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选语录 - 第 48 页/共 61 页
师游方。初到梁山。问。如何是无相道场。 梁山指观音曰。这个是吴处士画。 师拟进语。梁山急索曰。这个是有相底。那个是无相底。师遂有省。便礼拜。 梁山曰。何不道取一句。 师曰。道即不辞。恐上纸笔。 梁山笑曰。此语上碑去在。
石霜诚禅师
僧问。古曰道。卷帘当白昼。移榻对青山。如何是卷帘当白昼。 师曰。过净瓶来。 曰。如何是移榻对青山。 师曰。却安旧处着。
上堂云。心外无法。法外无心。随缘荡荡。更莫沈吟。你等诸人才上阶道。便好回去。更要待第二杓恶水泼作甚么。
泐潭澄禅师
师一日见僧披衲。师曰。得恁么好针线。 曰。祇要牢固。 师曰。打草惊蛇作甚么。 曰。客来须看。 师曰。祇有这个。更别有。 曰。云生岭上。 师曰。未在。更道。 曰。水滴岩前。
御制后序
朕少年时喜阅内典。惟慕有为佛事。於诸公案总以解路推求。心轻禅宗。谓如来正教不应如是。圣祖勅封灌顶普慧广慈大国师章嘉呼土克图剌麻。乃真再来人。实大善知识也。梵行精纯。圆通无碍。西藏.蒙古.中外诸土之所归依。僧俗万众之所钦仰。藩邸清闲。时接茶话者十余载。得其善权方便。因知究竟此事。 壬辰春正月。延僧坐七。二十.二十一随喜同坐两日。共五枝香。即洞达本来。方知惟此一事实之理。然自知未造究竟。而迦陵音乃踊跃赞叹。遂谓已彻元微。儱侗称许。叩问章嘉。乃曰。若王所见。如针破纸窗。从隙窥天。虽云见天。然天体广大。针隙中之见。可谓徧见乎。佛法无边。当勉进步。朕闻斯语。深洽朕意。 二月中。复结制於集云堂。着力参求。十四日晚。经行次。出得一身透汗。桶底当下脱落。始知实有重关之理。乃复问证章嘉。章嘉国师云。王今见处虽进一步。譬犹出在庭院中观天矣。然天体无尽。究未悉见。法体无量。当更加勇猛精进云云。 朕将章嘉示语问之迦陵音。则茫然不解其意。但支吾云。此不过剌麻教回途工夫之论。更有何事。而朕谛信章嘉之垂示。而不然性音之妄可。仍勤提撕。恰至明年癸巳之正月二十一日。复堂中静坐。无意中忽蹋末后一关。方达三身四智合一之理。物我一如本空之道。庆快平生。 诣章嘉所礼谢。国师望见。即曰。王得大自在矣。
朕进问更有事也无。国师乃笑。展手云。更有何事耶。复用手从外向身挥云。不过尚有恁么之理。然易事耳。此朕平生参究因缘。 章嘉呼土克图国师剌麻实为朕证明恩师也。其他禅侣辈不过曾在朕藩邸往来。壬辰癸巳间坐七时。曾与法会耳。迦陵性音之得见朕也。乃朕初欲随喜结七。因柏林方丈年老。问及都中堂头。佥云。只有千佛音禅师。乃命召至。既见。问难甚久。其伎俩未能令朕发一疑情。迫窘诘屈。但云。王爷解路过於大慧杲。贫衲实无计柰何矣。 朕笑云。汝等只管打七。余且在傍随喜。 尔时醒发因缘已具述如左。若谓性音默用神力。能令朕五枝香了明此事。何得奔波一生。开堂数处而不能得一人。妄付十数庸徒耶。 向后性音惟劝朕研辨五家宗旨。朕问。五家宗旨如何研辨。 音云。宗旨须待口传。 朕意是何言欤。口传耳受岂是拈花别传之旨。堂堂丈夫岂肯拾人涕唾。从兹弃置语录。不复再览者二十年。此府中宫中人人之所尽知者。 夫五家宗旨。同是曹溪一味。不过权移更换面目接人。究之皆是无义味语。所为毒药醍醐搅成一器。黄金瓦砾融作一团。用处无差。拈来有准。并皆一代之宗师。百世之模楷。柰庸流不了自心。累他涂污有分。鼓动识情。横生法执。谬加穿凿。取笑傍观。明眼人前不堪举似。因见性音谆谆於此。是乃逐语分宗。齐文定旨也。甚轻其未能了彻。如使性音明知之。而劝朕於此打之绕。更是何心行也。则其限於见地可知矣。如达摩传衣偈云。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后世附会其说。以为五叶者。五宗也。夫传衣止於曹溪。则是从慧可而下五世矣。因震旦信心已熟。法周沙界。衣乃争端。不复用以表信。达摩.黄梅之言具在。由可至能。岂非五叶。后来万派同源。岂非结果自然成耶。何得以五宗当之。 且传衣公案。世多囫囵吞枣。全未明白。世尊至多子塔前。命摩诃迦叶分座令坐。以僧伽黎围之。遂告曰。吾以正法眼藏密付於汝。汝当护持。继又告迦叶。吾将金缕僧伽黎衣传付於汝。转授补处。至慈氏佛出世。勿令朽坏。世尊所分之座。究是何座。僧伽黎究是何物。如云即是此金缕僧伽黎衣。从迦叶传至六祖者。岂有自周昭王至梁武帝时尚不朽坏。即属异宝。不可思议。便能常存世间。又与正法眼藏有何交涉。且自六祖以后。何以又复消泯。世尊明言至慈氏佛出世。勿令朽坏。乃未至唐时即已无存。岂世尊妄语诳语耶。且以僧伽黎围迦叶者。又是何意。 总之。未悟正法眼藏。从何推测。人必明取僧伽黎定然留得到慈氏出世之故。然后可与论传衣之事。何得支离穿凿。妄定宗旨。更以五宗牵合附会耶。况五宗前后参差。亦非一时。即五宗所明。同是大圆觉性。宗若有五。性亦当有五矣。古人专为剿情绝见。惟恐一门路熟。又复情见炽然。是以别出一番手眼。使人悟取。众生心不能缘於般若之上。今乃转以情见分别之。埋没古人不少。 朕既深明本旨。只图真实以办平生。岂肯被伊牵绊葛藤窠也。因一年之后。自清凉山回。宗教两不拈提。迨即位以来。十年不见一僧。未尝涉及禅之一字。盖此事。实明者少。逐块之流。徒劳延伫。求名之辈。更长业缘。而世间井底蛙又必妄生议论。朕愍诸有情无知愚陋。恐其因此造诸谤般若大罪孽。不谈之意。良非偶然。 今见去圣日远。宗风扫地。正法眼藏垂绝如线。又不忍当朕世而听其滔滔日下也。乃选辑从上宗师吃紧为人之语刊示天下后世。使之摆脱生死根尘。掀翻轮回陷阱。学者当知。朕今此举。实为佛祖慧命所系。不惜眉毛拖地。非与十方常住行脚秉拂之徒较论见地短长。朕此选出。莫又缉缉聚头。妄论是何宗派。却与朕莫交涉在。 天下宗徒能为自己一大事勇猛精进。如救头然。立雪不寒。断臂无痛。自然黑漆桶拦空扑破。玉麒麟就地勒回。那时方省得朕此一番话堕无量慈悲。如或此心不真不诚。不苦不切。但从语言文字放出见闻觉知。任情卜度。细意推求。此一则是临济宗。那一则是曹洞派。起模画样。滞相执缘。以此求契求证。所为将空塞空。徒使朕与从上诸古德百千方便。亦如取声锁向匣中。吹网欲令气满耳。岂不钝置人耶。 朕在藩邸时亦以本分事接人。不无漏逗。所有语句并已刊入圆明居士语录卷内。此外并无一则机缘流布人世。况朕身居帝王之位。口宣佛祖之心。天下后世理障深重者。必以教外别传之旨未经周公.孔子评定。怀疑而不肯信。然此其为害犹浅。若夫外托禅宗。心希荣利之辈。必有千般诳惑。百种聱讹。或曾在藩邸望见颜色。或曾於法侣传述绪言。便如骨岩木陈之流。捏饰妄词。私相纪载。以无为有。恣意矜夸。刊刻流行。煽惑观听。此等之人。既为佛法所不容。更为国法所宜禁。发觉之日。即以诈为制书律论。 朕今此举。实以教外别传将坠於地。不得已而为此。至於宗门能杀能活。能纵能夺之趣。皆由宗师所参不谬。所悟无垠。如千里驹。随意举步便是追风逐日。其不可及者。皆其所不自知。苟存一与夺自在。擒纵无偏之见於八识田内。则人法不空。能所交接。其与魔外有何分别。 兹选之有正集.外集.前集.后集。而又谆谆提示。各序其旨於篇端者。专欲学人真参实悟。各得本分正知正见。如象渡河。脚踏实地。便能超出三界。而一一具足六度万行。切莫仍向此中转求口头滑利也。此事不由语言文字分迷悟。岂由语言文字定是非。已悟已证者。有语有句。固能为人解粘去缚。若平生无一则机缘语句传世者。岂得遂谓未悟未证乎。如西天四七。所垂言句甚少。东土二三。惟达摩.曹溪尚传语句。璨大师尚有信心铭一篇。其他二祖.四祖并无一语垂后。岂皆是未悟未证人也。应知何在。 语录之流传与否。乃近代宗徒动辄拾取他人涕唾。陈襕葛藤。串合弥缝。偷作自己法语。灾棃祸枣。诳惑人家男女。其口头实能滑利者。便鸣钟击板。竖拂擎拳。彼建立则我扫荡。彼扫荡则我建立。各出妄见争持。大家一场懡[怡-台+罗]。礼拜者。作出身之活路。棒喝者。成漂堕之黑风。如此心行。称曰度人。佛祖门庭岂不污辱。 又如古人契证无差。每有拈.代.偈.颂以相印合。今则不然。不於契证处自了自心。但於公案上盲拈瞎颂。剽窃成语。差排牵合。为可解不可解之语。作若通若不通之文。千七百则皆可通融。百千万言无非活套。以此为拈.代.偈.颂。岂不涂污古人。误累自己。有何交涉。虚费钻研。 夫讲师诠解教典。何尝不同於如来之语。而不得谓传如来之心者。以心宗非语言文字所可传。故曰教外别传。今将教外别传所有公案作文字。则是又成一教外别传之教典矣。况文字边事。欲其工妙。亦非聚数十年心力不能到家。至作得文字好。则此数十年不究本分。可知教外别传只是本分二字。安可离却而为此门庭以外事。拈.代.偈.颂四者。颂最为后。学人於颂古切用工夫。遂渐至宗风日坠。此端一开。尽向文字边作活计。赵州所呵枝蔓上生枝蔓。正为此辈。 至乃子孙。稍得世荣。便欲将祖父言句夤缘入藏。不思千古自有明眼人。岂得欺尽谩尽。夫本为利益将来。流芳百世。夤缘入藏。而乃忘其贻误后人。遗臭万年也。何苦夤缘。自贻伊戚。平素一无所事。吃得饭饱。长连床上三三五五握管伸纸。商量作一部好语录垂后。纵使句句如初祖所说。亦乃馊羹餲饭。与灵觉有何交涉。况此实非学问之所能及。思虑之所能到。何苦造大罪孽同於谤佛。古人云。佛法不怕烂却。又云。但得成佛。不愁不会说法。朕愿天下宗徒。参则实参。悟则实悟。此是菩提道场。其中无求名利处。於此尚不无污染。可见从初发心便非真实为生死出家也。若为名利。何如耕农。作一孝弟力田之民。不然应试。作一科举文学之士。留此宗门。以待真正发心参学之人。免致涂污佛祖之慧命。 朕阅指月录.正法眼藏.禅宗正脉.教外别传诸书。所选古德机缘语句。皆错杂不伦。至於迦陵音所选宗统一丝者。尤为乖谬。古人语句。专为开人迷云。后人选辑。专为垂诸久远。今乃挨门逐户拾取剩遗。或珠或玑。或金或鍮。或丝或布。或柴或草。或瓦或砾。或垢或腻。一家强收一物入笼中。更自夸曰秉公。何庸愚之甚也。但图人人有分。个个不遗。纷纭杂陈。撩乱错出。蝌斗与神龙并游。野狐与师子齐吼。饱参者尚或一时目迷。况初学之人。岂不观之而愈惑。求之而愈远。其为毒害。奚可胜言。此选朕近日方见。未料性音昏愦卑鄙至於此极也。至於取本朝开堂说法之衲僧平生所有乱统。各各人编一则。错杂不堪。谓之宗统一丝。直接西天四七。东土二三。真令人笑之齿冷。若然。则禅宗之统。实危如一丝也。其意不过取媚同门参学之徒。俾惑其选录伊祖父言句入集。以为荣华。此何异世间浇薄士子。彼此标榜选刻文字。自称名士乎。噫。可为宗风太息流涕者矣。 如朕於涌泉欣.天衣怀.韶国师等古德语句。宝之如摩尼夜光。赤刀大贝。而诸书所载极少。徧求不可复得。盖瞿汝稷辈。自然皆是性音心行。既杂取下等语句。又畏繁多。自然将真正师范至言转播弃之而不惜。历年既久。渐以无传。良可叹惋。因念从上古德不肯以佛法当人情。一任香火歇绝。不妄付拂者。其与盲传盲受。祇图支派蕃衍之人。高下相去。天地悬隔。 夫慧命绝续。正同父子。但与身体发肤之禀受。其理相不可强同。虽瓣香所承。定不容昧。但如朕所采语句中诸禅师。现在已无法嗣者。天下宗徒之祖父岂得不从此摸着鼻孔。是则亦为伊祖父生身之所自也。凡为嗣续。正当饮水思源。柰何各立门庭。同於世间种族。赵甲之家不祀钱乙之祖。横分畛域。各守封疆。况伊辈盲传盲受。并未大死大活。有何法乳。所报何恩。倘从此选中诸禅师垂示处得个入头。是乃瓣香法乳之恩。理宜酬答者也。如或未能。则姑如先圣先贤列祀学宫之例。使人人致敬。要亦未为不可。
天下丛林古剎衲子。除各自供养伊本支祖父外。应将从来拔萃古德一一设位於堂。朝夕供养礼拜。使其香火绝而复续。徧满震旦。不但为后世真参实学者劝。亦报本酬源之正举。再者。从上祖师设呵佛骂祖之路。盖为学人圣见不除。则触途成碍。苟不向脚跟下。如斩一握丝。一斩一齐断。则见相横前。仍沿此岸。 夫如来直指灵鉴心体。不特破根尘相对之妄。亦乃破离妄绝对之真。真妄两途。皆众生无始以来之见病。大善知识透天透地。泯妄泯真。是以扫空生佛之虚华。荡尽妄真之闲说。吃紧为人。无柰立此呵佛骂祖之说。所谓以慈悲之故。而有落草之谈也。其实水月道场。空花万行中。此等语言何处安着。如德山鉴。平生语句都无可取。一味狂见恣肆。乃性音选宗统一丝。采其二条内。一条载去前后语言。专录其辱骂佛祖不堪之词。如市井无赖小人诟谇。实令人惊讶。不解其是何心行。将以此开示学人耶。是何为耶。近世宗徒未踏门庭。先决堤岸。一腔私意。唯恐若不呵佛骂祖。则非宗门。强作解事。学人饶舌。狐行象迹。鸮学凤音。是何言欤。是何言欤。 释子既以佛祖为祖父。岂得信口讥诃。譬如家之逆子。国之逆臣。岂有不人神共嫉。天地不容者。阎罗面前刀山剑树。专为此辈而设。极宜猛省。如南泉愿牧水牯牛公案最为下品。因南泉愿颇有本分之语。是以朕未加诃斥。而性音则於其他语句概置不录。所录二条。其一即是此条。具此凡眼。有何圣见可除。辄敢见人呵佛骂祖。便生欢喜采辑。鸱鼠嗜粪。斯之谓矣。又如大慧杲云今时宗师为人。入室三五徧。辨白不出。却教他说悟处。若恁么地。如何为人等语。此论大误。从来如永嘉一宿觉之类。祇因当时但知教乘。初阐禅宗。所以一言半语漏逗本分。皆胸襟流出。便可印合。 自唐季以后。古德垂示流布海内。人人捃摭攘窃。预备应机。若不入室细扣。知其是何心行。朕亦颇能为人。然实不能不令入室三五徧而即悉其底蕴。开堂说法。临机问答。固不可无。若止凭一二语以定虚实。此盲传盲受之根。大慧杲悞人谬论。丛林当为炯戒。况大慧杲既具如此眼目。所谈奇妙法何耶。所得英俊才谁耶。朕实深尝上乘圆顿甘露之味。非依墙摸壁。率意之乱统。既知之无疑。岂忍不报佛祖深恩。因不辞话堕。竭力为宗门一番整顿。所冀天下禅僧改往修来。英灵辈出。如朕所选中诸禅师者。唱导十方。使如来正教有振兴之象。是则朕之深愿。如尔等僧徒仍执迷不悟。将朕一片慈悲全不领受。仍以无明缁素人我心会取。如世尊所说三藏十二分。一例束之高阁。则宗风之衰。朕亦无如之何矣。选辑既竣。书此以为后序。
雍正十一年癸丑九月朔日
御选历代禅师语录后集下
雪窦重显禅师
师造智门。即伸问曰。不起一念。云何有过。门召师近前。师才近前。门以拂子蓦口打。师拟开口。门又打。师豁然开悟。留止五年。尽得其道。乃复徧参。
师到大龙为知客。一日。问曰。语者默者不是。非语非默更非。总是总不是拈却。大用现前。时人知有。未审大龙如何。 龙曰。子有如是见解。 师曰。这老汉瓦解冰消。 龙曰。放你三十棒。师礼拜归众。 龙却唤。适来问话底僧来。师便出。 龙曰。老僧因甚么瓦解冰消。 师曰。转见败阙。 龙作色曰。叵耐。叵耐。师休去。 后举似南岳雅和尚。雅曰。大龙何不与本分草料。 师曰。和尚更须行脚。
问罗汉林曰。法尔不尔。如何指南。 林曰。只为法尔不尔。 师曰。大众记取某甲话头。拂衣归众。 林下堂。却令侍者请师至方丈。问。上座适来不肯老僧那。 师曰。和尚当代宗匠。焉敢不肯。 林曰。你为甚拂衣归众。 师曰。还许某甲说道理也无。 师曰。你说看。师拍一拍下去。
僧问。远离翠峰祖席。已临雪窦道场。未审是一是二。 师曰。马无千里谩追风。 曰。恁么则云散家家月。 师曰。龙头蛇尾汉。
师问新到。甚处人。僧提起坐具。 师曰。虾跳不出斗。 僧曰。[跳-兆+孛]跳。师便打。 僧曰。更[跳-兆+孛]跳。 师又打。僧便走。师唤回。僧作礼曰。触忤和尚。 师曰。我要这话行。你又走作甚么。 僧曰。已徧天下了也。师复打五棒。 僧曰。有诸方在。 师曰。你只管吃棒。 师又唤第二底近前来。问。甚处人。 僧曰。鼎州人。 师曰。败也。 僧曰。青天白日。 师曰。两重公案。 僧曰。恰是。 师以拄杖指曰。你拟[跳-兆+孛]跳。僧拟议。师亦打五棒。 参头曰。这僧吃棒与某甲不同。 师一时唤近前。僧珍重便走。师随后与一拄杖。
问僧。名甚么。 云。义怀。 师云。何不名怀义。 云。当时致得。 师云。谁与汝安着。 云。某甲受戒来十年也。 师云。行脚费却多小草鞋。 云。和尚莫谩人好。 师云。我也没量罪过。汝作么生。僧无语。 师云。脱空谩语汉。便打。
僧问。猿抱子归青嶂里。鸟[口*金*亍]花落碧岩前。古人意旨如何。 曰。夹山犹在。 曰。和尚如何。 曰。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 僧却问。如何是翠峰境。 曰。春至桃花亦满溪。僧礼拜。 师曰。山僧今日败阙。有人点检得出。许他顶门上具一只眼。便下座。
宗首座到。方拟人事。师约住云。既知信之韬略。便须拱手归降。 宗云。今日败阙。 师云。剑刃未施。贼身已露。 宗云。气急杀人。 师云。败将不斩。 宗云。是。 师云。礼拜着。 宗云。三十年后有人举在。 师云。已放你过。
与数僧游山次。见牯牛举头。师问。牯牛举头作甚么。 僧云。怕和尚穿却。 师不肯。自云。看入草底。
首座写真。师曰。既是首座。为甚么却有两个。 曰。争之不足。 师曰。你问我。我与你道。 座拟问。师曰。雪窦门下。
雪峰钦山主
上堂。昨日一。今日二。不用思量。快须瞥地。不瞥地。蹉过平生没巴鼻。咄。
洞山晓聪禅师
师游方时。在云居作灯头。见僧说泗州大圣近日在扬州出现。有设问曰。既是泗州大圣。为甚么却向扬州出现。 师曰。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后僧举似莲花峰祥庵主。主大惊曰。云门儿孙犹在。中夜望云居拜之。
师尝负柴上山。路逢一僧问。山上有柴。何故向山下担柴。 师放柴於地曰。会么。 曰。不会。 师曰。我要烧。
发供养主。示众云。住持之道。劳他十方高人。且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佛事门中。不舍一法。盖为清众之故。所以忘劳。然尽大地作一胡饼。天下人尽得吃。惟有深沙神不得吃。怒发将蒺藜杖打一棒。瓦解冰消。
师手植万松於东岭。而恒诵金刚般若经。山中人因名其岭曰金刚。方植松。而宝禅师至。时亲自五祖来。师问。上岭一句作么生道。 宝曰。气急杀人。 师拄镢呵曰。从何得此随语生解阿师。见问上岭。便言气急。佛法却成流布。 宝请代语。师曰。气喘杀人。
逍遥问。岭在此。金刚在何处。 师指曰。此一株是老僧亲栽。
因事示众。天晴盖却屋。乘乾刈却禾。早输王税了。鼓腹唱巴歌。
金陵天宝和尚
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 师曰。列半作三。 曰。学人未晓。 师曰。鼻孔针筒。
清凉泰钦法灯禅师
师在众日。性豪逸。不事事。众易之。法眼独契重。法眼一日问众曰。虎项金铃是谁解得。众无对。 师适至。法眼举前语问。师曰。系者解得。 法眼曰。汝辈轻渠不得。
上堂。有僧出礼拜。师曰。道者。前时谢汝请我。将甚么与汝好。 僧拟问次。师曰。将谓相悉。却成不委。
报恩慧明禅师
一日。有新到参。师问。近离甚处。 曰。都城。 师曰。上座离都城到此山。则都城少上座。此间剩上座。剩则心外有法。少则心法不周。说得道理即住。不会即去。僧无对。
资岩长老问。如何是现前三昧。 师曰。还闻么。 岩曰。某甲不患聋。 师曰。果然患聋。
师寻迁天台山白沙卓庵。有朋彦上座博学强记。来访师。敌论宗乘。师曰。言多去道转远。今有事借问。祇如从上诸圣及诸先德。还有不悟者也无。 彦曰。若是诸圣先德。岂有不悟者哉。 师曰。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悉皆消殒。今天台山嶷然。如何得消殒去。彦无对。
云居清锡禅师
有廖天使入院。见供养法眼真。乃问曰。真前是什么果子。 师曰。假果子。 廖曰。既是假果子。何以将供养真。 师曰。也祇要天使识假。
罗汉院智依禅师
师问僧。今夏在甚么处。 僧曰。在无言上座处。 师曰。还曾问讯他否。 僧曰。也曾问讯。 师曰。无言作么生问得。 僧曰。若得无言。甚么处不问得。 师喝曰。恰似问老兄。
师与彦端长老吃饼餤。端曰。百种千般。其体不二。 师曰。作么生是不二体。端拈起饼餤。 师曰。祇守百种千般。 端曰。也是和尚见处。 师曰。汝也是罗公咏梳头样。
上堂。尽十方世界。无一微尘许法与汝作见闻觉知。还信么。然虽如此。也须悟始得。莫将为等闲。不见道。单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祇具一只眼。还会么。 僧问。纤尘不立。为甚么好丑现前。 师曰。分明记取。别处问人。
报恩玄则禅师
上堂。诸上座尽有常圆之月。各怀无价之珍。所以月在云中。虽明而不照。智隐惑内。虽真而不通。无事。久立。
僧问。如何是不动尊。 师曰。飞飞扬扬。
宝塔绍岩禅师
吴越王命师开法。上堂云。今日大王施张法筵。致请山僧。祇图诸仁者明心。此外别无道理。诸仁者还明心也未。莫不是语言谈笑时。凝然杜默时。参寻知识时。道伴商略时。观山玩水时。耳目绝对时。是汝心否。如上所解。尽为魔魅所摄。岂曰明心。更有一类人。离身中妄想外。别认徧十方世界。含日月。包太虚。谓是本来真心。斯亦外道所计。非明心也。诸仁者要会么。心无是者。亦无不是者。汝拟执认。其可得乎。
栖贤圆禅师
上堂。出得僧堂门。见五老峰。一生参学事毕。何用更到这里来。虽然如此。也劳上座一转了也。珍重。
石霜慈明禅师
师谒唐明嵩禅师。嵩谓师曰。杨大年内翰知见高。入道稳实。子不可不见。 师乃往见大年。年问曰。对面不相识。千里却同风。 师曰。近奉山门请。 年曰。真个脱空。 师曰。前月离唐明。 年曰。适来悔相问。 师曰。作家。年便喝。 师曰。恰是。年复喝。 师以手划一划。年吐舌曰。真是龙象。 师曰。是何言欤。 年唤客司。点茶来。元来是屋里人。 师曰。也不消得。 茶罢。又问。如何是上座为人一句。 师曰。切。 年曰。与么则长裙新妇拖泥走。 师曰。谁得似内翰。 年曰。作家。作家。 师曰。放你二十棒。 年拊膝曰。这里是甚么所在。 师拍掌曰。也不得放过。 年大笑。又问。记得唐明当时悟底因缘么。 师曰。唐明问首山。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山曰。楚王城畔。汝水东流。 年曰。祇如此语。意旨如何。 师曰。水上挂灯球。 年曰。与么则孤负古人去也。 师曰。内翰疑则别参。 年曰。三脚虾蟆跳上天。 师曰。一任[跳-兆+孛]跳。年乃大笑。馆於斋中。
师谒李督尉。公闻谒。使童子问曰。道得即与上座相见。 师曰。今日特来相看。 又令童子。曰。碑文刊白字。当道种青松。 师曰。不因今日节。余日定难逢。 童又出曰。都尉言。与么则与上座相见去也。 师曰。脚头。脚底。 公乃出。坐定。问曰。我闻西河有金毛狮子。是否。 师曰。甚处得这消息。公便喝。 师曰。野干鸣。公又喝。 师曰。恰是。公大笑。 师辞。公问。如何是上座临行一句。 师曰。好将息。 公曰。何异诸方。 师曰。都尉又作么生。 公曰。放上座二十棒。 师曰。专为流通。公又喝。 师曰。瞎。 公曰。好去。师应喏喏。 自是往来杨李之门。以法为友。 久之。辞还河东。年曰。有一语寄与唐明。得么。 师曰。明月照见夜行人。 年曰。却不相当。 师曰。更深犹自可。午后更愁人。 年曰。开宝寺前金刚。近日因甚么汗出。 师曰。知。 年曰。上座临行。岂无为人底句。 师曰。重迭关山路。 年曰。与么则随上座去也。师嘘一声。 年曰。真狮子儿。大狮子吼。 师曰。放去又收来。 年曰。适来失脚蹋倒。又得家童扶起。 师曰。有甚么了期。年大笑。 师还唐明。
谒神鼎諲禅师。鼎。首山高弟。望尊一时。衲子非人类精奇。无敢登其门者。门弟子气吞诸方。师发长不翦。敝衣楚音。通谒称法侄。一众大笑。鼎遣童子问。长老谁之嗣。 师仰视屋曰。亲见汾阳来。 鼎杖而出。顾见颀然。问曰。汾州有西河师子。是否。 师指其后。高叫曰。屋倒矣。童子返走。鼎回顾。相矍铄。师地坐。脱只履而示之。鼎老忘所问。又失师所在。师徐起整衣。且行且语。见面不如闻名。遂去。鼎遣人追之不可。叹曰。汾州乃有此儿耶。
问。行脚不逢人时如何。 师曰。钓丝绞水。
问。磨砻三尺剑。去化不平人。师意如何。 师曰。好去。 僧曰。点。 师曰。你看。僧拍手一下归众。 师曰。了。
问僧。近离甚处。 曰。云过千山碧。 师曰。着忙作么。 曰。雁过水声凄。师便喝。僧亦喝。师便打。僧亦打。 师曰。你看这瞎汉。本分打出三门外。念你是新到。且坐吃茶。
师问显英首座。近离甚处。 曰。金銮。 曰。去夏在甚处。 曰。金銮。 曰。前夏在甚处。 曰。金銮。 曰。先前夏在甚处。 曰。和尚何不领话。 曰。我也不能勘得汝。教库下供过奴子来勘。且点一碗茶与汝湿口。
师室中晏坐。横刀水盆之上。旁置草鞋。使来参扣者下语。无有契其机者。
又冬日榜僧堂。作此字。[(○*○*○)/=]二[一/一]三[┘*└][(┐@三)*(田/?)][水-?+(曲-曰+口)]。其下注云。若人识得。不离四威仪。 中有首座者见之。谓曰。和尚今日放参。师闻而笑之。
法华全举禅师
师得法汾阳。徧历诸方。首谒荆南福昌善禅师。善问曰。回互不回互。 师曰。总不与么。 曰。为甚么已吃福昌棒。 师曰。一家有事百家忙。 曰。脱空谩语。 师曰。调琴澄太古。琢句体全真。
谒公安远禅师。远问。作么生是伽蓝。 师曰。深山藏独虎。浅草露群蛇。 曰。作么生是伽蓝中人。 师曰。青松盖不匝。黄叶岂能遮。 曰。道什么。 师曰。少年玩尽天边月。老倒扶桑没日头。 曰。一句两句。云开月露。作么生。 师曰。照破祖师关。
谒夹山真首座。真曰。还见么。 师曰。万事全无。 曰。还不见么。 师曰。千般皆在手。 师曰。首座未见澄散圣时如何。 曰。湖南.江西。 又问。见后如何。 曰。江西.湖南。 师曰。却共首座一般耶。 曰。打草惊蛇。 师曰。终不捏怪。
谒大愚芝禅师。芝问。古人见桃花。意作么生。 师曰。曲不藏直。 曰。那个且从。遮个作么生。 师曰。市中拾得宝。比邻那得知。 曰。上座还知么。 师曰。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不献诗。 曰。作家诗客。 师曰。一条红线两人牵。 曰。元沙道谛当又作么生。 师曰。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 曰。恰是。 师曰。楼阁凌云势。峰峦迭翠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