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山老人梦游集 - 第 65 页/共 85 页
或曰。三教圣人教人。俱要先破我执。是则无我之体同矣。奈何其用。有经世忘世出世之不同耶。答曰。体用皆同。但有浅深小大之不同耳。假若孔子果有我。是但为一己之私。何以经世。佛老果绝世。是为自度。又何以利生。是知由无我。方能经世。由利生。方见无我。其实一也。若孔子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用也。明则诚。体也。诚则形。用也。心正意诚。体也。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用也。老子无名。体也。无为而为。用也。孔子曰。唯天唯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又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欤。且经世以尧舜为祖。此岂有名有为者耶。由无我。方视天下皆我。故曰。尧舜与人同耳。以人皆同体。所不同者。但有我私为障碍耳。由人心同此心。心同则无形碍。故汲汲为之教化。以经济之。此所以由无我而经世也。老子则曰。常善教人。故无弃人。无弃人。则人皆可以为尧舜。是由无我。方能利生也。若夫一书所言。为而不宰。功成不居等语。皆以无为为经世之大用。又何尝忘世哉。至若佛则体包虚空。用周沙界。随类现身。乃曰。我于一切众生身中。成等正觉。又曰。度尽众生。方成佛道。又曰。若能使一众生发菩提心。宁使我身受地狱苦。亦不疲厌。然所化众生。岂不在世间耶。既涉世度生。非经世而何。且为一人而不厌地狱之苦。岂非汲汲耶。若无一类。而不现身。岂有一定之名耶。列子尝云。西方有大圣人。不言而信。无为而化。是岂有心要为耶。是知三圣。无我之体。利生之用。皆同。但用处大小不同耳。以孔子匡持世道。姑从一身。以及家国。后及天下。故化止于中国。且要人人皆做尧舜。以所祖者尧舜也。老子因见当时人心浇薄。故思复太古。以所祖者轩黄也。故件件说话。不同寻常。因见得道大难容。故远去流沙。若佛则教被三千世界。至广至大。无所拣择矣。若子思所赞圣人。乃曰。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是知孔子体用未尝不大。但局于时势耳。正是随机之法。故切近人情。此体用之辩也。惜乎后世学者。各束于教。习儒者拘。习老者狂。学佛者隘。此学者之弊。皆执我之害也。果能力破我执。则剖破藩篱。即大家矣。
发明归趣
愚尝窃谓孔圣若不知老子。决不快活。若不知佛。决不奈烦。老子若不知孔。决不口口说无为而治。若不知佛。决不能以慈悲为宝。佛若不经世。决不在世闲教化众生。愚意孔老。即佛之化身也。后世学佛之徒。若不知老。则直管往虚空里看将去。目前法法。都是障碍。事事不得解脱。若不知孔子。单单将佛法去涉世。决不知世道人情。逢人便说玄妙。如卖死猫头。一毫没用处。故祖师亦云。说法不投机。终是闲言语。所以华严经云。或边地语说四谛。此佛说法。未尝单夸玄妙也。然随俗以度生。岂非孔子经世之心乎。又经云。五地圣人。涉世度生。世闲一切经书技艺。医方杂论。图书印玺。种种诸法。靡不该练。方能随机。故曰。世谛语言资生之业。皆顺正法。故儒以仁为本。释以戒为本。若曰。孝弟为仁之本。与佛孝名为戒。其实一也。以此观之。佛岂绝无经世之法乎。由孔子攘夷狄。故教独行于中国。佛随边地语说四谛。故夷狄皆从其化。此所以用有大小不同耳。是知三教圣人。所同者。心。所异者迹也。以迹求心。则如蠡测海。以心融迹。则似芥含空。心迹相忘。则万派朝宗。百川一味。
憨山绪言
有物者。不可以语道。夫万物纷纭。非有也。有之者。人也。人不有。则万物何有。凡有物者。必殉物。殉物者。几亡人。人亡矣。孰与道哉。物与人也。甚矣夫。
忘物者。不足以致道。夫不有物者。达物虚。物虚则不假忘。而忘矣。而云我忘物已。我忘物已。有所可忘。非真忘。故云不足以致道。
沦虚者。未足以尽道。夫心不虚者。因物有。物虚而心自虚矣。心虚物虚。则心无而有。物虚心虚。则物有而无。如斯则又何滞哉。而必以虚为虚。取虚为极。是沦虚也。何尽道。
忘与不忘俱忘。忘忘矣。而必拘俱。忘忘矣。而不拘俱难。噫。至矣哉。安得无忘。而无不忘。无俱而无不俱者。而与之言忘俱耶。
今夫致道者。在尘必曰动易体。出尘必曰静易造。以动易者。如实石火。以静易者。如可急流。石火似有。急流似停。易此者。是不达动静之原。生灭之本也。
被物动者。我之招也。不有我。孰能动哉。观夫长风鼓于天地。木折。而窍号。于太虚何有焉。故至人无我。虚之至也。以其虚。故不动。
心体原真。习染成妄。故造道之要。但治习。治习之要。纯以智。尝试观夫融冰者焉。火胜则冰易消。智深则习易尽。
我信人不信。非人不信。信不及也。人信我不信。非我不信。不足信也。故我信信心。人信信言。言果会心。则无不信矣。
铢两移千钧之至重。一私夺本有之大公。私也者。圆明之眚。生死之蒂也。是以得不在小。失不在大。圣人戒慎恐惧。不睹不闻之地。
劳于利。劳于名。劳于功。劳于道。其劳虽同。所以劳。则异也。是以有利不有名。有名不有功。有功不有道。有道者。道成无不备。
陆鱼不忘濡沫。笼鸟不忘理翰。以其失常思返也。人而失常。不思返。是不如鱼鸟也。悲夫。
趣利者急。趣道者缓。利有情。道无味。味无味者。缓斯急也。无味。人孰味之。味之者。谓之真人。
心本澄渊。由吸前境。浑浊其性。起诸昏扰。闷乱生恼。推原其根。其过在着。
一翳在眼。空华乱起。纤尘着体。杂念纷飞。了翳无华。销尘绝念。
至细者大。至微者着。细易轻。微易忽。众人不识。圣人兢兢。由乎兢兢。故道大功着。万世无过。
物无可欲。人欲之。故可欲。欲生于爱。爱必取。取必入。入则没。没则己小而物大。生轻而物重。人亡而物存。古之善生者。不事物。故无欲。虽万状陈前。犹西子售色于麋鹿也。
吾观夫狎虎狼者。虽狎而常畏。恐其食己也。故常畏。色欲之于人。何啻虎狼哉。人狎而且玩。食尽而心甘。恬不知畏。过矣乎。虎狼食身。色欲食性。
色欲之于人。无敌也。故曰。赖有一矣。若使二同。普天之人。无能为道者。吾意善敌欲者。最以智。助智以厌。厌则惧。惧则远。远则淡。淡则忘。忘之者。望形若偶人。视味如嚼蜡。何欲哉。
难而易。易而难。众人畏难而忽易。圣人畏易而敬难。是以道无不大。德无不弘。功无不成。名无不立。
世之皆以功名为不朽。谓可以心致。故劳心。谓可以形致。故劳形。且夫尽劳。而未必树。树而未必固。吁。去圣人孰能固哉。不固则朽。何固哉。吾谓不朽者。异夫是。知吾之不朽不朽矣。
荣名者跂名。荣位者跂位。既跂矣。辱何加焉。故曰。跂者不立。不立者无本。无本而名位之兢兢乎得失也。何荣哉。
富不大。以其蓄。有蓄则有亡。故不大。贵不至。以其高。有高则有下。故不至。是知达人无蓄。故富莫大焉。无高。故贵莫至焉。
藏迹者非隐。迹隐而心未必忘。冯名者非显。名显而道未必着。故隐非正。显非大。吾所谓隐显者。异乎是。吾所谓隐显者。隐于体而显于用也。体隐则廓尔太清。万境斯寂。用显则森然顿现。一道齐观。如斯则逆顺随宜。穷通一致矣。噫。处此者。博大真人哉。
君父之命不可逃。况大命乎。尝试观夫负小技。而不达大命者。居常为失意。当分为弃时。故踔踶之心。愤激托言。而要乎世。噫。过矣。夫达士观之。犹人酣酒夜行。而射颡于柱。抱布鼓而号救于天也。虽然。布鼓存焉。知命者不取。
以机为密。非密矣。以道为密。密也。夫吾尝观夫弄弩者。岌岌然百发而数获。此善者也。而况不善者乎。善为道者。能宥物。不发而物无所逃。故密莫大焉。劲莫至焉。
天地循环。千变万化。死生有常。人莫之测。不测其常。狥物而忘。圣人返物。故乃昌。
人弃我取。故人之所有。我不有。我之所有。人不有。人非不有。以其不知有。故不有。设知有。我何异哉。
尘垢污指。必濯而后快。贪嗔害德。而不知祛。是视德不若一指也。指污有生。德害失性。
负重者累。多知者劳。累久则形伤。劳极则心殆。殆已。所以殆者。事外也。是以重生者。事内不事外。循己不循人。志存不志亡。
变通。难言也。人莫不以趣利避害为然。而吾实不然。亦有夫利害置前。而不可却者。变也。何通耶。众人随之。君子审之。圣人适之。适之则不有。以其不自有。故不有。
人谓之盗物者为盗。非盗也。吾谓之盗心者为盗。确已夫。夫盗。盗物未必尽。有御必不入。设入必获。获则死无容。既死矣。奚盗哉。夫盗。盗心必尽失。御急而愈入。设获且生。而多又纵之。尤有诲之者。慎之哉。
道盛柔。德盛谦。物盛折。是以柔愈强。谦愈光。折愈亡。古之不事物者。故乃长。
密于事者心疏。密于心者事达。故事愈密。心愈疏。心愈密。事愈达。心不洗者。无由密。是以圣人。贵洗心。退藏于密。
一刺在肤。侧掉而不安。众刺在心。何可安耶。刺肤肤溃。刺心心亡。
大威可畏。观夫天地肃杀者。大威也。万物虽众。靡靡然孰能当之。故夫人有威者。承天也。天威至公。人威效公。天威爱物。人威主生。
化人无功。化己有功。己果化。而人不化自化矣。征夫观德人之容。使人之意也消。信夫。
治逆易。治顺难。逆有对。顺无知。故有知者。遇逆如甘露。畏顺如鸩毒。慎之至也。以其慎。故守不失。慎也者。成德之人欤。
心体本明。情尘日厚。尘厚而心日昏矣。是以圣人用智不用情。故致道者。以智去情。情忘则智泯矣。忘情者。近道哉。
智鉅事微。善达事者。莫若智。故智之器。挫锐解纷无不利。尝试观夫片雪点红炉。清霜消烈日。以其胜之也。故自胜者。孰能御之。
人以大巧。我用至拙。人巧以失。我拙以得。故善事道者。弃巧取拙。无不获。
顺我者喜。逆我者怒。喜怒迭迁。好恶竞作。日益其过。推原其由。本乎不觉。不觉。即忘返也。
恣口体。极耳目。与物镢铄。人谓之乐。何乐哉。苦莫大焉。隳形骸。泯心智。不与物伍。人谓之苦。何苦哉。乐莫至焉。是以乐苦者苦日深。苦乐者乐日化。故效道之人。去彼取此。
天地不劳而成化。圣人以劳而成功。众人因劳而遂事。事遂者逸。功成者退。故曰。功成事遂身退。天之道。多财者骄。高位者慢。多功者伐。大志者狂。胜才者傲。厚德者下。实道者随。
不了假缘。横生取舍。识风鼓扇。浩荡不停。如海波澄。因风起浪。风若不起。波浪何生。识若不生。万缘何有。故致道者。不了即生。了即无生也。善哉。
源不远。流不长。道不大。功不固。是以圣人德被群生。功流万世。以其道大也。有大道者。孰能破之。
目容天地。纤尘能失其明。心包太虚。一念能塞其广。是知一念者。生死之根。祸患之本也。故知几知微。圣人存戒。
自信者。人虽不信。亦信之矣。不自信者。人虽信。亦不信之矣。故自信敦诚。人信易欺。诚者曰精。欺者曰沦。智照识惑。惑起千差。照存独立。故致道者。以照照惑。贵智不贵识。
观夫市人莽行。失足于洼。然必惕然挥臂以自誓者。为嫌其污屦也。今夫人者。处下德而晏然。不惕不誓。是自短于市人。而土苴其道德也。悲夫。
人皆知变之为变。而为之变。而不知变有不变者存焉。苟知其不变。则变不能变之矣。苟不知其不变。虽无变何尝不变哉。请试观夫圣人。身循万有。潜历四生。纭纭并作。而无将无迎者。是处其不变而变之也。何变哉。若夫人者。形若槁木。而心若飏尘。物绝迹而犹呻吟。是无变也。何尝不变哉。
寝息坐卧。所以逸身也。止绝攀缘。所以逸心也。身逸者志堕。心逸者志精。故养道者。忘形师心道乃贞。
天地大。以能含成其大。江海深。以善纳成其深。圣人尊。以纳污含垢成其尊。是以圣人。愈容愈大。愈下愈尊。故道通百劫。福隆终古。而莫之争。
视民为吾民。善善恶恶。或不均。视民为吾心。慈善悲恶。无不真。故曰。天地同根。万物一体。此之谓同仁。
见色者盲。见见者明。闻声者聋。闻闻者聪。是以全色全见。尽声尽闻。无不融。声色俱非。见闻无住。此之谓大通。
众念纷纷不止。无以会真。若以众念止众念。则愈止愈不止矣。若以一念止众念。则不止而自止矣。吾所谓一念者。无念也。能观无念。不妨念念。而竟何念哉。虽然。实无念者。赘也。夫曾不知其为橛也。
心体元虚。妄想不有。若了妄不有。虽有而不有也。不了妄不有。虽不有犹有之也。故妄想如空花。其根在眼眚。了眚花不无。空体常寂灭。
夫平居内照似有。及涉事即无者。直以心境未融。前尘未了。而为留碍也。故造道者。不了前尘。纵心想俱停。犹为趣寂。故于至道不取。
体寂用照。用不失体。即照而寂。体不离用。即寂而照。是以体寂若太虚。用照如白日。故万变无亏。无幽不鉴。
前无始。后无终。万劫一念。六合一虚。人物齐轨。大小同状。昼夜不变。死生不迁。此之谓常。然体此者。似人而天。谁为之愆。
事小理大。事有千差。理唯一味。善理者。即事无外。隐显存亡莫之二。是以至人。愈动愈静。无不寓。
不可以无心得。不可以有心求。有心执有。无心着无。是二俱非。则超然独立。所以大人无对者。以其无可当情也。
念有物有。心空法空。是以念若虚镕。逢缘自在。心如圆鉴。来去常闲。善此者。不出寻常。端居妙域矣。
大忘不忘无不忘。用意忘者。愈忘愈着。执著者。未喻道。果喻道。何不忘耶。故曰鱼相忘于水。人相忘于道。
游鱼不知海。飞鸟不知空。凡民不知道。藉若知道。岂为凡民哉。吾意善体道者。身若鱼鸟。心若海空。近之矣。
一动一静。一语一默。扬眉瞬目。或饮与啄。左之右之无时不察。察久念裂。划然自得。自得者自知。人莫之识。
天地之功。不舍一草。沧海之润。不弃一滴。圆明之体。不离一念。是知一念之要。重矣夫。
真心至大。此身至微。是以明真心者。返观此身。犹若片云浮于太清。任往任来。翛然无寄。由无寄故。处世若寄焉。
为有为。无能为。为无为。能有为。是以圣人无为而无不为也。吾所谓圣人无为者。盖即为而不有其为。非若寒灰枯木。而断然不为也。
太虚游于吾心。如一沤在海。况天地之在太虚乎。万物之在天地乎。此身之在万物乎。外物之在此身乎。嘻。[耳*少]小哉。以其小故大。
天地寂。万物一。守寂知一。万事毕。处此道者常不忒。以其不忒。故作做云为俱不失。不失者。谓之真人。
超然绝待大同也。夫不同。则物我二。物我二。则形敌生。有形敌者。侍莫甚焉。何绝哉。吾意善致道者。贵两忘。两忘则物我一。物我一。则形敌忘。形敌既忘。谁待哉。绝待故大。大故同。大同者。谓之圣人。故曰。会万物而为己者。其唯圣人乎。
山河大地。一味纯真。心若圆明。天地虚寂。故达此者。外触目无可当情。中返观了无一物。如斯则空。空绝迹。物物徒云。身寄寰中。心超象表矣。
静极则心通。言忘则体会。是以通会之人。心若悬鉴。口若结舌。形若槁木。气若霜雪。嘻。果何人斯。愿与之游也。
其形似拘拘。其中深而虚虚。眼若不见。耳若不闻。昏昏闷闷。人望之而似痴。若亡人而不知偶谁。吾请以为师。
世闲所有。杳若梦存。梦中不无。觉后何有。故不觉何以超有。不超有何以离世。吾所谓离世者。非离世。离世在即世而离世也。即世而离世者。谓之至人。
知有为始。极尽为终。策知以智。运极以权。权也者。涉有也。涉有处变。古有万变而不失其正者。根本存焉。今夫不本而夸善变者。是由自缚而解人。人见而必唾。虽孺子大笑之。
直达谓之顿。密造谓之渐。直达诣真。密造除伪。真不诣。伪不除。伪不除。真不极。由是观夫伪也者。真之蔽欤。道之害欤。德之累欤。
圆融该摄。广大交彻。全事全理。隐显莫测。一多互含。多一互入。举一通收。不妨罗列。小大不殊。凡圣不隔。常泯常照。常起常寂。心不可思。言不可议。日用寻常。曾无欠阙。常在其中。不劳途涉。此之谓至极。
大言载道。小言载名。至言忘言。载名者近。载道者远。忘言者通。是故近则易亲。远则易毁。通则莫测。以其至。故莫测。居莫测者。谓之神化。
孤掌不鸣。不虚无响。绝待无言。由是观之。言者有待而然也。虽然。言言于无言。言即无言矣。无言者。言之不及也。吾意善得无言者。在遗言。言既遗。而无言者得矣。何言哉。
聊城傅光宅曰。世之谓子书者。则老庄非其至乎。老言简而意玄。庄语奇而思远。后之谈道者归焉。荀杨而下。未足拟也。兹绪言将非老庄之伦耶。其为文俊伟明洁。而其意旨。难以名言。或老庄犹有所未及耶。疑者曰。子是过矣。老庄何可及也。余曰。老庄诚不可及也。乃所称谷神和同。与疑始玄珠之类。则似有言而未尽。又似欲言而难于言者。道信无穷极也。西方圣人。无法可说。而有说法。言之尽矣。故观老庄。而知诸子未尽也。观西方圣人。而知老庄未尽也。绪言。则旨出于西方圣人。而文似老庄者也。故曰。或老庄犹有所未及也。然是亦有言也。有言则绪也。故以绪言名。即其言。而求其所不言。是存乎人矣。不然。谓憨山今人也。绪言何奇哉。岂唯不及老庄。亦复不及诸子。
憨山老人梦游集卷第四十五
憨山老人梦游集卷第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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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弟子 刘起相 重较
径山杂言
师在径山。与诸弟子接见。散口而谈日出。皆证后利生最亲切者。不宜散落。某生平能领旨。不能记诵。师言波浪深阔。而某又十日后方起此念。不复能忆全语。始次标目。记其大略。前话并续别开示者。一一缀入为径山法话。以便刻施普及。不枉大师唾沫之慈。澹居师。及大众。同此一心。
弟子朱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