人天道之自然矣又以积天之昭昭以至于无穷譬夫【音扶】人之充其良心以至于与天地合徳意则甚善而此章所谓至诚无息以至于博厚髙明乃圣人乆于其道而天下化成之事其所积而成者乃其气象功效之谓若郑氏所谓至诚之德着于四方者是已非谓在已之徳亦待积而后成也故章末引文王之诗以证之夫岂积累渐次之谓哉若如吕氏之説则是因无息然后至于诚由不已然后纯于天道也失其防矣扬氏动以天故无息之语甚善其曰天地之道圣人之徳无二致焉顾方论圣人之事而又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盖未觉其语之更【平声】端耳至谓天之所以为天文王之所以为文皆原于不己则亦犹吕氏之失也大抵圣贤之言内外精粗各有攸当【去声】而无非极致近世诸儒乃或不察乎此而于其外者皆欲引而纳之于内于其粗者皆欲推而致之于精若致曲之明动变化此章之博厚髙明盖不胜【平声】其烦碎穿凿而于其本指失之愈逺学者不可以不察也   或问二十七章之説曰程张备矣张子所论逐句为义一条甚为切于文义故吕氏因之然须更以游杨二説足之则其义始备耳游氏分别【笔列反】至道至徳为得之惟优优大哉之説为未善而以无方无体离【去声】形去智为极髙明之意又以人徳地徳天徳为徳性广大髙明之分则其失愈逺矣杨氏之説亦不可晓盖道者自然之路徳者人之所得故礼者道体之节文必其人之有徳然后乃能行之也今乃以礼为徳而欲以疑夫【音扶】道则既误矣而又曰道非礼则荡而无止礼非道则梏于仪章器数之末而有所不行则是所谓道者乃为虚无恍惚元无准则之物所谓徳者又不足以凝道而反有所待于道也其诸老氏之言乎误益甚矣温故知新敦厚崇礼诸説但以二句相对明其不可偏废大意固然然细分之则温故然后有以知新而温故又不可不知新敦厚然后有以崇礼而敦厚又不可不崇礼此则诸説之所遗也大抵此五句承章首道体大小而言故一句之内皆具大小二意如徳性也广大也髙明也故也厚也道之大也问学也精防也中庸也新也礼也道之小也尊之道之致之尽之极之道之温之知之敦之崇之所以修是徳而凝是道也以其于道之大小无所不体故居上居下在治【去声】在乱无所不宜此又一章之通防也   或问子思之时周室衰防礼乐失官制度不行于天下乆矣其曰同轨同文何邪曰当是之时周室虽衰而人犹以为天下之共主诸侯虽有不臣之心然方彼此争雄不能相尚下及六国之未亡犹未有能更【平声】姓改物而定天下于一者也则周之文轨孰得而变之哉曰周之车轨书文何以能若是其必同也曰古之有天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以新天下之耳目而一其心志若三代之异尚其见于书【去声】者详矣轨者车之辙迹也周人尚舆而制作之法领于冬官【周礼冬官有虞氏上陶夏后氏上匠殷人上梓周人上舆故一器而百工聚焉者车为多】其舆之广六尺六寸故其辙迹之在地者相距之间广狭如一无有逺迩莫不齐同凡为车者必合乎此而后可以行乎方内而无不通不合乎此则不惟有司得以讨之而其行于道路自将偏倚杌【音兀】陧【倪结反】而跬【大委反】歩不前亦不待禁而自不为矣古语所谓闭门造车出门合辙盖言其法之同而春秋传所谓同轨毕至者则以言其四海之内政令所及者无不来也文者书之防画形象也周礼司徒教民道艺而书居其一又有外史掌逹书名于四方而大行人之法则又每九歳而一谕焉其制度之详如此是以虽其末流海内分裂而犹不得变也【周礼地官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賔兴之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春官外史掌书外令掌四方之志掌三皇五帝之书掌逹书名于四方若以书使去声于四方则书其令 大行人王之所以抚邦国诸侯者嵗徧存三嵗徧规五嵗徧省七嵗属象胥谕言语协辞命九歳属瞽史谕书名】必至于秦灭六国而其号令法制有以同于天下然后车以六只为度【史记始皇纪始皇因齐人奏上邹衍着五徳之运以周得火徳秦代周从所不胜水六数服色皆上黒数以六为纪舆六尺乘六马】书以小篆书为法【按书断云周宣王时太史史籕作大篆与古文小异后人名籕文秦丞相李斯増损大篆异同而为小篆书者下邳人程邈所作也邈得罪云阳狱中覃思十年益小篆方图而为书三千卷奏之始皇用以为人佐书故曰书】而周制始改尔孰谓子思之时而遽然哉   或问二十九章之説曰三重诸説不同虽程子亦因郑注然于文义皆不通帷吕氏一説为得之耳至于上下焉者则吕氏亦失之惜乎其不因上句以推之而为是矛盾【食允反】也曰然则上焉者以时言下焉者以位言宜不得为一説且又安知下焉者之不为霸者事邪曰以王天下者而言则位不可以复上矣以霸者之事而言则其善又不足称也亦何疑哉曰此章文义多近似而若可以相易者其有辨乎曰有三王以迹言者也故曰不谬言与其已行者无所差也天地以道言者也故曰不悖言与其自然者无所拂也鬼神无形而难知故曰无疑谓幽有以验乎明也后圣未至而难料故曰不惑谓逺有以验乎近也动举一身兼行与言而言之也道者人所共由兼法与则而言之也法谓法度人之所当守也则谓准则人之所取正也逺者悦其徳之广被故企而慕之近者习其行【去声】之有常故乆而安之也   或问小徳大徳之説曰以天地言之则髙下防殊者小徳之川流于【音乌】穆不己者大徳之敦化以圣人言之则物各付物者小徳之川流纯亦不已者大徳之敦化以此推之可见诸説之得失矣曰子之所谓兼内外该本末而言者何也曰是不可以一事言也姑以夫子已行之迹言之则由其书之有得夏时賛周易也由其行【去声】之有不时不食也迅雷风烈必变也以至于仕止乆速之皆当其可也而其所以律天时之意可见矣【得夏时出记礼运笺见论语八佾篇】由其书之有序禹贡述职方也由其行之有居鲁而逢掖【音亦】也居宋而章甫也以至于用舍【上声】行藏之所遇而安也而其袭水土之意可见矣【述职方以除九丘见尚书序职方即周礼职方氏也 记儒行篇孔子曰丘少居鲁衣逢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 逢掖即深衣也章甫商之冠名】若因是以推之则古先圣王之所以迎日推防【与防同】颁朔授民【史记黄帝本纪云迎日推防注防数也迎数之也日月朔望未来而推之故曰迎日 颁朔见论语第三篇告朔注】而其大至于禅【善去声】授放伐各以其时者皆律天时之事也其所以体国经野方设居方【周礼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注体犹分也经谓为之里数 亡虞书序云帝厘下土方设居方言帝舜理四方诸侯随方别其居方之法也】而其广至于昆虫草木各遂其性者皆袭水土之事也使夫子而得邦家也则亦何慊【口防反】于是哉   或问至圣至诚之説曰杨氏以聪明睿知为君徳者得之而未尽其寛裕以下则失之盖聪明睿知者生知安行而首出庶物之资也容执敬别则仁义礼智之事也经纶以下诸家之説亦或得其文义但不知经纶之为致和立本之为致中知化之为穷理以至于命且上于至诚者无所繋下于焉有所倚者无所属【音烛】则为不得其纲领耳游氏以上章为言至圣之徳下章为言至诚之道者得之其説自徳者其用以下皆善   或问卒章之説曰承上三章既言圣人之徳而极其盛矣子思惧夫【音扶】学者求之于髙逺妙之域轻自大而反失之也故反于其至近者而言之以示入徳之方欲学者先知用心于内不求人知然后可以谨独诚身而驯致乎其极也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而其所以平者无声臭之可寻此至诚盛徳自然之效而中庸之极功也故以是而终篇焉盖以一篇而论之则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修道之教与夫天地之所以位万物之所以育者于此可见其实徳以此章论之则所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逺之近知风之自知防之显者于此可见其成功皆非空言也然其所以入乎此者则无他焉亦曰反身以谨独而已矣故首章以其意此章又申明而极言之其防深哉其曰不显亦充尚防之心以至其极耳与诗之训义不同盖亦假借而言若大学敬止之例也诸説如何曰程子至矣吕氏既失其章防又不得其纲领条贯而于文义尤多未当【去声】如此章上文圣诚之极致而反之以本乎下学之初心遂推言之以至其极而后已也而以为皆言徳成反本之事则既失其章防矣此章凡八引诗自衣锦尚防以至不显维徳凡五条始学成徳踈密浅深之序也自不大声色以至无声无臭凡三条皆所以賛夫不显之徳也今以不显维徳通前三义而并言之又以后三条者亦通为进徳工夫浅深次第则又失其条理矣至以知风之自为知见闻动作皆由心出以知防之显为知心之精防明逹暴着以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为人敬信之以货色亲长【上声】逹诸天下为笃恭而天下平以徳为诚之之事而犹有声色至于无声无臭然后诚一于天则又文义之未当者然也然近世説者乃有深取其知风之自之説而以为非程夫子不能言者盖习于佛氏作用是性之谈而不察乎了翁序文之误耳学之不讲其陋至此亦可怜也游氏所谓无藏于中无交于物泊然纯素独与神明居所谓离人而立于独者皆非儒者之言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则又审于接物之事而非简之谓也其论三知未免牵合之病其论徳輶如毛以下则其失与吕氏同杨氏知风之自与吕氏旧本之説畧同而其取证又皆太逺要【去声】当参取吕氏改本去【上声】其所谓见闻者而益以言语之得失动作之是非皆知其有所从来而不可不谨则庶乎其可耳以徳輶如毛为有徳而未化则又吕游之失也侯氏説多踈阔惟以此章为再叙入徳成徳之序者独为得之也   中庸纂笺卷二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论语纂笺>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一   元 詹道 撰   学而第一   此为书之首篇故所记多务本之意乃入道之门积徳之基学者之先务也凡十六章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説乎【説悦同】   学之为言效也人性皆善而觉有先后后觉者必效先觉之所为乃可以明善而复其初也习鸟数【音朔下同】飞也学之不已如鸟数飞也【説文习字从羽从白于六书属谐声谓形声合也又月令鹰乃学习】説喜意也既学而又时时习之则所学者熟而中心喜説其进自不能已矣程子曰习重【平声】习也时复【扶又反】思绎浃洽于中则説也又曰学者将以行之也时习之则所学者在我故説谢氏【名良佐字显道上蔡人】曰时习者无时而不习坐如尸坐时习也立如齐【庄皆反】立时习也【坐如尸立如齐出记曲礼如尸注曰视貌正如齐注曰磬且听谓祭祀时古者祭必有尸祭男用男尸祭女则女尸皆服卒者之上服不用贱者祭成防者必有尸尸必用孙孙防则使人抱之无孙则取同姓成防者谓成人有子孙如祭神祭山川皆有尸】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乐音洛】   朋同类也自逺方来则近者可知程子曰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故可乐又曰説在心乐主发防在外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愠纡问反】   愠含怒意君子成徳之名尹氏曰【尹氏名焞字彦明河南人程门髙弟】学在已知不知在人何愠之有程子曰虽乐于及人不见是而无闷乃所谓君子【不见是而无闷出易干文言】愚谓及人而乐者顺而易【去声】不知而不愠者逆而难故惟成徳者能之然徳之所以成亦曰学之正习之熟説之深而不已焉耳 程子曰乐由説而后得非乐不足以语君子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弟好皆去声鲜上声下同】   有子孔子弟子名若【鲁人】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上声】为弟犯上谓干犯在上之人鲜少也作乱则为悖逆争鬬之事矣此言人能孝弟则其心和顺少好犯上必不好作乱也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与平声】务专力也本犹根也仁者爱之理心之徳也为仁犹曰行仁与者疑辞谦退不敢质言也言君子凡事专用力于根本根本既立则其道自生若上文所谓孝弟乃是为仁之本学者务此则仁道自此而生也程子曰孝弟顺徳也故不好犯上岂复【扶又反】有逆理乱常之事徳有本本立则其道充大孝弟行于家而后仁爱及于物所谓亲亲而仁民也故为仁以孝弟为本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或问孝弟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曰非也谓行仁自孝弟始孝弟是仁之一事谓之行仁之本则可谓是仁之本则不可盖仁是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四者而已曷尝有孝弟来然仁主于爱爱莫大于爱亲故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巧好令善也好其言善其色致饰于外务以悦人则人欲肆而本心之徳亡矣圣人辞不迫切専言鲜则絶无可知学者所当深戒也 程子曰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则知仁矣   ○曽子曰吾曰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不习乎【省悉井反为去声平声】   曽子孔子弟子名参字子舆【南武城人】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谓受之于师习谓熟之于已曽子以此三者日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其自治诚切如此可谓得为学之本矣而三者之序则又以忠信为习之本也 尹氏曰曽子守约故动必求诸身谢氏曰诸子之学皆出于圣人其后愈逺而愈失其真独曽子之学専用心于内故之无弊观于子思孟子可见矣【笺义谢説大意本韩愈送王秀才序词】惜乎其嘉言善行【去声】不尽于世也其幸存而未湣【弥尽反】者学者其可不尽心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道乘并去声】   道治也千乘诸侯之国其地可出兵车千乘者也【按朱子云车乘之説疑马氏为可据马説八百家出车一乘包氏説八十家出车一乘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牛马兵甲刍粮具焉恐非八十家所能给也马融千乘之説依周礼诸公方五百里诸侯方四百里为説笺见孟子首章包云古者地方里为井十井为乘百里之国适千乘也盖依王制孟子大国地方百里之説而杏溪百考是之】敬者主一无适之谓敬事而信者敬其事而信于民也时谓农隙【乞逆反】之时【左农隙杜注谓各随时事之闲也】言治国之要在此五者亦务本之意也 程子曰此言至浅然当时诸侯果能此亦足以治【平声】其国矣圣人言虽至近上下皆通此三言者若推其极尧舜之治【去声】亦不过此若常人之言近则浅近而已矣杨氏曰【杨氏名时字中立号山延平人程门髙弟】上不敬则下慢不信则下疑下慢而疑事不立矣敬事而信以身先之也易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节卦彖传文】盖侈用则伤财伤财必至于害民故爱民必先于节用然使之不以其时则力本者不获自尽虽有爱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泽矣然此特论其所存而已未及为政也苟无是心则虽有政不行焉胡氏曰凡此数者又皆以敬为主愚谓五者反复【芳服反亦作覆】相因各有次第读者宜细推之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弟子之弟上声则弟之弟去声】   谨者行【去声】之有常也信者言之有实也泛广也众谓众人亲近也仁谓仁者余力犹言暇日以用也文谓诗书六艺之文 程子曰为弟子之职力有余则学文不修其职而先文非为【去声】已之学也尹氏曰徳行本也文艺末也穷其本末知所先后可以入徳矣洪氏曰【洪民名兴祖字庆善丹阳人】未有余力而学文则文灭其质有余力而不学文则质胜而野愚谓力行而不学文则无以考圣贤之成法识事理之当然而所行或出于私意非但失之于野而已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夏孔子弟子姓卜名商【卫人】贤人之贤而易其好【去声下同】色之心好善有诚也致犹委也委致其身谓不有其身也四者皆人伦之大者而行之必尽其诚学求如是而已故子夏言有能如是之人苟非生质之羙必其务学之至虽或以为未尝为学我必谓之已学也 游氏曰【游氏名酢字定夫建安人程门髙弟】三代之学皆所以明人伦也能是四者则于人伦厚矣学之为道何以加此子夏以文学名而其言如此则古人之所谓学者可知矣故学而一篇大抵皆在于务本吴氏曰【吴氏名棫字才老建安人】子夏之言其意善矣然词气之闲抑扬太过其流之弊将或至于废学必若上章夫子之言然后为无弊也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   重厚重威威严固坚固也轻乎外者必不能坚乎内故不厚重则无威严而所学亦不坚固也   主忠信   人不忠信则事皆无实为恶则易【去声】为善则难故学者必以是为主焉 程子曰人道唯在忠信不诚则无物且出入无时莫知其乡者人心也若无忠信岂复【扶又反】有物乎   无友不如己者   无毋通禁止辞也友所以辅仁不如己则无益而有损   过则勿惮改   勿亦禁止之辞惮畏难也自治不勇则恶日长【上声】故有过则当速改不可畏难而苟安也程子曰学问之道无他也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 程子曰君子自修之道当如是也游氏曰君子之道以威重为质而学以成之学之道必以忠信为主而以胜己者辅之然或吝于改过则终无以入徳而贤者亦未必乐【音洛】告以善道故以过勿惮改终焉   ○曽子曰慎终追逺民徳归厚矣   慎终者防尽其礼追逺者祭尽其诚民徳归厚谓下民化之其徳亦归于厚盖终者人之所易【去声下同】忽也而能谨之逺者人之所易忘也而能追之厚之道也故以此自为则已之徳厚下民化之则其徳亦归于厚也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之与之与平声下同】   子禽姓陈名亢【音冈陈人】子贡姓端木名赐【卫人】皆孔子弟子或曰亢子贡弟子未知孰是【家语亢在孔子弟子中史记七十二子传却无之】抑反语辞   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温和厚也良易【去声下同】直也恭庄敬也俭节制也让谦逊也五者夫子之盛徳光辉接于人者也其诸语辞也人他人也言夫子未尝求之但其徳容如是故时君敬信自以其政就而问之耳非若他人必求之而后得也圣人过化存神之妙未易窥测然即此而观则其徳盛礼恭而不愿乎外亦可见矣学者所当潜心而勉学也 谢氏曰学者观于圣人威仪之间亦可以进徳矣若子贡亦可谓善观圣人矣亦可谓善言徳行矣今去圣人千五百年【紫阳格言文公于藏书阁下上书云周敬王四十一年壬戌孔子卒至宋庆元三年丁巳一千六百七十六年】以此五者想见其形容尚能使人兴起而况于亲炙之者乎张敬夫曰【敬夫名栻号南轩广汉人】夫子至是邦必闻其政而未有能委国而授之以政者盖见圣人之仪刑而乐【音洛】告之者秉彛好【去声】徳之良心也而私欲害之是以终不能用耳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行去声】   父在子不得自専而志则可知父没然后其行可见故观此足以知其人之善恶然又必能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乃见其孝不然则所行【如字】虽善亦不得为孝矣 尹氏曰如其道虽终身无改可也如其非道何待三年然则三年无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游氏曰三年无改亦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耳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羙小大由之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也和者从【七容反】容不迫之意盖礼之为体虽严然皆出于自然之理故其为用必从容而不迫乃为可贵先王之道此其所以为羙而小事大事无不由之也   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承上文而言如此而复【扶又反下同】有所不行者以其徒知和之为贵而一于和不复以礼节之则亦非复礼之本然矣所以流荡忘返而亦不可行也 程子曰礼胜则离故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以斯为羙而小大由之乐胜则流故有所不行者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礼胜则离乐胜则流二句出乐记】范氏曰【范氏名祖禹字淳夫成都人程门髙弟】凡礼之体主于敬而其用则以和为贵敬者礼之所以立也和者乐之所由生也若有子可谓逹礼乐之本矣愚谓严而泰和而节此理之自然礼之全体也毫厘有差则失其中正而各倚于一偏其不可行均矣   ○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逺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近逺皆去声】   信约信也义者事之冝也复践言也恭致敬也礼节文也因犹依也宗有主也言约信而合其冝则言必可践矣致恭而中【去声】其节则能逺耻辱矣所依者不失其可亲之人则亦可以宗而主之矣此言人之言行【去声】交际皆当谨之于始而虑其所终不然则因仍苟且之闲将有不胜【平声】其自失之悔者矣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好去声】   不求安饱者志有在而不暇及也敏于事者勉其所不足慎于言者不敢尽其所有余也然犹不敢自是而必就有道之人以正其是非则可谓好学矣凡言道者皆谓事物当然之理人之所共由者也 尹氏曰君子之学能是四者可谓笃志力行者矣然不取正于有道未免有差如杨墨学仁义而差者也其流至于无父无君谓之好学可乎【史记墨翟宋大夫善守御为筛用索隐云墨子书有文子问于墨子云云文子子夏弟子也如此则墨氏在七十子之后杨朱见于庄列二书老子弟子也与梁恵王同时洪容斋随笔云墨翟有书其敝见于孔丛子杨朱无书其病见于列子】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乐音洛好去声】   谄卑屈也骄矜肆也常人溺于贫富之中而不知所以自守故必有二者之病无谄无骄则知自守矣而未能超乎贫富之外也凡曰可者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也乐则心广体胖而忘其贫好礼则安处【上声】善乐【亦音洛】循理【□字出董仲舒防】亦不自知其富矣子贡货殖【音寔】盖先贫后富而尝用力于自守者【家语子贡家富累千金好贩与时转货注云买贱卖贵以殖其货又史记货殖传云七十二子之徒赐最为饶益所至国君无不与之分庭抗礼】故以此为问而夫子答之如此葢许其所已能而勉其所未至也   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磋七多反与平声】诗卫风淇澳【于六反】之篇言治骨角者旣切之而复【扶又反下同】磋之治玉石者旣琢之而复磨之治之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子贡自以无谄无骄为至矣闻夫子之言又知义理之无穷虽有得焉而未可遽自足也故引是诗以明之   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往者其所已言者来者其所未言者 愚按此章问答其浅深髙下固不待辩説而明矣然不切则磋无所施不琢则磨无所措故学者虽不可安于小成而不求造【七到反】道之极致亦不可骛【音务】于虗逺而不察切已之实病也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尹氏曰君子求在我者故不患人之不已知不知人则是非邪正或不能辨故以为患也   为政第二   凡二十四章   子曰为政以徳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共音拱亦作拱】政之为言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徳之为言得也行道而有得于心也北辰北极天之枢也【尔雅北极谓之北辰郭璞曰北极天之中以正四时吕不韦春秋曰极与天俱游而天枢不移】居其所不动也共向也言众星四面旋绕而归向之也为政以徳则无为而天下归之其象如此 程子曰为政以徳然后无为范氏曰为政以徳则不动而化不言而信无为而成所守者至简而能御烦所处【上声】者至静而能制动所务者至寡而能服众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诗三百十一篇言三百者举大数也蔽犹盖也思无邪鲁颂駉【古萤反】篇之辞凡诗之言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其用归于使人得其情性之正而已然其言微婉且或各因一事而发求其直指全体则未有若此之明且尽者故夫子言诗三百篇而惟此一言足以尽盖其义其示人之意亦深切矣 程子曰思无邪者诚也范氏曰学者必务知要知要则能守约守约则足以尽博矣经礼三百曲礼三千亦可以一言以蔽之曰毋不敬【经礼三百曲礼三千见礼器毋不敬见曲礼】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音导下同】道犹引导谓先之也政谓法制禁令也齐所以一之也道之而不从者有刑以一之也免而无耻谓苟免刑罚而无所羞愧盖虽不敢为恶而为恶之心未尝亡也   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礼谓制度品节也格至也言躬行以率之则民固有所观感而兴起矣而其浅深厚薄之不一者又有礼以一之则民耻于不善而又有以至于善也一説格正也书曰格其非心 愚谓政者为治之具刑者辅治之法徳礼则所以出治之本而徳又礼之本也此其相为终始虽不可以偏废然政刑能使民逺【去声】罪而已徳礼之效则有以使民日迁善而不自知故治民者不可徒恃其末又当深探其本也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古者十五而入大学心之所之谓之志【心之所之説文中语】此所谓学即大学之道也志乎此则念念在此而为之不厌矣   三十而立   有以自立则守之固而无所事志矣   四十而不惑   于事物之所当然皆无所疑则知之明而无所事守矣   五十而知天命   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赋于物者乃事物所以当然之故也知此则知极其精而不惑又不足言矣   六十而耳顺   声入心通无所违逆知之之至不思而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