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统编年 - 第 32 页/共 68 页

辛巳十七年。   药山祖登山长啸。   祖一夜登山经行。忽云开见月。大啸一声。应澧阳东九十里许。刺史李翱向祖风。屡请不赴。乃躬谒祖。祖不顾。翱性褊急。乃曰。见面不如闻名。拂袖便出。祖曰。太守何得贵耳贱目。翱回拱谢。问曰。如何是道。祖以手指上下曰。会么。曰不会。祖曰。云在青天水在瓶。翱欣然作礼。述偈曰。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翱又问。如何是戒定慧。祖曰。这里无此闲家具。翱罔测。祖曰。太守欲保任此事。须向高高山顶立。深深海里行。闺阁中物舍不得。便为渗漏。翱作复性书。约三千言(翱韩愈门人)。   律师南岳云峰法证寂。   壬午十八年。   癸未十九年。   甲申二十年。   顺宗(名诵在位一年)。   顺宗乙酉永贞元年。   宪宗(名纯在位十五年)。   宪宗丙戌元和元年。   丁亥二年。   禅师灵佑往沩山。   司马头陀自湖南来百丈。白祖曰。潭州大沩。山水奇绝。可成一大道场。聚千五百众。乞和尚分一枝佛法。王化此山。祖令集众曰。若能对众。一语。出格者。即令沩山阐化。即指净瓶问曰。不得唤作净瓶。唤作什么。华林觉为第一座。曰不可唤作木[木*突]也。祖不肯。佑时充典座。出众踢倒净瓶。祖笑曰。第一座输却山子也。遂遣佑往。是山峭绝。敻无人烟。佑牵萝而登。拾橡为食。与猿猱为伍。山下居民。稍稍知之。   祥符荫曰。此选择住持之始也。当时沩山一荒绝无人之境。而祖必珍重对众择遣。岂非人杰地灵。而地以人重耶。佑单丁食栗。不五年。於蛇虎丛中成象龙法席。迄今大沩。名垂霄壤。可谓不负祖之慎畀矣。   禅师大鉴下第三世荆州天皇道悟寂。   悟婺州东阳张氏子。神仪挺异。幼而生知。年十四。恳求出家。父母不许。遂减食饮。父母不得已许之。及出家。精修梵行。风雨昏夜。宴坐邱冢。离诸怖畏。谒径山国一。受心法。服勤五载。复谒马祖。重印前解。依止二夏。后谒石头问曰。离却定慧。以何法示人。头曰。我这里无奴婢。离个甚么。曰如何明得。头曰。汝还撮得虚空么。曰恁么则不从今日去也。头曰。未审汝蚤晚从那边来。曰道悟不是那边人。头曰。我蚤知汝来处也。曰师何以赃诬於人。头曰。汝身见在。曰虽然如是。毕竟如何示於后人。头曰。汝道谁是后人。从此顿悟。罄殚前二哲匠。言下有所得心。后居天皇。客无贵贱。皆坐而揖。江陵尹右仆射裴公。稽首问法。接之无加礼。裴愈归向。元和丁亥四月示疾。命弟子先期告终。至晦日。大众问疾。悟蓦召典座。座近前。悟曰。会么。曰不会。悟拈枕子抛於地上。即便告寂。寿六十。腊三十五。   戌子三年。   禅师大鉴下第三世荆州天王寺道悟寂。   悟渚宫崔氏子。汉子玉之裔。十五出家。二十三受戒。三十谒石头。频沐指示而不契。次谒忠国师。三十四与国师侍者应直南还。谒马祖。祖曰。识取自心本来是佛。不属渐次。不假修持。体自如如。万德圆满。悟於言下大悟。祖嘱曰。汝若住持。莫离旧处。悟蒙旨已。便返荆门。去郭不远。结草为庐。节使来访。不为加礼。使怒。擒悟掷江中。及归。见徧衙火发。且闻空中天王神嗔责声。遂哀悔设拜。烟焰顿息。宛然如初。乃躬往江边迎悟。见悟在水。都不湿衣。益自敬重。於府西造天王寺供之。龙潭信问。从上相承底事如何。悟曰。不是明汝来处不得。信曰。这个眼目。几人具得。悟曰。浅草易为长芦。僧问。如何是玄妙之说。悟曰。莫道我解佛法好。曰争奈学人疑滞何。悟曰。何不问老僧。曰即今问了也。悟曰。去不是汝存泊处。悟常云。快活快活。及临终时。叫苦苦。又云。阎罗王来取我也。院主问曰。和尚当时被节使抛向水中。神色不动。如今何得恁么地。悟举枕子云。汝道当时是。如今是。院无对。便入灭。时十月十三日。年八十二。坐六十二夏。   阙疑(景德传灯录。马祖法嗣共一百三十八人。七十五人见录。余无机缘语句不录。其一百三十八人中。无天王道悟禅师名。叙石头法嗣二十一人。首天皇道悟禅师。列龙潭崇信禅师于其后。宋高僧传亦然。此疑之可阙者。一也。五灯会元曰。按景德传灯录称青原下出石头迁。迁下出天皇悟。悟下出龙潭信。信下出德山鉴。鉴下出雪峰存。存下出云门偃。玄沙备。再传为法眼益。皆谓云门法眼二宗。来自青原石头。虽二家儿孙。亦自谓青原石头所自出。不知其差误。所从来久矣。道悟同时有二人。一住荆南城西天王寺。嗣马祖。一住荆南城东天皇寺。嗣石头。其下出龙潭信者。乃马祖下天王道悟。非石头下天皇道悟也。此疑之可阙者。二也。指月录。载南岳青原宗派法嗣未定二人曰。荆州天皇道悟禅师。嗣石头。住城东。弟子三人。慧真。文赍幽闲。恊律朗符载撰碑。传灯所录。悉同符碑。而误以龙潭信列师法嗣。天王道悟嗣马祖。住城西。弟子一人。龙潭祟信。荆南节度使邱玄素撰碑。又唐闻人归登南岳碑。圭峰答裴相国宗趣状。权德与马祖塔铭。皆以天王为马祖嗣。佛国白。达观颕。吕夏卿张无尽。皆着辨证。传灯之误。独其时同。其地同。其参谒石头马祖同。故犹不能不阙疑。此疑之可阙者。三也)。   祥符荫曰。大凡古今疑信之间。有疑而难信者。有信而无可疑者。其疑其信。可以决也。惟可疑。而实可信。既可信。而犹不能无疑。其信其疑。须平其心。公其见。毋执一时一己之私。此古之所以有阙文也。天皇天王。景德传灯。及五灯会元。诸家文献。皆非无征。征则皆可信。信则疑不必阙。然佛祖出世。无非为一大事因缘。云兴电拂。宁争剩迹。千释迦万弥勒。彼此何分。况同为大鉴之后。均阐达摩之道。谓其出自石头。固迦文之后裔也。谓其出自马祖。亦迦文之后裔也。必欲定其信史。两家之执一纷然。何妨阙为疑文。千古之大同自在。故两存天皇。天王。而书其系曰。大鉴下第三世。以俟后之详定焉。   己丑四年。   禅师昙晟造药山。   昙参百丈二十年。因缘不契。遂造药山。祖问甚处来。曰百丈来。祖曰。百丈有何言句。曰寻常道我有一句子。百味具足。祖曰。醎则醎味。淡则淡味。不醎不淡是常味。作么生是百味具足的句。晟无对。祖曰。争奈目前生死何。曰目前无生死。祖曰。在百丈多少时。曰二十年。祖曰。二十年在百丈。俗气也不除。他日侍立次。祖又问。百丈更说甚么法。曰有时道三句外省去。六句内会取。祖曰。三千里外且喜没交涉。祖又问更说甚么法。曰有时上堂。大众立定。以拄杖一时趂散。复召大众。众回首。丈曰。是甚么。祖曰。何不蚤恁么道。今日因子。得见海兄。晟於言下顿悟。便礼拜。   庚寅五年。   辛卯六年。   壬辰七年。   诏谥曹溪六祖大鉴禅师塔曰灵照(从南海经略马总请也。〔可〕东柳宗元撰碑)。   癸巳八年。   沩山道场成。   佑单丁五年。一日念道在接物利生。独居非是。乃出至山口。语蛇虎曰。我若於此山有缘。汝等各自散去。若其无缘。我充尔腹。言讫。虫虎四散。佑乃回山。未几懒安上座至。禅学稍集。众营梵宇。连帅李景让。奏号同庆寺。风动天下。四方辐辏归之。   慧寂至沩山悟旨。   寂韶州怀化叶氏子。年九岁於广州和安寺。投通禅师出家。十四岁父母取归。欲与婚媾。寂不从。遂断手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报劬劳。父母乃许再诣通处。而得披剃。未登具。即游方。初谒耽源。已悟玄旨。后参沩山。问汝是有主沙弥。无主沙弥。寂曰。有主。曰主在甚么处。寂从西过东立。沩异之。寂问如何是真佛住处。沩曰。以思无思之妙。反思灵焰之无穷。思尽还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寂於言下顿悟。自此执侍。前后盘桓十五载。一日又问。子既称善知识。争辨得诸方来者。知有。不知有。有师承。无师承。是义学。是玄学。子试说看。寂曰。慧寂有验处。但见僧来。便竖起拂子。问伊诸方还说这个不说。又曰这个且置。诸方老宿意作么生。沩叹曰。此是从上宗门中牙爪。又问大地众生。业识茫茫。无本可据。子作么生知他有之与无。曰慧寂有验处。时有一僧从面前过。寂召曰。阇黎。僧回首。寂曰。和尚。这个便是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沩曰。此是师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驴乳。   甲午九年。   第九世洪州百丈大智祖示寂塔曰大宝胜轮。   祖上堂曰。灵光独耀。逈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僧问。对一切境。如何得心如木石去。祖曰。一切诸法。本不自言空。不自言色。亦不言是非垢净。亦无心系缚人。但人自虚妄计着。作若干种解会。起若干种知见。生若干种爱畏。但了知法不自生。皆从自己一念妄想颠倒取相而有。知心与境本不相到。当处解脱。一一诸法。当处寂灭。当处道场。又本有之性。不可名目。本来不是凡。不是圣。不是垢净。亦非空有。亦非善恶。与诸染法相应。名人天二乘界。若垢净心尽。不住系缚。不住解脱。无一切有为无为。缚脱心量。处於生死。其心自在。毕竟不与诸妄虚幻尘劳蕴界生死诸入和合。逈然无寄。一切不拘。去留无碍。往来生死。如门开相似。夫学道人。若遇种种苦乐称意。不称意事。心无退屈。不念名闻利养衣食。不贪功德利益。不为世间诸法之所滞碍。无亲无爱。苦乐平怀。粗衣遮寒。粝食活命。兀兀如愚如聋。稍有相应分。若於心中广学知解。求福求智。皆是生死。於理无益。却被知解境风之所漂溺。还归生死海里。佛是无求人。求之即乖。理是无求理。求之即失。若着无求。复同於有求。若着无为。复同於有为。故经云。不取於法。不取非法。不取非非法。又云。如来所得法。此法无实无虚。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不被阴界五欲八风之所漂溺。即生死因断。去住自繇。不为一切有为因果所缚。不被有漏所拘。他时还以无因缚为因。同事利益。以无着心。应一切物。以无碍慧。解一切缚。亦云应病与药。祖凡作务执劳。必先於众。正月十七日寂。世寿九十有五。   寂音洪题祖广录曰。佛语心宗。法门旨趣。至江西为大备。大智精妙。颕悟之力。能到其所安。此中虽无地可以栖言语。然要不可以终去语言也。故其广演之语。大剔禅者法执。而今之五家宗趣。皆此录森列。如井之在海。其清凉甘滑。泄苦浊毒所不同。而本则无异质也。   安隐忍曰。先圣教人。悟后还来旧处行。又曰。但一切仍旧。今之错认此言者不少。夫君臣父子。僧俗长幼。乃至百工贵贱。各有常仪。即悟后。亦当安分。设见己同圣人。而轻放肆志。恶得谓之仍旧欤。今学者才涉参寻。便将禅师二字贴在面上。东奔西走。为求出世。可谓不仍旧之甚矣。况乃猖狂妄作。不避讥嫌。使高视之士。疑慢宗乘。中下之流展转造业。痛哉。观百丈所说所行。而不悛革。真土木无心矣。   禅师马祖支下虔州西堂大觉智藏寂。   藏骨表殊众。入大寂之室。大寂尝令藏诣长安。通书於忠国师。忠问汝师说甚么法。藏从东过西立。忠曰。只这个更别有。藏从西过东立。忠曰。这个是马师的。仁者作么生。藏曰。蚤已呈似和尚了。寻又令送书与径山国一禅师。书中作一圆相。径山发缄。於圆相中着一点。却封回。后受记莂。贞元七年开堂。李尚书翱问。马大师有甚么言教。藏呼李翱。翱应诺。藏曰。鼓角动也。住西堂时。有一俗士问。有天堂地狱否。藏曰有。曰。有佛法僧宝否。藏曰有。曰。和尚莫错否。藏曰。汝曾见尊宿来耶。曰会参径山和尚。藏曰。径山向汝道什么。曰他道一切总无。藏曰。汝有妻否。曰有。藏曰。径山和尚有妻否。曰无。藏曰。径山和尚道无即得。士礼谢而去。僧问。有问有答。宾主历然。无问无答时如何。藏曰。怕烂却那。寿八十。腊五十五。四月八日寂。宪宗谥大宣教禅师塔曰元和证真。至穆宗。重谥大觉禅师。   第十世祖   讳希运。闽人也。额间隆起如珠。往南昌参马祖。值已寂。乃见百丈嗣法。   乙未十年。   第十世黄檗祖嗣宗统(三十四年)。   沩仰宗首建第一世祖   讳灵佑。福州长溪赵氏子。参百丈嗣法。开沩山道场。   嗣沩山法同建宗旨袁州仰山祖。   讳慧寂。韶州怀化叶氏子。年十四。断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报劬劳。依南华寺通禅师得度。初谒耽源。后参沩山。嗣法共建宗旨。天下称曰沩仰宗。   沩仰祖首建宗统 发明(何以不书嗣宗统。曰以沩仰首建也。礼曰。别子为祖。继别子为宗。百世不迁者。别子之后也。圆觉六传至曹溪。分为南岳青原。南岳青原后。分五宗。五宗既定。各宗始别之祖以定宗统。不书嗣者。尊首建也。然则临济奚以书曰。以承嗣来源。单传世系有在也)。   或问祥符曰。帝王历世。独尊一统之经。佛祖开宗。何列诸家之纪。祥符曰。治统与道统不同。治统以天下为家。帝王诞膺天命。君临万邦。大统集焉。春秋首书王正於鲁史之元年者。大一统也。五霸之强。必黜之。不使奸此统也。吴楚之窃。必外之。不使僭此统也。又治统必天命人归。而大统始集。故周文王在侯服五十年。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抚方夏。商命未革。而周统不膺。至武王代商。大统始集焉。纲目书始皇二十六年。乃继周统。高祖功成五年。方接秦亡。晋始於平吴。而不始於泰和。唐始於灭盗。而不始於武德。正统之归。间不容发。治统必世次相承。天下不可一日无君。道统则今古可绍。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然几微之间。千差万别。所以佛祖垂统。不许无师自悟。千佛列祖。必躬承记莂。乃称法王。法王治统。则以法界为家。以立法开宗为统。立法因时。所以救知见之不一。开宗设教。所以示纲要之大同。其间父子投机。君臣合妙。此沩仰曹洞。所以并垂宗统也。法王治统。即集於道统。故建统开宗。而年历纪焉。昭法化相宣也。法界之在人心。不一不异。人人悟证此心。人人自成宗统。五家枢要密严。於以善承。拈花微笑。上下独尊之旨。可以五宗。而统百千万亿无尽藏宗。可以百千万亿无尽藏宗而统於五宗。以统於拈花微笑上下独尊之大宗。非如八百国之闰位分封。实如一太虚之圆容普摄也。沩仰。云门。法眼。三宗。不数传而中断。相承世数。湮没无征。故阙而不书。沩仰开宗。而沩仰之后统焉。云门法眼开宗。而云门法眼之后统焉。道统非如治统之隔碍也。心承千古者。自融会贯通焉耳矣。   丙申十一年。   沩山祖送镜与东平。   寂祖住东平。沩山祖令僧送书。并镜一面。寂祖上堂提起示众曰。且道是沩山镜。东平镜。若道是东平镜。又是沩山送来。若道是沩山镜。又在东平手里。道得则留取。道不得则扑破去也。众无语。祖扑破。便下座。   禅师马祖支下隐峰寂。   峰邵武邓氏子。屡参马祖石头。后於马祖言下相契。元和中登五台。路出淮西。属吴元济阻兵。两军交锋。未决胜负。峰曰。吾当少解其患。乃掷锡空中。飞身而过。两军将士仰观。斗心顿息。峰既显异。虑成惑众。遂入五台。於金刚窟前将示灭。问众曰。诸方迁化。坐去卧去。吾尝见之。还有立化也无。曰有。曰。还有倒立者否。曰未尝见有。峰乃倒立而化。亭亭然其衣顺体。时众议舁就茶毗。屹然不动。远近瞻睹。惊叹无已。峰有妹为尼。时亦在彼。乃拊而咄曰。老兄畴昔不循法律。死更荧惑於人。於是以手推之。偾然而踣。遂就阇维。收舍利建塔。   丁酉十二年。   戊戌十三年。   禅师马祖支下信州鹅湖慧觉大义寂。   义衢州须江徐氏子。嗣法马祖。李翱问。大悲菩萨。用千手眼作么。义曰。今上用公作么。宪宗诏入麟德殿论道。有一法师问。如何是四谛义。曰圣上一帝。三帝何在。又问欲界无禅。禅居色界。此土凭何而立禅。义曰。法师只知欲界无禅。不知禅界无欲。法师曰。如何是禅。义以手点空。法师无对。帝曰。法师讲无穷经论。只这一点。尚不奈何。帝问。何者是佛性。义对曰。不离陛下所问。帝默契。益加钦重。正月七日寂。寿七十四。勅谥慧觉禅师。见性之塔。   禅师马祖支下京兆章敬寺大觉怀恽寂。   恽泉州同安谢氏子。受大寂心印。初住定州柏岩。次止中条山。元和初。诏居上寺。有僧来参。绕座三匝。振锡而立。恽曰。是是。其僧复到南泉。亦绕座三匝。振锡而立。泉曰。不是不是。僧曰。章敬道是。和尚为什么道不是。泉曰。章敬即是。是汝不是。十二月二十二日寂。塔於灞水。曰大宝相。   禅师马祖支下婺州五泄山灵默寂。   默毗陵宣氏子。参马祖密契玄机。入天台居白沙。猛虎驯扰。后居五泄。颇着异迹。三月二十三日。沐浴焚香。端坐告众曰。法身圆寂。示有去来。千圣同源。万灵归一。吾今沤散。奚假兴哀。倘固违言。非吾弟子。时有僧问和尚向甚么处去。默曰无处去。曰某何不见。默曰。非眼所睹。言毕。奄然而化。寿七十二。腊四十一。高僧志闲撰行录。   己亥十四年。   帝遣中使迎佛骨至京师贬韩愈为潮州刺史。   正月中使自凤翔法门寺塔。迎佛指骨入内供养。二月具威仪历送诸寺俱养。王公士民。瞻奉唯恐弗及。刑部侍郎韩愈上表切谏。上大怒。将加愈极刑。裴度崔群为言。愈虽狂。发於忠悃。宜宽容以开言路。乃贬潮州刺史。   祥符荫曰。唐昌黎与宋之欧阳司马诸公。虽以文名世。然实未闻大道。毋怪乎其不知佛法也。昌黎到郡。以表哀谢。劝东封泰山。冀召己以述作。则其当时谏佛骨也。特狥名使气之所为耳。岂忠臣事君不顾其身之谓乎。及祀神海上。谒见大颠。愤郁悲躁之情。不觉逡巡自失。史称退之性愎讦。当时皆薄其为人。与李绅同列。耻居其下。数上疏讼其短。今观退之上阁下诸公书。求哀乞怜之态。出自至情。使愈而果闻道。岂若是乎。即此可以知佛法之当学矣。其文章不过波澜流动。能洗从前衰靡耳。黄山谷谓愈见大颠后。文章理胜。而排佛之词亦少沮。诚道其实也。嘉佑中有西蜀龙某者。摘退之言行。悖戾先圣者。条攻之。凡二十篇。退之生平。蹈伪疎脱。尽露底里。欧阳文忠见之叹曰。退之复生。不能自解免矣。王荆国尝曰。人有乐孟子距杨墨也。而以排佛老为己功。呜呼。庄子所谓夏虫者。其斯人之谓乎。道。岁也。圣人。时也。执一时。而疑岁者。终不闻道。夫春起於冬。而以冬为终。终天下之大道者。其释氏乎。不至於是者。皆所谓夏虫也。司马景文新史。极诋佛。至谓佛不过一槁人耳。又谓其精微不出於吾书。其诞吾不信。呜呼。景文。活人也。於天下后世。为何如。而一槁人。乃能感化如此。则其为槁人也。亦不可得而知之神圣矣。景文非神圣。又何足以知夫神之所以为神。圣之所以为圣哉。不知而极诋之。景文亦何心乎。东坡谓其为聪明之所障。驳其精微。不出吾书。诞而不信之语。可谓详至。(文载别传)圆通秀居法云时。神宗遣中使降香。并磨衲。仍传圣语表朕亲至之礼。皇弟荆王俱日夕问道座下。景文方登庸。以佛法太盛。将经营之。秀曰。公聪明人。类英杰。非因佛法不能尔。遽忘愿力乎。景文意憬然。从此不敢复言佛法之非。欧阳文忠修唐书。撰五代史。凡所载释氏之事。并皆削去。后官洛中。一日游嵩山。却去仆吏。放意而往。至一山寺。入门修竹满轩。公休於殿陛旁。有老僧阅经自若。与语。不甚顾答。公心异之。曰道人住山久如。曰甚久也。又问诵何经。曰法华经。公曰。古之高僧。临生死之际。类皆谈笑脱去。何道致之耶。对曰。定慧力耳。又问今乃寂寥无有。何哉。老僧笑曰。古人念念定慧。临终安得散乱。今人念念散乱。临终安得定慧。文忠大惊。不自知膝之屈也。(谢希深尝作文记其事)观此则知昌黎司马欧阳等诸公。其始所为。皆为虚名所劫持。而障於聪明者也。然究皆晚而自悔。有所得於佛法而止。今之聪明文章。不及三公者万一。又不知三公晚年之造诣。才事呫哔。学操觚。读原道本论等书。而乃以新史退之排佛老之功。比於孟子。欲效尤之。噫。其亦自堕夏虫之见而不觉。后来严冬栗冽时。屈蠖重壤。瞻天日以无从。始悔从前之谬妄也。讵不悲夫。凡此之言。非为佛法饶舌。实为自外於佛法者。不惜婆心也。幸慎思之。   庚子十五年。   穆宗(名恒在位四年)。   穆宗辛丑长庆元年。   禅师马祖支下汾州大达国师无业寂。   业商州上洛杜氏子。得旨於马祖。寻诣曹溪。徧历庐岳天台。举充两街大德。笑而不受。曰非吾志也。后游上党。为节度使李抱真所重。旦夕瞻奉。业有倦色。乃之绵上。复南下至西河。刺史董叔缠。请住开元。业曰。吾缘在兹。不可却也。雨大法雨。垂二十年。并汾缁白。无不向化。凡有致问。皆答之曰。莫妄想。宪宗屡遣使征召。皆辞疾不赴。暨穆宗即位。思一瞻礼。乃命两街僧录灵阜等。赍诏迎请曰。皇上此度思旨。不同常时。愿和尚且顺天心。不可言疾也。业微笑曰。有何德。累烦圣上。且请前行。吾从别道去矣。乃沐浴剃发。至中夜告弟子惠愔等曰。汝等见闻觉知之性。与太虚同寿。不生不灭。一切境界。本自空寂。无一法可得。迷者不了。即为境惑。一为境惑。流转不穷。汝等当知心性。本自有之。非因造作。犹如金刚不可破坏。一切诸法。如影同响。无有实者。故经云。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常了一切空。无一物当情。是诸佛用心处。汝等勤而行之。言讫跏趺而逝。茶毗日。祥云五色。异香四彻。所获舍利。璨若玉珠。弟子等贮以金棺。藏於石塔。塔曰澄源。   梅屋常曰。荆国王文公尝问张文定公曰。去孔子百年而有孟轲。此后迨孔孟者为谁。何吾道之寥寥乎。文定沉吟久之。曰有人。第恐过之耳。曰谁耶。文定曰。南岳让。嵩山珪。马祖。石头。丹霞。无业。若此类。孔孟之教辔勒不住。故归释氏矣。文公深肯之。其后张无尽闻之叹曰。达人之论也。然嵩山汾州。盖祖庭之旁出者。其感应超绝。说法沛然如此。则南岳而下。的传正续宗师。世教辔勒不住。端可见矣。二三公之谠论。渠不信夫。   宗统编年卷之十二   宗统编年卷之十三   穆宗壬寅长庆二年。   祖住筠州黄檗。   上堂。大众才集。祖拈拄杖一时打散。复召大众。众回首。祖曰。月似弯弓。少雨多风。祖一日捏拳谓众曰。天下老和尚总在这里。我若放一线道。从汝七纵八横。若不放过。不消一捏。时有僧问放一线道时如何。祖曰。七纵八横。曰不放过时如何。祖曰普。问如何是道。如何修行。祖曰。道是何物。汝欲修行。自是黄檗门风。盛於江表。   睦州道明禅师来参命居第一座。   明。睦州人。江南陈氏之后。目有重瞳。面列七星。彰相奇特。持戒精严。学通三藏。参黄檗。契旨於祖。居第一座首众(后居开元织蒲养母。诸方高其风。咸以尊宿称) 发明(禅林职事不书。此书。以尊宿不忝其职也)。   祥符荫曰。首座之职。眼目人天。辅成师学。如廷之一个臣。断断休休。尽公无私者。方可为之。青原一到曹溪今首众。以不落阶级也。睦州之在黄檗。乃能推毂济祖。后来发悟云门。令嗣雪峰。其心眼为何如者。丛林以得人乃兴。大书曰。睦州道明禅师来参命居第一座。继书义玄问法於其后。归启迪之功於首座者不小。而祖之命职得人。益可见矣。   义玄问法祖三度赐棒。   玄参黄檗。三年。行业纯一。首座顾而问之曰。上座在此曾参问否。曰不曾参问。不知问个甚么。座曰。何不问堂头和尚。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玄便去问。声未绝。祖便打。玄下来。座曰。问话作么生。玄曰。某问声未绝。和尚便打。某不会。座曰。但更去问。玄又问。祖又打。如是三度问。三度被打。   祥符荫曰。但向问声未绝便打处。一觑觑破。黄檗临济。无立地处矣。   安隐忍曰。三问三打。古今惟黄檗一人。又止於接临济一用。若再用。则效颦者蜂然而起矣。况千问千棒。万问万打。可至今日而无毙乎。昔者昭觉勤禅师常曰。近来诸方尽成窠臼。五祖下。我与佛鉴佛眼三人。结社参禅。如今蚤见漏逗出来。佛鉴下有一种作狗子叫鹁鸠呜。取笑人。佛眼下有一种觑灯笼露柱。指东画西。如眼见鬼。我这里且无这两般病。妙喜曰。击石火。闪电光。引得无限人弄业识。举了便会了。岂不是佛法大窠窟。勤不觉吐舌。乃曰。休管他。我以契证为期。若不契证。断不放过。妙喜曰。契证即得。若只恁么传将去。举了便会了。硬作主。将击石火闪电光。业识茫茫。未有了日。勤深肯之。噫。证之一字。惟宗旨可以辨验。否则金鍮混杂。孰敢谁何。   义玄不契首座启令参大愚。   玄白首座曰。蚤承激劝问法。累蒙和尚赐棒。不领深旨。愿且辞去。座曰。汝若去。须辞和尚了去。座先启祖曰。问话上座。虽是后生。却甚奇特。若来辞。方便接伊。已后为一株大树。覆荫天下人去在。玄来日辞祖。祖曰。不须他去。只往高安滩头参大愚。必为汝说。玄到大愚。愚曰。甚处来。曰黄檗来。愚曰。黄檗有何言句。曰某三度问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不知有过无过。愚曰。黄檗与么老婆心切。为汝得彻困。更来这里问有过无过。玄於言下大悟。乃曰。原来黄檗佛法无多子。愚搊住曰。这尿床鬼子。适来道有过无过。如今却道黄檗无多子。你见个甚么道理。速道速道。玄於大愚肋下筑三拳。愚拓开曰。汝师黄檗。非干我事。   义玄从大愚回黄檗。   玄辞大愚。却回黄檗。祖问这汉来来去去。有甚了期。玄曰。只为老婆心切。祖复问甚处去来。曰奉慈旨参大愚去来。祖曰。大愚有何言句。玄举先话。祖曰。大愚老汉饶舌。待来痛与一顿。玄曰。说甚待来。即今便打。随后便掌。祖曰。这风颠汉。来这里捋虎须。玄便喝。祖唤侍者曰。引这风颠汉参堂去(大愚住洪州高安。归宗智常禅师法嗣)。   沩山举问仰山。临济当时。得大愚力。得黄檗力。仰曰。非但骑虎头。亦解把虎尾。   安隐忍曰。临济当时在黄檗处吃棒。直得尽大地草木。一时放大光明。帝释梵王。赞叹不及。可惜许被大愚老婆蓦面印破未免平地上吃交。而今诸方老宿。道临济悟得棒头拂着的道理且道临济还肯么。诸仁者。只如腊月三十日到来。眼光落地了。锯解斧削。又不知痛。金抹香涂。又不知喜。正当与么时。这棒头拂着的。向甚么处着。还会么。我恁么道。且作死马医。又曰。睦州三劝问话。而黄檗三打。既不悟。又指参大愚。正见三老钳锤妙密处。临济立宗旨。尽在此也。今人但知黄檗三问三打。遂倚一棒为极则。若无郢匠之手。虽万打安能活人。   宣鉴参龙潭付法。   鉴剑南周氏子。蚤岁出家受具。精究律藏。於性相诸经。贯通旨趣。尝讲金刚经。时谓之周金刚。后闻南方禅席颇盛。鉴气不平。乃曰。出家儿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当搂其窟穴。灭其重类。以报佛恩。遂担青龙疏钞出蜀。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饼。因息肩买饼点心。婆子指担曰。这个是甚么文字。鉴曰。青龙疏钞。婆曰。讲何经。鉴曰。金刚经。婆曰。我有一问。你若答得。施与点心。若答不得。且别处去。金刚经道过去心不可得。见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未审上座点那个心。鉴无语。婆遂指令去参龙潭。至法堂曰。久向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见。信於屏风后引身曰。子亲到龙潭。鉴无语。遂栖止焉。一夕侍立次。信曰。更深。何不下去。鉴便揭帘而出。见外面黑。却回曰。门外黑。信点纸烛度与鉴。鉴拟接。信便吹灭。鉴豁然大悟。便礼拜。信曰。子见个甚么。鉴曰。某甲从今后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至来日。信升座曰。可中有个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他时向孤峰上立吾道去在。鉴遂取疏钞於法堂前举火炬曰。穷诸玄辨。若一毫置於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於巨壑。遂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