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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达摩南宗定是非论
(附《答崇远法师问》)
[唐]神会
[简介]唐代禅宗典籍。神会述。独孤沛集并序。
全书分上下二卷。下卷所载重要史料更多。开元二十年神会在滑台(今河南滑台县)大云寺设无遮大会与北宗崇运法师论辩南北宗邪正是非,大力宣杨慧能南宗为禅宗正统。本书即为独孤沛所作的论难记录。在论辩中,神会述及弘忍传衣慧能之事实,论述了种秀不能为禅宗六代禅师、普寂亦不得为七代祖之原由以及慧能顿教与北宗渐教的根本区别等等问题,都是禅宗研究中的重要问题,此即是本书作为研究南宗禅的重要文献史料价值。《答崇远法师问》铃木大拙亦为论辩内容,故附后。
弟子于会和上法席下见与崇远法师论义,便修。从开元十八、十九、廿年,其论本并不定,为修未成,言论不同。今取廿一载本为定。后有《师资血脉传》,亦在世流行。
归命三宝法,法性真如藏,
真身及应化,救世大悲者。
宗通立宗通,如月处虚空。
唯传顿教法,出世破邪宗。
阿曰:有何因缘而修此论?
答曰:我闻心生即种种法生,心灭即种种法灭者,一切由己妄,己即凡。古圣皆口口口口口情逐口,修无生以住生。学人迷方,欲不动而翻动。是非标竞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即我襄阳神会和上,悟无生法忍,得无碍智,说上乘法,诱诸众生,教道众生。教道回向者,若百川赴海。于开元廿二年正月十五日在滑台大云寺设无,智慧惠甚深,于诸三昧,获如来禅。遂乘斯法,远涉波潮,至于梁武帝。武帝问法师曰:“朕造寺度人,造像写经,有何功德不?”达摩答:“无功德。”武帝凡情,不了达摩此言,遂被遣出。行至魏朝,便遇惠可,时三。此是卅字。《续僧传》记惠可初遇达摩“年登四十”。敦煌本《历代法宝记》作“时年”。此处似亦当作“卅”俗姓姬,武牢人也。遂与菩提达摩相随至嵩山少林寺。达摩说不思法,此句疑有脱误。惠可在堂前立。其夜雪下,至惠可要(腰),惠可立不移处。达摩语惠可曰:“汝为何此间立?”惠可涕泪悲泣曰:“和上从西方远来至此,意说法度人。惠可今不惮损躯,志求胜法。唯愿和上大慈大悲。”达摩语惠可曰:“我见求法之人,咸不如此。”惠可遂取刀自断左臂,置达摩前。达魔见之“曰”:“汝可。”在先自神光,因此立名,遂称惠可。深信坚固,弃命损身,志求胜法,喻若雪山童子舍身命以求半偈。达摩遂开佛知见,以为密契,便传一领袈裟,以为法信,授与惠可。惠可传僧璨,璨传道信,道信传弘忍,弘忍传慧能六代相承,连绵不绝。
又见会和上在师子座说:“菩提达摩南宗一门,天下更无人解。若有解者,我终不说。今日说者,为灭下学道者辨其是非,为天下学道者定其旨见。”
有如此不思议事,甚为奇嘱(瞩?)。君王有感,异瑞来祥,正法重兴,人将识本,所以修论。序似至此止,以下为论本文。
于时有当寺崇远法师者,先两京名播,海外知闻。处于法会,词若涌泉,所有问语,实穷其原。提婆之后,盖乃有一。时人号之“山东远”,岂徒然耳。远法师乃于是日来入会中,杨眉亢声,一欲战胜。口口口口口著屏风,称有官客拟将著侍。和上言:“此屏风非常住家门者,何乃折破场,将用只承宫客。”于时崇远法师提和上手而诃曰:“禅师唤此以为庄严不?”和上答言:“是”。
远法师言:“口来说庄严,即非庄严。”
和上言:“经云,所说不尽有为,不住无为。”
法师重徵巳(以)何者不尽有为,不住无为。
和上答:“不尽有为者,从初发心,坐菩提树,成等正觉,至双林,入涅槃,于其中一切法悉皆不舍,即是不尽有为。不住无为者,修学空不以空为证,修学无作,不以作为证,即是不住无为。”
法师当时无言,良久乃语。
法师:“淫怒是道,不在庄严。”
和上语法师:“见在俗人应是得道者。”
远法师言:“何故指俗人以为得道?”
和上言:“法师所言淫怒是(道),俗人并是行淫欲人,何故不得道?”
远法师问:“禅师解否?”
和上答:“解。”
法师言:“解是不解。”
和上言:“法华经云:‘吾从成佛巳来,经无量无边阿僧只劫,’应是不成佛,亦应不经无量无边阿僧劫?”
远法师言:“此是魔说。”
和上言:“道俗总听,从京洛已来,至于海隅,相传皆许远法师解义聪明,讲大乘经论更无过者。今日唤法华经是魔说,未审何考是佛说?”
法师当时自知过甚,对众茫然,良久,欲重言。
和上言:“脊梁着地,何须重起?”
和上语法师,神会今设无遮大会,兼庄严道场,不为功德,为天下学道者定(宗)旨,为天下学道(者)辨是非。
和上言,神会若学揽机口口,即是法师。法师若学神会,经三大阿僧只劫,不能得成。
和上出语,左右惭惶,相顾无色。然二大士谁(虽)相诘问,并皆立未坐,所说微妙,尚未尽情。时乾光法师亦师僧中一,见远论屈,意拟相挟,乃命是人令置床机,更请竖宗,重开谈论。遂延和尚及远法师坐,和尚平坐讲禅与物无物竟,纵欲谈论,辞让久之。于时有府福先寺师,荷泽寺法师,及余方法师数十人,齐声请禅师坐,咸言,禅师就坐,今日正是禅师辨邪正定是非日,此间有四址余个大德法师作证义在。
和上固辞不已,时乃就坐。然明镜不疲于屡照,清流岂惮于风激?胜负虽则已知,众情固将难口。和尚以无疑虑,此日当仁。远法师重问曰:“禅师用心于三宝四果人等在何地位?”
和上言:“在满足十地位。”
远法师言:“初地菩萨分身百佛世界,二地菩萨分身千佛世(界),乃至十地菩萨分身无量无边万亿佛世界。禅师既言在满足十地位,今日为现少许神变。望远此意执见甚深,特为见悟至玄,所以简诠如(下阙)
(据胡适校敦煌唐写本《神会和尚遗集》卷二)
附:答崇远法师问
(此残篇名为编者所加。胡适称为神会语录第三残卷,并注称疑为《南宗定是非论》之一部分。日人铃木大拙称此为《南阳和尚顿教解脱禅门直了性坛语》。)
(上缺)传授人不?和尚答:(下缺)应自知。远师问:如此教门岂口是佛(下缺),顿渐不同,所以不许。我六代大师,一一皆言单刀直入,直了见性,不言阶渐。夫学道者须顿悟渐修,不离是口口得解脱。譬如母顿生子,与乳,渐渐养育,其子智慧自然增长,顿悟见佛性者,亦复如是。智慧自然渐渐增长,所以不许。
远师阿:嵩岳普寂禅师,东岳降雇禅师,此二大德皆教人凝心入定,住心看净,起心外照,摄心内证,指此以为教门。禅师今日何故说禅不教人疑心入定,住心看净,起心外照,摄心内证?何名为坐禅?
和尚答曰:若教人凝心入定,住心看净,起心外照,摄心内证者,此是彰菩提。今言坐者,念不起为坐。今言禅者,见本性为禅,所以不教人坐身住心入定。若指(下疑有脱)......在韶州能禅师处。秀掸师在日,指第六代传法袈裟在韶州,口不自称为第六代。今普寂禅师自称第七代,妄竖和尚为第六代,所以不许。
尔时和尚告远法师及诸人等:莫怪作如此说。见世问教禅者多,学禅者极其缭乱,恐天魔波旬及诸外道入在其中,惑诸学道者,灭于正法,故如此说。久视年中,则天召秀和尚入内。临发之时,所是道俗顶礼和尚,借问和尚入内去后,所是门徒若为修道,依止何处。秀和尚云:“韶州有大善知识,原是东山忍大师付属,佛法尽在彼处。汝等诸人如有不能自决了者,向彼决疑,必是不可思议,即知佛法宗旨。”又,普寂禅师同学西京清禅寺僧广济,景龙三年十一月至韶州,经十余曰,遂于夜半入和尚房内,偷所传袈裟,和尚喝出。其夜惠远玄悟师闻和尚喝声,即起看。至和尚房外,遂见广济师把玄悟师手,不遣作声。其惠远玄悟等入和尚房看和尚,和尚云:“有人入房内,早手取袈裟。”其夜,所是南北道俗并至和尚房内,借问和尚入来者是俗是僧。和尚云:“唯见有人入来,不知是僧是俗。”众入又问是南人北人。和尚识实入房人,恐有损伤,遂作此语。和尚云:“非直今日,此袈裟在忍大师处三度被偷。忍大师云:其袈裟在信大师(处)一度被偷。所偷者皆不得。因此袈裟,南北道俗极其纷纭,尚有口口相向。”
远师问:普寂禅师名字盖国,天下知闻,众口共传,不可思议。如此相非斥,岂不与身命有仇?
和尚答曰:读此论者,不识口口,谓言非斥。普寂禅师与南宗有别。我自料简是非,定其宗旨。我今谓弘扬大乘,建立正法,令一切众生知闻,岂惜身命?
远师问:修此论者,不为求名利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