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隐谧禅师语录 - 第 5 页/共 17 页

示众   端阳示众,“今朝五月五,蛙鸣闹似槌鼍鼓,报道今年田禾秀,定见村歌兼社舞。林下人莫莽卤,语默动静须自如。一毛头上通消息,万象之中机独露。机独露,蒲草抽霜剑,艾枝奋猛虎。”   示众,举智门禅师因僧问:“如何是般若体?”门云:“ 含明月。”“如何是般若用?”门云:“兔子怀胎。”死心和尚拈云:“如何是般若体?一堆屎。如何是般若用?屎堆里虫。”应庵和尚拈云:“如何是般若体?相见便无礼。如何是般若用?从来爱打哄。”“设有人问法祥如何是般若体?花开春鸟啼。如何是般若用?叶落秋风动。且道与三大老道底还有优劣也无?如辨得出,山僧拄杖两手分付。其或未然,急着眼觑。”   示众,“秋气净,朔风清。天无四壁,冷气侵人,更欲诸昆彻骨,无端结制缚人。且道还有不受缚者么?试请出众相见。如无,诸人鼻孔未免被山僧拄杖子穿却。众中设有人出来拗折拄杖又作么生?山僧但嘻嘻笑,云:‘且喜堂中有人。’”复顾左右,云:“无无?”拽杖便归方丈。因雪示众,“昨夜纷纷雪降,片片随风飘荡。顿令陕府铁牛,变作嘉州大象。文殊师利无处蹲身,普贤老子遍界一相。直饶果到这般田地,未是全提向上。作么生是全提向上?一轮杲日舒红面,大地山河还本相。”   示众,殿主问:“某甲不明心地,请和尚开示。”师云:“夜椎三阵钟,朝擂三通鼓。”僧罔措,首座云:“何不礼拜?”僧便作礼。座云:“某甲罪过。”师蓦头棒云:“多嘴阿师!”维那云:“城头失火,殃及池鱼。”师亦打,那云:“也是某甲招得。”师云:“知即得。”复举梁山示众,南来者与三十棒,北来者与三十棒,然虽如是,不当宗乘。琅玡云:“好一片真金,将作顽铁卖却!若是琅玡则不然,南来者与三十棒,北来者与三十棒,从教天下人贬驳。”师云:“梁山用偷天换日之手,纵夺自由。琅玡当面换人眼睛,眼疾手快。捡点将来,总是平地起骨堆。法祥这里又且不然,南来者与三十棒,北来者与三十棒,韩卢必定逐块走,狞龙自然翻碧浪。”   示众,举南泉一日不赴堂,侍者曰:“和尚何不赴堂?”泉曰:“老僧庄上吃油糍饱。”者曰:“和尚不曾出入。”泉曰:“你但问取庄主去?”者方出门,忽见庄主归谢和尚,庄主与油糍,师曰:“饱油糍,古德口无齿。”“见庄主侍者眼真瞎。然虽如是,不因夜来雁,怎见海门秋?颂曰:和尚何曾有出入,油糍饱吃未沾唇。锥开侍者顶门眼,不到村庄见主人。”   示众,举瑞州九峰虔禅师尝为石霜侍者,洎石霜归寂,众请首座继席,曰:“须明得先师意始可。”座曰:“先师有甚么意?”虔曰:“先师道:休去歇去,冷湫湫地去,一念万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庙香炉去,一条白练去。其余即不问,如何是一条白练去?”座曰:“这个秪是明一色边事。”虔曰:“原来未会先师意在。”座曰:“你不肯我那,但装香来,香烟断处,若去不得即不会先师意!”遂装香,香烟未断,座已脱去,虔拊其背曰:“坐脱立亡即不无,先师意未梦见在!”师云:“首座恁么去,真诚难得,未免堕坑落堑。侍者恁么道,非是欺人,理直则气壮。且道还有会得石霜意者么?坐却白云宗不妙,莫守寒岩异草青。颂曰:一条白练碧千寻,白日青天陷杀人。着力一翻救不得,恶名千载播乾坤。”   示众,“今朝二月一,春风吹万卉。林下参禅人,个里会不会?若也会,头头无不是。若未会,触途便成滞。且道左右逢源一句作么生道?沿山草绿青人眼,遍野花红衬马蹄。”   仲春示众,“幽谷兰,清香喷鼻;陇头花,颜色惊人。非声非句,提唱分明。非文非字,指示的切。若是当家种草触着,自然安贴。所以灵云见桃,打失眼睛;山谷闻桂,打失鼻孔。终日声色堆头坐卧,便与声色打成一块,了无间然,方能随处作主,遇缘即宗,左右逢源,了无挂碍。且道逢源无碍一句作么生道?野色更无山隔断,青天直与水相连。”   示众,举临济道:“我有时先照后用,有时先用后照,有时照用同时,有时照用不同时。”师云:“先照后用,分明脑后更添锥;先用后照,挨拶直须重勘辨;照用同时,眼里瞳人机活卓;照用不同时,花放春时节、果收秋后天。此虽古人建立法门,犹涉程限。若是越量超宗底,触处全体露,照用何更施?众中莫有恁么人么?惊群须是英灵汉,敌胜还他狮子儿。”时有僧问:“如何是先照后用?”师云:“电掣雷轰。”“如何是先用后照?”师云:“雷轰电掣。”“如何是照用同时?”师云:“雷电齐施云雨骤,行人路上卒难回。”“如何是照用不同时?”师云:“钩垂海甸惊龙起,箭放崖嵌驱虎飞。”   示众,举汾阳云:“汾阳有三诀,衲僧难辨别。拟议问如何,拄杖蓦头楔。法祥有三诀,人人皆会得。仔细再商量,目前墨汁黑。既是人人皆会得,为甚商量便不会?诸人还知么?若也未知,山会与汝颂出:第一诀,最超绝,斩草不必锄,何用镔州铁?第二诀,离言说,扬眉落二三,开口成双橛;第三诀,非悟彻,堪笑两三人,却证龟成鳖。”   示众,举庞蕴居士问马祖云:“不昧本来人,请师高着眼。”祖直下觑士云:“一种没弦琴,惟师弹得妙。”祖直上觑,士便礼拜。师归方丈,士随入,云:“弄巧成拙。”师云:“二大老同天共日,两口一舌。开则全开,合则全合。虽则开合不同,两手相扶一杖且道那里是他同处?天共白云晓,水和明月流。”   示众,“一拶便透,犹是矢上加尖。不斫本成,翻为扬声止响。所以道: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虽然如是,若是其中人,展转返侧,不动毫芒;左之右之,无不合辙。如是则恁么也得,不恁么也得,恁么不恁么总得。何故?不见道:任大也须从地起,更高怎奈有天何?”   示众,举投子住山时,有僧问和尚:“住此山有何境界?”子云:“丫鬟女子白头丝。”天目礼颂云:“住山境界问如何,女子双鬟鬓已皤。觌面不逢休更会,白云飞过旧山阿。”“山僧今日设有人问:‘住此有何境界?’向道:‘北嵩石虎活吞人。’亦为诸人颂出:‘北嵩石虎活吞人,几个男儿着眼睛?打破嵩关无别物,依然眼上两眉横。’此四句,纵夺杀活一片拈出。且道与古人是同是别,试定当看?”   示众,举仰山问中邑禅师:“如何得见佛性义?”邑云:“譬如一室有六窗,内猕猴叫,外猕猴应。如是六窗俱叫,六处俱应。”仰云:“和尚譬喻无不了了。设使内猕猴瞌瞌,外猕猴作么相见?”邑下禅床搊住,云:“猩猩与你相见了也!”师云:“你看仰山恁么问,中邑恁么答,虽则曲引旁通,未免拖泥带水。今日设有人问嵩岩:‘如何得见佛性义?’嵩岩亦道:‘譬如一室有六窗,内猕猴也瞌睡,外猕猴也瞌睡,于是六窗俱不叫,六处俱不应。’设伊又问:‘既然如是,内外相应一句作么生道?’狮子吼时芳草绿,象王回顾落花红。”   示众,举密庵老人云:“十五日已前,凿池不待月。十五日已后,池成月自来。正当十五日,吹无孔笛、唱太平歌,佛与众生同声唱和。”师云:“于今正是十五日也!同声唱和且置,无孔笛作么生吹?太平歌作么生唱?”卓拄杖,云:“还闻么?分明宛似阳春曲,多被风吹别调中。”   示众,佛顶和尚至,师举古人道:“相逢不拈出,举意便知有。巍巍不动尊,脚不离地走。”师云:“嵩关今日,法柱和尚到来,分明觌面相逢也不拈出、也不举意、也不知有。既不拈出、不举意,不知有到来一句作么生?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示众,白云和尚至,师云:“寥寥终日倚寒岩,僧史闲游鉴圣颜。谁念法门同骨肉,一回未了一回看。大用和尚到来三回,两次分明无事,似有来因。所以古人道:‘云开千嶂出,木落一枝分。相见又无事,不来还忆君。’既相见本无事,且道不来时又忆个什么?万国醉心尝大鼎,相将携手上高台。”   示众,“诸方开炉烧死火,这里寒灰烹烈焰。虽然死活不同途,要且风月无二见。无二见,非比入,定空生那同?投廛弥勒,终日头发髼松,优然何事?逼迫自是体适安,然俗眼看为窘忒。但向道:田库奴!但得云消去,自然春到来。”   示众,“放下也没一些毫,拈起也千头万绪。毕竟拈起是?放下是?到这里拈起也不得,放下也不得,只如不拈不放又作么生?冲开碧落松千尺,截断红尘水一溪。”   示众,“今辰二月十五,遍见耕烟垦土。山中衲子,何为动辄呵佛骂祖?山中人具个甚么眼目?便乃如是,他道释迦弥勒犹是他奴,文殊普贤犹是奴使。既然如是,且道伊是阿谁咄?”   示众,举僧问云门:“佛法如水中月,是否?”门云:“清波无透路。”僧云:“和尚从何而得?”门云:“再问复何来?”僧云:“便恁么去时如何?”门云:“重叠关山路。”圆悟云:“清波万里,湛寂凝然。宝月凌虚,光吞群象。这僧泛一只船,入云门法海里,引得一阵猛风。看伊把柁张帆也不易,当抵及至下梢,可惜输却一筹。”“且道什么处是输处,试辨看?”师云,“天下月影临水,水中月光透天。不须更问云门老,这里分明理自圆。如何是分明自圆的道理?月印水兮水涵月,江天自古无行路。既无行路,圆悟道:这僧泛只船,入云门法海里,最初从何而入请?请人各下一语。”   示众,举僧问风穴:“归乡无路时如何?”穴曰:“平窥红烂处,畅杀子平生。”师云:“这僧凭空踏实地,风穴靠实弄虚空。二虽各有机权,捡点将来,总是弄精魂汉。究竟意旨如何?巨浪涌千寻,澄波不离水。颂曰:归乡无路时如何,红烂平窥事转多。一脚踏翻无影相,大家齐唱太平歌。”   夜坐,众居士祈开示,师云:“今夜好明月,清光甚皎洁。若人悟得心,与此何有别?虽然如是,犹非极则。不见古人问:‘杲日当空时如何?’答云:‘犹是阶下汉。’进云:‘请师接上阶。’师云:‘月落后相见。’”师云:“吾今要问诸人:既是月落后,且道作么生相见参?”    (善信詹洪耀助刊   二隐谧禅师语录第五卷祈求身心共乐   道业早成   康熙戊午夏荆南水月禅院  识)   二隐谧禅师语录卷第五 嘉兴大藏经 二隐谧禅师语录   二隐谧禅师语录卷第六   江南扬州高沙天王禅寺 湖广荆州江陵水月禅院 嗣法门人 超巨 超秀 等编   示众   “晚参屺山。今日结制无他,秪要诸人识自面目。且诸人面目作么生识?若是灵利衲僧,不离四威仪中,面目俨然,无处逃避,拟更别求,千里万里。若是胶柱调弦的,向一念未生前着,倒大似冷水里浸石头,有甚用处?若是盘中走珠的,东西南北、四维上下,面面相看、面面相睹,东涌则西没,西涌则东没,急水里捺葫芦相似。有甚定夺?仔细看来,活又活不得,死又死不得,不死不活犹落窠臼。且道毕竟作么生?跏趺坐落三更月,经行踏断一溪云。”   示众,举仰山寂禅师因雨下,天生上座谓师曰:“好雨!”仰曰:“好在甚么处?”生无语,仰曰:“某却答得。”生曰:“好在甚么处?”仰指雨,生又无语,仰曰:“何得大智而默?”师云:“仰山真实为人、为天生上座着一臂力,可惜扶伊不起。今日屺山连雨无人道,好亦无人追究,且道点点落在甚处?诸人各下语看?”   示众,举云居简和尚因僧问:“孤峰独宿时如何?”居曰:“九间僧堂里不卧,谁教你孤峰独宿?”“这里设有人问屺山:‘孤峰独宿时如何?’但云:‘也要是个人始得。’何故?秪见白云去又来,谁知来去云纵绝?”   示众,举韶州乳源和尚上堂曰:“西来的的意不妨,难道众中莫有道得者?出来试道看?”时有僧出礼拜,源打曰:“是甚么时节出头来?”便归方丈。师云:“乳源下个漫天网子,拟钓鲸鳌。这僧欲跃龙门,返遭点额。即今众中莫有为这僧代一转语、俾伊拿云攫雾去不妨?好手有么?有么?速道!速道!”   示众,举潭州肥田慧觉伏禅师因僧问:“如何是未出世边事?”慧曰:“髻中珠未解,石女敛双眉。”曰:“出世后如何?”慧曰:“灵龟呈卦兆,失却自家身。”师云:“这僧秪解途中问路,不识路在脚头。慧老虽是到家的人,答语太犯回互,使这僧不能直下痛快,未免踌蹰。若有人问屺山:‘如何是未出世边事?’但云:‘鹊巢丹顶上,芦穿双膝间。’曰:‘出世后如何?’但云:‘消息杳然无觅处,饮光徒自吊金棺。’”   示众,举幽溪和尚因僧问:“如何是祖师禅?”溪曰:“泥牛步步出人前。”僧曰:“处处该不得时如何?”溪曰:“夜半石人无影像,纵横不辨往来源。”师云:“若论祖师禅,恁么道正未得在!何故?以幽溪道的,明中太露,暗里偏幽,未到双彰双放,何得双收?设有人问屺山:‘如何是祖师禅?’向道:‘石人无舌解谈玄。’僧曰:‘处处该不得时如何?’”师云:“古镜不留影,万象任纵横。”   示众,举汝州首山念禅师因僧问:“如何是佛?”山曰:“新妇骑驴阿家牵。”曰:“未审此语甚么句中收?”山曰:“三玄收不得,四句岂能该?”曰:“此意如何?”山曰:“天长地久,日日齐明。”师云:“首山为人,步步紧俏,句句光新,其奈这僧转身无路,罔费婆心。若有人问屺山:‘如何是佛?’向道:‘木童骑虎石人牵。’曰:‘未审此语甚么句中收?’但云:‘三坟收不得,五典岂能该?’曰:‘此意如何?’亦云:‘亘古亘今,无迁无变。’且道屺山与首山还有差别么?具眼者辨。”   示众,举遵古禅师因僧问:“空劫无人能问法,即今有问法何安?”古曰:“大悲菩萨瓮里坐。”师云:“这僧问太古怪,遵古答甚稀奇。可惜这僧不解转身吐气。今日若有人问屺山,向伊道:‘波外更无水。’且道山僧道的与古人道的是同是别?”   示众,举郢州芭蕉禅师因僧问:“如何是向去底人?”蕉云:“董家稚子声声哭。”“如何是却来底人?”蕉曰:“枯木骊龙露爪牙。”师云:“向去却来,路头原在脚跟下。芭蕉答话,背面菱花无二容。若有人问屺山:‘如何是向去底人?’向道:‘初生豹子斑犹隐。’‘如何是却来底人?’亦云:‘苔封古殿益光腾。’”   中秋示众,“月圆如镜印中秋,万象森罗一鉴收。月缺月圆恒似镜,是谁个里展双眸?记得潭州道吾悟真禅师因僧问:‘如何是常照?’吾曰:‘针锋上须弥?’‘如何是寂照?’吾曰:‘眉毛里海水。’‘如何是本来照?’吾曰:‘草鞋里 跳。’僧退,吾曰:‘常照寂照本来照,草鞋底下常 跳。更会针锋上须弥,眉毛中水常渺渺。’”师云:“这僧只解问话不解转机,可惜吾老一片婆心无人领略。这里若有人问:‘如何是常照?’向道:‘芬芳桂萼香光耀。’‘如何是寂照?’‘石室无灯秋月照。’‘如何是本来照?’‘藕芽芋子盆中跳。’众中莫有会者么?若也会得,一任咀嚼。其或未会,切忌拈牙搭齿!”   示众,举杭州瑞龙院希圆禅师因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圆曰:“特谢阇黎借问。”曰:“借问即不无,家风作么生?”圆曰:“瞌睡汉。”师云:“这僧问太实头,究竟全无透露。希老答虽善巧,分明靴里动指。恁么答话,瑞龙始得。若在屺山则不然,如有人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山僧劈脊便棒。设云:‘棒即不无,家风作么生?’亦云:‘不识痛痒汉。’若是皮下有血的汉子,定然棒底翻身。其或未然,切莫辜负自己。”   法语   示文学阎泽远   从上诸祖出身,向道因缘,有从帝而出者,有从王而出者,有从宦而出者,有从士而出者,有从贫而出者,有从贱而出者。虽所出有差,而所归则一也。及其于道稍有所见,有滞而不化者、有化而便行者,其故何哉然?滞而不化者,以不经师故也;化而便行者,以经恶辣炉锤故也。不经师者,抱守偏枯,固执一橛,自救尚不能了,岂能为得人耶?经过炉锤者,如走盘珠,圆转无滞,如狮子王,爪牙全备,便能横行宇宙,独步大方,任是天下老和尚及从上诸祖出来,谁奈伊何?然虽如是,也要见个人始得。所以道:秪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因此,凡诸大禅师见道之后,有随师十年二十年者,水边林下,深潜厚养,及其果熟香飘,龙天推出,便如狮子喷人,谁敢当前?出家人须到恁么田地,始不辜其初志向道,亦不负其父母深恩。父母若报,佛恩亦报;佛恩既报,己志全舒。从此生生恒行佛道,岂非快活人哉?若稍有丝发牵缠,便不得也!眉公精勤入道处,于兵戈扰攘如不闻见。一日早起,因拈起扇子又放下,方知古佛成已久矣,便能偈颂,顷刻之间成篇聚卷,数日之内不觉盈帙,因名曰九峰因缘使,仓头呈老僧看,要祈笔削,但是不负来意,借此以报真诚耳,何为笔削哉?复示偈云:字细愁遥看,坡高怕再登。春光如再得,也是堕崖薪。   示陈瑞英   欲了本分事,切忌求言语。言语杂于心,本分不相似。所以古人道:但向己求,莫从他觅。若从他觅,反被他使。岂不见箬庵和尚示汝道:“勤求警策做工夫,散乱昏沉尽扫除。后夜黑云消散尽,长天如水一轮孤。”瑞光又道:“话头到手急提撕,只贵胸中耿耿疑。猛力一槌俱击碎,这回方见是男儿。”宝寿亦道:“有志知因,复能知果。世出世间,悟时自度。”中间有教汝提话头者,有教汝做工夫者,有教汝知因识果、悟时自度者,争似我?长水微和尚示汝云:“这着从来个个周,只缘迷悟隔山丘。若能 地翻身去,半夜扶桑涌日头。”虽然如是,也是一口砂糖一口屎,未免总被他使。若是伶俐道者,向他诸善知识未免开口豁然猛省,则知尽大地,尘尘尔,刹刹尔,一切万法,头头尽露,触处全真,何物不是瑞英本来面目?所以道: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又云:一人发真归源,十方世界悉皆消殒。果到这般田地,连山僧这一络索也不消得,那时山僧还要为汝堕拔舌犁耕地狱去在!何故?不见道:牵牛下水先湿脚?   示嵩岩恒公   恒初道契,与余初未相善,承伊曲采虚声,勤逼为导。若论个事,向未请之先、未来之际早已尽情露布了也,那堪更待掉三寸舌、鼓两片皮,然后而为说法者乎?然虽如是,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闻公曾见密师翁来,造诣已深,今又每每入室咨参,盖为曲诱群儿,假为先导,竟不知是真耶、假耶,欲余开示。余直,结舌有分,说个甚么好?抑不得已,举个公案聊为旁通。昔日,芙蓉训禅师问归宗和尚:“如何是佛?”宗曰:“汝还信否?”训曰:“和尚诚言,焉敢不信?”宗曰:“即汝便是。”训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花乱坠。”看他古人,垂手处,曲尽人情,当头点破,了无疑碍,又恐成窝作窟,随手更与脑后抽钉。向这里着得只眼,岂惟看破归宗、芙蓉二老?则从上三世诸佛、历代祖师都被你一时捉败。虽然,也须是个人始得。他时异日,果得一旦相应去,更须拦腰一顿。何故?不见道:“杀人须见血,为人须为彻。”