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明集 - 第 5 页/共 15 页
重与周书并答所问
张融白。吾未能忘身故有情。身分外既化极魄首复为子弟留地。不欲使方寸旧都日夜荒没。平生所困横馗而草。所以制是门律。以律其门。非佛与道门将何律。故告气缓命凭魄申阴。数感卜应通源定本。实欲足下发予奇意。果能翔牍起情妙见正祈。既起所志今为子言。
周之问曰。论云。致本则同请问何义。是其所谓本乎。
答彼周曰。夫性灵之为性能知者也。道德之为道可知者也。能知而不知所可知。非能知之义。可知而不为能知。所知非夫可知矣。故知能知必赴于道。可知必知所赴。而下士雷情波照鼓欲参神。精明驱动识用沈蔼。所以倒心下灌照隔于道。至若伯阳专气致柔。停虚任魄载营抱一。居凝通静静唯通也。则照无所没魄绪停虚故融然自道。足下欲使伯阳不静宁可而得乎。使静不泊道亦于何而可得。今既静而两神。神静而道二。吾未之前闻也。故逗极所以一为性游前简且韵猖狂旷不能复行。次战思定霸宇内。但敷生灵以竦志。庶足下罔象以扪珠。是以则帝属五而神常一。皇有三而道无二。凫乙之交定者鸿之乎。吾所以直其绳矣。
周之问曰。言道家者岂不以二篇为主。言佛教者亦应以般若为宗。二篇所贵义极虚无。般若所观照穷法性。虚无法性其寂虽同。住寂之方其旨则别。
答彼周曰。法性虽以即色图空。虚无诚乃有外张义。然环会其所中。足下当加以半思也。至夫游无荡思。心尘自拂。思以无荡。一举形上。是虽忘有老如骞释。然而有忘释不代老。当其神地悠悠精和坐废寂然以湛。其神遂通以冲其用。登其此地。吾不见释家之与老氏涉其此意。吾孰识老氏之与释家。逗极之所以无二亲情故妙得其一矣。直以物感既分应物难合。今万象与视听交错。视听与万象相横。著之既已深。却之必方浅。所以苦下之翁且藏即色。顺其所有不震其情。尊其所无渐情其顺。及物有潜去人时欲无。既可西风昼举而致。南精夕梦汉魂中寐不其可乎。若卿谓老氏不尽乎无。则非期于得意。若卿谓尽无而不尽有得意。复爽吾所期。卿若疑老氏尽有而不亮以教。则释家有尽何以峻迹。斯时卿若以释家时宜迹峻。其犹老氏时峻此迹。逗极之同兹焉余意。
周之问曰。论云。时殊故不同其风。是佛教之异于道也。世异故不一其义。是道言之乖于佛也。道佛两殊则凫则乙。
答彼周曰。非凫则乙迹固然矣。迹固其然。吾不复答。但得其世异时殊。不宜异其所以之异。
周之问曰。未知高鉴缘何识本。
答彼周曰。综识于本已吐前牍。吾与老释相识正如此。正复是目击道斯存。卿欲必曲鞠其辞。吾不知更所以自讼。
周之问曰。若犹取二教以位其本。恐战狱方兴未能听讼也。
答彼周曰。得意有本何至取教。
周之问曰。若虽因二教同测教源者。则此教之源每沿教而见矣。
答彼周曰。诚哉有是言。吾所以见道来一于佛。但吾之即此言。别有奇即耳。
周之问曰。自应鹿巾环杖悠然目击儒。墨訚訚从来何诤。
答彼周曰。虞芮二国之斗田。非文王所知也。碎白玉以泯斗其别有尊者乎。况夜战一鸿妄军凫乙。斯自鹿巾之空负头上。环杖之自诬掌中。吾安得了之哉。
周之问曰。苟合源共是分迹。双非则二迹之用宜均去取。奚为翔集所向勤务唯佛。专气抱一无谨于道乎。
答彼周曰。应感多端神情数广。吾不翔翮于四果。卿尚无疑其集佛。吾不翔翮于五通。而于集道复何悔。且宝圣宜本迹匪情急。矧吾已有所集方复移其翔者耶。卿得其无二于两楹故。不峻督其去取。
周之问曰。吾则心持释训业爱儒言。未知足下雅意佛儒安在。为当本一末殊。为本末俱异耶。
答彼周曰。吾乃自元混百圣同投一极。而近论通源儒不在议。足下今极其儒。当欲列儒围道。故先属垣耳隙思潜师。夜以遂图掩天城。恐难升之险非子所跻。则吾见师之出不见其入也。吾已谓百圣同所投。何容本末俱其异。更以历势倒兵。恣卿智勇。吾之勇智自纵横凑出。
周重答书并周重问
周颙顿首。夫可以运寄情抱非理何师。中外声训登涂所奉。而使此中介分然去留无薄。是则怏怏失路在我奚难。足下善欲言之。吾亦言之未已也。辄复往研迟承来折。
通源曰。法性虽以即色图空。虚无诚乃有外张义。所以苦下之翁且藏即色。顺其所有不震其情。尊其所无渐清其顺。
周之问曰。苦下之藏即色信矣。斯言也。更恐有不及于即色。容自托以能藏则能藏者广。或不独出于厉乡耳。夫有之为有物知其有。无之为无人识其无。老氏之署有题无出斯域。是吾三宗鄙论。所谓取舍驱驰未有能越其度者也。佛教所以义夺情灵言诡声律。盖谓即色非有故擅绝于群家耳。此涂未明在老何续。但纷纷横沸皆由著有。迕道沦俗兹焉是患。既患由有滞而有性未明。矫有之家因崇无术。有性不明虽则巨蔽然违谁尚静涉累实微。是道家之所以有裨弘教。前白所谓黄老实雄者也。何旧说皆云老不及圣。若如斯论不得影响于释宗矣。吾之位老不至乃然。夫大士应世其体无方。或为儒林之宗。或为国师道士。斯经教之成说也。乃至宰官长者咸托身相。何为老生独非一迹。但未知涉观浅深品位高下耳。此皆大明未启权接一方。日月出矣爝火宜废。无余既说众权自寝。足下犹欲抗遗燎于日月之下。明此火与日月寝源。既情崇于日月。又无侮于火本。未知此火本者将为名乎。将或实哉。名而已耶。本道安在。若言欲实之日月为实矣。斯则事尽于一佛不知其道也。通源之旨源与谁通。
通源曰。当其神地悠悠精和坐废。登其此地。吾不见释家之与老氏涉其此意。吾孰识老氏之与释家。又曰。今既静而两神。神静而道二。吾未之前闻也。又曰。伯阳专气致柔。停虚任魄魄绪停虚。故融然自道也。又曰。心尘自拂一举形上。
周之问曰。足下法性虽以即色图空。虚无诚乃有外张义。窃谓老释重出对分区野。其所境域无过斯言。然则老氏之神地悠悠。日悠悠于有外。释家之精和坐废。每坐废于色空。登老氏之地则老氏异于释。涉释氏之意则释氏殊于老。神既静而不两。静既两而道二。足下未之前闻。吾则前闻之矣。苟然则魄绪停虚是自虚。其所谓虚融然自道。亦非吾所谓道。若夫心尘自拂一举形上。皆或未涉于大方。不敢以通源相和也。
通源曰。足下欲使伯阳不静宁可而得乎。使静而不泊道亦于何而不得。
周之问曰。甚如来言吾亦虑其未极也。此所谓得在于神静。失在于物虚。若谓静于其静非曰穷静。魄于其魄不云尽魄。吾所许也。无所间然。
通源曰。若卿谓老氏不尽乎无。则非相期于得意。若卿谓尽无而不尽有。得意复爽吾所期。
周之问曰。尽有尽无非极莫备。知无知有吾许其道家。惟非有非无之一地。道言不及耳。非有非无三宗所蕴。傥余瞻虑唯足下其眄之。念不使得意之相爽。移失于。有归耳。
通源曰。非凫则乙迹固然矣迹固其然。吾不复答。又曰。吾与老释相识正如此。正复是目击道斯存。又曰。得意有本何至取教。又曰。诚哉有是言。吾所以见道来一于佛。
周之问曰。足下之所目击道存得意。有本想法性之真义。是其此地乎。佛教有之。足下所取非所以何至取教也。目击之本即在教迹。谓之凫乙则其鸿安渐哉。诸法真性老无其旨。目击高情无存老迹。旨迹两亡索宗无所论。所谓无侮于道本。当无悔于何地哉。若谓探道家之迹。见其来一于佛者。则是真谛实义。沿文可见矣。将沿于道章而得之乎。为沿于德篇而遇之也。若两无所沿而玄得于方寸者。此自足下怀抱与老释而为三耳。或可独树一家。非老情之所敢建也。
通源曰。虞芮二国之斗田。非文王所知也。斯自鹿巾之空负头上。环杖之自诬掌中。吾安能了之哉。
周之问曰。足下谓苦下之且藏即色。则虚空有阙矣。足下谓法性以即色图空。则法性为备矣。今有人于此。操环杖而言法性。鹿巾之士执虚无而来。诮曰。尔不同我吾与尔斗。足下从容倚棘听断于其间曰。皆不可也。谓其鹿巾空负于头上。环杖自诬于掌中。以足下之精明持达而判讼若斯。良虞芮之所以於邑也。
通源曰。吾不翔翮于四果。卿尚无疑其集佛。吾翮不翔于五通。而于集道复何晦。
周之问曰。足下不翔翮于四果。犹勤集于佛教。翮不翔于五通。何独弃于道迹乎。理例不通方为彼诉。
通源曰。当欲列儒围道故。先属垣耳隙。
周之问曰。足下通源唯道源不及儒。吾固疑其阙。是以相访。但未知融然自道唯道能融。将道之融然循儒可会耶。虽非义本纵言宜及想释本暇。幸惠余音。
余寻周张难问。虽往复积卷。然两家位意理在初番。故略其后文旨存义本。
谢镇之书与顾道士
谢镇之白。敬览夷夏之论。辩搉一源详据二典。清辞斐暐宫商有体。玄致亹亹其可味乎。吾不崖管昧竭窥幽宗。苦思探赜无阶毫糩。但镜复逾三味消鄙惑。聊述所怀庶闻后释。
论始云。佛是老子老子是佛。又以仙化比泥洹长生等无死。爰引世训以符玄教。纂其辞例盖以均也。未讥翦华废犯亦犹虫欢鸟[曷*舌]非所宜效。请试论之。案周孔以儒墨为典。老庄以辨教明筌。此皆开渐近方。未备洪拓也。且虫鸟殊类化道本隔。夫欲言之宜先究其由。故人参二仪是谓三才。三才所统岂分夷夏。则知人必人类兽必兽群。近而征之七珍人之所爱。故华夷同贵。恭敬人之所厚。故九服攸敦。是以关睢之风行乎四国。况大化所陶而不洽三千哉。若据经而言。盖闻佛兴世也。古昔一法万界同轨。释迦文初修菩萨时广化群生。于成佛而有其土。预沾慈泽皆来生我国。我阎浮提也。但久迷生死随染俗流。暂失正路未悟前觉耳。以圣人俯三达之智。各观其根知区品不同。故说三乘而接之。原夫。真道唯一法亦不二。今权说有三殊引而同归。故游会说法悟者如沙尘。拯沉济惑无出此法。是以当来过去无边世界共斯一揆。则知九十有五非其流也明矣。彼乃始言其同而未言其异。故知始之所同者非同。末之所异者非异。将非谬击瓦釜滥谐黄钟耶。岂不诬哉。至如全形守祀戴冕垂绅。披毡绕贝埋尘焚火。正始之音娄罗之韵。此俗礼之小异耳。今见在鸟而鸟鸣。在兽而兽呴。抗报万之一音感异类而殊应。便使夷夏隔化一何混哉。舟枯车溺可以譬彼。夫俗礼者。出乎忠信之薄非道之淳。修淳道者。务在反俗。俗既可反道则可淳。反俗之难故宜祛其甚泰。祛其甚泰必先堕冠削发方衣去食。堕冠则无世饰之费。削发则无笄栉之烦。方衣则不假工于裁制。去食则绝想嗜味。此则为道者日损。岂夷俗之所制。及其敷文奥籍三藏。四含此则为学者日益。岂华风之能造。又云。佛经繁显道经简幽。推此而言。是则幽者钻仰难希。显则涉求易望。简必不足以示理。繁则趣会而多津。佛法以有形为空幻。故忘身以济众。道法以吾我为真实。故服食以养生。且生而可养。则吸日可与千松比霜。朝菌可与万椿齐雪耶。必不可也。若深体三界为长。夜之宅有生为大梦之。主则思觉寤之道何贵于形骸。假使形之可练生而不。死此则宗。本异非佛理所。同何以言之。夫神之寓形犹于逆旅。苟趣舍有宜何恋恋于檐宇哉。夫有知之知可形之形。非圣之体。虽复尧孔之生。寿不盈百。大圣泥洹同于知命。是以永劫以来澄练神明。神明既澄照绝有无。名超四句。此则正真终始不易之道也。又刻船者祈心于金质。守株者期情于羽化。故封有而行六度。凝滞而茹灵芝。有封虽乖六度之体。为之或能济物。凝滞必不羽化。即事何足兼人。寻二源稍迹旷局异怀。居然优劣。如斯之流非可具诘。彼皆自我之近情。非通方之宏识。则知殊俗可以道甄哀哉。玄圣既邈斐然竞兴。可谓指虫迹为苍文。饵螫乳为醍醐。良可哀也。佛道汪洋智量不可以言穷。应迹难以形测其辩有也。则万相森陈若干峙立。其析无也。则泰山空尽与秋毫俱散。运十力以摧魔。弘四等以济俗。抗波若之法炬。何幽而不烛。潜三昧之法威。何远而不伏。宁疑夷夏不效哉。
重书与顾道士
谢镇之白。猥辱反释究详渊。况既和光道佛而泾渭释李。触类长之爰至棋奕。敷佛弥过精旨愈昧。夫饰樻贺珍曜夜不集。所谓驰走灭迹跳动息影焉可免乎。循雅论所据。正以虫鸟异类夷夏殊俗。余以三才均统人理是一。俗训小殊法教大同。足下答云。存乎周易非胡书所拟。便谓素旗已举不复申检。玄旍为素麾。异乎曹子之观旗。辄复略诸近要以标大归。然髻珠虽隐暮四易显。聊以寄谑傥不贻忤。夫太极剖判两仪妄构。五阴合兴形识谬彰。识以流染因结。形以爱滞缘生。爰皇之前民多专愚。专愚则巢居穴处饮血茹毛。君臣父子自相胡越。犹如禽兽。又比童蒙道教所不入。仁义所未移。及其沈欲沦波触崖思济。思济则祈善。祈善则圣应。夫圣者何耶。感物而遂通者也。夫通不自通感不自感。感恒在此通每自彼。自彼而言悬镜高堂。自此而言万像斯归。故知天竺者。居娑婆之正域。处淳善之嘉会。故能感通于至圣土中。于三千圣应既彼声被。则此睹日月之明。何假离朱之察闻雷霆之音。奚事子野之听。故卑高殊物不嫌同道。左右两仪无害天均。无害天均则云行法教。不嫌同道。则雨施夷夏。夫道者一也。形者二也。道者真也。形者俗也。真既犹一俗亦犹二。尽二得一宜一其法。灭俗归真必其违俗。是以如来制轨玄劫同风。假令孔老是佛则为韬光潜导匡救偏心。立仁树义将顺近情。是以全形守祀恩接六亲。摄生养性自我外物。乃为尽美不为尽善。盖是有崖之制未鞭其后也。何得拟道菩提比圣牟尼。佛教敷明要而能博。则精疏两汲。精疏两汲则刚柔一致。是以清津幽畅诚规可准。夫以规为圆者易。以手为圆者难。将不舍其所难。从其所易耶。道家经籍简陋多生。穿凿至如灵宝妙真。采撮法华制用尤拙。及如上清黄庭所尚。服食咀石餐霞。非徒法不可效道亦难同。其中可长。唯在五千之道全无为用。无为用未能违有。遣有为怀灵芝。何养佛家三乘所引九流均接。九流均接则动静斯得。禅通之理是三中之一耳。非其极也。禅经微妙境相精深。以此缔真尚不能至。今云。道在无为得一而已。无为得一是则玄契千载。玄契不载不俟高唱。夫明宗引会导达风流者。若当废学精思不亦怠哉。岂道教之筌耶。敬寻所辩非徒止不解佛。亦不解道也。
反乱一首聊酬启齿
乱曰。运往兮韬明。玄圣兮幽翳。长夜兮悠悠。众星兮晢晢。大晖灼兮升曜。列宿奄兮消蔽。夫轮捔兮殊材。归敷绳兮一制。苟专迷兮不悟。增上惊兮远逝。卞和恸兮[泳-永+荊]侧。岂偏尤兮楚厉。良刍蔑兮波若焉。相责兮智慧。
弘明集卷第六
弘明集卷第七
梁杨都建初寺释僧祐律师撰 ·朱昭之难夷夏论
·朱广之咨夷夏论
·慧通法师驳夷夏论
·僧敏法师戎华论
难顾道士夷夏论
常侍朱昭之
见足下高谈夷夏辩。商二教条勒经旨。冥然玄会妙唱善同。非虚言也。昔应吉甫齐孔老于前。吾贤又均李释于后。万世之殊涂同归于一朝。历代之疑争怡然。于今日赏深悟远。蠲慰者多。益世之谈莫过于此。至于各言所好。便复肝胆楚越不知甘苦之方。虽二而成体之性必一。乃互相攻激异端遂起。往反纷频斯害不少惜矣。初若登天。光被俗表。末如入渊明夷辉沦。夫导师失路则迷涂者众。故忘其浅昧。遽相牵拯。今先布其怀未陈所恨。想从善如流者不惜乖于一往耳。山川悠远良话未期。聊寄于斯以代暂对情。旗一接所释不浅。朱昭之白。夫圣道虚寂故能圆应无方。以其无方之应。故应无不适。所以自圣而检心本无名。于万会自会而为称。则名号以为之彰。是以智无不周者。则谓之为正觉。通无不顺者则谓之为圣人。开物成务无不达也。则谓之为道。然则圣不过觉。觉不出道。君可知也。何须远求哉。但华夷殊俗情好不同。圣动因故。设教或异。然曲礼净戒数同三百威仪。容止又等三千。所可为异。正在道佛之名形服之间耳。达者尚复以形骸为逆旅。衮冕岂足论哉。所可为嫌。只在设教之始。华夷异用。当今之俗。而更兼治迁流变革一条宜辩耳。今当言之。圣人之训动必因顺。东国贵华则为衮冕之服。礼乐之容。屈申俯仰之节。衣冠簪佩之饰。以弘其道。盖引而近之也。夷俗重素故。教以极质。髡落徽容衣裳不裁。闲情开照期神旷劫。以长其心。推而远之也。道法则采饵芝英餐霞服丹。呼吸太一。吐故纳新。大则灵飞羽化。小则轻强无疾。以存其身。即而效之也。三者皆应之感之。一用非吾所谓至也。夫道之极者非华非素。不即不殊。无近无远。谁舍谁居。不偏不党。勿毁勿誉。圆通寂寞假字曰无妙境。如此何所异哉。但自皇羲以来。各弘其方师师相传。不相关涉。良由彼此两足无复我外之求。故自汉代以来淳风转浇。仁义渐废。大道之科莫传。五经之学弥寡。大义既乖微言又绝。众妙之门莫游。中庸之仪不睹。礼术既坏雅乐又崩。风俗寝顿君臣无章。正教凌迟人伦失序。于是圣道弥纶天运远被。玄化东流以慈系世众生。黩所先习欣所新闻。革面从和精义复兴。故微言之室在在并建。玄咏之宾处处而有。此可以事见非直布之空谈。将无物不可以终否。故受之以同人。故邪意者夫圣人之抚百姓。亦犹慈母之育婴儿。始食则饵以甘肥。甘肥既厌复改以脂蜜。脂蜜既厌则五体休和。内外平豫为益至矣。不其然乎。理既然矣。而横厝非贬妄想分别。是未悟环中不可与义。二贤推荡往反解材之势。纵复得解非顺理之作。顺理析之岂待推荡。足下发源开端。明孔老是佛。结章就议则与夺相悬。何搢绅擎跽为诸华之容。稽首佛足则有狐蹲之贬。端委罄折为侯甸之恭。右膝著地。增狗踞之辱。请问。若孔是正觉释为邪见。今日之谈吾不容闻。许为正真何理鄙诮。既亏畏圣之藏。又忘无苟之礼。取之吾心所恨一也。又云。全形守祀继善之教。毁貌易姓绝恶之学。是商臣之子有继善之功覆障毁落有绝恶之志。推寻名实为恨二也。又云。下弃妻孥上废宗祀夫鬼神之理冥寞难明。故子路有问宣尼不释。当由生死道殊神缘难测。岂为圣不能言良。恐贤不能得三。达之鉴照之有在。足下已许神化东流。而复以丧祭相乘与夺无定。为恨三也。又云。切法可以进谦弱。赊法可以退夸强。三复此谈颠倒不类。夫谦弱易回可以赊和而进。夸强难化应以苦切乃退。隐心检事不其然乎。米糠在目则东西易位。偏著分心则辞义舛惑。所言乖当为恨四也。又云。抑则明者独进。引则昧者竞前。夫道言真实敬同高唱。覆载万物养育众形。而云明者独进。似若自私佛音一震。则四等兼罗三乘同顺。天龙俱靡。而云昧者竞前。亦又近诬探赜之谈。而妄生疮疣游辞放发为恨五也。又云。佛是破恶之方。道是兴善之术。破恶之方吾无间然。夫恶止善行乃法教所以兴也。但未知兴善之术。术将谁然。若善者已善奚用兴善。善者非善。又非兴善则兴善之名义无所托。今道者善也。复以兴善取之名义。太为继富。不以振恶为教偏矣。大道兼弘而欲局之。为恨六也。又云。残忍刚愎则师佛为长。慈柔虚受则服道为至。夫摧伏勇猛回靡残暴。实是牟尼之巨勋。不乖于惠旨。但道力刚明化功弥远。成性存存恩无不被。枭鸩革心威无不制。而云唯得虚受太为浅略。将无意沦偏著不悟。狭劣伤道耶。披寻第目则先诫臆说。建言肆论则不觉情迁。分名难持为恨七也。又云。八象西戎诸典广略。兼陈金刚般若文。不逾千四句。所弘道周万法。粗妙两施繁约共有。曲法细诫科礼等碎精粗横生。言乖乎实为恨八也。又云。以国而观则夷虐夏温。请问。炮烙之苦岂康竺之刑。流血之悲讵齐晋之子。刳剔之苦害非左衽之心。秋露含垢匪海滨之士。推检性情华夷一揆。虚设温严为恨九也。又云。博弈贤于慢游。讲诵胜於戏谑。寻夫风流所以得传经籍所以不废良由讲诵。以得通咨求所成悟。故曰学而不讲。是吾忧也。而方之戏谑太为慢德。请问。善诱之筌其将安寄。初未得意而欲忘言为恨十也。有此十恨不能自释。想望君子更为申之谢。生亦有参差。足下攻之已密且专。所请不复代匠。
疑夷夏论咨顾道士
朱广之
朱广之叩头。见与谢常侍往复夷夏之论辩章。同归之义。可谓简见通微清练之谈也。至于耽尚端冕之饰屏。破翦落之素申。以擎跪之恭辱。以狐蹲之肃桎。束华人杜绝外法。舟车之喻虽美。平恕之情未笃。致会之源既坦。筌寄之涂方壅。然则三乘之悟窅望兹土。六度之津于今长诀。披经玩理怅怏良深。谢生贬没仙道褒明佛教。以羽化之术为浮滥之说。残形之唱为履真之文。徒知己指之为指。不知彼指之无殊。岂所以通方得意善同之谓乎。仆夙渐法化晚味道风。常以崇空贵无宗趣一也。蹄网双张义无偏取。各随晓人唯心所安耳。何必龙衮可袭而璎珞难乘者哉。自贫来多务研敩沈替。缄卷巾牍奄逾十载。幼习前闻零落顿尽。蕴志空年开瞻靡阶。每独慷慨遥夜辄启。旦忘寐而清心。远信缠苦弥笃。若夫信不沿理。则轻泛无主转诮之宾因斯而起。是以罄率狂管书述鄙心。愿重为启诲敷导厥疑。广之叩头。
论云。擎跽罄折侯甸之恭也。狐蹲狗踞荒流之肃也。疑曰。夫邦殊用隔文自难均。至于各得所安。由来莫辩。侯甸之容所言当矣。狐狗之目将不独伤。
论云。若谓其致既均其法可换者。而车可涉川。舟可行陆乎。必不可也。疑曰。夫法者所以法情。情非法也。法既无定由情不一。不一之情所向殊涂。刚柔并驰华戎必同。是以长川浩漫无当于此矣。平原远陆岂取于彼耶。舟车两乘何用不可。
论云。既不全同又不全异。下弃妻拏上废宗祀。疑曰。若夫废祀于上。不能绝弃于下。此自拟异入同。非同者之过也。宁可见犁牛不。登宗庙之用而。永弃于牢饩之具耶。
论云。嗜欲之物皆以礼伸孝敬之典。独以法屈悖德犯顺。曾莫之觉。疑曰。若悖德犯顺无施而可慈敬。惠和触地而通。是以损膳行道。非征凶之宅。服冕素餐非养正之方。屈申之望可相绝于此矣。
论云。理之可贵者道也。事之可贱者俗也。今舍华效夷义将安取。若以其道邪道固符合矣。若以其俗邪俗则天乖矣。疑曰。至道虚通故不爵而尊。俗无不滞故不黜而贱。贱者不能无累。尊者自然天足。天足之境既符。俗累之域亦等。道符累等又谁美谁恶。故俱是圣化惟照所惑。惑尽明生则彼我自忘。何烦迟迟于舍效之际。耿介于华夷之间乎。
论云。无生之教赊无死之化切。切法可以进谦弱。赊法可以退夸强。疑曰。无生即无死无死即无生。名反实合容得赊切之别耶。若以迹有差降故。优劣相悬者。则宜以切抑强以赊引弱。故孔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致教之方不其然乎。
论云。佛教文而博。道教质而精。精非粗人所信。博非精人所能。疑曰。夫博闻强识必缘照远广。敦修善行必因理入微。照明则理无不精。理精则明无不尽。然则精博同功相为利用。博犹精也。岂粗人所能信。精犹博也。岂弘通所独阙。
论云。佛言华而引。道言实而析。析则明者独进引则昧者竞前。疑曰。夫华不隔理则为达鉴。所陶实未届虚故。为钻赏。所业陶有序者为资。昧耶为待明耶。若其资昧则明不独进。若必待明则昧不获前。若明昧俱得何须抑引妙。况难章所宜更辩。
论云。佛经繁而显。道经简而幽。幽则妙门难见。显则正路易遵。遵正则归涂不迷。见妙则百虑咸得。疑曰。简则易从云何难见。繁则难理岂得易遵。遵正则归涂不迷。可以阶道之极。虽非幽简自然玄造。何假难明之术。代兹易晓之路哉。
论云。若残忍刚愎则师佛为长。慈柔虚受则服道为至。疑曰。夫邪见枉道法所不存。慈悲喜舍是所渐录。喜则能受。舍亦必虚。虚受之义窅然复会。未知残愎之人更依何法。若谓所受者异。则翻成刻船。何相符之有乎。
论云。佛是破恶之方。道是兴善之术。又以中夏之性。不可效西戎之法。疑曰。兴善之谈美矣。勿效之言侮矣。意所未安。请问。中夏之性与西戎之人。为夏性纯善戎人根恶。如令根恶则于理可破。使其纯善则于义可兴。故知有恶可破。未离于善有善可兴。未免于恶。然则善恶参流深浅互别。故罗云慈惠非假东光。桀跖凶虐岂钟西气。何独高华之风鄙戎之法耶。若以此善异乎。彼善彼恶。殊乎此恶则善恶本乖。宁得同致。
论云。蹲夷之仪娄罗之辩。犹虫欢鸟聒何足述效。疑曰。夫礼以申敬乐以感。和虽敬由礼申。而礼非敬也。和同乐感乐非和也。故上安民顺则玉帛停筐风淳。俗泰则钟鼓辍响。又钟帛之运不与二仪并位。盖以拯顿权时不得已而行耳。然则道义所存无系形容。苟造其反不嫌殊同。今狐蹲狗踞。孰曰非敬。敬以申心。孰曰非礼。礼敬玄符如徒舍含识之类。人标其所贵。贵不在言。言存贵理。是以麟凤怀仁见重灵篇。猩猩能语受蚩礼章。未知之所论义将何取。若执言损理则非知者所据。若仗理忘言则彼以破相明宗。故李叟之常非名欲所及。维摩静默非巧辩所追。检其言也。彼我俱遣。寻其旨也。老释无际。俱遣则濡沫可遣。无际则不负高贵。何乃远望。波若名非智慧。便相挫蹙比类虫鸟。研复逾日未惬鄙怀。且方俗殊韵。岂专胡夏近唯中邦。齐鲁不同权舆俶落。亦古今代述以其无妨指录。故传授世习彼若非也。则此未为是。如其是也则彼不独非。既未能相是则均于相非。想兹汉音流入彼国。复受虫欢之尤。鸟聒之诮娄罗之辩亦可知矣。一以此明莛楹可齐。两吝兼除不其通乎。夫义奥渊微非所宜参。诚欲审方玄匠聊申一往耳倾心遥。伫迟闻后栽。
驳顾道士夷夏论
治城惠通
余端夏有隙亡事忽景。披顾生之论照如发曚。见辩异同之原。明是非之趣。辞丰义显文华情奥。每研读忘倦慰。若萱草真所谓洪笔君子有怀之作也然则察其旨归疑笑良多。譬犹盲子采珠怀赤菽而反以为获宝。聋宾听乐闻驴鸣。而悦用为知音。斯盖吾子夷夏之谈。以为得理其乖甚焉。见论引道经益有昧。如昔老氏著述文。只五千。其余淆杂并淫谬之说也。而别称道经。从何而出。既非老氏所创。宁为真典。庶更三思傥祛其惑。论云。孔老非佛谁则当之。道则佛也。佛则道也。以斯言之。殆迷厥津。故经云。摩诃迦叶彼称老子。光净童子彼名仲尼。将知老氏非佛其亦明矣。实犹吾子见理未弘故。有所固执。然则老氏仲尼佛之所遣。且宣德示物祸福。而后佛教流焉。然夫大道难遵小成易习。自往古而致叹非来今之所慨矣。老氏著文五千。而穿凿者众。或述妖妄以回人心。或传淫虐以振物性。故为善者寡。染恶者多矣。仆谓搢绅之饰。罄折之恭。殒葬之礼。斯盖大道废之时也。仁义所以生孝敬所以出矣。智欲方起情伪日滋。圣人因禁之以礼教。制之以法度。故礼者忠信之薄乱之首也。既失无为而尚有为宁足加哉。夫剪发之容狐蹲之敬。外沈之俗。仆谓华色之不足吝。货财之不可守。亦已信矣。老氏谓五色所以令人目盲。多藏秘之后失。故乃剪发玄服损财去世让之至也。是以太伯无德。孔父加焉。斯其类矣。夫胡跪始自天竺而四方从之。天竺天地之中。佛教所出者也。斯乃大法之整肃至教之齐严。吾子比之狐蹲厥理奚微。故夫凶鬼助恶强魔毁正。子之谓矣。譬犹持瓢欲减江海。侧掌以蔽日月。不能损江海之泉。掩日月之明也。至夫太古之初物性犹纯。无假礼教而能缉。不施刑罚而自治。死则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制无期。哀至便哭。斯乃上古之纯风。良足效焉。子欲非之其义何取。又道佛二教喻之舟车。夫有识闻之莫不莞尔而笑。仆谓天道不言圣人无心。是以道由人弘非道弘人。然则圣人神鉴靡所不通。智照宁有不周而云指其专一不能兼济。譬犹灵晖朝觏称物纳照。时风夕洒程形赋音。故形殊则音异。物异则照殊。日不为异物而殊照。风不为殊形而异音。将知其日一也。其风一也。禀之者不同耳。吾子以为舟车之喻义将焉允。然夫大教无私。至德不偏。化物共旨导人俱致。在戎狄以均响。处胡汉而同音。圣人宁复分地殊教隔宇异风。岂有夷耶。宁有夏耶。昔公明仪为牛弹清角之操伏食如故。非牛不闻不合其耳也。转为蚊虻孤犊之声。于是奋耳掉尾蹀躞而听之。今吾子所闻者。盖蚊虻之音也。夷夏之别。斯旨何存。又云。下弃妻孥上废宗祀。嗜欲之物皆以礼申孝敬之典。独以法屈。夫道俗有晦明之殊。内外有语默之别。至于宗庙享祀禘祫皇考。然则孝敬之至世莫加焉。若乃烟香夕台韵法晨宫。礼拜忏悔祈请无辍。上逮历劫亲属。下至一切苍生。若斯孝慈之弘大。非愚瞽之测也。夫国资民为本。君恃民而立国之以宁乃民之力。推如来谈似为空设。又云。刻船桑门守株道士。空争大小互相弹射。披抚华论深释文滞。寻文求义于何允归。夫外道淫奔弥龄积纪。沉晦不迁沦惑宁反。游涉墟乡泛越[土*厘]落。公因圣术私行淫乱。得道如之何斯可耻。昔齐人好猎家贫。大鹿穷年驰骋不获一兽。于是退而归耕。今吾子有知归耕得算。又云。大道既隐小成互起。辩讷相倾孰与正之。夫正道难毁邪理易退。譬若轻羽在高遇风则飞。细石在谷逢流则转。唯泰山不为飘风所动。磐石不为疾流所回。是以梅李见霜而落叶。松柏岁寒之不凋信矣。夫淫妖之术触正便挫。子为大道谁为小成想。更论之然后取辩。若夫颜回见东野毕之驭测其将败。子贡观邾鲁之风审其必亡。子何无知。若斯之甚。故标愚智之别。撰贤鄙之殊。聊举一隅示子望能三反。又云。泥洹仙化各是一术。佛号正真。道称正一。一归无死真会无生。无生之教赊。无死之教切。斯盖吾子聪辩能言鄙夫蔑以加之。然则泥洹灭度之说著乎正典。仙化入道之唱理将安附。老子云。生生之厚必之死地。又云。天地所以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夫忘生者生存。存生者必死。死道将届故谓之切。其殊切乎。谚曰。指南为北自谓不惑。指西为东自谓不蒙。子以必死为将生。其何反如之。故潜君断粮以修仙术。仆闻老氏有五味之诫。而无绝谷之训矣。是以蝉蛾不食君子谁重。蛙蟒穴藏圣人何贵。且自古圣贤莫不归终。吾子独云不死。何其滥乎。故舜有苍梧之坟。禹有会稽之陵。周公有改葬之篇。仲尼有两楹之梦。曾参有启足之辞。颜回有不幸之叹。子不闻乎。岂谬也哉。昔者有人未见麒麟。问尝见者曰。麟何类乎。答云。麟如麟也。问者曰。若尝见麟则不问也。而云麟如麟何耶。答云。麟麇身牛尾鹿蹄马背。问者乃晓然而悟。今吾子见欲麟耶将不见告。又云。道经简而幽。幽则妙门难见。仆谓老教指乎五千。过斯以外非复真籍。而道文重显愈深疑怪。多是虚托妍辞空称丽句。譬周人怀鼠以贸璞。郑子观之而且退斯之谓矣。寻此而言将何克允。又云。残忍刚愎则师佛为长。慈柔虚受则服道为易矣。故老子云。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学父。故人所以敷行诫籍显著文教。将为愚瞽之故。非为贤哲之施矣。违之者必凶顺之者必吉。夫强梁刚愎之人下愚之类也。大教慈愍方便为之将非虚学耶。慈柔虚受仆谓宜空谈。今学道反之。陈黄书以为真典。佩紫箓以为妙术。士女无分闺门混乱。或服食以祈年长。或淫狡以为瘳疾。慈柔之论于焉何托。又道迹密而微利用在己。故老子云。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老氏以身为大患。吾子以躯为长保。何其乖之多也。夫后身而身先。外身而身存。惟云在己未知此谈。以何为辩。又云。娄罗之辩各出彼俗。自相领解犹虫喧。鸟聒何足述效。仆谓饵辛者不知辛之为辛。而无羡于甜香。悦臭者不觉臭之为臭。而不耽椒兰。犹吾子沦好淫伪。宁有想于大法。夫圣教妙通至道渊博。既不得谓之为有。亦不得谓之为无。无彼我之义并异同之说矣。夫言犹射也。若筈之离弦非悔恨所及。子将慎言乎。而云虫喧鸟聒义则何依。近者孙子猖狂显行无道。妖淫丧礼残逆废义。贤士同志。而愚夫辍伪回心。奸畴盈室恶侣填门。墟邑有痛切之悲。路陌有罹苦之怨。夫天道祸盈鬼神福谦。然后自招沦丧。
戎华论折顾道士夷夏论
广陵释僧敏
昔维摩者内乘高路功亮事外。龙隐人间志扬渊海。神洒十方理正天下。故乃迹临西土协同幽唱若语其灵变也。则能令乾坤倒覆捉延任意。若语其真照也。则忘虑而幽凝言绝者也。如此之人可谓居士。未见君称居士之意也。君今七慢之岳未摧。五欲之谷未填。慧阳之日未曜。无明之云未晴。永冥之风未息。夜游之迷未旋。君既解犹常品而山号居士乎。贫道遥餐器量。知君未堪斯据。然此虽大法之浅号。而亦未易可当矣。省君夷夏论意。亦具照来心。贫道践学大坛希嘱兹。况而此所论者。才无玩文之丽。识无鉴幽之效。照无寸光泽无露润。万涂斯阙有何义哉。而复内秉茫思获心闇计。轻弄笔墨仰卜圣旨。或混道佛合同。或论深浅为异。或说神邦优劣。或毁清正虚实。夫苦李繁子而枝折栾大。谬唱而受枭。此皆是上世之成制后贤之殷鉴矣今将示君道佛之名义异也。夫佛者。是正灵之别号。道者。是百路之都名。老子者是一方之哲。佛据万神之宗。道则以仙为贵。佛用漏尽为妍。仙道有千岁之寿。漏尽有无穷之灵。无穷之灵故妙绝杳然。千岁之寿故乘龙御云。御云乘龙者。生死之道也。杳然之灵者。常乐永净也。若斯者故能琁玑并应。迹临王城冥疏峣阙。总委重轩故。放彼万国誓越三空。龙飞华馆整驾道场。于是初则唱于鹿苑。次则集于天宫。中则播于灵鹫。后则扇于熙连。故乃巨光遐照白日覆晖。华轩四盖梵驾天垂。九天齐歌群仙悟机。敢预有缘莫不云会归焉。惟有周皇边霸道心未兴。是以如来使普贤威行西路。三贤并导东都。故经云。大士迦叶者老子其人也。故以诡教五千翼匠周世。化缘既尽回归天竺。故有背关西引之邈。华人因之作化胡经也。致令寡见之众咏其华焉。君未详幽旨辄唱老佛一乎。人闻大圣现儒林之宗。便使庄孔周老。斯皆是佛。若然者君亦可即老子耶。便当五道群品无非是佛。斯则是何言欤。真谓夸父逐日必渴死者也。君言夷夏论者。东有骊济之丑。西有羌戎之流。北有乱头被发。南有剪发文身。姬孔施礼于中。故有夷夏之别。戎华者东则尽于虚境。西则穷于幽乡。北则逾于溟表。南则极乎空阎。如来扇化中土故。有戎华之异也。君责以中夏之性。效西戎之法者。子出自井坎之渊。未见江湖之望矣。如经曰。佛据天地之中而清导十方。故知天竺之土是中国也。周孔有雅正之制。如来有超俗之宪。雅正制故有异于四夷。超俗宪故不同于周孔。制及四夷故八方推德。宪加周孔故老子还西。老子还西故生其群戎。四夷推德故逾增其迷。夫正礼叵易真法莫移。正礼叵易故太伯则于吴越而整服。真法莫移故佛教则东流而无改。缘整服故令裸壤玩裳。法无改故使汉贤落发。玩裳故使形逼中夏。落发故使仰齐西风。形逼中夏故使山藏而空慢。远齐西风故使近见者莫不信也。若谓圣轨无定。应随方异者。太伯亦可裸步江东。君今亦可未服裳耶。故虽复方类不同圣法莫异。君言义将安取者。谓取正道也。于是道指洞玄为正。佛以空空为宗。老以太虚为奥。佛以即事而渊。老以自然而化。佛以缘合而生。道以符章为妙。佛以讲导为精。太虚为奥故有中无无矣。即事而渊故触物斯奥矣。自然而化故宵堂莫登矣。缘合而生故尊位可升矣。符章为妙故道无灵神矣。讲导为精故研寻圣心矣。有中无无故道则非大也。触物斯奥故圣路遐旷也。宵堂莫登故云云徒劳也。尊位可升故智士亡身也。道无灵神故倾颜何求也。研寻圣心故沙门云兴也。尔乃故知道经则少而浅。佛经则广而深。道经则鲜而秽。佛经则弘而清。道经则浊而漏。佛经则素而贞。道经则近而闇。佛经则远而明。君染服改素实参高风也。首冠黄巾者。卑鄙之相也。皮革苫顶者。真非华风也。贩符卖箓者。天下邪俗也。搏颊扣齿者。倒惑之至也。反缚伏地者。地狱之貌也。符章合气者。奸狡之穷也。斯则明闇已显真伪已彰。君可整率匹侣回涉清衢。贫道雅德内顾同奉圣真。岂有恶乎。想必不逆。允于佳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